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臨危授命
?值此大明風雨飄搖之際,郕王朱祁鈺臨危授命,擔負起了挽救大明於危亡的這個重若萬鈞的重擔。
皇帝登基過程繁瑣複雜,更不能馬虎大意,即便是如今形勢危急也容不得絲毫簡縮隨意。
登基大典正在緊張的籌備着,但是眼前需要解決的還是大明目前所需要面臨的危局,瓦剌大軍挾持正統皇帝扣關,京師危機,處處都需要快速解決。
大朝如今是天天不斷,即便是確定了身份,在沒有徹底登基為帝之前,朱祁鈺都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哪怕他熟知歷史,但是他的任何一個舉措就有可能改變歷史。
這一日,大朝會進行了到了末端,毫無疑問,此次商議又是以明日再議結束,滿朝文武沒有一個人能夠提出有效的處事手段。
忍了許久的朱祁鈺終究是坐不住了。
一直都在充當吉祥物,自始至終沒有開口的朱祁鈺站了起來,他目光一掃下面的大臣,正聲說道:“眾卿,土木堡一戰,皇上成了也先的俘虜,且也先大軍並未撤軍,京師危機未結,對於也先的要挾,本王自是已祖宗基業為主,但也不會放棄救回太上皇。”
眾人點頭,對此表示認同,便是那些心存不滿,想要立刻救朱祁鎮回來的文武官員也知道不可能,也逐漸安靜了下來。
見此,朱祁鈺繼續說道:“當務之急是怎麼打退也先大軍,確保京師安全,此乃我們目前的當務之急!”
土木堡大敗之後,大明二十萬精銳損失殆盡,即便是有逃回來的也都被嚇破了膽,毫無再戰之力。
而京師附近雖說軍隊也不少,但大多都是老弱病殘,根本就不可能是瓦剌大軍的對手!
如何解眼前燃眉之急成了即將登基的新朝的第一個難題。
一時間,朝堂之上紛紛議論開來。
“臣建議議和,先解眼前之困局,日後在途他法。”有大臣提議,認為眼前只有議和一法,不但能夠救回被俘虜的正統皇帝,還能暫解困局。
“不行,我大明太宗皇帝曾立下祖制,不賠款,不和親,不納貢。此事絕對不行。”此提議一出便遭到了很多大臣的反對。
這裏說一下,永樂皇帝朱棣死後廟號太宗,成祖是明世宗朱厚樬尊稱的,後面書中便也已成祖論。
面對吵嚷的大臣,無法妥協的各種提議方法,人群中,一直沒有開口的徐珵走出朝列,掃視周邊,胸有成竹的說道:“啟奏監國,臣最近一直在夜觀星相,對照曆數,發現此為我大明立國后之大凶之兆。如果武力抗衡的話,我大明只怕是凶多吉少。此時避難的唯一辦法不是議和,也不是對抗,而是遷都南京。只有南遷,重回故都,我大明方可度過此次危機,轉危為安,還望監國早做決定。”
遷都提議一出,頓時,整個朝堂為之一靜。而後,更加喧囂的吵鬧聲轟然響起。
遷都,等同放棄了大明的整個北方地區,即便是保全了大明的半壁江山,日後想要收復又談何容易。
況且,遷都等於投降,等於不戰而逃,比割地賠款更加不堪。
面對這個提議,朝廷竟然有眾多大臣表示支持。
自然,對於這一荒唐,無稽之談的遷都也有很多大臣反對。
沉默不言的也不在少數。
各自為了各自的支持搜腸刮肚的想盡一切借口試圖說服他人,但卻又無功而返,到了竟然演變成了口誅筆伐,相互攻訐起來。
遷都,議和,只有極少數人主戰。這在後世朱祁鈺早已知道的事情,如今親眼所見,親耳聽到心裏依舊怒火不息。
身居廟堂,執掌高位卻膽小如鼠,雖然他們考慮的問題更加全面,但是面對外敵入侵,卻依舊向著避而不戰,這已經不是怯懦的問題了。
朱祁鈺沒有表態,冷靜的看着這一切,而後向王直發問:““王老大人認為該如何?”
