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沒有那個高度,所以才會這麽輕易地被人拿捏在手裏。至於明貴妃,她死不死與我何干,又不是我把她牽扯入局的。也多虧了你提醒我,叫我善用貴妃的權勢,你要我殺明貴妃滅口的時候,明明那麽乾脆,怎麽落到你自己頭上來了,就嚇成這副德性了?」她似乎想起了什麽有意思的事情,臉上的笑容越發明顯。「你放心,我不會要你的命,畢竟你替我做了那麽多的事,至少得給你一條活路不是?」
嫻貴妃坐在椅子上,目光興味十足地投射在她的身上。
蘇婉儀整個人抖個不停,她臉上全是眼淚,面色漲得通紅,顯然是疼得不行了,大張着嘴巴卻是一聲都喊不出來。
她發現自己失聲了,而且渾身綿軟無力,明明很疼卻動彈不了。
她覺得自己的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這樣的活着還不如死了。
長夜漫漫,嫻貴妃戴起兜帽,慢慢地走出了蘇玉閣。
除了那一塊沾了血的白帕之外,沒有留下任何一絲痕迹,好像她從不曾出現過一樣。
一開始消失的宮人們再次出現了,當第一個人看見躺在地上的蘇婉儀時,尖叫聲在蘇玉閣內殿裏響起。
【第七十章桃妃掌後宮】
賞桃閣內,秦翩翩正趴在蕭堯的懷裏,兩人相擁而眠,呼吸平緩,顯然睡得很好。
蘇婉儀遭受到的一切,已經傳到了這邊,守夜的望蘭和張成商量了一下,兩人決定還是進去通傳一聲。
「皇上,娘娘,奴才有事稟報。」張成進去了,低聲說了一句。
蕭堯先醒了過來,眉頭皺了皺,沉聲道:「說。」
「啟稟皇上,蘇婉儀出事了,渾身不能動彈,滿臉是血,除了能喘口氣之外,已經完全是個廢人了,口不能言,手不能動。」張成言簡意賅地道。
蕭堯一聽這話,眉頭就緊緊地皺在一起。
倒不是說他有多在乎蘇婉儀,而是這狀態太過血腥殘忍,只怕是宮裏混進了什麽刺客。
「伺候的宮人呢,可有傷亡?」他立刻詢問道。
「只死了一個貼身伺候的,正好是今晚值夜的宮女,其餘都活着,但是他們也都一問三不知。兩位貴妃不敢隨意處置,等着您來定奪。」張成輕聲回道。
秦翩翩已經睜開了眼睛,她聽到張成彙報的狀況,只覺得手心裏泌出了一層冷汗,她白天不過是第一次找蘇婉儀談話,還沒問出個所以然,蘇婉儀晚上就成這副德性了。
她背後那人,心狠手辣到這個程度,是秦翩翩萬萬沒想到的。
不僅毀了蘇婉儀的容,還讓她無法開口,不能指認任何人,就這麽像個死物一樣存在這個世界上,偏偏蘇婉儀還能呼吸,她還活着,只不過這種活着還不如即刻死掉。
蕭堯周身冒着怒氣,秦翩翩對這件事情的處置和以後打算,之前都跟他通過氣,如今蘇婉儀變成這副德性,他也能猜到那人的用意,頓時心底湧起了狂熾的怒火,後宮裏竟然鬥成這個程度了?
