第七十八章:父子再相見的談判
洪峰市不是個繁華的城市，相反，其實這裏比較樸素。
說的難聽點叫貧窮。
洪峰市的小巷子佔據了城市的大塊面積，各種各樣的小巷四通八達，充斥着小賣店早餐店等等。
而樂爸樂媽的家就居住在其中一隅，佔地不大，看起來很普通，樂易生十七歲之前還是認為自己的家庭只是萬千普通家庭中的一個。
直到他聽見那段話。
“你聽見了什麼？”樂余臉上似笑非笑。
樂易生眼皮都沒動一下，語氣里沒有絲毫溫度。
“你希望我沒聽到什麼？”
樂余手指輕輕的叩着茶几，臉色陰晴不定:“所以，你到底想說什麼？”
樂易生低了低頭:“我聽說你把歡歡嫁給夏九曲？”
樂余輕笑，他點頭:“怎麼？我自己的親生女兒你也管得了？”
樂易生嘴唇抿了抿，“你也知道她是你親生女兒啊……”似是嘲諷。
樂余:“我不管你聽到了什麼，你是我一手養大的，養了十幾年，你有什麼資格來過問我？”
“養育之恩我自會報答你，但樂歡的事我也要管！”
樂余冷笑一聲:“就憑你那點能力？南域少君嗎？名號聽起來挺唬人的，可你這點實力始終不足以和我對抗。”
樂易生表情有些崩，似乎怒氣達到了頂峰。
在這個佔據他幾乎所有人生的男人面前他始終沉不住氣。
樂余實在太了解他了，這麼多年的相處，從小到大的成長全在他的監控之下，盡收眼底。
可樂易生卻不了解樂余。
兩人針尖對麥芒，沉悶的氣氛像是即將點燃的*桶，一觸即發。
就在這時，一個女人走了進來。
是樂媽，名字叫馮輕柔。
馮輕柔長得很漂亮，看起來和樂歡很相似，相信馮輕柔年輕時和樂歡的樣子不會差多少。
她提着藍白相間的包包走進來，她的氣質知性大方。
都市麗人的典範。
馮輕柔看到樂易生明顯就是一愣，像是感受不到樂余和他之間的緊張氣氛一樣，換成了一副和善的笑容對他說道:“易生終於回來了啊。”
假。
太假了。
正常的在外許久的遊子回到家，母親不應該只是這般平淡和假笑。
樂易生點了點頭，囁嚅了一下嘴唇，卻還是沒喊出“媽”這個字眼。
一年前的爭吵還歷歷在目，而現在這幅賢妻良母的樣子又是裝給誰看？
樂余微笑了一下，朝馮輕柔吩咐道:“今天兒子回家，去做些好吃的招待招待。”
馮輕柔看了樂易生一眼，眼神複雜，然後又朝樂余點點頭:“好，我這就去做飯。”
說完馮輕柔走進了廚房。
客廳的氣氛瞬間又變得沉悶起來。
樂余說道:“別這麼緊張，慢慢來，這應該算是我們父子間第一次這麼正式的談判吧，緩口氣。”
樂易生沉默。
樂余也不開口，就這麼靜靜地看着他，時不時的喝口茶水，一點都沒有緊張的感覺。
也是，父子模式一直還沒轉變過來，二十年的父子關係哪是說變就變的。
不知不覺，兩個人之間已經互相對峙了快一個小時。
時間很快就到了下午一點。
馮輕柔做飯很快，端着色澤完美的飯菜就放在餐桌上，很豐盛，兩葷兩素，四菜一湯，米飯的火候也恰到好處，晶瑩剔透，顆顆飽滿。
馮輕柔一聲呼喚打破了兩個男人間的劍拔弩張。
“來吃飯了，老樂，易生。”
茶几上的茶水剛好喝光，樂余放下手中茶杯，溫和一笑站起來去凈手吃飯。
樂易生似乎有些恍惚，也站起來去凈手吃飯。
樂余對面是樂易生，馮輕柔坐在樂余身邊。
沉默的吃着飯，氣氛尷尬。
樂余向來嚴厲嚴格，食不言寢不語是他的一個規矩，樂易生也受他影響，吃飯時少說話。
可這次先打破規矩的是樂余自己。
樂余看着樂易生沒有顧忌的吞下一口飯菜，搖了搖頭笑道:“你明知道我們現在是敵對的，就不怕我們在飯菜里下毒？”
樂易生伸出的筷子停在半空，隨後又夾了一筷子菜放入嘴裏咀嚼。
“你們不會。”
樂易生沒有抬頭看他們，但是語氣是肯定的語氣。
樂余看了他半晌，笑了，卻是轉移了話題:“一年前，你殺了我的屬下，是故意的吧，還透露給我們，最後一言不合去了南市，我當時還以為你不清楚我們的事。”
樂易生輕輕呵了一聲。
“我當時都嚇到了，我說我從小看到大的孩子怎麼就敢殺人，還這麼精準的殺到了我屬下的頭上，我一直以為是你性格孤僻的原因，加上你是……所以你才會這麼不同，還敢殺人，沒想到你是真的知道了一些事情啊。”
樂易生抬頭盯着他將當時的事情完整複述:“我當然知道了，在知道你們真實的惡毒面孔之後我就察覺到家裏家外都有幾個人不時出現，我能知道他們的存在還得益於我開始修鍊了，我趁着夜黑風高隨手把他們殺掉了，和你們說是發現搶劫犯，拿着小刀將他們弄死了。”