“臣,臣,臣以為當另議。”王直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該打還是該遷都或者議和。
其實,在心裏他是贊成遷都的,以如今的形式,打真的不一定打得贏,甚至都有王朝傾覆的可能。
議和和遷都無疑是最為穩妥的方式了。
朱祁鈺搖了搖頭,心中對於王直有了更為直觀的看法。
“於大人認為該當如何?“他又轉問于謙,其實對於于謙的回答他早已在史書上看到過,知道于謙的決絕,但還是忍不住問道。
“建議南遷之人,該殺!”
于謙默然開口,面無表情的臉上有着讓人打心底發寒的殺氣,嚇的提出南遷的徐珵臉色發白。
一言而震懾朝堂!
滿朝文武瞬間鴉雀無聲,吃驚而意外的看着這個原本並不顯眼的兵部侍郎。
于謙冰冷的目光掃視一周,之後,他厲聲說道:“京師,乃是天下的根本,皇陵,宗廟,社稷都在這裏,如果就此遷都,大事必然不可挽回!”
“瓦剌佔據我大明大面積土地,便會愈發強盛,我大明失去大面積土地臣民,便會大大削弱實力,想要日後北伐瓦剌更加難上加難。難道諸位忘了兩宋是如何被滅的嗎?前車之鑒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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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謙的一番怒吼震醒了那些猶豫不決的人,朝中第一號人物吏部尚書王直也終於下定了決心,站出來公開支持于謙,放棄南遷和議和,積極備戰。
其餘大臣見此也都下定了決心,紛紛站了出來,認同並支持于謙,不遷都,堅決死戰到底。
“好!”
朱祁鈺臉上露出狂喜,大喝道:“有如此多的肱骨重臣支持抵抗,我大明眼前之危局頃刻可解。”
眾大臣中很多人支持決戰,也有許多大臣憂心忡忡,二十萬精銳大軍都被擊潰,京師只剩下老弱病殘,如何能夠抗衡也先如狼似虎的數十萬大軍的圍攻。
朝堂之上爭吵辯論聲再次不絕於耳。
面對亂糟糟的朝堂,朱祁鈺很失望,這就是大明最頂端的掌權者嗎?這就是治理一個國家的肱股之臣嗎?很讓人失望啊!
一群失去了血性的人,即便滿腹經綸,學問再高,又如何能夠讓一個國家,一個名族屹立長存。
“肅靜!”
他雙目中冷色浮現,看着台階下的各部大臣,忽然大聲喝說道:“兵部尚書為國身殞,着兵部侍郎于謙即日起升任兵部尚書,負責京師一應防務,全權指揮截止大明所有兵馬,抗旨不尊者斬立決。”
看着臉色冷冽的朱祁鈺,眾人心中炳然,同時也萬分意外。朱祁鈺的這道指令下的有些突兀,于謙不過是一個兵部侍郎,一個從未領過兵,打過仗的人,讓他統領指揮全國兵馬,全權負責京師安危,可是有些兒戲了。
很多人心生不滿,認為太過兒戲,應當所有文武大臣大議之後再做決定。
有些大臣剛想要出言反對,只見朱祁鈺冷笑道:“亡國之日就在眼前,如果哪位臣工認為可以勝任兵部尚書一職,並能解國家危難,本王自然會收回成命,令其擔任兵部尚書,並總領一切和保衛京師有關的職務!”
