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武舉今功成,笑死不償命

第五章 武舉今功成,笑死不償命

穆先生講述的武舉之路,聽起來就很麻煩,不過楚瑜想了一想之後,還是決定試一試。

因為楚瑜知道,自己的確需要為在明代生活下去做一些“預科”學習,能有機會衣食無憂地蹲在一個安逸的環境裏接受古文化的初步熏陶,對自己將來的路是很有裨益的。而且,武舉這種路子有兩個特點,一是通過武藝修習來強身健體,一是只需淺嘗輒止的文化啟蒙,這都和自己的“預科”學習毫無衝突,堪稱是不謀而合。總之,即使自己最後無法成功中舉,也只會有利無弊。不走這條路,難道去折騰四書五經去嗎?

更何況,也許瞎貓碰上了死耗子,自己哪天走狗屎運真能中舉,也不失是一條獲取社會地位的法子啊。

師徒倆一拍即合,當天就開始實施。

而繼承了傻子身體的好處之一,就是傻子的人際關係幾乎為零,基本上沒有什麼人和事情來打攪楚瑜的“預科”學習。

美婦後娘已經得到了親生兒子的承蔭權利,她自然懶得再處處為難繼子,生活供應方面也做到基本滿足,除了偶爾擺譜地要求楚瑜晨昏定省之外,寇回燕全心督導親兒子徐堂的學習,並不來煩擾楚瑜師徒。而便宜老爹徐諍雖是職管祭祀的閑差,大部分時間卻都得呆在太祖陵山上,一月之中回來不了幾天。即使他偶爾回來了,也因為大兒子好容易康復的原因,對楚瑜並不嚴加約束,全權交與最信任的穆鐵中負責教導,除了應穆先生之請幫楚瑜聘請了個小軍官之外,並不過問。

至於新結識的嫡宗府三兄弟,來過一此,見到楚瑜被兩個師傅日夜督學,也不好意思打攪。因此,東內院清靜得很,楚瑜足不出戶,心無旁騖。

歲月如梭,一晃四個月時間彈指而過,等到十二月初,楚瑜的預科學習取得了不小的成效。

首先是文化生活的常識方面。

穆先生不愧是飽學秀才,加上學其實有強悍的底子,楚瑜已經能認得准絕大部分繁體的日常用字,一筆正楷若慢慢寫,也勉強可以去寫寫窮人家的春聯了。同時,所謂讀過《增廣》會說話,看過《幼學》走天下,兩本啟蒙書在老師的輔導講解之後,楚瑜對於古代生活所涉及的方方面面已有大概的認識。他又和貨真價實的古人朝夕相處,耳濡目染一段時間,張嘴說出來的話,已經頗有貌似明代人的口吻。

即便是偶然透出些異類的奇怪感慨,眾人也以為他傻氣回襲罷了,只是囑咐那神婆多來做做法事。

於強身健體這一項上,更是效果斐然。

四個月來,包括那個負責指導楚瑜武場的小軍官在內,東內院中的所有人都發現了楚瑜身體上的巨大變化:在楚瑜循序漸進的自主鍛煉之下,尤其是小軍官建議給他買來黑市牛肉(殺牛犯法)之後,他們記憶中那個形銷骨立臉色慘白的七爺,猶如洗髓易筋一般,已經脫胎換骨成了朝氣勃勃的健壯少年,雖然不算虎背熊腰,但肌肉飽滿面色紅潤,精氣神形,與日俱強。

所以,后兩月之中,對他信心大增的小軍官弄來馬匹弓箭石鎖大刀等器械,指導他進行馬步射箭和增強膂力的訓練。楚瑜在溫習前世練習過的格鬥訓練之餘,也很重視古代的這種技能武藝,兩個月下來,騎術箭術倒也略有小成,全神施展開來成績也是不俗。只可惜,鍛煉膂力的訓練枯燥痛楚,楚瑜也不希望自己成為肌肉男,所以這方面差點,常被小軍官引為憾事……小軍官年後便要調防外地了,臨行前對師徒倆道,“唉,徐世兄你資質不錯,如能不讓舞刀之項拖後腿,將來說不定會試也能高中皇榜呢。”

穆先生聽了也覺得遺憾,但楚瑜卻根本不放在心上,全身心都沉浸在自己的另一項成就之上:固本方能培元,幾個月以來,楚瑜發現隨着體格的不斷健壯,徐麟那晚熟的身體終於覺醒了。首先是腺體的強烈工作,兩名院內的丫鬟們聞到楚瑜散發出來的男性氣息,竟然開始羞紅了臉搔首弄姿起來(狐臭?)。其次則是,他不僅欣慰地迎來了連續性的晨豎,而且有時候看丫鬟看久了也慾火烤熾,梆梆乳貼。最後,終於在萬曆四十五年臘月初八丑時三刻,被一場春夢勾出了初次夢遺――――嘎嘎,感謝滿天神佛,徐麟這廝不是天閹呢!

