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萬盜之長,詭盜為尊

第五章 萬盜之長,詭盜為尊

?聲音不是很高,聽得出來就在門口一兩步遠。

“把腦袋還給我。”

我心裏咯噔一下,翻身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順着脊樑溝這股子冷風噌噌地往頭頂上冒,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大門,可就不敢動了。

“誰!”

久聽門外沒有動靜,我提着口氣又喊了一嗓子。

這個時候,外面好像起了風,尤其在海河岸邊上,風聲聽起來就那麼凄厲,嗚嗚嗚的吹着,晃動着大門咯吱咯吱響,就跟有人在外面拚命砸門似的,一下下的砸門聲全響在心口上了,半天的功夫,我站在櫃枱後面,腦子裏亂成一鍋粥。

牛二炮找來了?

可腦袋我早就交給警察局了啊,要找也該去警察局,來我這幹什麼。

河風吹了很長時間,有漸漸平息的趨勢,我踮着腳尖悄悄地朝着往前走,耳朵貼在門上,聽見外頭沒有腳步聲音,稍稍鬆了口氣。

“我腦袋呢?”

聲音從門縫裏飄進來時,頭皮當時就炸了,腿肚子抖了幾下,硬是支撐不住,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睛盯着大門縫,直接破口大罵。

“去你媽的,你人頭在警察那,有本事你去警察局要去,你要是不滾,老子直接請佛爺蓋你臉上,蓋你九重雲霄天雷打,追你十八層地獄油鍋炸,反正今天晚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人恐懼到了極點,就是憤怒。

坐在地上衝著外面那玩意兒罵了半天,喊到嗓子都啞了,也沒聽見什麼動靜。

僵持了約莫得有半個小時,感覺到門外不管是人是鬼都好像已經走了的時候,我深吸了幾口氣,從地上爬起來,哆哆嗦嗦地把門開條縫,一股冷風吹進鋪子,大街上空空蕩蕩,此時已是萬籟俱寂,只有孤立在門前的一盞路燈,昏黃的光亮,照射在冷凄凄的海河岸邊上。

活活嚇死!

我長吐了口氣,用手擦了擦脖子上的汗,忍不住探出頭往兩邊看了一眼,才關上大門,轉身走回櫃枱,急忙給金一條打了個電話。

雖然幹這一行免不了要敬鬼神,但這不代表着我就要接受剛才在門外敲門的傢伙,就是早上被砍掉腦袋的牛二炮的可能。

什麼是鬼,菩薩是木頭雕的,鬼是人想的,常言道沒有神的地方就沒有鬼,我這鋪子裏供奉什麼佛爺神獸天尊這麼多年,到現在超過50面額的人民幣都沒有撿過,怎麼鬼這玩意兒就這麼靈驗呢。

我坐在椅子上哆嗦地點了根煙,等金一條趕緊過來拿個主意。

在這種事情上金一條永遠比我有先見之明,中午他去西市街口提了車就直接奔着西城的南口巷,去找岔子口的人打探關於牛二炮的消息。

說道岔子行就不得不提到盜門,天底下所有沒有本錢的買賣都可歸屬到盜門一脈,是舊社會外八行勢力里最大的一個偏門,其中就包括了“墓、藏、順、風”四個分支。

“墓”指的是墳墓王陵,這一行乾的就是盜墓,在盜門中稱為“鏟子行”,把盜墓稱為“倒斗”或是“翻窯”。干這行的人,打洞開棺,發的是死人財;

“藏”是指寶藏,都是無主的寶貝。干這行的在盜門中稱為“筢子行”。南方稱為“憋寶”,北方稱為“相靈”或是“牽羊”。這行人自稱為“土筢子”或是“羊倌”,行事最為詭秘。

“順”就是偷,走家過戶,偷財竅物,在盜門中稱為“拐子行”,自稱“老榮”或是“小綹”,說白了就是小偷。偷盜這行,門道極多。入戶的方式也是多種多樣,最常見的就是“開桃園”(挖洞)或是“翻高嶺”(上房)。開桃園的一般稱為“土鼠”,而翻高嶺的則稱為“飛賊”。

“風”指的是竊取消息或是口風,還有些特殊的信物,盜門中稱為“岔子行”。這種人自稱為“老周”,經常扮作江湖朗中或是算命先生,受雇於人,探聽一些絕密的消息或是竊取一些機密的情報,和特務差不多。

