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尋人不遇

正文 第九章 尋人不遇

“師父,他怎麼樣?”

匡騰手放在方小刀的脈搏上道:“哎,好年輕的小夥子,怎麼竟瘋了一樣,竟然把全身內力耗空了。這已經算是內傷了,再加上身體虛弱,這回怕是要一段時間才能康復了。”

蘇若瑤道:“一段時間是多久。”

匡騰道:“快則十日之內,慢則一月都難。他到底怎麼了,為何會這樣?”

蘇若瑤有些慍怒的看了看一旁的宋臨岳和殷晟。

匡騰順着她的目光看了看殷晟和宋臨岳,殷晟還好,宋臨岳畢竟上了年紀,老臉有點掛不住了。

匡騰放開方小刀的手道:“宋堂主年紀也不小了,怎麼和一個小夥子動這麼重的手,不知他怎麼得罪了你們了?”

宋臨岳道:“這,是個誤會,我們以為他是無上宮的人,他使了流花神掌的。”

匡騰皺了皺眉頭道:“流花神掌,怎麼使得?”

宋臨岳道:“這個,殷堂主應該看得比較清楚。”

殷晟道:“我也沒看太清楚,應該差不多是這樣。”說完學着方小刀的樣子使了一遍。

匡騰眉頭皺得更緊了,宋臨岳道:“宗師,您看這是不是流花神掌?”

匡騰搖頭道:“不像,一點也不像,若瑤,你打一遍。”

蘇若瑤點了點頭,突然雙掌翻飛,竟然打得和方小刀有七八分相似。

殷晟和宋臨岳吃驚,靜靜地沒說話,等着匡騰解釋。

匡騰道:“這個掌法,叫做天劍掌,是脫胎與天劍二十七的掌法,比起天劍二十七那是不可同日而語,而且小劍宗也已經不傳授了。我只不過是不忍心就此埋沒,所以就傳給了若瑤。但是我只會其中兩掌,而且徒具其形,不能發揮其威力的。你們和這少年交過手,你們認為如何?”

殷晟道:“我是橫練還不錯的,他當時已經亂打了,掌力分散,要不是宋堂主救我,我今日非得重傷不可。這掌力未必厲害,可是躲不過,很精悍的掌法。”

匡騰道:“這麼說來,他的掌法練對了,而我們練錯了。”

殷晟道:“這,不是偷師嘛,這可是劍宗的武功啊!”

匡騰搖頭道:“別說這話,丟人。小劍宗無法和劍宗相提並論,我們只是微末傳承而已,江湖上,甚至可能會有比我們更加精深的劍宗傳承。對於他們來說,他們和劍宗的關係更近。這少年說不定和千年劍宗的淵源比我們深,所以不能說偷師,人家的武功可以說壓根和小劍宗沒關係。我希望從此以後,小劍宗能夠腳踏實地的將劍宗劍道發揚光大,不要再自居劍宗遺脈,不然的話,小劍宗也保留不下來。”

宋臨岳道:“宗師言之有理,我等受教了。”

匡騰道:“這少年嘛,留在小劍山吧,他醒過來我還要請教呢!若瑤,你帶他去吧,好好照顧。”

蘇若瑤道:“是,師父。”

匡騰看了看殷晟道:“拜託你一件事,查一查這少年來歷,他應該有一個爺爺,而且還是個真正的絕世高手,不過他已經死了。”

“不用查了,我都知道了。”

匡騰一愣道:“師兄。”

從門外走進來一個瘦削的老人,穿着髒兮兮的衣袍。他就是小劍宗的宗主,大宗師匡騰的師兄,楊憫。

楊憫看了看床上的方小刀道:“他叫方小刀,年十七歲,他的爺爺其實不是他爺爺應該是他師父,那個名字說出來,你們大家都得發一聲冷汗。”

殷晟道:“楊宗主,你這也太滅自己威風了吧!”

楊憫道:“你們還記不記得有一個心狠手辣的高手,外號叫酥骨手?”

