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彷徨

車隊又慢慢的走了兩天，於9月4日中午到達了延安，時任中央組織部副部長的李富C竟然親自來迎接了我們，當得知是他時我強壓着內心的激動握了握他那有力的手，我心裏狂喊，這可是中央領導呢！也算我預先心裏有所準備，不然難免失態。

大家相互認識以後，車隊經過延安的城門就進了延安，看到路兩邊基本是土坯房，我對延安的艱苦又有了直接的認識，車隊很快就到了中央醫院專門給我們騰出的一個院落，院落不大，也是土坯房，但明顯整理過，看上去還比較整潔。院落里有三間房子，我進去看了看，和李部長商量了一下，把設備放了一個房間，化學品放了一個房間，我又叫來錢興華，把我買的藥品和手術器械交給了他，看他和李部長高興的樣子，我也很高興，連想留下一點常用藥的話也說不出口了。

隨後李部長還陪着我們去了我們的新家，也是一個小院帶三間房的格局，從進城的沿路情況看，我們住的這個房子條件算不錯的了。李部長看我還拎下來三籠雞，笑呵呵的道“你這麼多雞可不好養啊，這裏條件艱苦，是沒有多餘的糧食來餵雞的”。

我心想正好和李部長說說養雞的事，他官大好辦事，“李部長，我這雞就喂幾天，以後我有辦法喂，而且用我的辦法喂，產蛋多、雞還長得快，我這是用來做種雞的。正好您官大，能否給我弄個大點的地方專門養雞？如果成了也能讓老百姓都學着這麼搞，又不佔勞力，又改善了生活”。

李部長很重視的問道“那你用什麼喂？”，我笑了笑“用蛆，您想不到吧，不過這蛆不是普通的蛆，是需要進行人工培育過的才能用，這樣一是乾淨，二是這種蛆雞吃了不只長的快、下蛋多，還抗病”。

李部長認真地看了看我，“真能成？如果成了，我給你記大功”。我又笑了笑道“記不記功我不在乎，我只想讓大家日子好過一點，這方法我以前也只見別人搞過，難倒不難，最多多試驗幾次就成了，而且我家人也在這裏，我可不想他們營養跟不上呢”。

李部長明顯有些興奮得說“成，明天我就給你安排地方，其它你還需要什麼條件”?

我撓了撓了頭想了一下，“您一是要給我安排幾個懂醫的和幾個有文化的，跟我學搞葯，養雞的嗎必須有一個有文化肯吃苦的，其它學養雞的只要肯吃苦有沒有文化都無所謂。我打算上午教製藥，下午搞養雞，您看怎麼樣？”。

“這我們還要研究一下，你的意見我會帶到，明天上午我會叫人來叫你，我們先詳細的了解規劃一下，這樣也好具體安排。今天你和家人就早點休息吧，吃的東西我會安排人送過來”。

我還能怎麼樣，反正到別人的地方服別人管，“行，您怎麼安排都成，就是給我點餵雞的東西，別讓這些雞餓死了。還有門口的兩匹馬是我的，到了這我也用不上，就送給您了”。

李部長哈哈的一笑，“你可真大方啊，一來就送了我們那麼多東西，現在又送馬，我們都不知道怎麼感謝你了”，我擺了擺手，“您別以為佔了便宜，以後我一家人的吃喝可都歸您管了”。李部長笑呵呵的指了指我，“你這小鬼還真有意思，沒問題我全管了”。說完和我道了別他就走了。

幫娘他們收拾好屋子，和娘商量讓娘、姐姐和春妮住一間房，我、李雄和虎子住一間房，留一間屋子做客廳和堆東西。晚飯的時候兩個小戰士送來了一葷一素兩大碗菜和一碗湯，還送來了一籃白面饅頭，我知道這在延安是非常好的伙食了，看來我全家還挺受照顧的，我養雞的願望更迫切了，等蛆養成了，娘和姐姐多喂幾隻雞，那家裏的生活也可以自給了，就是主食差一點，那用副食補就是了。

吃完飯我把虎子和春妮叫到面前，“叔叔以後白天可能就沒時間教你們了，所以晚上叔叔回來再教你們，白天你們就自己學習”。看他們答應了，我又對李雄道“你有什麼打算？是跟着我呢，還是在家裏幫我照顧娘他們？”，李雄想了想，“我還是跟着您吧，家裏有事讓虎子去叫我就是了”。我想想也好，娘身體還硬朗，姐姐也在家，應該也沒什麼重的活，我也就點頭同意了。