朝堂之下,文武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頓時都沒了聲音。
即便是有心反對的人,此時也不想當那個出頭鳥。
“謝監國殿下信任!”于謙有些激動,朱祁鈺的這道任命他同樣感到驚詫,但是更多的還是理想終將實現的喜悅,同時也感到責任的重大。
朱祁鈺點了點頭,對於于謙,歷史的評價都是正面的。而朱祁鈺也暗中對其做過調查,知道歷史所言大多不虛,京師保衛戰還是交到他的手上比較穩妥。而且,日後需要仰仗這位的地方還有很多。
如果說朱祁鈺是臨危受命,繼承皇位,穩定了人心朝局。那麼于謙更是臨危受命,以一介書生肩負天下蒼生社稷,挽救了大明王朝。
朱祁鈺很佩服於謙,敢於在這個時候接下這個重任,並最終完成了這個艱巨的任務。
但是對於另一個人,可就得另說了。
朱祁鈺有些厭惡的看着那個提議南遷的大臣。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日後奪門之變中,這位可也是主力啊。
“罷免徐珵一應官職,革去功名,逐出朝堂。”
啊!
如一聲驚雷,不但讓徐珵臉色慘白,就是眾大臣也都被朱祁鈺這個決定驚得不輕。
“殿下!此萬萬不可”立即,一人走了出來大聲反對,這個人正是三朝元老,吏部尚書王直。
在明太祖朱元璋為了集權,取消了中書省,也就是撤消了丞相之後,設立的六部之中,吏部因掌握了任免文官的大權,成為了六部之中權力最大的一部,因此吏部也被稱為“天官”。
而王直作為吏部尚書,更是三朝元老,其影響力是六部尚書中最大的。現在又有其他兩個尚書在土木堡殉國,于謙新任兵部尚書,實力不顯,那王直在朝廷上的勢力簡直大的可怕,說出來的話也是非常的管用!簡直就有一言而決的意思。
或者說是無冕之王也不為過。
“殿下,值此危難時刻,罷免朝中重臣,微臣認為不妥。且朝中文臣武將損失嚴重,正值用人之急,徐大人雖說提議南遷雖非正途,也罪不至此,還請殿下收回成命!”
“望殿下收回成命!”眾大臣紛紛勸進,就連于謙也是如此,認為處罰太重。
此時,方可看出文臣抱團是多麼嚴重,土木堡兵敗,武勛損失慘重,朝堂上此時幾乎沒有了武將的影子。
文臣自此無法得到壓制,導致日後文官集團愈發強大,左右整個朝堂,加速了明朝的滅亡。
這種事情朱祁鈺自然不會讓他在發生。
面對所有大臣的反對,朱祁鈺也知道,這個時候不是用強的時候,他們連皇帝的話有時候都不尊,自己一個王爺,雖說已經說是未來的皇帝,還是他們提議當上的,就是不收回成命,他們估計依然會陰奉陽違的抗旨不遵。
但是如果這個時候服軟,日後這日子可就不太好過了。
帝王的軟弱可是助長朝臣野心的不二良藥。
“既然諸位大人求情,本王自然會網開一面。”
朱祁鈺靈機一動,看着朝下的眾人,心中冷笑,道:“然,妖言惑眾,動搖國本,不懲,我大明律法何在?若日後人人效仿,還有什麼人敢挺身而出,為我大明保圖護疆?”
“本王的處罰依然不變,但是可將其暫時編入軍營,若擊退也先之後立有功勛自當官復原職,諸位臣工以為如何?!”
“殿下饒命啊!”
徐珵一聽臉都嚇白了,渾身冷汗頓出如槳,這哪裏是網開一面,這分明是想要他的命啊。他可是最怕死的,不然也不會提出遷都了!
就連其他大臣也都對這個決定感到吃驚和不滿,再次反對。
朱祁鈺冷笑,面對反對不為所動,強硬道:“二選一,全憑徐大人自選,此時可沒有第三條路可選了。當然了,如果諸位臣工認為本王的這個決議不妥,處罰太重,也可以代為受過,本王也是大大的贊同和同意的!”