宋臨岳道:“當然記得,不過酥骨手也算不得什麼絕世高手,只不過陰謀詭計比較多罷了。再說,這少年武功和酥骨手並無相似。”

楊憫道:“我是說,這個酥骨手,毒殺了一個人,就是這少年的爺爺。”

匡騰道:“師兄,到底是何樣人物,竟然讓師兄賣了關子?”

楊憫道:“我到現在心裏還在打顫,不是要故意賣關子。你們說,武林裏面如今敢說無敵的都有誰?”

匡騰道:“陸寒廷陸大俠,正道之牛耳,堪稱無敵。”

楊憫道:“你們認為呢?”

殷晟道:“我看,北漠無上宮裏面那個幾十年不出來的老魔頭,不在陸大俠之下。”

楊憫又看了看宋臨岳,宋臨岳道:“我與大宗師看法一致。”

楊憫道:“若瑤,你說。”

蘇若瑤想了一下道:“那位三年之前入青山終不顧傾湖淚的前輩,我看更加勝出一籌。不過我見識淺薄,只怕胡說了。”

楊憫道:“你可不是胡說,你說的非常有道理,你問他們也不會否認。但是,如果倒退二十年,你們說的這三個人加起來,有一個人能一起打敗甚至殺掉,師弟你猜他是誰?”

匡騰驟然瞪大了眼睛,看着床上的方小刀道:“秦不歸!”

宋臨岳和殷晟聽了這個名字,都是大驚失色。

蘇若瑤看了看幾人,輕聲道:“師父,秦不歸是誰?”

匡騰道:“是我給你講的武林人物太少,而且你也不感興趣。這位秦不歸縱橫了江湖幾十年,劍下亡魂無數。不正不邪,從來不參與武林門戶爭鬥,但是他如果要對誰看不過去,一人一劍而往,縱然千百人無人能當。”

楊憫道:“十七年前,他的最後一戰,一個人和武林十三個門派的掌門動手,最後不傷一人全身而退,從此退出江湖。而那天我並沒有動手,我卻也在場,當時他的左手,一隻提着一隻竹籃,大家初時不解,後來他的劍按在了先師的脖子上,突然那籃子裏傳出了一聲嬰兒啼哭,他就放了先師。後來,先師告訴我,是那一聲啼哭救了他,讓秦不歸動了惻隱之心。其實上,那天被這個嬰孩救下的人,何止先師一人。”

匡騰道:“秦不歸,他沒有門戶,不參與利益權勢的任何鬥爭,但是他的一生打過的架比誰都多。我那時年少,聽先師說過,秦不歸最初和人動手只是為了歷練自己的武藝。各門各派一路打完,發現自己沒了對手,然後他開始尋訪何處隱居高手,最後他只剩下仗劍獨行了。有時也做一些行俠仗義的事情,有時候卻將罪不至死的人也殺了。他曾經如果北漠,大家認為無上宮宮主是個大魔頭,他應該會一劍殺了,沒想到他二人竟然比武一場,相談甚歡。所以,秦不歸沒有俠名的,只有世人畏懼。”

楊憫掉了點頭道:“大概就是這樣,大家現在應該明白了吧,這個名字足以讓任何人敬畏。我們一生窮極武道,卻只能高山仰止,秦不歸,是個天下奇人。”

蘇若瑤從來沒有聽說過什麼秦不歸,她雖然身在武林,卻不太喜歡打打殺殺。也沒那麼醉心於武道,對於秦不歸這個人的震驚,遠遠不及對於方小刀遭遇的同情。

方小刀昏迷並不嚴重,只是身體一時半會好不了。

蘇若瑤夜裏給方小刀餵了葯,坐在旁邊,因為擔心方小刀醒過來亂跑,所以坐在旁邊看着。不知不覺,蘇若瑤就趴在床邊睡著了。

方小刀醒了過來,盯着床頂看了一會確定自己又沒死。

回頭看了一下,就看見了蘇若瑤趴在床邊。

方小刀想起床,使勁一翻卻沒能起來,發現自己渾身上下沒多少力氣,但是他還是要走。走不了,那就爬,爬回花禾鎮。

蘇若瑤突然被驚醒,看見方小刀不在床上,剛剛走到門口,就看見方小刀趴在地上,慢慢的想要扶着門框站起來。

蘇若瑤柔聲道:“你身子虛弱,又有內傷,你不要動,好好養病要緊。”

方小刀苦笑道:“姑娘見笑了,這個樣子很不雅,但是我必須要走,你不知道我有多重要的事情。”

蘇若瑤道:“我都知道了,你爺爺的事情已經無法挽回,你可要保重你自己呀!”