樂易生嘴角幾不可察的勾了勾:“我和你們說我殺了人，把他們屍體拖到你們面前，你們還以為我真的是失手幹掉了這幾個人，真是可笑，在你們眼裏我可是普通人，能幹掉這些修鍊者你們還真是會想像。
我說我去報警，你們就不同意，和我大吵一架，我也就有理由脫離你們的掌控了，還能順便剪除你一些情報員。”
樂余搖了搖頭說道:“我其實之後就開始懷疑你了，我也覺得不可思議，你一個剛高中畢業的孩子，普通人之軀那得有多巧合才能一晚上殺了二十多人，當時確實是我糊塗了，一直以從前的印象看你，以為你一直在我的監控之下，不可能成為大患，結果正是這固有的死板印象讓我沒有第一時間懷疑你，等到我察覺的時候，你已經走了，走的還挺快，計劃的不錯。”
馮輕柔一直在沉默的吃着飯沒有插話，只是樂易生說道他當時的計劃時她才抬頭看了他一眼。
樂易生又嚼了一口米飯，說:“我以為虎毒不食子，你們就算迫害我也是正常的，畢竟我不是你們親生的，但是你們居然真的捨得對歡歡下手！”
樂易生語氣終於帶了一絲激動。
樂余放下碗筷:“不這樣逼你，你怎麼會回來呢？何況婚約確實是存在的，你要解決這個問題恐怕來我們這還於事無補，甚至要搭上你自己。”
馮輕柔眼神更加複雜了，她眉頭一皺，似有不快，將碗筷一摔，“我吃飽了，你們父子兩個繼續談吧，我先去上班了。”
等到馮輕柔走了之後樂余不屑說道:“婦道人家……”
接着轉頭又朝着樂易生說:“你回來就為了樂歡婚約的事情？”
“對。”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樂歡非嫁不可，不然不僅你和她，你身邊的人都得死。”
樂易生皺了皺眉:“夏年華嗎？”
樂余聽到這個名字突然臉色變得難看，恨恨道:“夏年華？這個人……該死！一個脫離掌控的人有什麼資格活在這世界上！”
樂易生很聰明，他試探道:“夏年華太強了？你們控制不住他了？”
樂余臉色猙獰，然後瞬息之間又恢復到平靜:“告訴你也無妨，本來夏年華只是我們培養的一個小人物而已，不過他現在厲害了，我們都沒人是他的對手，現在是合作關係，你以為你會是我們的對手？就算夏年華我們控制不了，但至少他現在還是我們陣營的，你能對付誰？光夏年華的實力就足以滅掉三分之一的南域了！”
樂易生神色凝重起來，這是他第一次聽到關於對夏年華的實力稍具體的描述，因為沒人是夏年華的對手，夏年華也從不用盡全力，所以想要知道夏年華具體實力簡直不可能，但是樂余居然評價這個夏年華的實力可以滅了三分之一的南域？
雖然描述很抽象，但也令人咋舌驚嘆。
樂易生想了想說道:“不管如何，我都不會讓歡歡進入這種火坑，如果你們要來對付我就來吧。”
樂余不屑的笑:“兒子啊，你想想，你現在就在這裏，我的地盤，如果我想留下你，你有機會走嗎？”
樂易生神色一緊，擺出防守姿態。
樂余又是一陣嘲諷:“呵，本來我的計劃是就在這裏抓了你的，可夏年華那個匹夫要我不要管你，說實話，被這人威脅感覺還是挺憋屈的，你從哪來回哪去吧，這一趟你肯定是白走了。”
樂易生面色不顯，但心裏已經疑惑重重:夏年華不殺他也就算了，抓也不讓抓是什麼意思？
樂易生來之前就做好了戰鬥的準備，樂余只要一有什麼動靜，他就會立刻逃走，硬碰硬肯定不是對方的對手，這是他的地盤，他在這裏想怎麼玩他就怎麼玩他。
只是……這二十年的父子之情，終究只是鏡花水月罷了。
樂余難道真的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樂易生不能想像會有這種人，即使是養了幾年的貓貓狗狗也會有深厚感情，這養了二十年的兒子說沒感情就真的沒有感情，他實在有些無法接受。
就連夏年華那種殺人狂魔都一直愛着秦若。
而這個養了他二十年的父親似乎對誰都沒有感情，至於馮輕柔……
樂易生不知道這個他曾經喊了無數次媽媽的人到底是在想什麼，看她的樣子和樂余肯定是一個陣營的，可她為什麼會……露出那樣的眼神。
樂易生不得而知。
他感覺這件事，僅僅只是露出了冰山一角而已。
牽扯極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