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二十八:毀人
引子
網絡上曾經流傳着一段令人震驚的黃色視頻。
視頻中的兩個當事人均為高中生。他們穿着校服,行着男女之事,並拿着高中語文課本在鏡頭前揮動,不知是在炫耀,還是在示威。
有很多人是抱着看熱鬧的心態去圍觀,也有很多人在一陣戰慄的快感后,將視頻藏在硬盤深處。
也就是說,絕大多數人都只是將其當做一個黃色視頻來看待。
但其實有極少數的人知道,這段視頻並不完整。
完整版視頻的最後,男生用一隻普通的黑色水筆,刺穿了女孩的喉嚨。
這,其實是一個殺人視頻!
正文
“方所長,我是這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啊,那視頻里的人,說不準不是咱寧中的呢!很可能是故意穿着校服來陷害,是吧。”
寧川高中,校長辦公室。校長盧軍給方揚遞過去一杯水,同時說道。
寧鎮派出所所長方揚接過水,重重的“哼”了一聲。
“盧校長,我就這樣跟你說吧。”方揚喝了一口水,“現在這是刑事案件,而且社會影響大,我管不了,省裏面會來人接手的。在此之前,你最好先自己把事情了解清楚,那兩個孩子,到底是不是你們寧中的!”
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推開,副校長急匆匆的沖了進來。
“證實了,男生是高三(7)班的張康,女生是高三(8)班汪莉,兩個人今天都沒來!”
盧軍癱坐在地上。
……
張康家。
“這兔崽子又惹什麼事了?”一個中年男子拿着酒瓶,跌跌撞撞的走過來,醉醺醺的沖方揚喊道。
“殺人。”方揚看着男人,回答道。
“殺人?怎麼會呢?”男人身後跟着一個女人,披頭散髮的,本來是捂着臉站在後面,誰都沒有注意到,聽到方揚說的“殺人”,急忙推開男人上前焦急的問道,“小康,小康他怎麼會殺人呢?不可能啊!方所長,肯定弄錯了!不可能的!”
方揚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盯着女人臉上的巴掌印看了一會,然後陰沉着臉看向男人,“張貴,你又打你老婆了?”
張貴愣了一會,才結結巴巴的說:“這婊子,又……又去偷人了!”
“你這個廢物!整天就知道喝酒,不幹活,我不去你弟弟那裏拿點錢,哪來錢養我們娘倆!”女人突然發了瘋似的,抓着張貴的頭髮對他又踢又打。
方揚急忙叫人把二人拉開。
說起張貴一家,也着實荒唐。
張貴是個酒鬼,整天好吃懶做,不怎麼幹活,就知道喝酒睡覺。十幾年前,家裏人幫忙張羅給他娶了個媳婦,外地人,叫羅翠。羅翠嫁過來的時候,也沒見過張貴,只知道自己家裏人從他這裏拿了十萬塊錢,便讓自己嫁了過去。
不到三天,羅翠便看清了張貴這個人,想着逃走。無奈張貴家裏面人看的很緊,大概也是怕她逃走,索性叫張貴的弟弟張達住在了哥哥家,看着羅翠。
兩天後,張達就和羅翠上了床,旁邊還睡着醉死過去的張貴。
一年後,羅翠生了個兒子,也不知道是誰的,反正肯定是張家人,就取名叫張康。
“你們兩個人,整天不管兒子,現在好了,出事了吧。”
走進張康房間,撲鼻而來的就是一陣腥臭味。地上到處都是紙巾,也不打掃。床上被褥凌亂,數本黃色雜誌散落上面。四周的牆上貼滿了各種女性圖片,內容露骨不堪。
“難怪了。”方揚嘆了口氣,然後打開了張康書桌上的電腦。電腦沒有密碼,進入系統,桌面放滿了一個個的視頻。
方揚點開了幾個,無一例外都是黃色視頻,正當他準備關掉電腦時,一個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
“右下角,往上數兩個,名字是‘snrjkw’的那個視頻,打開看一下。”
方揚看向身後,發現自己的侄子方謹宇正一臉凝重的看着電腦屏幕。
“這是什麼,有問題嗎?”方揚問了一句,同時打開了那個視頻。
畫面中,一個男人的手腕上緊緊地綁着繩子,將雙手勒得紫紅。然後,他的手指被一根根切下,但由於失去知覺,男人並沒有多大反應。
隨後,男人的頭被切下。
“我的天啊!”方揚連忙關掉視頻,一旁的張貴和羅翠,以及在場的其他警察都驚呆了。
方謹宇看着雜亂的電腦桌面,眉頭緊鎖,沒有說話。
汪莉家。
“您是說,我女兒,可能已經遇害了?”汪國遠紅着眼睛,聲音顫抖。
“是,請節哀。法醫說,喉管被刺穿,那種情況下,如果不立即搶救,基本上就是……”方揚輕聲說著,努力不刺激到汪父。
“那真是該死啊。”汪國遠呼吸沉重,雙手緊緊握拳,“兇手呢,抓到了嗎?”
