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不懂別亂碰
?驛站前的侍衛一個進去通傳，只剩下一個盯着她們。方嬸仍是嚇得厲害，兩隻手不安地扭在一起。
方嬸偷偷看了林小妙一眼，她那雙烏黑的瞳里盛滿了細碎的光，不見一絲一毫的畏懼不安。不知在她想什麼美事，小巧的唇角一直微微上揚。
方嬸惴惴地收回目光，雲家這丫頭到底是不知者不畏？還是真的臨危不亂？這樣的氣度，不像個村裡丫頭，倒像個名門小姐。
想了想雲家的情況，方嬸又覺得自己想法好笑。雞窩裏當真能出鳳凰嗎？這丫頭能坐穩少奶奶的位置便不錯了，深宅大院裏的糾葛齟齬多着呢！沒有一個是好相與的！
“好了，你們可以進去了！”走回的侍衛叫了一聲，才喚回了方嬸的神思。
本該由方嬸帶路，進了驛站反而變成了林小妙走在前面，方嬸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
環顧一圈后林小妙才找到原因，方嬸心裏害怕。
驛站里戒備森嚴得很，到處是巡邏放哨的人，時不時還有穿着綉金官服的人跑來跑去。
方嬸說到底只是村中婦人，一輩子沒出過遠門見過世面，猛然見到這種大場面，兩隻手簡直不知該放在哪好。
驛站供人休息的地方圍上了白帳，看不見裏面的人影。風一吹，白帳里散出一陣高貴的熏香氣息……
林小妙覺得這香味聞着熟悉，忍不住抬頭嗅了嗅。
“你們怎了來了？”原本站在白帳外候着的方秀才見到高昂着腦袋的林小妙，三步並作兩步趕緊迎了過來，一開口就有些埋怨。
方嬸低下頭，小聲囁嚅道：“我是擔心你。桃丫頭說她會做菜，央着我將她帶過來……”方嬸似乎也意識到這個地方她們不該來。
方秀才扭頭打量了一眼林小妙，氣得鬍子一抖，“你們真是胡鬧！裏面的貴人是何等身份？快點將她帶回去。”
已經到這了，哪還有回去的道理？林小妙帶着三分笑意，朝着方秀才行了禮，“先生您別生氣，是我求着嬸子帶我過來的！我同嬸子說得話並沒有說謊，我確實會做菜，請先生給我機會讓我一試。”
“這不行……那位貴人開罪不起。已經有幾百道菜送過去了，沒有一道讓他合意的！老陳家最會做飯的媳婦，做出的菜，那位貴人一筷子都沒肯嘗，你還是快點走吧！”方秀才揮了揮手，讓方嬸趕緊帶她走。
林小妙急得想要跳腳？要不要這樣？連一個試菜的機會都不給她？
虧她換了件新衣服，還抹了頭油過來！
方嬸大抵也看出了她臉上的失望，扯了扯林小妙的衣袖，低聲勸道：“桃丫頭算了，你還是同我回去……”
哐當一聲，白帳裏面傳來摔碎的脆響。
緊接着是地動山搖的嘩啦聲，聽聲音應該是盤子碟子全碎了，桌子都給掀翻了……
方嬸和方秀才不約而同地瑟縮起身子，林小妙一臉石化地盯着聲音傳來的地方。到底是什麼樣的吃貨，才會因為飯菜不合口味而掀桌子？
聲音剛停下，從白帳里屁滾尿流地跑出個官吏，站穩之後氣急敗壞地在喊：“方海生人呢？一個會做飯的廚子都找不到，我看他是不想活命了！”
一聽這話，方嬸兩腿發軟直接往地上癱去，林小妙眼疾手快的趕緊將她扶住。方秀才同樣臉色慘白，戰戰兢兢。
方嬸子拉住方秀才的衣角哭求道：“老爺，你就讓桃丫頭試一試吧！最多挨一頓罵，也好過丟了性命！方家沒了你，我還怎麼活呀！”
方秀才臉皮抖了抖，一臉“死馬當活馬醫”地看着身後的林小妙，“桃丫頭你跟我來吧！”
林小妙跟着方秀才的後面一路很順利的來到了廚房，說是廚房也只是用白布圍起的四方之地。
不過讓林小妙驚訝的是，這塊幾平米的小地方里竟架着三隻鍋爐，爐子旁要用到的做菜工具應有盡有。
這不鏽鋼刀，平底鍋……怎都看着特別眼熟？還有這是用來濾水的麻點漏勺？古人在吃方面的智慧未免太超前了吧？
林小妙又看了一眼砧板前擺放的瓶瓶罐罐，像有道雷劈在了頭頂，劈得她外焦里嫩八分熟。
油鹽醬醋不提，這淡黃色的雞精，這嗆人的胡椒粉、孜然粉，那位吃貨貴人到底是從哪裏弄來的？分她一點好不好？
她穿過來這麼久，見村子裏婦人做飯就只放鹽粒，醬油和陳醋都需要花錢去買，白糖更是昂貴，一般人家很少會用，他們偶爾會放點辣椒調味。
她一直以為這個時空裏沒有孜然、胡椒這些農作物。聞着熟悉的味道，林小妙連打了幾個噴嚏，激動得內流滿面。
“小心點！”旁邊冒出個娘里娘氣的小白臉，捏着蘭花指沖林小妙翻着白眼，“你可別笨手笨腳的碰壞了，這點東西貴重着呢！拿你的小命也賠不起！”
貴重？林小妙有些明白了，“這些是專供你們貴人所用的調料吧？”
那人從鼻孔里哼了一聲，傲慢道：“不會用的物件別亂碰，這些調料也是！”
等那人扭着腰走後，站在外面的方秀才走了進來，壓低聲向林小妙提醒：“那位貴人味覺有些問題，尋常的味道他嘗不出來。需得多放些鹽才行。”
原來那位吃貨貴人是個重口味，這好辦！
林小妙端盆倒了點水洗手，頭不抬道：“方先生你放心吧，我記下了。”麻辣干鍋，酸菜魚絕對夠重口！
方秀才背着手在她背後站了一會，臉色不太高興，“桃丫頭你年紀小，莫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你就按我說得多放鹽就行了，陳家媳婦說那些調料聞着古怪嗆人，根本就沒法用來燒菜。”
他摸了摸鬍子，又絮絮囑咐：“貴人的調料、刀具皆是無比金貴，你莫要弄壞了，到時候可賠不起！”
林小妙撲哧一聲想笑，但看方秀才陰沉沉的臉色，林小妙將笑忍了回去。這點東西，她還真就賠得起，再貴重的魚子醬，頂級雪花肉她都處理過，這些不過是小場面！
念着方秀才幫過自己，又是村裡德高望重的長輩，林小妙乖巧地點點頭，“我知道了，不會亂碰的……”
方秀才見她點頭應下，才滿意地摸着鬍子離開。待方秀才一走，林小妙手指在刀具上點了一圈，挑了一把最稱手的廚刀嘿嘿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