9月5日早上，我很早就醒了，坐着想了想以後的生活，家是安頓好了，但我今後怎麼辦呢？我原來只一心的想家裏人在這不會被欺負，而且我還可以對紅軍有所幫助，其它的真沒仔細想過，我實際只想做一個平平常常的人，過平凡的日子，而且我對GCD眾多的政治運動也有種恐懼感，所以我只想幫助他們，並不想參加他們，可他們會怎麼想，我能如願與否，我心裏真沒底。胡思亂想了一陣，李雄和虎子醒了，來的時候我看到城門口有崗哨，延安城也不大，我們都還不熟悉這裏，所以跑步就免了，我們三個就在院子裏鍛煉了一下。

八點鐘的時候，昨天來送飯的小紅軍來叫我了，我讓李雄今天就呆家裏，今天肯定是了解情況和談話，他去了也沒什麼事可做，。

跟着小紅軍很快就來到了中央組織部的辦公地點，進了屋子一看裏面有五個人，李部長是熟人，還有一個趙偉也認識，其它三個都沒見過。李部長熱情地把我拉過去介紹，“這位是我們中央醫院的傅院長，他可是現世華佗啊，這位是中央農工部的錢主任，這位是中央白區工作部的萬華同志，趙偉同志你是認識的了。”

我隨着李部長的介紹都問了好，他們都熱情地和我握了握手，李部長把我拉到他旁邊坐下，還遞了杯水給我，隨後傅院長先詳細的問了青霉素的情況，我把帶來的臨床使用資料和動物實驗資料都交給了他，並做了詳細的說明。傅院長看了資料並聽完我的說明后很激動，動情的對着李部長說“這可是雪中送炭啊，解決了我們的大問題了，有了這葯，很多病的治療簡單多了，有些傷員也不用截肢了，這可是寶貝啊！”，李部長也興奮的拍了拍我的肩。

這時已經到了中午，李部長招呼大家去院子裏吃飯，我這時拉住了李部長和傅院長，“我有幾句話想和您兩位談一談”，李部長和傅院長奇怪的對視了一眼，等他們都坐下了，我考慮了一下才道“可能我下面的話你們有點難於接受，但我希望你們能相信，我這都是為了我們自己的國家，我希望這個藥品的事能夠保密，而且保密的對象是所有的非醫療人員，製造方法更是只能有參與者知道，這個保密的重點防範對象就是國民政府、日本人和蘇聯人，我知道你們和蘇共關係密切，但我希望你們能夠保密到1942年，並且42年以後你們要交給他們的時候，也必須他們拿大量的物資來換，不然就不能交出”。我接着向他們兩人詳細的講述了這藥物的重要性，以及王老爺他們的行程安排及目的。

聽完了我的話他們沉默了好一陣，李部長才道“你的意思我們明白了，但我們現在無法答覆你，對國民政府和日本鬼子的保密當然沒有問題，但其它的我們還要商量。我想知道如果我們做不到，你準備怎麼辦？”

我咬了咬牙道“我絕對不會便宜那些侵佔了我們國家幾百萬平方公里國土的民族，我個人認為民族利益始終是第一位的，其它都是其次的，我知道你們這裏有很多親蘇的人，如果你們不能給我高級別的確實保證，那我只能帶着我的家人去美國，不過養雞技術我倒是可以無條件的教給你們。”

李部長他們又沉默了一會兒，“我們先吃飯，這個問題我們會儘快答覆你”。說著又熱情的拉着我出去吃飯。

吃了飯傅院長就走了，下午我又比較詳細的說明了養蛆的過程、意義和雞食用蛆的效果。後來萬同志又詳細的問了我的來歷和家人及李雄的情況。一直談到了吃晚飯的時間，我才走出了那個房間。

回到家我的心情有點壓抑，我不知道我來延安是對還是錯，看來沒有政治經驗的我，還是想的太簡單了。隨便吃了點飯，晚上匆匆的教了虎子他們一會兒，我就讓他們自己學習，等大家都睡覺了我還毫無睡意，胡思亂想了一夜也沒有什麼頭緒，早早的起來洗了個冷水臉，我就在院子裏鍛煉了起來，我希望通過體力的透支來舒緩精神的壓力。吃早飯的時候，娘看見我的紅眼睛，還擔心我病了，我趕忙擠出笑臉安慰娘。

上午八點鐘錢主任來了，他帶我和李雄到城外看了看地方，我選了一個靠土坡的位置，又畫了建築內的佈置圖和列了需要的物品清單，定下了蛆的繁殖基地。回來的路上我還和錢主任說了早上出城跑步的事，結果他哈哈大笑的說沒事。看來是我太過謹慎了。