眾人心中炳然,這個時候可沒有人有這麼好的心代為受過,這和找死有什麼區別。
朱祁鈺成功的轉移了話題,解決了徐珵,也就是後來奪門之變中的那個徐有貞,心中頓時感覺清爽了不少。
和這些文官斗,還是要鬥智斗勇啊。當然了,該強勢的時候就不能軟弱。
但是此時朝中大臣們可是對這個平日裏溫文儒雅,甚少言語的王爺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
“眾卿皆為我大明重臣能臣,難道此時,該考慮的不是大明江山社稷的安危,眼前之困局嗎?”
朱祁鈺很滿意眾人的表現,接着又下了一劑猛葯:“妖言惑眾,動搖軍心就該重處、還是眾位大臣都認為該遷都,將這京師和半壁江山拱手送給也先嗎?”
此言誅心,所有人大臣都靜若寒蟬,不再言語。
徐珵面如死灰,如一灘爛泥般癱倒在大殿上。
最終,他還是選擇了罷官革職,而不是進入軍營保家衛國。
朝堂上的驚心動魄終於結束,而朱祁鈺也在這一日後不再敢當擺設。
散朝後,于謙走出了大殿,到了現在他還有種如夢似幻的感覺,回想起這個並不平靜,甚至有些驚心動的大朝會,他也不由得感到驚心動魄。
但此時的于謙已經沒有時間多想了,他在今天大朝會上已經正式成為了大明帝國的兵部尚書,並全權負責京師安全,還要組織兵力將企圖染指京師的也先打回沙漠去,單子不是一般的重。
可以說,整個大明王朝的安危都繫於他一人之身。他沒有膽怯,沒有推諉,有的只是不安,唯恐不能擔此大任讓大明帝國轉危為安。
想到年少時許下的心愿,即將得到實現,他是既緊張又有些躍躍欲試。
從奉天殿內逐漸走出來的的滿朝文武大臣這個時候看向于謙的眼神也都很複雜,蘊含著各種意味,有幸災樂禍,有事不關己,也由憂心忡忡。
不過,于謙已經沒有時間在乎這些了。
第一時間回到兵部,面對空了很多的衙門,他渾身鬥志,立刻召集了兵部面前所有的主事骨幹召開了他升為兵部尚書後的第一次軍事會議。
京師是怎樣的一個處境于謙是很清楚的,可謂是亞歷山大,逃跑,投降毫無抵抗之力的官員軍隊有多少就不必說了。
關鍵的是眼下無可用之兵。
土木堡失利幾乎把所有的老本都賠乾淨了,整個京城裏連幾匹像樣的好馬也找不着。
士兵數量不到十萬,還都是些老弱病殘。
這倒也罷了,關鍵在於士氣不振,一流部隊被抽調出去作戰,卻落得個全軍覆沒的下場,這便讓人產生了一種錯覺,瓦剌大軍如神兵天將,神勇無敵,戰勝不了,沒看大明最精銳的二十萬靖難之役留下的精銳三大營都敗了嗎?
一旦心中生了恐懼,恐懼便會蔓延,整個京師都認為也先率領的瓦剌鐵蹄所向無敵,戰無不勝。
未戰先怯,這仗還怎麼打?
好在太后和郕王都支持堅守出戰,糧食軍械等雖說在土木堡一役中損失嚴重,京師中還是很充足的,特別是通州糧倉足夠整個京師吃一年都吃不完。
那麼,此時面臨的第一個問題就是京師軍隊不足怎麼辦?
這個不難,如今時間還算允許,從全國抽調,問題便能夠解決。
大明幅員遼闊,雖說三大營是大明的招牌,但是其他地方的衛所士兵也弱不了多少。
問題一件件的被提出來,然後又被解決。
此時,于謙的能力算是展露無遺。
好了,軍械糧草有了,軍隊有了,戰爭的目的更是擺在眼前。
還有便是穩定軍心,讓所有人心生鬥志,成了打贏這場戰爭的第一要務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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