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冷為何物
?黎江同寶生和尚各持一盞紗燈,只見這千佛寺之中竟然沒有一個人,風吹過,黑影重重,加之又在山腳,四周都是林木,夏蟲甚是聒噪,隱隱可以聽見野獸的哀嚎。
黎江有些發冷,手不住摩挲手臂。
“黎江少俠可知冷為何物?”
黎江一愣,見寶生並未停下,忙忙跟上,“冷就是冷!”
“既然黎江少俠不知冷為何物,那小僧又怎麼知道黎江少俠所說冷,和小僧所知道的冷是不是一樣?”
黎江並未多說什麼。
寶生見黎江不說話,只得咧咧嘴繼續走。
兩人來到經閣外,因不見月,故而看不清經閣全貌,只聽到檐下鍾鈴“叮叮咚咚”的聲音,推開門,點上閣內油燈,五間通室,進門迎面便是一道佛祖講經的紅漆木架屏風,分兩側。
但寶生徑直走上西側步梯,咚咚咚,每一聲都伴隨着塵土飛舞。黎江忙忙跟上去,卻見樓上是三個小室,西側通室,灰塵之上落有新踩的腳印,書櫥也常有打開的痕迹,中間通室腳印漸少書櫥,僅有入口處的幾架書櫥有打開的痕迹,東側通室卻沒有腳印,書櫥也都是封得死死的。
兩人走到盡頭,發現一個架子上,立着一條丈余高鎏金四股十二環錫杖。
寶生見錫杖當即行禮。
黎江道,“寶生禪師,你現在可知東方姑娘下落?”
寶生伸手將這錫杖取下,瞬間,鐵環嘩啦啦響個不停,走到空地上,雙手持杖,神色一震,“好錫杖!”隨即拿起錫杖做了個鏟的動作,搖搖頭,“不妙不妙!這錫杖不如我那禪杖使得順手,這如何能用?”寶生正待再試,卻被黎江一把攬住,“黎江少俠稍等,方丈既然說此物有用,那必然有用!”
黎江見寶生一心使着錫杖,將救人一事盡數拋之腦後,心有不快,拂袖便要走,但想到他方才在這寺中找尋一遍仍無下落,上前扯住寶生,“我只問你!知道還是不知道!”
“喝!你這施主,求人辦事還冷着一張臉!我方才是嫌廳中悶得慌,才出來的,這下我倒是不開心!知道也是不知道!鬆開!鬆開!”
“我再問你一遍,知道還是不知道?”
寶生和尚看到黎江不過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孩子,有什麼害怕的?不過看黎江這種冷漠的眼神,並無絲毫有鬆開他的意思,大喝一聲,“小兔崽子,你還得勁兒了不是!”
說罷,揮拳打向黎江。
他可是青龍寺的武僧,自幼習武,拳法更是家常便飯,可黎江比他矮一頭,竟然力氣大的能把他拎起,心想黎江也不過是力氣比一般人大的愣頭小子罷了。
想到這裏,他本來應該用九分的力氣,眼下也只用了五分的力氣,教訓一下就行了,真打出人命還不是他吃虧。
揮拳打向黎江面部。
“叭”的一聲。
黎江的掌對寶生的拳。
寶生和尚發出慘叫,他忙忙收回拳頭,好似拳頭打在一堵氣牆上。
什麼?他這一拳能打死一頭老虎,怎麼這小子一掌就能擋住他。
好小子有兩下子!
這當口!寶生用了十成的力道,這一拳定要打得黎江。
“臭小子你找死!”
寶生和尚正要揮拳,不想黎江猛地一放手,他雙腳着地,這下子可真算得上是潛龍騰淵,着了地,他的拳頭上的威力才能盡數釋放出來。
“哼!臭小子!我今天要是不把你打得你爹你娘都不認識,我寶生這十幾年的武功就算是白練了!”
“我勸你收回你的話!”
有求與人的時候他最不願意與人動手,但不代表他不會動手。
寶生將錫杖丟到一旁,拳法姿勢拉開,“臭小子少得意!剛才我不過只用了五成功力,你還真以為你是什麼天才嗎?”
“是!”
哎喲我去!說你胖你還喘上了不是?看來我今天不好好教訓教訓你是不行的了!
寶生和尚鉚足全身力氣,打向黎江胸膛。
拳頭距離黎江還有一尺的時候,突然,黎江不見了身影,寶生和尚收拳不及,突然屁股被人踹了一腳,整個身子向前倒去。
砰的一聲悶響,寶生的拳頭砸進地板,頓時拳頭上的血液染紅地板。
什麼?這麼快?怎麼可能?
“你是什麼人?”
“黎江!”
寶生的拳頭力氣確實很大,只要他被打倒,那他的內傷肯定會複發,甚至加深內傷,但寶生的拳頭太慢,慢到他不屑一顧。
寶生和尚翻過身,見黎江走過來,拳頭猛地拔出來,木屑扎入拳頭的感覺幾乎讓他明白,眼前的人比他要厲害的多,“你想幹什麼?”
“不幹什麼,人在哪裏?”
寶生略有所思,“此物應該和小僧方才問少俠的問題有關!”
“冷為何物?”
“不錯!”寶生見黎江眼中那種令人絕望的眼神消失,方才鬆了一口氣,忙忙起身將錫杖放回架子,道,“祖師當年立下一道禪機,便是這個冷為何物!”
“我只問你人在哪裏?”
“要知道人在哪裏,必須解開這個冷為何物是什麼意思!”
“快解!”
“這個?”寶生有些為難。
這個禪機可是青龍寺的武康大師當年從千佛寺回去,立下的一道禪機!並立下一條規矩說,如有人能解此禪機便是下任主持,可惜十多年間,據說除了被趕出青龍寺的寶茗師兄,再無人解出!
“解不出來?”
“能能能!只是需要時間!”
黎江道,“子時三刻,如果在這之前那你還是解不出來,我不知道會做什麼!”
“好好好!子時三刻,子時三刻!”
他要是能在子時三刻解出這個禪機,他早就是方丈了,還來千佛寺做什麼?但他又打不過黎江,對了,這件事千萬不能傳出去,要是傳出去,他在師兄弟面前的美好形象啊!
“黎江少俠,今天這個事情,咱們就不要再提了!”
“嗯!”
黎江見寶生和尚在室內走來走去,嘴裏念着什麼“冷就是冷”,“天氣好了……”之類的,自己也幫不上忙,眼見燈油已經不多了,卻又不敢走開,生怕寶生就在自己走開的瞬間猜出來。
寶生念念叨叨說了半天,突然喊道,“冷便是這個意思!”
“真的?”
寶生瞧了一眼黎江,到嘴的話生生咽了下去,道,“不會錯的!”走到架子前,取下錫杖,“黎江少俠,請隨我來!”
“嗯!”黎江點點頭,提了劍緊跟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