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政委的電話

第六章 政委的電話

?解放軍的光榮傳統他是一輩子都不會忘的。他和政委下了車,警衛員和司機也跟了下來,人多力量大,喊了個一·二·三大家一使勁把牛車推出了泥坑。朝鮮老鄉千恩萬謝的走了。

雨後的初冬,太陽落山後,氣溫落差特別大,一陣寒風吹來,他打了個寒戰,覺的有些冷了。他催促大家上車,汽車發動后,可能剛才被寒風一吹,他覺的腦子一下清醒了。想起了剛才開會,氣不打一處來,對李博儒說:“這是什麼的總結會,簡直鬥爭大會。”

李博儒十分平靜地說:“仗沒打好,首長批評幾句很正常。”

胡玉道:“咱們行軍中的實際困難他一點都不知道,簡直是胡亂批評。”

李博儒平靜地說:“首長要的結果,過程是咱們掌握的。”

“這是什麼首長。”胡玉埋怨道。

“不能這麼說首長!”李博儒提醒道。

之後倆人誰也不說話,只有汽車發動機隆隆的響聲。

美式吉普車是帆布的車蓬,密封特別不好,車跑起來,四處往裏灌冷風。因為是初冬季節,他們沒換上棉衣,覺的刺骨的冷。他把衣服拽了拽往身上使勁緊了緊還是覺的冷。本來黑紫的臉越發的暗黑,平時還略顯健康一點的嘴唇也凍的發了紫,身子輕輕的發起抖來。坐在前排副架駛的警衛員,平時愛說愛笑,嘻皮笑臉,看到胡玉的臉色,也管住了自己的嘴,乖乖的坐着,不說也不笑。他知道胡玉的脾氣,多嘴只能挨罵。只有政委仍笑嘻嘻的看着窗外,不時的用手絹擦的他的眼鏡,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似的。

吉普車在丘陵顛簸,司機為了躲避可惡的美軍飛機的轟炸,開着大燈走一段,然後關燈走一段。朝鮮本來就比中國內地冷,現在到了晚上十點后,因為昨天才下過雨,地下潮氣大,地上樹上已起了白茫茫的霜,晚上車燈一照,特別晃眼。

胡玉的指揮部設在一片樺樹林裏,這是寒冷地帶特有的樹種,特別耐寒,雖然到了初冬季節,樹葉還沒掉。樹林中間砍出一片空地,砍下的樹扎地下,按房間的佈局,這樣樹木扎兩排,中間是土,既保暖又隔熱。軍指揮部大至都是按司令部的佈局建的,前面是指揮室進門外間是參謀人員的工作窒,裏間是指揮室,後面是首長休息地方,只是比司令部小的多。

吉普車進入樹林后,走一段就有凍的哆哆嗦嗦的崗哨攔住車問口令,檢查車內人員。要在平時胡玉特別能理解站崗的戰士,總要道一聲辛苦,問問寒冷,鼓勵幾句。今天因為開會憋了一肚子氣,心裏特別煩,看見崗哨問口令他心煩,尤其是哨兵拉開車門檢查,一陣寒風吹進車裏,他更煩。他正要發火,政委用膀子撞了下他的肩膀,嘴“噓”了一下,示意他不要發火。這麼多年的搭擋李博儒摸透了他的脾氣,總是在關鍵時候能及時阻止他。為他減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胡玉靜下來心裏也很清楚,就是有時火上來壓不住。

吉普車在指揮部門前停下,胡玉一鐵青的臉上暴着青筋,和誰也沒說話,拉開車門跳了下去。指揮部里忙碌了一天工作人員,早已超過了休息時間,因為首長開會沒回來,不能休息,擔心首長回來有任務,所以正圍着火爐聊天。胡玉突然撞開門進了屋,鐵青的瞼上沒一點笑容,徑直進了裏屋他的指揮室。聊天的戰士正聊的火熱被他突然撞門進來嚇一跳,又看見他滿臉的不高興,眼睛裏要噴出火似的,立即靜了下來,都躡手躡腳的回到了自己的崗位,等着任務傳達。這時裏屋傳出“啪!啪!”摔東西的聲音,所有人都驚呆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誰都不敢動,生怕弄出了響聲。這時政委李博儒走了進來,擺了擺手示意大家去休息,然後跟着進了裏屋。李博儒進了屋裏面被胡玉摔的一片狼藉,胡玉氣沒出夠仍在摔着東西。李博儒跟在胡玉後面,他摔了盆把碗給他,他摔了碗把杯給他。他太了解他了,不叫他出了氣說什麼他也聽不進去的。

這時電話鈴響了。在外屋一直等着的通信員,跑進來接起了電話,聽了對李博儒說:“是總部王政委的電話。”

李博儒接過電話,聽筒傳來了總部王政委聲音:“老李,胡玉幹什麼呢?