方小刀道:“還真是傳得快呀!”

蘇若瑤道:“師伯說了,你為你爺爺報了仇,你還要怎樣,一定要愛惜自己。”

方小刀道:“不,我爺爺屍骨未寒,暴屍荒野,我不能苟活。”

蘇若瑤道:“不行,你不能走。”

方小刀苦笑道:“是,我現在走不動。”

蘇若瑤無可奈何,索性做個惡人,叫囂道:“你不能走,好好養病,你要走也走不掉。”說完,扶起方小刀來,攔腰拖住他向床上拖過去。

畢竟是恩人,方小刀不能發作,何況自己現在真的是身體不行,那就先過了今晚再說。

蘇若瑤像是盯一個小偷一樣盯着方小刀,白天還把方小刀拖出去曬太陽。

方小刀看了看太陽,抬了抬手,感覺好了一些,走路應該沒什麼問題。

匡騰走了過來,看了看方小刀道:“醒了就好,手給我,我給你號號脈。”

方小刀道:“您是蘇姑娘的師父?”

匡騰點了點頭。

方小刀伸出手去。

匡騰過了一會放開道:“你筋骨硬朗,這很好,可能三五天你就能行動如常了。內傷也不重,內力恢復也會很快的。”

方小刀道:“多謝前輩,蘇姑娘說了,是您一隻給我把脈症治的。”

匡騰道:“大家江湖兒女,不講這些。只是你還年紀輕輕,不該這般沉溺其中,其實仇恨這東西,忘了也就沒什麼了,你若是執着,恐怕報了仇還是仇恨不消。”

方小刀道:“前輩說的極是,我已經好了很多。”

匡騰給了他一個不相信的眼神。

方小刀看了看正在那裏忙碌的蘇若瑤道:“您看蘇姑娘,她每天不怎麼練武,無欲無求,每天在意的只是生活中的瑣事。我挺喜歡這種生活的,您可能認為我是我爺爺教出來的,肯定會非常痴迷武學,也一定是有仇必報,非常執着。但是實際上我以前和爺爺隱居在花禾鎮,我們做木匠,每天擔心的,也是小生意好不好,至於其他,我算的上是無憂無慮。以前我還是個喜歡每天到處跑,去調戲村子裏沒有出閣的姑娘的浮華小子,我並不是您想得那種人。”

匡騰道:“可這,並不代表你不會鑽牛角尖,你昨天和他們動手,不就是已經成了魔了嗎?”

方小刀點了點頭道:“爺爺說過,偏執可成魔,不瘋的是惡人,不是魔頭。但是我真的沒事,你們都誤會了,有件事你們可能不知道,我爺爺還沒有安葬,這才是我要趕回去的原因。”

匡騰道:“不對吧,師兄說,傳言你也死了,和你爺爺一起暴屍荒野,可是你還不是活的好好的嗎?很多心懷不軌的傢伙在一具面目全非的屍體上翻來覆去的找一本神武經,但是據師兄說,那屍體不像是你爺爺,因為師兄想去安葬了他,結果發現那是一具四十來歲的男人屍體,根本就不是你爺爺。”

方小刀驚呼道:“啊?”

匡騰道:“奇了,你怎麼又來了這裏呀?”

方小刀道:“我是昏迷之後被人帶到這裏來的,好像是一個被秋鳳嵐鎖在地洞裏面的人,而且還脾氣很差。”

匡騰道:“那就對了,有人殺了百虎門的掌門,現在百虎門群龍無首,看來就是此人所為,武功很高啊!”

