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老領導的訓斥

第五章 老領導的訓斥

?胡玉下了吉普車,一路小跑的跑到司令員面前,立正,敬禮,要在平時,司令員會主動伸手和他握手,並親熱的在他肩上輕輕捶幾下,誇他幾句愛聽的好話。他覺的這次也應該一樣,司令員和他握手后,會親切的拍拍他的肩膀說些辛苦了,問一問部隊情況,他的身體怎樣。可是,當他敬了禮伸出手想司令員握手時,司令員笑着的臉突然嚴肅起來,不但沒伸手和他握手,反爾瞪大了眼睛瞪着他。胡玉尷尬的伸出的手不知該拿回來不該,腿也不知該往前走還是往後退。司令員根本沒理他扭頭又和別的指揮員說笑了。

這時李博儒臉色臘黃雙手掐着胃部走了過來,剛要抬手敬禮,司令員搶先一步按住他的手,問道:“胃病又疼了?”李博儒疼的彎着腰擺了擺手沒有說話。司令員知道他這胃病多年了,這次肯定是,這麼冷的天風雨交加強行軍一天一夜吃不好飯的原因。

司令員回身對身邊的警衛人員道:“馬上送李政委去志司醫院看病。”

李博儒擺着手道:“我能堅持,開完會再去。”

“身體比開會更重要,馬上有更大的仗打,身體這樣,怎麼指揮部隊?”

“可是會議?”李博儒有些遲凝。

“有他在就行,”司令員用手指着胡玉,又說:“等戰事松一些了,我安排你回國徹底治一下,這樣老疼不是辦法!”

胡玉在一邊看在眼裏,急在心裏,特別不平衡。如果他這個軍延誤戰機,他和李博儒是同一級指揮員,一個軍長一個政委,責任是倆個人的,為什麼對他連手都不握?還像看怪物似的,拿眼瞪他。而對李博儒像對親兄弟那樣,問這問那還要安排他回國治病。難道就因為他是軍長嗎?他覺的特別委屈,自從長征路上上任團長來,他這個團在他手上成了主力團,抗戰後期他擔任師長后,他的師在他指揮下成了主力師,解放戰爭他當軍長一直到入朝參戰他的軍都是主力軍,“是人前響噹噹,放屁砸坑的主”。如今當著這麼多同級指揮員的面,給他弄了這麼大的難堪,他簡直無地自容,比當面給人打耳光都難受。

“人到齊了嗎?”司令員問身邊的參謀。

“到齊了。”參謀答道。

司令員神色嚴肅起來:“現在開會。”

會議室裏面有十間房子大的面積,一面靠山,三面是圓木疊加的牆,圓木外面抹着泥。裏面的桌子,子·都是圓木做的。房中央生的三個大鐵火,火上坐的大鐵壺呼呼冒着熱氣。外面雖然己有了霜凍,屋裏熱騰騰。當大家三三倆倆一進到屋裏,就有人喊熱。相互熟悉的,關係好的,相互打着着呼,想坐一起,亂了幾分鐘,才落了坐。胡玉平時開會前,總是坐在最前面,扎呼着大聲和人打着招呼,起身挨個給大家握手。同一級的指揮員,也都知道他的個性,顯擺一下自己,吹噓他如何指揮有方。剛才首長對他的態度,看出來今天開會,不會有什麼好果子。他站在門外遲疑着,一直等全體人員他進了會場。司令部參謀催他,他才最後一個進了會場。他沒向往常那樣徑直在首長走到司令員旁邊落坐,而是在門邊搬了個凳子低着頭坐下。

司令員看着他最後進會場,顧意問道:“胡玉呢?”

全體人員似乎才想起他似的,司令員一問,齊刷刷把頭扭在司令員身旁看,似乎那才是他的位置。看不到人,又開始滿屋亂找,“在門邊上呢。”不知誰說了一句。大家臉全扭向了屋門。胡玉躁了個大紅臉。

司令員用手指了指身邊說:“怎麼坐門口?這有專門給你留的位置。”

有的人專門起鬨:“我說今天會場這麼安靜,是胡軍長沒說話呀!”

司令員說了話,胡玉回道:“我就坐這,裏面熱。”

司令員白了他一眼,擺了擺手叫大家安靜下來:“現在開會。”

司令員首先講了國內經濟建沒的情況,講了黨中央對朝鮮戰場的評估和決策,講了後期的總體設想。然後話一轉臉色一變嚴肅了起來:“我們有的人,自認為是主力,部隊訓練有素,功能克,守能堅;其實什麼都不是,部隊拖拖拉拉,行軍慢慢騰騰,下點雨成了他完不成任務的理由了……”這個行武出身,戎馬一輩子的老軍人,性格豪爽,為人耿直,眼裏不容一點沙子,該表揚表揚,批評起人來不留半點情面,是所有指揮員敬重的老首長。

胡玉被老首長罵的臉紅一陣紫一陣,黑紅的臉上青筋直暴,老年斑越發明顯,恨不能地下有個列縫鑽到地下。他想解釋解釋沒按指定時間到達攻擊地點的困難,他猛的站了起來,看到司令員嚴厲的目光又慢慢的坐了下來。二十多年的軍旅生崖,雖然首長和同志們對他有褒貶,但褒要比貶的多的多。首長沒說過,可是大家公認的首長左右手,是整個部隊的決對主力。從他當團長開始,他的部隊就是能攻善守,打硬仗難仗惡仗出名的;每次做戰前任務分派,最堅據的任務總是他的。可是今天司令員這不分青紅皂白的一通批評,甚至不讓他解釋一下原因,叫他難堪到了極點。尤其叫他不能容忍的是一陣陣的鬨笑,其中笑的最響的那個陳三娃,長征路上他被敵人包圍了,眼看有被殲滅的危險,是他急時趕到解了圍,當時感激的他幾乎要下跪。現在看他被批評,不幫忙還高興的什麼似的。“小人!”胡玉低聲罵到。

