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小心臟亂跳
?熱油滾干椒，再將洗凈切條的鮮肉往裏面一放。滋啦滋啦的聲音，如同春節里喜慶的鞭炮。
嗆人的辣味偏又帶着勾人的香氣，林小妙將大鍋掂起，灼人的火苗冒上三尺高在鍋里滾了一圈，就跟玩雜技似的。
盯着鍋里的火，林小妙的手微不可見的抖了抖。如果不是那場突如其來的煤氣爆炸，她也不會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
很快林小妙的身後聚滿了人，“頭一次見有人這麼做菜的！”
方秀才聽見議論聲，蹙起眉頭，想朝裏面看一眼，但前面烏壓壓擠滿了人，他什麼也看不見。只有一股股從未聞過的香味不停傳來。
白帳中的四王爺漫不經心地靠在美人墊上，面前是一片狼藉，菜肴湯汁混着瓷片碎得滿地都是。
“王……王爺您好歹吃口飯吧！您身子金貴，若是出了問題，臣等擔待不起！”隨行的官員跪着身子，實在無計可施。
四王爺素來最得聖上寵愛，心性卻也桀驁莫測。因這次太后六十大壽，他離開了自己封地進宮賀壽，走得匆忙忘了帶上王府里的御廚，才折騰出這麼多事情來。
聽聞四王爺幼時跌入御花園的荷池裏發了高熱，從此之後舌頭像是出了問題，極難嘗得出味道。所以一般人很難做得出四王爺喜歡吃的飯菜，可這位主子偏偏對吃極為講究，真是快要愁死他們了！
“味同嚼蠟的東西，不如不吃。本王不喜歡將就。”美人榻上的人影換了一個姿勢，蔥白如玉的手指撐着自己的額頭。
蒼黑的睫羽閉上，對跪着的一干人等視而不見。
隨行的官吏愁得只差哭出聲來……
在四方白布中奮起揮勺的林小妙擦了擦腦門子上的汗水，兩道菜差不多做好了，馬上就可以出鍋裝盤了！
濃郁鮮辣的香味蓋過簾帳中的雅香，垂頭喪腦跪着的官吏也忍不住動了動身子，眼睛更是不停地朝外面偷瞄。
這種香味，他們從來也沒聞過，簡直不知該怎麼形容。不是燉肉的肉香，也不是煮魚的魚鮮，一聞到這味道肚裏的饞蟲就似被勾醒了。哪怕吃得再飽，也想夾一筷子嘗嘗味。
鄉野之中還有這等巧手農婦？
聞到這股香味的四王爺竟坐起了身子，桃花眸之中極快地劃過驚愕，隨即薄唇輕輕勾起道：“似乎味道還不錯！”
得四王爺金口玉言，跪在地上的官吏趕忙爬去，將飯菜端了進來。
瓷白的湯碗裏面盛着滾辣的油，上面飄着兩根香菜做點綴，紅綠交織再加上香味撲鼻，端菜的官吏都忍不住吧唧了一下嘴巴。
四王爺懶懶抬起桃花眸，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你也想吃？”
官吏身子一抖，僵了臉道：“微臣不敢……”
林小妙發現除了各種調料外，菜盆里連香菜，魚腥草都備着。不說古人是否能吃慣這些配菜口味，光是一個地方也長不出這麼多的食材。
林小妙烏亮的眼眸閃了閃，心裏升起一個大膽的猜測……
自從這道菜呈上來之後王爺手中的象牙筷子就沒有停過，官員們見狀皆默默地擦了一把冷汗。那位做菜的姑娘怕是下凡的活菩薩吧！
餓了好幾頓的四王爺對碗裏很快見底的肉條不大滿意，眉宇挑起道：“她就做了一個菜？不夠吃，讓她再做一個！”
“是，是！”官吏剛想去通傳，又被四王爺叫住了。
“等等，讓她多做幾個，直到本王吃飽為止！”
林小妙擦拭刀具，已經準備收工了。傳話的小白臉盯着林小妙手中的刀，神色古怪，她忽然想起這些東西是那位貴人的，她差點犯了職業病，擦乾淨就打算帶走了！
小白臉盯着她把刀放回原位，才甩着白眼開口：“主子說沒吃飽，讓你再做幾道菜。”
“再做幾道？”林小妙重複了一句，他是牛肚子還是個大胖子？不過好在，她多做了一道菜想要親手送過去。
林小妙變戲法地從柜子裏面拿出一個青花碟子，朝掐腰不悅的小白臉眨了眨眼睛，“我跟你一起過去。”
這道菜有點特別叫做檸檬酸魚，檸檬這裏沒有，林小妙讓人找了幾個酸甜多汁的山棗代替。
小白臉看她托盤裏捏成卷的芭蕉葉，滿臉狐疑，她做出來的菜肴一道賽一道的奇怪。偏生王爺還喜歡吃！
“王爺對吃最為講究，你這道菜若是做的不好，小心自個的腦袋！”小白臉冷哼了一聲，徑直扭身而去。這算是答應她，帶她去面見貴人了？
林小妙小心翼翼端着瓷碟跟在後面，瞧着他亂扭的小腰。在心裏嘀咕，該不會是個太監公公吧？那裏面的那一位，豈不是個皇子？
這是要面見天顏了？她連那些當紅明星都沒見過。說不緊張，那絕對是騙人。林小妙的手有點抖，難怪方嬸要將她最好的衣衫拿出來給自己穿上，難怪後面方嬸說了那句雲裏霧裏的話。
“進去吧！別讓主子等急了！”小白臉掀開了帘子。
林小妙看了一眼滿地狼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握緊手裏瓷碟一步步地走了進去。
“貴人請用膳！”林小妙跪下身子，將菜盤舉過頭頂，謙順一點總不會出錯。
“起來，將菜給本王端過來……”慵懶的聲線透着與生俱來的貴氣。
林小妙不敢怠慢，緩緩抬頭朝主位上所坐的人看去。
與她腦海中的想像完全不同，座位上的人不是個吃貨肥宅，而是個身材一流，相貌一流的華美公子。
隨着林小妙走近，他的容顏越發清晰。
濃黑如墨的長發隨意披散在肩頭，青絲下一雙桃花眼瀲灧如泉，眼下那點淚痣平添了幾分俊美魅色。
他一眼看來時，眸光泠泠若水，帶着無上的威勢。可是菱唇邊的一笑，又若百花開盡，風流百轉。
林小妙趕緊低了頭，聽見自己心臟在砰砰亂跳，腳也有點發軟。在自己失態之前，林小妙咬住舌尖，心裏一遍遍念叨，男人都是大豬蹄子，油膩膩的大豬蹄。
在疼痛和大豬蹄的雙重刺激下，撲通亂跳的小心臟終於安分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