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前夜
【剛上墳回來,第三更會比較晚。】
天剛朦朦亮,夜晚的困意還未揮去,臨海國際客運碼頭便開始了喧囂的一天。一艘豪華游輪停靠在岸,四周戒嚴。不斷的有包裹着嚴嚴實實的的男女拿着紅色船票登船。
6之寒穿着一件紅色連帽衛衣沿着海邊緩緩的跑動,呼吸如同潮水,緩慢而且厚重。耳機中?充滿野性的咆哮,正如他的內心。
這樣的清晨,碼頭區來來往往都是修行者,簡直是一場修行者的大聚會。不少人甚至昨夜就來到了這裏,隨意的盤腿坐在冰涼的水泥地面上,喝着啤酒,打着撲克。像極了享受夏日聚會的青年。
在6之寒跑過的路上,不斷的有人向他張望,並在背後議論紛紛。6之寒知道自己的名字開始在修行者間流傳了。
用電子票登船,能夠承載6千多人的豪華游輪中已經登船數百人。百分之七十以上是華夏全國各地的修行者,百分之二十是拿到贈票的各國主流修行者,剩下的百分之十則是用或金錢或鮮血換來的船票。
隨着汽笛聲響,游輪緩緩的駛離碼頭,開往未知的海洋。來自天南海北的修行者們聚集在甲板娛樂區,隨心的交流着。認識一個朋友便多一條路,無論修行界還是俗世社會,皆無例外。
6之寒一個人站立在船尾,凝視着漸漸變得暗淡的海岸,凝視着海面上翻滾的尾流。太陽猛的從地平線下跳了出來,將光輝灑在平靜的海面上,磷光閃閃。
6之寒亦不知自己的腦海中在想些什麼,似是空白,又似有無數的事情翻滾而過。他明白這是煉體期到了巔峰,即將邁入化元階段的徵兆。當一片曠野出現在你的面前,不知道前路何方,目的何在,誰都會迷茫,不是嗎?
6之寒感覺到身後走來一人,他回頭恰好對視上弗萊婭同樣迷茫的眼睛。她比前兩回見到時多了幾分女人的慵懶,少了幾分修行者的倔強。就像一朵拚命綻放的野花經過一場狂風暴雨疲憊的低下驕傲的頭顱。
“6之寒?”她望着眼前驟然崛起、光芒四射的少年,在他的臉上彷彿看到了似曾相識的神采。那是她的哥哥,被稱為絕頂天才的康特。她崇拜他,又疏離他,心中欽慕他,又時刻想與他作對。她以為她可恥的愛上了自己的親哥哥,時時刻刻,心中一股禁忌的痛苦和歡快糾纏難言。
但是,在這一刻,當她在6之寒的面龐上找到許多許多年前,她從哥哥臉上看到的同樣的充滿自信、光輝、對未來的堅定不屈,還有一絲小小的迷茫,這一切形成的奇特的魅力瞬間切開了隱藏在心靈深處的記憶。
原來我喜歡的不是哥哥,而是他們身上的這層卓絕天才的光環,喜歡他們的榮耀與精神。只因為我是一個普通人嗎?只因為我們有同樣的父母同樣的教育環境同樣的成長因素,為什麼他是天才,而我只是普普通通的修行者呢?
原來我一直都錯了。
弗萊婭苦笑着,她站到6之寒身旁,學他的樣子俯瞰海面微波。
清風和海面似乎撫平了她的愁思。她扭頭注視着6之寒如同雕塑一般的側臉,嘆了口氣,問道:“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感覺好嗎?”
“不。”6之寒笑了,搖搖頭,“我寧願‘扮豬吃老虎’。只可惜這是一個高度信息化的社會,其他人也不是那樣愚蠢。”
“你和他到底是不一樣的。”她嘆息。
“誰?”
“我的哥哥。他是一個很享受別人目光的人,他總是說騎士就是為了他人的目光而生存的,是信仰、熱情與道德正義的集合體。不在意榮譽和讚譽的人不配當騎士,因為他們已經失去了衡量道德的天平。”
“正確的理論。”6之寒說,“不在意榮譽的人自然也不會在意毀譽。你的哥哥是一名真正的大騎士,他的道值得讚揚。某種方面來說,比我的道偉大的多。”
“你的道是什麼?”
“不知道呢。”6之寒迷茫的搖搖頭,“我的道是什麼呢?”
看着6之寒的絲在海風的吹拂下飄揚,掠過額頭,掃在眉目間。弗萊婭的心中突然湧出一股衝動,彷彿被放出閘口的猛獸,洶湧的填滿了她的身心。
她肆意的轉過身,雙開雙臂緊緊的擁抱住了6之寒。她用她甜美的唇,她的舌,她的身體,她的靈魂,去品嘗眼前這個小男人的滋味。
6之寒被弗萊婭突如其來的吻驚呆了,差一點動掩日將她切成二十八塊。
女人的舌頭毫無障礙的鑽進他的口腔,笨拙的在其中攪動着。6之寒能夠感覺到她是一個比他還嫩的雛。
他使勁的推開她,“你瘋了嗎?”
