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路遇土匪（下）

這時李大柱他們的刺刀拼殺也佔了絕對優勢，只有五個土匪還在苦苦支撐，不過我們這邊也倒下了三個戰士。前面就傷了一個，現在又傷了三個，而且這刺殺造成的傷口一般都比較深，這荒郊野外的，又沒有醫生和血漿，活下來的機會很小，想到這裏我不由得火冒頭頂，衝過去對着那幾個還在頑抗的土匪就是一人一個點射，嘴裏還罵罵咧咧的說著“乾死你、乾死你”。打倒了最後一個土匪，我也不理會李大柱和士兵們驚詫的眼光，轉身急忙跑到一個傷員旁邊看他的傷勢，李大柱安排了兩個士兵警戒后，也急忙跑了過來。三個傷員兩個胸部被刺中，一個被刺中了腹部，傷口都比較深，我急忙拿出隨身的繃帶給那個腹部受傷的傷員包紮，另兩個傷員我估計機會不大了，胸部受傷雖然沒有刺中心臟，但如果不及時救治，單是大量的內出血就能要了他們的命。腹部受傷只要止住了血，還是能堅持一段時間的。

“這裏最近的醫院有多遠？他們要馬上救治，不然……”我轉頭問李大柱，“只能到前面六十里的宜君縣城才有醫院，可土匪還擋在前面，也不知道他們還有多少人”，我想了一下，“你立刻派一個人回去，叫留守車隊的士兵立刻趕過來，車隊讓李雄帶領呆在原地，你馬上帶着五個戰士和機槍手繞到我們這側的土匪後面去，我和留下的兩個戰士在這吸引土匪的注意力，援兵應該十分鐘就會到來，你到達土匪後面機會合適就開火，我們聽到機槍聲就兩面夾擊，先幹掉這一側的土匪再說”。

“那不行，這樣萬一土匪在援兵到達前再進攻，你這裏就危險了，而且車隊也不能沒有保護。”李大柱毫不猶豫地否定了我的建議。

我盡量壓低聲音對着李大柱憤怒的說“那你有什麼好辦法儘快地打退土匪？你現在還耽擱時間，土匪剛被重創，一會兒還不會進攻，而且他們現在哪還有心思和力量去打車隊的主意？除非這股土匪有好幾百人。但這附近有那麼大股的土匪嗎？”

李大柱也有點惱怒的回答，“你說的方法是可行，但我主要的任務是保護你和物資，我不能讓你和物資冒險。”

我壓了壓火氣，放緩了聲調“但戰士的生命也是寶貴的，我們現在給土匪攔在這，同樣很危險，所以儘快打退土匪才能真正安全，我兩支毛瑟手槍都能連發，你也看見我的射擊水平了，所以只要土匪不再來一次剛才那樣規模的進攻，我就沒危險，何況頂不住我們可以退呀，但迂迴包抄這種事，只有你帶領才不會出錯呀，快決定吧，時間就是生命啊！”

李大柱又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點了點頭對一個士兵命令道“大牛，你立刻趕回車隊，把那裏的戰士都帶過來支援這裏，聽見我們的機槍響你們就進攻，車隊就交給李雄了”。

答了聲“是”名叫大牛的戰士就飛快的向車隊跑去，李大柱拍了下我的肩膀，帶着五個戰士和機槍手向土匪的後面迂迴了過去，我又叫留下的戰士和機槍副手把三個傷員再向後移了一段，然後我們三個就一邊監視着土匪，一邊等待着援兵的到來。躲在溝底的土匪看我們好一陣沒有動靜，又開始探頭探腦的向我們這裏張望，我立刻讓身邊的兩個戰士射擊，土匪們又很快的縮了回去。

十分鐘很快就過去了，直到援兵到達土匪也再沒有什麼動靜，我和帶領援兵的班長商量了一下，等李大柱他們的機槍響了，由我負責帶人配合攻擊，他負責帶三個戰士壓制溝底的土匪。