楚瑜覺得,這夢遺的意義,比將來問鼎武進士,還值得心花怒放,志得意滿。

因此,他要慶祝,通樂一場,慶祝自己的“武舉”大功告成,功德圓滿!

有了這慶祝的想法,加上蟄居幾月後也需要透氣,楚瑜便想到了一個人。嫡宗府的老五徐惠祖,號稱是鬥雞、斗狗、鬥毆的“才高三斗”,自己連金陵城的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楚,想要出去玩,這紈絝族兄最適合做領路人。

穆先生平時並不反對楚瑜出去,只是楚瑜全心“武舉”大業自己不肯罷了,現在一聽七爺要去嫡宗府拜見長輩和親熱兄弟,也很是高興和慎重。古人最講究“敦親穆族”,不願意楚瑜失禮鬧笑話的老師,親自幫楚瑜準備了禮物,細細囑咐各種禮儀要點。

然後,臘八節下午,老先生帶了兩個小廝將楚瑜送到嫡宗府的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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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徐氏嫡宗府,幾百年世居的本地大族,豪門氣勢當然不同一般。

嫡宗府粉白的牆垣一路延綿,將青石鋪就的里許前街,佔據了大半之多,過往百姓盡皆不敢高聲喧嘩,士紳冠蓋前來拜見着絡繹不絕。那府門前猙獰蹲踞的石獅,那兩組六階上的高大儀門,以及儀門前八字排開整齊肅立的眾多奴僕,都說明裏面主人家的身份地位……的確,和嫡宗府一比,徐麟家的府門簡直只能算小康門戶而已。

不過,楚瑜曾經遊覽過皇城故宮,嫡宗府的這富貴排場在他眼裏,稀拉平常,還頂不上一幢大酒店的印象。因此,楚瑜表現出了令穆先生也覺心儀的淡然恬靜,渾身光鮮新衣的他,不卑不亢地站在儀門之前,略略彈冠整袍,一擺手,便令小廝們送上了自己的拜帖。

門子們看了拜帖,見眼前這華服俊雅的青年竟是本族近支的少爺,絲毫不敢怠慢,恭敬地將楚瑜等人迎進前府偏堂等候,收禮的收禮,上茶的上茶,早有人一溜煙通報到後面去了。

這偏堂也顯富貴氣象,紫檀雕螭案,青綠古銅鼎,待漏隨朝畫,邊上兩溜楠木交椅,琉璃瓶大座鐘等擺設,一眼就可以看得出貨色不俗。

當庭上頭有匾額寫着“武威忠遠”,又有烏木鏨銀的對聯,寫着“輔明君九死奪生締天朝,保社稷一刀絕斷擊番邦”。這些匾聯很有些年頭了,一看就知道是在說徐達,估計是是在當年和徐達聯宗時就流傳下來的古董。

楚瑜一邊等侯,一邊感慨:那朱元璋當年蒸鵝賜徐達,恐怕忌憚的就是這些功勞呢,唉,有明一朝的皇帝若論酬功,恐怕也只有永樂帝對功臣最好了。連徐達那個大兒子魏國公忠於建文帝,永樂也不殺他,反將忠於自己的徐達小兒子,也封個世襲定國公。呵呵,其他皇帝,就大多不咋地道。

正感嘆,忽地堂內右門後腳步橐橐,有人笑道,“哈哈,小麟,五哥我還尿來也。”

原來嫡宗府講規矩,下輩來拜訪,自然有同輩接待,出來的恰好是楚瑜要找的徐惠祖。這位冬補補得紅光滿面的哥們,仍然記得徐麟小時候尿他一臉的糗事,一進來便作勢要解褲腰帶。

穆先生乃是方正文人,見五少爺在自己府中重地,仍依然是那副令人哭笑不得的活寶之態,他頓時有些目瞪口呆。但楚瑜是打心眼裏覺得這夥計的粗豪性子很熟悉,一時間忘形,伸出手指,作色道,“你敢脫了掏,我就敢彈一彈!”