“怎麼,我不漂亮。”弗萊婭神經質的笑着,“你不喜歡我的短?它會變成耀眼的金色長。你不喜歡我的平胸?它很快就會變成勾引神靈犯罪的山峰。6之寒,你瞧瞧我,不漂亮嗎?”
“啪!”
6之寒一巴掌抽在她的臉上,將女人打的呆立住了。
她的眼神由嫵媚變得無神,又變得充滿悲痛。她抱着雙膝蹲下,在油輪的后甲板嗚嗚的哭泣起來。
……
在6之寒感覺不到的甲板底層,一個穿着唐裝的老人嗤嗤大笑。
“八十多年沒出海,沒想到還能看到如此有意思的事,如此有意思的人。那個丫頭便是吉列的左眼珠的擁有者吧?這個小子,他身上的飛劍是掩日?”話到最後,竟然帶起濃濃的疑惑。老人轉身望向溫友宏,“溫小子,你怎麼捨得將掩日劍送給他?”
溫友宏看起來年紀不大,但實際上已經快6o歲了,被人稱為小子着實有些尷尬。但眼前的這一位偏偏有着絕對的資格。他是目前華夏資格最老的築基強者,13o多歲了,參加過革命參加過抗戰,一步一步在屍山血海中修成了正果,若不是這些年年紀實在太大了,於默也沒資格被稱為是第一高手。
溫友宏苦笑道:“不是我送的,是掩日劍選擇的他。”他將那日的情形一一敘述。
“別給我打馬虎眼!”老人用手杖敲敲桌子,不滿意的說。
溫友宏的旁邊,於默面帶微笑搶着說:“宋老,是這樣的。6之寒的師傅,據他說是一名叫做‘青竹散人’的築基巔峰修士!”
“築基巔峰?不可能!”底艙中出數聲質疑。又有兩個看起來像是中年的男子從陰暗的角落裏走了出來。
“青竹散人,青竹散人……怎麼這麼耳熟呢?”宋老拍拍腦袋,愁眉苦臉。
“先生有印象?”於默問。
“是了!”宋老拍腿道,“明末清初川蜀之地有一位青竹散人,擅於煉丹,長生不老。當時是天下最有希望結成金丹的數人之一,不過現在早該身死道消了。”
“隔世傳人!”溫友宏和於默對視一眼。“如此就對了。”
“什麼對了?”
“青竹掩日!”
“你是說……”後來走出的二位中的一人神色驚奇的說:“青竹掩日,斷溪落峽,東海破空,七星劍落,三千俱滅,萬古長存,崑崙猶在,蜀山難尋……你的意思是應了8年前出土的那塊石碑上的箴言?”
“當初聽說他的師傅是青竹散人,我便想讓他試一試。”溫友宏笑道,“這才花了大代價讓於兄同意讓其進庫選劍。不成想他真的得到了掩日劍。而現在,我們不正是在東海嗎?想一想我們的計劃,當佩服先人千年前便能算計到這一切啊。可惜可嘆。”
在場的5名華夏國築基修行者都明白溫友宏可惜為何可嘆為何。道法通神,見識越天,能夠看萬年,能夠算未來千載,可謂神人矣。然而歲月無情,天地有命。仍然逃脫不出生老病死的窠臼。修道之人最悲哀莫過於此!
“那箴言……可信但不可全信!”宋老斬釘截鐵的說:“修道人順天爭先,逆命而行。天地萬物轉瞬而變,大勢無可推逆,但細節皆有變化。我們都知道大變將至,西方那些老傢伙們恐怕也現了。千年前的修行者算出這些也不稀奇。但誰是青竹,掩日是否指的掩日劍,不要亂猜亂想,按照我們自己制定的計劃,順勢而為!”
“是。”4人一齊敬聲答道。
“肖劍小子驚采絕艷,但倔強幾入魔道,這一次咱么好好的利用了他一回,希望他能想明白些什麼吧。”宋老嘆息道。“老頭子我活不了太久了。此間事了也就該閉目待死了,若真的去了,還請你們這些年輕人好好照顧照顧老頭的的那些不肖子孫。”
溫友宏笑道:”您老身子骨還硬實呢。修行到您的這般地步,活到兩百歲應該毫無問題啊。何必說這些喪氣話。”
“哈哈哈,”宋老大笑,用手杖輕敲溫友宏的的胳膊,“就你小子嘴甜。老頭子我年輕的時候受傷太多,拼死拼活的廢了太多精力。年老了當年的小問題一齊爆,着實讓人難以忍受。壽命真的不多了。死了也就死了吧,未來的大場面我是看不到了。但是省心!還有你,於小子,我知道你的野心。你心底好,道心純粹。但也要記住,一切唯小心。你藏着掖着的那個計劃別以為別人都不知道,不好意思臊你臉而已。”
於默訕訕的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