隨着社會和時代發展,外八行里有些偏門行當已經在逐漸淡出人們的視線,只有盜門依舊活躍,只是這裏面的營生多半是見不了光,在地下進行,所以即便是我們,對他們了解的也只是道聽途說來的一些皮毛。

金一條這幾年闖蕩江湖結識了不少偏門中人,按他的話說,他自己也能算的上的半個“岔子行”的人,眼光八路耳聽四方,就算是在西北荒漠裏掉進茅坑,也能遇見熟人拉他一把。

我沒有產生過去考究這個說法的念頭,儘管這個人唯利是圖,見錢眼開,但拿錢辦事的效率,總是讓人比較放心和滿意。

金一條來了之後,想法和我差不多,不管剛才在外面敲門的是人是鬼,老齋堂這方小店,肯定是被什麼人物給盯上了。

神仙不至於跟小鬼頂牛,除非小鬼進廟登堂,搶了他的香火。

牛二炮剛死還不到一天,金一條沒有在岔子行那裏得到太多有用的消息,唯一值得注意的是,昨天早上在鬼市裡掃了牛二炮兩筐物件的主顧,是個自稱姓劉的中年男人,不是天津本地人,聽口音有點像是京城來的。

這是個不好不壞的消息。

我們現在迫切需要知道,牛二炮的死,以及那顆被塞到我懷裏的人頭,到底是不是也在那位人物安排好的計劃裏面,如果不是,就權當是我們兩個喝涼水塞牙,穿道袍撞鬼,純屬活該我們也認了。

可如果是,這接下來的事情可就麻煩大了,雖然現在是法治社會,可每年海河裏不知道要撈起來不知道多少沒有身份的死屍,這些死屍到最後十個有三能被家屬認領就算不錯了,剩下的七具,就成了無頭命案,誰也說不出清楚是怎麼回事。

兩個人坐在鋪子裏思來想去,金一條轉過頭看着我問道:“現在沒有外人,你跟哥們交個底,你是不是拿了人什麼東西?”

我搖搖頭,“沒有,我這小店裏的貨可都是從你那進的,什麼價錢什麼貨色你比我清楚,能有什麼驚天動地的玩意兒么?”

金一條懷疑地看了我兩眼,然後說:“你可不要忘了,牛二炮的腦袋雖然現在在警察局,但他那半拉身子還在外面沒有找到,今天外面能有人找你要人頭,明天可就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會來敲你家大門了。”

我手一哆嗦,差點把茶杯掉在地上。

“你跟我說實話,我還約了岔子行一高人兩個小時后見面,你要是再不把底交給我,我琢磨着,這幾天晚上,你這兒都不得安寧。”

瞧見金一條臉上難得出現認真的神情,我想了想,就把昨天晚上憋寶的老漢出現在店裏的經過完完整整地給了他講了一遍。

“那本書現在還在你這?”金一條問道。

我點點頭,“被我藏在暗格里,沒被偷走。”

“拿出來給我看看。”

“你確定要看?”我盯着他問道。

金一條一愣,隨即搖頭嘆氣,“算了,這玩意兒少一個人看就少一份危險,不過咱得搞清楚,那位神仙,是不是奔着這本書來的,還是說,是為了那隻癩蛤蟆。”

金一條說到點子上了,我也想過,這麼詭異的癩蛤蟆別說見了,聽都是頭一次聽說,再聯想老漢進門時的一些言語神態,不是沒有可能,是老漢把答應人憋到的寶丟在了我這,東西找不見了,就將所有的罪過都推到我身上,畢竟佛爺清窩,不像是偷,更像是在找什麼東西。

“會不會那玩意兒今天晚上到我這來要人頭,明天會去你家要身子?”想了半天,我覺得得給金一條提個醒。

金一條瞥了我一眼,站起身說:“不跟你扯淡了,我得走了。”

金一條走後,我盯着櫃枱下面的憋寶古譜直發愣,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這本書里,會不會記載着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等到後半夜,我把大門反鎖,仔仔細細檢查完屋子裏所有的門窗,將燈熄滅后,拿着手電筒坐在櫃枱後面,深吸了口氣,翻開舊書的第一頁:

萬盜之長,詭盜為尊。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憋寶人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偵探推理 憋寶人
上一章下一章

第五章 萬盜之長,詭盜為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