穆先生差點昏過去,急忙阻攔楚瑜。哪知道老五一愣之後,眉眼擠成了兩道縫,哈哈笑着一拳捶在楚瑜肩頭,“幾天不見,五哥要對兄弟刮目相看了,長得這樣壯實像是換了個人似的,乖乖啊,呵呵,這要是拉出去和人家鬥狠,又是彪悍幹將一個呢!”

穆先生這才放心下來。那老五又說了,府中老太太和兩位老爺,已經知道族內老七來拜見長輩了,只是恰逢親眷和官員來訪拜,他們脫不了身,指示老五接洽招待,同時邀請徐諍一家在小年時候前來吃團圓宴。

最後,老五又笑嘻嘻地向穆先生下了逐客令,說是兄弟們親近,請老先生自便……呵呵,人的好惡際遇就是這樣,所謂朱赤相近,楚瑜骨子裏面的匪氣偶一展泄,對這紈絝哥子也有莫大吸引力呢。

楚瑜正要請他陪自己出去城內玩一玩,老五卻搶先道,“他娘的,五哥有好些相好的兄弟在燕子磯外的杜康居里等我喝酒,走,哥子帶你耍去,也讓他們見識一下什麼叫十八年混沌,一朝醒靈台……靠,***們敢不信?”

說罷,惠祖立刻令小廝備好馬匹,兄弟二人帶着四五個貼身小廝,如龍捲風雲一般衝上街頭,直奔燕子磯外的一處酒家。

杜康居的二樓雅間裏,果然是狐朋狗友一大群。有尖嘴猴腮的惡少四個,家庭背景不是官宦子弟便是富商少東;幾個專門販賣童女的人販子,也就是專門鼓搗揚州瘦馬的。還有一位光頭和尚,老五說他是雞鳴寺的知客僧;又有位衙門胥吏,老五說他江寧縣典史;更有兩個錦衣衛鎮南司的校尉,是孿生的親兄,名叫張百佳張百良,正摟着幾名尋常歌姬借酒胡摸。

總之,三教九流什麼樣的人都有,卻都不是什麼上大檯面的人物。因此,楚瑜放得開心性,在老五介紹之後,楚瑜自報表字――――徐楚瑜,和他們一起拼酒划拳。至於談資方面,那些人說的,無非是些偷雞摸狗、竊玉偷香、打架生事的東東,這些都是楚瑜熟得不能再熟的,而且講出的故事往往更加曲折離奇,引人入勝。高談闊論起來,酒不過三巡,自來熟的楚瑜,已經和眾人勾肩搭背,稱兄道弟了。

胡混不覺入夜,眾人意猶未盡,屢次續酒添菜。

而恰好,又有個老五的朋友來到,是金陵武學某位教諭的公子,名叫劉達韜。楚瑜心中一動,忽想起功名方面的武舉之路,小軍官不是說過要多交這方面的朋友嗎,心下就有些想和劉達韜結交結交。

可惜的是,這後來的劉達韜,似乎人不怎麼太合群,酒不大口喝,話不大聲說。尤其是對知客僧和那位縣衙的典史,半點都沒有好顏色――――想必,那兩位在一群豪門惡少面前極盡奉承巴結的嘴臉,劉達韜看了覺得噁心吧。

楚瑜見幾番搭腔,劉達韜都只是心不在焉地應付幾句,心中好生失望,苦思和他套近乎的法子。

不曾想,事有湊巧,此刻席間也不知道是誰帶頭,話題不知不覺中轉到了葷段子上去,一幫狐朋狗友講得唾沫星飛,時常淫笑轟然。楚瑜瞧瞧意欲混熟的劉達韜,再看看他總是不搭理的知客僧和縣衙小吏,忽地計上心來,找到了和劉達韜混熟的辦法……楚瑜猛干一口酒,站起身來,“諸位,我有極品笑話,笑死人不償命。”

眾人一愣,凝神細聽。

“有兩朋友,一和尚,一典史。某日,和尚想取笑典史,出上聯曰:男人大解蹲下X巴點屎。典史細想后大怒,對下聯曰:娘們小便站起騷X合上!”

~~~~哄!

笑倒了人,笑翻了桌,笑死不償命。

楚瑜見劉達韜摔在地上,對自己豎大拇指狂笑,只好在肚子裏對乾笑的和尚與小吏略表歉意……不好意思,怪不得老子,誰叫你們不聽黃教授的笑話的,如果你們曾經聽過了那笑話,相信你倆打死也不會坐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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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在明代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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