「朕定奪?這整個後宮都是她們倆管的,現在出現這種事,她們能逃脫罪責嗎?蘇婉儀變成這樣,身邊竟然沒一個伺候的人,說出去誰信?」蕭堯冷聲說了幾句,顯然已經處於發火的邊緣了。
「讓她們倆把蘇婉儀安頓好了,互相監督,如果再出岔子,她們倆就不要來見朕了。」蕭堯皺着眉頭細想了片刻,最終下了決斷。
張成領命而去,床上的兩個人卻都已然睡不着了。
彼此對視了一眼,秦翩翩忍不住一陣挫敗,「我今日與蘇婉儀談過之後,應該讓紅衣偷偷監視她的,而不是找普通宮人混進去。」
蕭堯搖了搖頭,「這事誰都沒想到,利用她的人下手可真夠陰毒的,沒想到朕的身邊,竟然還有這樣的女人。」
他的語氣森寒,手指無意識地捻着被角,滿臉都是煩躁的神色。
舒貴妃和嫻貴妃收到皇上的指令,立刻親自吩咐宮人將蘇婉儀安頓好,太醫也被請來診過脈了。
如今蘇婉儀滿臉的血污已經擦乾凈了,身上的衣裳也換掉了,那塊帶血的帕子就放在一旁的托盤裏,誰都沒動,等着呈給皇上。
「張公公,已經按照皇上的吩咐安排妥當了,太醫診治過,這蘇婉儀是中毒了。雖不至於要她的性命,但是以後也就只能如此度過餘生,本宮和嫻貴妃各自留下兩個宮人守着。」舒貴妃輕聲細語地開口。
她一直都是這種嬌柔的性格,哪怕面對張成這種奴才,說話的時候也是細聲細氣的,好像春天的微風一般,讓人充滿了愜意。
「兩位貴妃主子辦事,皇上自然是放心的。只不過因為出了這事兒,皇上心裏不舒坦,一個從四品婉儀就這麽不明不白地變成了這樣,此事定有蹊蹺。」張成立刻對她們行了一禮,面上含笑,怎麽看怎麽客氣。
聽到張成這麽說,兩個人都鬆了一口氣。
嫻貴妃立刻道:「還請張公公在皇上面前美言幾句了。」
「兩位貴妃主子既然都安排妥當了,那奴才這裏有皇上的口諭。嫻貴妃與舒貴妃在管理後宮之上,出現重大漏洞,讓朕甚為不滿,即刻交出後宮諸事。」張成說完之後,還是一副笑咪咪的狀態。
倒是兩位貴妃徹底愣住了,轉而臉上的神情變幻莫測。
嫻貴妃看着他臉上親和的笑容,怎麽看怎麽覺得熟悉,恍然之間才想起來,這不就是張顯能經常掛在臉上的表情嘛,這兩人不愧是師徒倆。
「這事兒原本就是我們姊妹倆做錯了,理應受到懲處。只是多問一句,張公公是否知道這後宮的權柄將交到誰的手中?」嫻貴妃有些不死心,不由得低聲問了一句。
就見張成還是那副表情,嘴角咧開的弧度都不曾變動過,低聲道:「奴才不知,皇上還沒下旨,估摸着明日就有答案了,勞煩您二位耐心等一等。」
他朝着她們倆行了一禮,親自上前端起托盤,轉身離開。
兩位貴妃站在原地愣了片刻才回過神來,嫻貴妃扭頭看向舒貴妃,低聲道:「舒妹妹覺得皇上會選誰?」
舒貴妃的臉色微冷,不像方才對着張成時候那樣溫柔,沉聲道:「無論是誰,都與你我無關了。」
嫻貴妃對於她這種帶刺的態度,不由得挑了挑眉頭,「你這麽無所謂,就不怕秦翩翩上位?那個女人可不是什麽好相與的,她有皇上的盛寵,又有無上的地位。人都是貪心不足的,肯定會將後宮這些人一個個清理掉,到時候你我都逃不掉,如何是無關呢?」
舒貴妃終於轉頭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帶着十足的打量意味。「正如你所說,她有皇上的盛寵,又有無上的地位,她為何要動手清理我們?她不動手都擁有了一切,何必自討苦吃。你這種假設是不存在的,除非是有哪些不長眼的人對她先動手了,她才會反擊,這是人之常情,怪不得別人。我勸你少搞一些小動作,皇上已然不是當年的王爺了,他不會允許你對桃妃做什麽太出格的事情,否則第一個要你命的就是他。」
舒貴妃倒是看得很清楚,聲音雖然壓得很低,但是一字一句卻很清楚。
如果是張成站在這裏,定會驚訝一向溫柔如水的舒貴妃也會有如此強硬的一面,往常可親的面容,如今卻是柳眉倒豎,眼神里不再是平靜無波的狀態,而是充滿了警告。
她在警告嫻貴妃,不要成天動那些歪心思,不是她的東西強求不來。
嫻貴妃的面容變了幾變,她實在是有些難以置信,好半晌才恢復了平靜。
「那如果秦翩翩就是這種人呢?你要知道,沒有女人願意跟其他人分享一個男人。她被皇上寵得太過了,就會妄想更多的。若她就是要把這後宮裏的女人趕盡殺絕,只留她一個人呢?」嫻貴妃不死心地問道。
舒貴妃看了她一眼,神色之間依然沒有任何動搖,低聲道:「那我便自請去冷宮,或者出家為尼。如果我做到這兩點,她還不放過我,那麽那時候的她也已經失寵了,皇上不可能無條件去寵一個心思如此惡毒的女人,比如說你。」
她說完這段話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沒有任何留戀。
倒是嫻貴妃被她說得一怔,緊接着面色大變,眼神迸發出十足的仇恨目光。
舒貴妃,你怎麽敢這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