“目前還沒有,我們正在儘力搜捕。”
“好。”汪國遠重重的說了一句。
出乎意料,沒有想像中的痛哭流涕,沒有想像中的大吵大鬧,汪父的異常冷靜,讓方揚都不免有些吃驚。
汪莉房間十分整潔,隱隱有一股清香。地面一塵不染,粉紅色的被子整齊的疊放在床頭,書桌上只有一本筆記本和一個筆筒,所有書籍都被碼放在一旁的書架上。其中一面牆壁上,滿滿地貼着各種獎狀。
“孩子學習很好。”方揚說。
“是啊,她最努力啦。”汪國遠看着那些獎狀,眼角終於有些濕潤了起來,“她母親走得早,從小就很懂事,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她怎麼可能會做那種事呢?肯定是被那畜生強迫的!可是,為什麼還要殺人呢!為什麼呢!”
方謹宇注意到,眾多獎狀中,掛着一個相框,裏面不是照片,而是一張紙。
“家規?”方謹宇看向汪國遠,“看來您家教很嚴格。”
汪國遠看着方謹宇,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回復了這個孩子的話:“是的。從小我就對她要求就很嚴格,她也很乖,很早就懂得明辨是非,也明白作為一個女孩子,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哦?”方謹宇問,“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比如說?”
“比如褲子不能露出小腿,裙子要到十歲后才能穿,平日裏除了男老師和男醫生外,不能和其他男生近距離接觸,保持適當距離適當交流……”
“所以,她一直活在您的世界,而不是活在社會。”方謹宇打斷了汪國遠的話。
汪國遠愣了一會,隨後問道:“你是什麼意思?”
方謹宇跪坐在地上,俯下身查看床底,然後爬了進去。
“謹宇,你幹什麼?”方揚急忙問道。
過了一會,方謹宇爬了出來,手上多出了一個手機。奇怪的是,方謹宇身上乾乾淨淨,沒有一絲灰塵。
“您家打掃的時候,也會打掃床底嗎?”方謹宇向汪國遠問道。
“不……不會。”汪國遠吃驚的看着那個手機,“床底一般兩個月打掃一次,上一次應該是一個多月前了。”
方謹宇打開手機,發現有密碼,問了下汪家人的生日,試了幾次居然成功開了。
密碼是汪莉母親的生日。
方謹宇操作着手機,過了一會,房間裏響起了某些不堪入耳的聲音,方謹宇將手機展示給眾人,並看着面色鐵青的汪父,說:“在您的要求下,她離這些東西那麼遙遠,卻又那麼接近。”
這段視頻,女人的這種叫聲,與這個房間顯得格格不入。
“每夜,你都是這樣入眠的嗎?”方謹宇看向汪莉的床,喃喃道。
警方在汪莉床底找到多根毛髮,有汪莉的,有汪國遠的。
還有張康的。
……
讓我們仔細想想,都發生了什麼。
在那深夜,在那床底,在那絕對的黑暗中,女孩拿着手機,不敢把聲音開大,小心翼翼卻又激動的看着視頻。
也許身旁的那個男孩也同樣激動着,不然他的手為何會在自己身上遊走。
深夜,慾望,盡情釋放,盡情蔓延。
兩個人,一個被腐朽的信息侵蝕太多,一個被古舊的思想禁錮太久。
兩個極端的靈魂極致交融,催生的,被定義為悲劇。
你的身材真迷人,簡直和片子裏的那些女人一樣。
你的動作真熟悉,是否對着視頻自己練習了很久。
你水汪汪的眼睛,像是在哭?
你那瘦弱的身軀,壓抑好久?
我們拍個視頻吧。
好啊,拍視頻吧。
我們拿着語文課本,好不好?
好啊,就讓課本為我們見證。
我的腦海里為什麼浮現出那個被切頭的男人?
你的眼神為什麼突然間變得那麼陌生和可怕?
那麼就殺死你吧……
為何要把我殺死……
我要你死……
我不想死……
……
警方最後在城區的一個旅館中找到了張康和汪莉。
兩具屍體糾纏在浴缸的血水裏,沉浸在無邊的罪惡中,又像是在控訴着某些事情……
……
過與不及,都是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