方小刀道:“應該很高,秋鳳嵐不是他的對手,下了迷藥把他抓起來的。”

匡騰道:“說起來,剛剛有人給我說了一件奇事,不知和你有沒有關係。聽說,前天夜裏,葯湖上有一個人帶着一個昏迷不醒的少年讓葯鬼治他的心病。那個人好像是失蹤了很久的葉慈悲,聽你這麼一說,倒是合情合理,大概他被秋鳳嵐抓住,所以這幾年銷聲匿跡了。”

方小刀道:“我沒見過他,那時候地洞裏面太黑,沒看清他的臉。”

匡騰道:“總之,你等身體好轉一些再去花禾鎮,去找找你爺爺的遺骨吧!不過葉慈悲肯出手救你,並且殺了百虎門掌門,他應該已經料理了你爺爺的後事。”

方小刀道:“我明白,我想走也走不了,前輩的這位高徒,總是盯着我。”

匡騰看了看在那邊左顧右盼的蘇若瑤笑道:“她,從小就是菩薩心腸,我都有些後悔了,收了她做徒弟,只怕日後到了江湖上容易吃虧。”

方小刀道:“好人總歸有好報的。”

匡騰點了點頭道:“不說了,你好好休息,你不管什麼時候離開,一定要來找我,我有些問題想請教你一下,你若不來我可就抱憾終身了。”

方小刀點了點頭。

匡騰走出了園子,外面楊憫道:“還是師弟聰明,他總歸是感謝你的,你說了要抱憾終身,他總不至於不告而別。”

匡騰道:“挺好的少年,不忍心啊!”

楊憫點了點頭道:“我起了愛才之心,師弟不會嫌師兄俗吧!”

匡騰笑道:“這等俗事,師弟也有這個打算。”

匡騰和楊憫最大的區別就是,匡騰醉心武道,不喜歡場面,楊憫醉心俠義道,也想發揚自家門戶。師兄弟二人倒是沒有什麼芥蒂,不過是道不同罷了。

匡騰之所以是大宗師而楊憫是宗主,是因為他們倆對於小劍宗的作用不一樣。一個窮極武道,為小劍宗武學開闢道路,一個內外打理,守好小劍宗門戶。自從小劍宗和同望幫合併成為合手幫,楊憫倒是沒以前那麼忙了,經常去江湖上走走,奔波忙碌,為小劍宗的名聲獻力。

葉慈悲沒日沒夜的跑,終於到了花禾鎮,但是找遍了花禾鎮也沒有找到方小刀。

藤山上的孤墳,墓碑上寫着“奇俠已逝,英雄不歸。”這話聽着像是緬懷,其實上是要告訴一個人,這是秦不歸的墳墓。立碑人也沒有名字,因為立碑的人覺得這碑,不該是自己立的。但是該立這塊碑的人,到底去了哪裏,葉慈悲心急如焚。有些事情方小刀不知道,是葉慈悲的秘密,對於他來說,他必須做到某一件事,這件事和方小刀有關係。

另外,葉慈悲還知道了一件事,秋鳳嵐沒死,他還活着,他能活是個奇迹,可他真的沒死。按理說,葉慈悲沒有理由不殺掉秋鳳嵐,可是他沒有出手,因為這或許是找到方小刀唯一的辦法。

葉慈悲突然聽到有人哭泣,尋着聲音走了過去,只見一個女子渾身酥軟得癱倒在兩座墳墓面前。等他看清楚墓碑上面的字,心裏驀然一驚,左邊的是“方小刀之墓”,右邊的是“秦不歸之墓”。

什麼人會給方小刀和秦不歸立碑,而且還是個女子,聽聲音非常的年輕。葉慈悲猜不到是誰,和方小刀一起有個女子和百虎門大戰過,但是那應該是個武功不錯的女子,而且萍水相逢未必會有這麼在意。看這情狀,竟然是傷心欲絕了。

葉慈悲恍了個神,突然看到這女子從懷裏拿出來一把刀,徑直向自己心口捅去。

葉慈悲手一揮,一道勁風襲去,那女子手中刀落在地上,葉慈悲道:“姑娘,不可啊!”

葉慈悲人也飛奔過去,待看清這女子相貌,葉慈悲不可思議道:“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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