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噩耗
?第三章噩耗
剛要吃早飯的玲,接到人傳來的口信:老公方明因癌症住院……
柏玲猶如五雷轟頂。在她的心目中,老公方明雖然不是鐵打的金剛,卻也算得上堅不可摧的機械人。結婚這麼多年,方明從沒有說過自己有病,從未聽他說過自己身體不舒服之類的話語。怎麼突然就是癌症了呢?
柏玲忘記一切,急急忙忙趕往醫院。路上的行人、車輛、紅燈,今天好象都是故意和柏玲鬧過不去。不是這裏堵、就是那裏停。玲第一次感覺到,這個曾經被稱作“一條街道一棟樓,一個jǐng察看兩頭”的所謂城市,‘交’通竟是這樣地堵,堵得她心急如焚。
車輪跑不開,柏玲的心卻在飛轉。如果真是癌,老公不知疼到什麼程度?也許是大汗淋淋、也許是呻‘吟’不斷、也許是時而清楚,時而‘迷’糊……她聽過人們對癌症患者的種種描述,每一種描述都讓她心驚‘肉’跳。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這種可怕的病魔,卻光臨到她這個小家庭。在她親密愛人的身上興風作‘浪’、為非作歹、安家落戶。
醫院裏從來就不缺少病號、患者,但更多的還是健康人。一個人生病住院,牽涉到一家人。一個病者的背後,天天站着家人、親友、同事一群人。病人難受痛苦,其他人擔驚受怕、寢食不安,所以人們說,有啥不能有病。這除了經濟負擔沉重難以承受外,‘精’神壓力同樣也難以承受。儘管人人懂得,治病靠得是醫院,靠得是白衣天使。誰又能放得下生病的親人?
不到探病時間,醫院外面到處都是等待探病的人群。到了探病時間,病房的里裡外外都是健康人,白衣天使們就隱沒在探病的人群里。
方明住院了。他身邊沒有親人陪護。因為他上沒有親人,下沒有子‘女’。作為妻子的柏玲,也是剛剛得到消息。這恐怕是罕見中的罕見,個例中的個例。
柏玲急急忙忙推開方明所在的病房。這是一個小病房,裏面只有三張‘床’位,三個‘床’位都空着,看不到病號。只有一名年輕的護士在整理‘床’位。
“請問護士小姐,病號方明呢?”柏玲輕聲地很有禮貌地問到。
“你是他什麼人?”護士眼皮都沒抬,手中依然忙着自己的工作。她張口反問。
“我是他愛人。”柏玲輕聲回答,聲音有些發抖。
護士一聽,抓着白‘床’單的手停在了半空,睜大了吃驚的眼睛。好象不相信似的反問:
“什麼?你是他的愛人?”
柏玲點點頭。
護士小姐頭一低,輕聲說到:
“方明已經送到太平間了。”
這句話非常非常輕。儘管這些白衣天使,見慣了告別人生的逝者。但她們仍然對每一條走完人生旅途的生命,充滿了憐憫。柏玲一聽,就象遭到致命地一擊,一下子就感到‘腿’軟、四肢無力、渾身發抖。她急忙用手扶住房‘門’,咬了咬牙,才沒有讓自己倒下……
只聽護士輕聲說到:“去找找主治醫師吧。病人可能給你留下了什麼話語。”
距病房不遠處就是醫務室。這時,一位中年的主治醫師,正對着他的下屬——一幫醫務工作者講話。他留着寸頭短髮,雙目炯炯有神,腰板‘挺’得筆直。他不時揮舞着手,大發感慨,為逝者憤憤不平:
我們剛送走的這位癌症患者多才多藝,一頭倒在了自己的工作崗位上。他對工作的忠誠,對技藝的‘精’湛,高標準的自我要求,至到生命的最後一秒。這種拼搏‘精’神,值得我們大家效仿、學習。
他突然把話鋒一轉:
這位患者家人的冷漠與無知,也讓我憤慨。在今天這個經濟社會裏,沒有“錢”固然不行。但是作為人,如果兩眼只盯着“錢”,把“錢”看得比什麼都重,就會失去良知,失去人的本‘性’。
他稍微停頓了一下,又接著說到:
我們應該記住,生命高於一切。我們這些醫務工作者,為了搶救生命而不惜代價,成本之高、收效之微,令人難以想像。這實在是得不償失。這都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我們應該向每一位患者宣傳:“防”大於“治”,“治”所付出的代價是“防”的十倍這個道理。民眾防治水平提高了,體質就會增強,病號就會相對減少,醫院的壓力就會減輕。這是天大的好事;這是整個民族的喜事。我倒願意我們的醫院天天空空如也。我這個主治醫師改行去找飯吃……
柏玲把這些話聽了個清清楚楚。她倒從心裏感謝這位醫生。這些話讓自己清醒。她毫不猶豫地敲響了醫務室的‘門’。
“請問‘女’士,你有什麼事?”
“我是方明的家屬。我找主治醫師。聽說方明有些東西在他手裏。”
柏玲的話雖然非常非常輕。卻好象在這些醫務工作者心頭響起一聲驚雷。
如今的醫患之間,常常發生矛盾,特別是在生命攸關的問題上,暴發武力衝突的事件屢屢發生。所有的人都把目光對準了主治醫師,都怕引起戰火。尤其是剛才主治醫師的講話,尖刻鋒利而不留情面,很可能成為開戰的導火索。
面對這麼多的白衣天使,柏玲感到理虧。自己的親密愛人走得如此匆忙,沒有跟自己照個面,連句招呼都沒來得及打。
主治醫師壓了壓心中的怒火。看來,他不光是個敢於與死神爭奪生命的勇士,也是個疾惡如仇的人。他珍惜每一條生命,每位患者都是他的親人。
“好吧,你跟我來。”
主治醫師目視了柏玲一眼,這一眼也就是零點幾秒,旁人彷彿覺得好象有半個世紀。然後把柏玲帶進自己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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