會議開了多長時間,後面什麼內容,胡玉根本沒聽見。他只覺的這根本不是什麼戰役總結,是開他一個人的批鬥會,是叫他難堪下不了台的會。一直到會議開完了,人都散了,參謀人員開始打掃會場了,他都沒覺的。

一個掃地的參謀掃到他跟前輕輕的說:“胡軍長,會散了,人都走完了。”

胡玉抬起頭,會場空蕩蕩的。只有李博儒不知什麼時候看病回來在他身邊坐着。

其實會議一開始李博儒就看了病回來了。看到會場*味正濃,司令員正在氣頭上,胡玉被批的低着頭,臉色鐵青,手微微顫抖,嘴唇哆嗦着想說又說不出的樣子。他覺的他有和胡玉一樣的責任,他沒說話,找了個登子挨胡玉坐下,任憑首長批評。

打掃衛生的參謀把會場掃了一遍,就只有胡玉和李博儒這塊沒掃,催促到:“首長說,今天沒飯。人都走了。”

按長規,每次戰役束后,開總結會,司令員都會安排吃個飯,叫大夥放鬆一下,也好迎接下一次戰役。

“誰要吃飯?”已散會走出去的司令員不知有什麼事又返了回來,正好聽見參謀說的話。

司令員走進會議室,看見胡玉,臉一下垃了下來,問道:“你怎麼還不走?”

胡玉不知所挫,臉漲的通紅:“我......”

“仗打成這個熊樣,還有臉等着吃飯,”

“我沒有......”胡玉結巴着說不出話來。

“還主力軍呢,下點雨就完不成任務,延誤戰機,我看以後做後勤軍吧。”首長鐵青着瞼說。

“可是那天的山路。”胡玉想解釋

“為什麼不組織突擊部隊?”首長問道。

“我組織了一個營。”胡玉說。

“面對那麼強大的美韓為首的聯合國部隊,要想到我們和他們裝備上的差距。為什麼只組織一個營?為什麼不一個團,一個師?我看你也只是當個營長的材料,不配這個軍長!”首長也是恨鐵不成鋼。

胡玉干張着嘴說不出話來。他心裏有那麼多理由,被司令員幾句話說的他沒了理由。

停了一下,司令員又說:“國內剛解放,百廢待興,物資特別匱乏,我們組織一場十幾萬人的戰役,知道要耗廢國內多少資源?就因為你使戰役功虧一潰,既勞民又傷財。怎麼對的起支持我們的全國人民?”

“我的部隊也不是白吃飯的。”胡玉知道自己不佔理,說的聲音很小,幾乎小聲嘮叨。

司令員火大了,瞪起了眼,“不白吃飯仗打成這樣?槍斃你的心我都有,你別以為我不會揮淚斬馬謖?”說完把手裏拿着文件摔在桌子上走了出去。

胡玉大張嘴,一臉的尷尬,當著打掃衛生的勤務人員和參謀們這樣一點情面的不留,好像他一無事處,尤其說要槍斃他這樣的話,他心裏老大的委屈。他覺的司令員只知道下大雨,不知道狂風暴雨一晝夜一百多公里,其中有一半是陡峭的大山,山高風大,下大雨生不着火,戰士們吃不上飯,黑夜裏部隊走山路,山滑天黑,人一不小心就掉下山去。還挖苦他的部隊不配作主力,甚至說他不是當軍長的材料,他心裏老大的不服氣。自長征路上當團長后,是他把團帶成主力團;到抗戰時的主力師,解放戰爭的主力軍。雖然從首長到各級指揮員嘴上沒說,但大家也一直都覺的他是首長的左右手。這十幾年來,他指揮部隊打了多少硬仗,難仗;啃了多少難啃的骨頭。今天的會議,好像完全是給他一個人開的,把他和他的部隊說的一無所處,只能作後勤,把他多半身的軍旅生涯全都否定了。

這才出現了開頭的話。胡玉越想越生氣,二十多年的軍旅生活,風餐露宿,使他本不漂亮的臉皺的像個老人,皮膚粗糙的象從不洗臉,四十多歲臉上顏色像豬肝似是紫暗色,甚至出現了淡淡的老人斑。因為剛才開會憋了一肚子氣,老人斑更明顯了。

空蕩蕩的會議室里,空會像凝固了一樣,沒有一點聲音,只有胡玉和政委李博儒獃獃的站在那裏。剛才打掃衛生的勤務人員和參謀人員見司令員訓斥胡玉都知趣的退出了房間。李博儒輕輕拽了下胡玉,倆人走出了房間。胡玉大腦一片混亂,門外警衛戰士給他敬禮,怎麼上汽車,他都沒有一點感覺。吉普車一路顛簸,他大腦一片空白,像停轉了一樣。突然吉普車一個急剎車,胡玉沒注意到,腦袋一下碰到前坐靠背上。他從車窗伸出頭看了一下亂鬨哄的。副架駛坐的警衛員跑下去看了說:“前面朝鮮老鄉一輛牛車陷在泥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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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與情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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