時間過去三十分鐘了，我正在暗暗的腹俳李大柱水平臭，突然土匪的後方響起了捷克式機槍清脆的歡叫聲，我立刻像裝了彈簧一樣跳了起來，喊了一聲“沖”就竄了出去，我用最快的速度沿着S型路線向前飛奔，也許土匪被李大柱他們打蒙了，阻擊我們的子彈十分稀疏，我用不到一分鐘就衝到了土匪的陣地上。

我一邊快速的移動和向土匪射擊，一邊觀察周圍的情況，土匪們聚集的這個地方是一個淺鍋底地形，所以我們原先的阻擊陣地看不到這裏的情況，現在李大柱他們已經佔據了“鍋底”後面位置的高處，正用機槍不斷的射擊來壓制土匪，突然的背後打擊使土匪們亂了陣腳，慌亂中的土匪只顧尋找躲避子彈的地方，完全沒想到我們會從前面發起衝鋒，所以只遇到了微弱的抵抗就讓我們沖了上來，看到這個情形，我立刻攔住了正要繼續衝擊的戰士們，讓他們佔據了我們這一側的高處，居高臨下的對土匪進行射擊，為了加速土匪的崩潰，我讓戰士們邊射擊邊大喊“繳槍不殺”。聚集在這裏的土匪也就四十人左右了，給我們兩面夾擊一打，沒有受傷的也就還剩下二十個不到了，聽到了我們的喊聲，看到了一線生存希望的土匪們，紛紛的放下了武器，我讓四個戰士繼續在高處監視，其餘的跟我下去收繳武器，我還特別提醒戰士們小心裝死的土匪，前世在網上可是有很多這類裝死反撲事例的記載。

李大柱也派了三個戰士過來幫忙，等武器收繳完畢，我馬上和李大柱打了聲招呼就往回跑，去幫助那四個壓制溝底土匪的戰士。回到地方一看，溝底又增加了幾具屍體，四個戰士都臉色從容的用槍瞄着溝底，看到這個情形，我知道這邊的土匪還被壓制在溝底。

不久李大柱也過來了，了解了一下情況，他就帶着六個戰士和機槍手繞到右側的溝樑上去了，等他們到達那裏，溝底的土匪就沒法再躲藏了，要麼被消滅，要麼只能投降。果然，李大柱他們上到右側溝樑上，機槍一開火，土匪們就炸了鍋，開始在溝底到處亂竄，這麼好的練槍機會我可不能放過，左右開弓打了個過癮，如果不是旁邊的戰士拉住我，說土匪已經投降了，估計最後剩下的那三個土匪也要被我幹掉。

戰士們打掃戰場的時候，我去看了看三個重傷員，一個已經犧牲了，我恨恨的咬了咬牙，這些可惡的土匪，要按我的原則就應該全殺光，可李大柱肯定不會同意，算了我跑的快，還是我去叫車隊快點上來拉上傷員去找醫院吧，不然一個也活不了了。和戰士們說了一聲，我就用最快的速度向車隊跑去。

離車隊還有段距離的時候，就看見李雄騎着馬圍着車隊在轉圈，我急忙大喊“土匪消滅了，車隊快跟上去”。聽到我的喊聲，車夫們以及娘她們都歡呼起來，我跑到面前着急的又喊“各位車夫大叔、大哥，土匪雖然消滅了，但我們有人受了傷，需要馬上送醫院救治，麻煩大家快點把各自的馬車排好，趕到前面去拉上傷員趕路，拜託了！”說著我還做了個羅圈揖。車夫們雖然還在十分興奮的交頭接耳，並向我打聽着情況，但動作都快了起來，沒一會兒就整好了隊向前走去。