李博儒急忙給胡玉打掩護,說:“我們剛到,胡軍長在那坐着呢。”

電話那邊說:“你別給他瞞着,我聽見他摔東西。”

“你聽到的是一個喝水杯子掉地下了。”

王政委說:“你怎麼也學的油嘴滑舌的了?叫胡玉聽電話。”

李博儒和總部王政委通話他都聽到了,就是有天大的不滿他也不敢和總部首長發火。他使勁壓了壓火,接過電話,聲音降了八度,輕聲說:“政委,我在呢。”

政委訓斥到:“我看你身上壞毛病越來越多了。仗沒打好,批評幾句就摔東西,老虎屁股摸不得了。”

胡玉覺的委屈到家了:“可是,我······”

“我什麼?”政委打斷他的話,“部隊行動緩,延誤戰機。到了攻擊地點,組織不力,沒及時殲滅敵人,造成司令部幾個月的準備泡湯。”

胡玉還狡辯道:“可是昨天的天氣,狂風暴雨。”

政委道:“老天是公平的,不是光你的部隊挨雨淋,所有參戰部隊都;也包括我們的敵人。”

“可是,部隊到達攻擊地點后,敵人已佔據了所有的攻擊地點,我軍上了四組觀查哨,都被敵軍阻擊手打掉了,炮火根本沒起一點作用。”

“戰士們文化低,大部分都不認識字,總部是了解的。已經考慮國內征一部分大學生參軍,等學生們到位後會分你部隊一些。”

略停了一下,政委語重心長地說:“仗沒打好,要勇敢的擔當,不要找那麼多理由;也不要埋怨,好好總結,爭取下次打好!”

“可是司令員要把我降成後勤部隊,”胡玉幾乎哭出了聲:“從長徵到現在我一直是主力,哪一場硬仗不是我衝鋒在前。”

“你的戰功永遠在功勞簿上,總部不會忘記,黨和人民也不會忘記。至於把你降作後勤部隊,那是司令員的氣話。你還是主力嗎!”

胡玉放心了,覺的司令員對他前線部隊的情況什麼都清楚,批評他都是有根有據的。他有點想不明白,是誰給彙報的。一般總結大會,都是先聽大家彙報,首長作總結。這次一開會就矛頭指着他,他原以為首長不了解情況,胡亂批評,特別委屈。通過和政委的通話,他才明白,總部對他部隊的情況什麼都了解。是政委和參謀長彙報的嗎?可是他倆一直在他身邊沒離開過,其它人就更不可能了。就沒有這條件和機會,就是有首長也不會像一個下級軍官或戰士去了解情況的。胡玉想不通,眼睛一直盯着政委李博儒看,嘴上沒說話,眼睛似乎要在他身上找答案。李博儒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被他眼睛一直盯着看,渾身不自在。他起身到爐子旁,提茶壺倒了杯水,喝了幾口。胡玉還盯着他看,他在屋裏來回走了幾趟,看還盯着他看,說:“盯着我看什麼?我身上又沒有答案。”

“首長批評我們,看來並不是不知情況。”

“首長看的戰役整盤棋,大局,對咱們每個具體區域情況分柝不透怎麼掌握全局。”

“首長就是首長,比我看的遠多了。”胡玉感慨道,“看來我永遠當不了首長!”

說完他自己笑了,李博儒也笑,笑着倆人大笑起來,一直笑出眼淚。

在電話那面總部政委放下電話,笑着對看文件的司令員,倆人對視了一下,都笑了。司令員笑着問道:“胡玉怎麼樣,又摔東西了吧?”

政委道:“還能不摔。”

司令員道:“這傻小子,隔幾天就的敲打敲打!”

政委感慨道:“這可是一員猛將呀!”

司令員抬起頭起:“所以才敲打他,叫他的炫崩的緊緊的,不能叫他松下來。”

政委走到司令員面前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說:“我怎麼在胡玉身上總能看見你年輕時的影子。”

司令員哈哈大笑了起來。

政委道:“這一笑,更像了,活脫的就是你;那股永遠不服輸的狂笑!”

司令員笑道:“要不然我那麼喜歡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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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與情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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