下午我和李雄在城裏轉了轉，心緒也平靜了很多，反正都來了，是什麼結果也由不了我，乾脆不轉了，回去教了一會兒虎子、春妮學習，晚上吃了飯早早就睡覺了。

9月7日一早，我、李雄、虎子三人跑出了城門到延河邊鍛煉，看着靜靜流淌着的延河水，我心裏豁然開朗，我本來就沒有改變歷史的雄心，現在我最少已經改變了青霉素的歷史，我來到這時代的這次旅程已經賺了，娘她們和我本來就沒有血緣關係，就是我有個什麼，也應該不會牽連到她們，我只要教會了她們用蛆養雞，生活也不會太困難，那我還患得患失的幹什麼？我想到這裏不由的哈哈大笑起來。虎子和李雄看我突然莫名的大笑，都急忙跑了過來，看着他們關切的目光，我心裏充滿了溫暖。

我摸了摸虎子的頭“永遠記住叔叔那天在馬車上和你說的話，男子漢就首先要承擔起家庭的責任，古語說齊家、治國而後平天下，所以做什麼事，首先想想家人的感受，照顧好奶奶、你娘和妹妹是你的首要責任，去再練一會兒吧”。

看着虎子跑開了，我拉住李雄，“這個家裏的人從來沒把你當做外人，你應該感覺的到，所以我希望你在虎子成年之前照顧好這個家，我希望你能答應我。”我目光中滿是殷切希望的看着李雄的眼睛，李雄目光中沒有閃躲，堅定地對視着我的眼睛“我不知道你今天怎麼了，但我答應你，我永遠都會照顧這個家裏的每一個人，永遠不離不棄。”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哥哥，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大哥，如果我不能照顧娘她們了，你一定要以照顧她們為第一責任，等打跑了日本人，你帶着她們去找王老爺和黃先生，他們會幫助你的。”我一擺手制止了李大哥的問話，“有些東西不是我不告訴你，是你很難理解，一家人平平淡淡的一生才是幸福，我也想這麼陪着你們生活下去，但有些責任是我做為一個中國人所不能逃避的，我不想妥協，我希望你能幫我照顧好她們，讓我做該做的事。”

鍛煉完回家的時候我的心中已經充滿了堅定的信念，吃完早飯，我又開始教虎子他們學習。下午我去看了看養蛆基地的建設情況，錢主任竟然親自在監督建造，大家都很賣力，我估計按這個進度，十天應該就建好了，看了一會兒我就回家了。以後無論如何陪家人的時間都不會太多，我希望現在有空的時候多陪陪她們。

一直到養蛆基地建設好，也沒再見到李部長，但我並不着急。把娘、姐姐和李雄都帶去了基地，我想把他們都教會養蛆，以後憑這手藝，養雞、養魚都可以。

實際養蛆並不難，放一小堆腐爛的魚，延河裏撈一點放幾天就成了，在魚上罩個紗籠，頂上開口的那種，看蒼蠅夠多了，用個中間掏空的斗笠一蓋，斗笠掏空的地方扣個可收口的紗簍，一拍打下面的紗籠，蒼蠅會向上飛，等飛到頂上紗簍里的蒼蠅多了，一收紗簍的口，然後把收集的蒼蠅放到新紗籠里，新紗籠里放一盆糖水和糠皮拌成的糊狀物，蒼蠅就會在裏面產卵，幾天時間就可以有上萬，然後分撒到承裝着發酵過的糠的木箱裏飼養，蛆卵就會生長，等長成成蛆后撈出，用開水燙死，如果雞的數量足夠，那就直接把蛆拌上少量貝殼粉或魚骨粉給雞餵食即可。如果蛆的數量多了，則可以燙死後晒乾磨粉保存，就是注意別受潮即可。

基地快完工的時候，找錢主任要了幾根竹竿，又要了點織魚網的線，找城裏的鐵匠制了幾個鐵皮小滾輪和魚鉤，自己組合一下做了兩根魚竿。下午沒什麼事就搬個石頭坐延河邊釣魚，魚餌是虎子挖來的蚯蚓。每天都還小有收穫，大魚清蒸或者紅燒、小魚煮湯，這也可以豐富一點家裏的菜譜。每次釣魚的時候，春妮都靜靜的靠着我，眼睛則盯着魚漂，魚一釣起就歡快的拍着小手。虎子也漸漸愛上了這一運動，這讓我挺高興，這樣也可以培養他的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