我這才又騎上馬來到娘坐的車前問候，我才到跟前娘就着急的說“你這孩子，打仗你去湊什麼熱鬧，如果有個閃失怎麼辦？你沒傷着那裏吧？”，我急忙道“沒有、沒有，我好着呢，您放心頭髮都沒掉一根”，虎子在旁邊興奮的問“叔，你開槍了嗎？打沒打死土匪？”，結果被娘頭上打了一巴掌，“看你那興奮勁，打仗是好玩的事啊？沒聽你叔說我們的人也傷了，對了兒啊，我們的人傷的怎麼樣？重嗎？”，我嘆了口氣“死了一個，有兩個傷的很重，還有幾個受了點輕傷，其他倒沒什麼，前面送回來一個傷員怎麼樣了？”，娘嘆了口氣“沒挺住，去了”，一下子大家都沒了說話的興緻。

一會兒車隊到了李大柱他們那裏，大夥手忙腳亂的把傷員和犧牲的戰士抬到馬車上，我又過去看了看，腹部受傷的戰士情況還好，另一個胸部受傷的戰士已經快不行了，並肩戰鬥過的人就要這麼去了，我心裏十分難受，只能大聲催促車隊快走，我把馬讓了出來，叫李雄帶上一個熟悉道路的戰士去前面探路，我則坐到了娘她們的車上，春妮親熱的靠到我懷裏，看着可愛的小丫頭，我心情好了一些。

虎子一路還是忍不住不停的問我打土匪的事，我並不想給他講，他這個年紀正是崇拜英雄的時候，給他講多了，他難免和我小時候一樣，把做一名軍人當成人生目標，可這時候在中國進行的戰爭傷亡太高了，包括以後的解放戰爭和抗美援朝都傷亡很大，遠不像我們今天打土匪那麼簡單，虎子是家裏的獨子，如果他有了閃失，娘和姐姐根本承受不了，我知道我這麼做很自私，但我還是決定這麼做，我會千方百計阻止虎子成為一名軍人，如果家裏要出一名戰士，我希望是我去，最少我比虎子活下來的機會要大。想到這些我嚴肅的對虎子說“我不想給你講這些事情，我知道你這個年紀容易崇拜英雄，但英雄的背後是什麼？我希望你有機會去看看那些戰爭英雄的親人，光榮的背後是傷痛的淚水和對逝去親人的無盡思念，你希望奶奶和你娘有那麼一天嗎？我教你鍛煉身體是給你用來防身的。而且英雄也有很多種，你可以好好學習知識，有了文化知識，你可以造最好的槍炮給士兵們去殺更多的敵人，也可以用高超的醫術去救治傷員，比如我們今天就是沒有醫生，不然那死去的兩個戰士就有可能活下來，甚至你可以用學到的知識，想辦法提高糧食的產量，讓更多的人能夠吃飽飯，這樣的人也都是英雄，他們一點也不比戰場上的英雄差，我希望你能夠成為這樣的英雄，而且我們的國家最需要的也是這樣的英雄。我希望你好好想想我的話，就是要打仗家裏也還有我，我今天正式的告訴你，無論任何時候，我寧肯打斷你的腿讓你呆在家裏，我也絕對不會同意你上戰場，如果想做英雄你就好好想想我說的其它方式吧。”

虎子還是第一次看到我這麼嚴肅中還帶着兇狠的和他說話，眼睛不時的偷看我，可又頂不住我嚴厲的眼神而低下頭去，還不自覺地往姐姐和娘身邊靠了靠，讓我不覺有點好笑，但我還是做出一付惡狠狠的表情，今天我必須讓他留下深刻的印象，以免以後他做出我最不希望發生的事情來。

娘和姐姐看到我的樣子也楞住了，我說完了好一會兒，娘才道“聽你叔的話，你叔也是為你、為這個家好，你要不聽你叔的話，不用你叔動手，我就先打斷你的腿。”姐姐也附和的點了點頭。虎子知道徹底沒了希望，也就沒再問打土匪的事。

經過一個小時的趕路，我們到達了宜君縣城，出示了西安行營公署的通行證件，拖上一個縣保安團的士兵帶路，我們就趕到了縣城唯一的醫院，看着這個簡陋的小醫院，我真擔心這裏能不能動這樣的手術，等院長來了得知他是北平協和醫學院畢業的，我才鬆了口氣。胸部受傷的戰士在快到縣城的時候就死了，現在只有腹部受傷的戰士還有希望了，驗了傷員的血型是A型血，而經檢驗我們這些人只有兩個人是A型，還有就是我這個O型的，急忙各抽了四百毫升，院長就進手術室親自開始做手術，經過三個多小時的手術，成功的保住了傷員的生命。為了傷員的安全，我堅持後天早上再繼續上路，以讓傷員在醫院觀察一段時間，李大柱拿我也沒有辦法，雖然他很擔心，但知道我是為了傷員好，再加上打土匪和救治傷員時我的表現，他對我倒是熱情了許多。

找了一個靠縣城北門的車馬店住下，第二天我向李大柱要了兩個戰士陪我去買東西，通過詢問找到了一家棺材鋪，雇了三輛馬車把我買的三副棺材拉回了車馬店，我讓一個士兵帶拉棺材的馬車先回去，我則再雇了一輛馬車拉着我和另一個戰士向醫院跑去。

找到了醫院院長，和他套了一會兒近乎，我就提出購買藥品的要求，在我的死纏爛打之下，院長把能夠賣的藥品都賣給了我，還被我硬賣走了一套手術器械。回去的路上我又買了三籠雞和一些蔬菜、糧食種子，反正到了延安錢也沒多少用處，給家裏留一些，其它的送給紅軍也是好的。

回到車馬店，李大柱對我帶回了幾個箱子和三籠雞明顯不理解，我也不想給他解釋，不過他還是對我給三個犧牲的戰士買了棺材表示了感謝。

8月31日，經過了一天的休息，我們一早去醫院接上傷員又出發了，這時的車隊加上三輛拉犧牲戰士棺木和拉我買東西的馬車，車隊變成了更加龐大的十九輛。傷員的傷口太顛簸會裂開，所以我們放慢了車行的速度，同時加強了車隊前方的偵察強度。再被土匪襲擊一次那就麻煩大了。

一路還算順利的走了兩天，我們過了最後一道國民黨的關卡，進入洛川縣境內不久，就遇上了等待接應我們的紅軍部隊。看到紅軍戰士頭戴的八角帽，我有點激動，這以前只在電視上見過的帽子今天親眼看到了。我只顧着看八角帽了，李大柱帶了兩個人過來，我也只顧盯着別人的帽子看，直到李雄拉了幾次我的衣袖，我才反應過來失禮了。尷尬的沖李大柱他們三個笑了笑，“不好意思，走神了”。

站在李大柱旁邊的一個三十歲左右的人笑着對我說：“呵呵，沒關係，我看王劍華先生對我們的帽子很有興趣啊！”，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這時李大柱才介紹“這是組織部的趙偉同志”，又指着旁邊另一個二十多點的年輕人道“這是中央醫院的錢興華同志，他們都是專門來接你的”。我急忙伸手和他們握了握手，“讓你們跑那麼遠來接我們，真不好意思”。

趙偉擺了擺手，“這沒什麼，你那麼遠的來幫助我們，還帶了這麼多東西，我們來迎接一下又有什麼呢。”

又相互寒暄了幾句，車隊又向前出發了，這時我感到了十分的放鬆，到了紅軍的地盤，危險徹底過去了。路上趙偉邀請我和他及錢興華坐到一輛馬車上，我知道他們要問我問題了，對趙偉的問話，我盡量簡單回答，以免言多有失，倒是對錢興華問的有關醫學的問題回答的很詳細，很多時候還根據以前知道的一些醫學知識多角度闡述一番。趙偉感覺到了我的態度，乾脆不再問了，反而饒有興趣的看着我和錢興華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