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翱翔
張琅盤膝坐在一塊房屋大小的巨石頂部,搖着袖珍玉石加工車床,對夾具上的玉料進行打磨加工。
腳下,散落着十來枚破損的玉石子。
他的背後,是來時那座高峰。
山上遍佈殘垣斷壁。
這座山並非是自然形成,而是上古仙人大戰,留下的殘跡。沒有連綿的山脈,就只有這一座孤零零的山頭。崑崙天柱之內,所有的山都是這種形態。
山腳處,有一條長達數公里的裂痕,形成了一個封閉的山谷。
特別部隊的總部,就設在這條裂縫之內。
歲月悠悠,物是人非。
零號計劃特別部隊,作為後來者,無從知道崑崙天柱內,原來的模樣是怎樣的。
當他們來的時候,所看到的景象,除了這山峰上隨處可見的殘破建築,就是無有盡頭的森林。以及樹木腳下,那一個個駭人聽聞的巨型坑洞。
一陣風吹來,帶着濃郁清新的靈氣。
張琅深深地吸了一口。
這裏太好了,可以說是平生僅見的修行勝地,難怪特別部隊放着更好的仙府不住,要待在這危機四伏的崑崙天柱,常駐不回。
據推測,崑崙天柱是溝通天庭,與人間的通道。
找遍地球,也找不到有這麼一個巨大到,近乎另外一個世界的空間。
由此可見,所謂崑崙天柱,實際上是天地自然生成,或者說是天庭、聖人等超凡拖聖的存在,以絕**力,構建出的另外一個空間。
假設天界是另外一個,更高層次的空間。
這崑崙天柱,就擔負起了貫通上下兩層空間的重任。
因此,要維持這麼一個通道,所要耗費的能量之巨,不亞於宇航時代,打開空間跳躍窗,從這方星宇,空間跳躍到另一方星宇,所需的能量需求。
並且,這麼一個空間,是常年永恆存在的。
這就意味着,如果這是一個空間跳躍窗,那這個窗口,始終處於打開狀態!
為此,在崑崙天柱之內,所凝聚的天地元氣之厚重濃郁,超乎了任何常理認知。甚至有科學家懷疑,這裏的山、水、植物,乃至生物,都是元氣衍化而來。
張琅對這些科學理論,不是很了解。
他只知道,他才來到這裏,剛剛一個月,十二正經,就已經貫通了手部八經,和足陽明、足太陰,共計十條經脈!
用一日千里,來形容在此地修行速度之快,恰如其分。
在這麼一個靈氣充盈之地,修行者愁的,已經不是如何吸收天地元氣。而要反過頭來,壓抑吸收元氣的速度。
修行,是要性命雙修的。
也就是根性和壽元。
天地元氣吸收速度快,法力快速積累,更趨渾厚,這只是修鍊的準備工作。
真正的修鍊,是要在吸收天地元氣的時候,利用淬鍊的元氣,來祛除體內本身斑駁雜質——這就是對根性的修補。
根性修鍊有成,又能反過來幫助修行者,提升修行成效。
兩者相輔相承,互為補充,互相促進。
根性不能提升,一輩子修行,其成就也必然有限,到達一定程度,便會停步不前,終生無有寸進。
是為下乘!
一味埋頭,淬鍊法力,這在修行上,偏離了修行之根本,乃是旁門之道。
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主動放慢修行速度。調過頭來,利用閑暇,切割玉石籽料,對其打磨加工。
他做的玉器,直徑一厘米,平底,表面渾圓。
謝成從他身邊,拿起一枚他做壞的玉器,翻來覆去瞧了一會兒,說道:“你閑得沒事,做圍棋子玩啊。可惜都是白子,沒有黑子不成一幅圍棋啊!”
這枚玉器,可不就是一顆圍棋子?
張琅呵呵一笑,也不解釋。
他又沒有經過專門的技工培訓,也不講求什麼精美。加工的玉器,只求形體正確,表面光潔就算大功告成。
“好無聊啊,在這裏面對這一望無際的森林,眼睛就盯着眼前這片空地,瞧得人打瞌睡。”謝成百無聊賴,一個哈欠接着一個哈欠,打個不停。
在他們坐下,這塊房屋大小的巨石前方,是一片縱深五百米、長六點三公里的空地。
從山壁,一直連接到遠處湖邊。
這片空地,是特別部隊一點一點,將樹木砍伐,人力開闢出的一條隔離地帶,將大本營從森林中割裂開來,形成涇渭分明的獨立區域。
由於這裏妖獸橫行,要在這裏,實際控制一片地區,都要經過艱苦地血戰,從妖獸那裏,強行佔領。
特別部隊來這裏,可不是來開荒種地的。
他們來,是為了在這片上古仙人,大戰的遺迹,尋找仙人們遺落的寶物、修行玉簡。
上古的戰鬥是殘酷的。
眼前隨處可見的坑洞、長達上百公里的筆直溝渠、突兀改變的地形地貌,都告訴他們,當初的大戰,是何等慘烈。大戰有可能波及到了整個修仙界,戰鬥的規模極其宏大,戰鬥的地點,遍佈這裏的每一個地方。
有人勝,就有人敗。
有人活了下來,也就必然有人陣亡。
生滅之道,無非如此。
特別部隊就是來這裏當回收工,撿那些失敗、死去的仙人,所留下的法寶、玉簡。
崑崙天柱很大,大到迄今為止,他們還不知道,這個空間的邊際,究竟在哪裏。
區。他們只能kao近傳送陣,依託山勢建立防
在張琅他們到來之前,特別部隊,把三分之一的人,放在這片區域,從內到外,建立了五層防禦線。
其餘三分之二,則在上古仙人大戰,最為激烈的戰場,建立了十二個遺迹挖掘營地。
由於這次無意闖入某個修成氣候的妖獸地盤,第十二號營地,遭到了妖獸大軍的猛烈攻擊,死傷慘重。
為了保存有生力量,權振華收縮了防區。
外圍孤立的十二個挖掘點,被他忍痛放棄了七個,只留下五個遺迹最為豐富的營地。這是無論如何不能放棄的,為此五個大隊,一共投入了三個大隊在這五個挖掘點,駐紮守衛。
張琅他們,所在的第五大隊,實際上是一個傷殘大隊。
歷次戰鬥中,受傷致殘的隊員,都集中在一起,被編為一個大隊。
可不要以為第五大隊,是戰鬥力最弱的大隊。
恰恰相反,這個大隊的所有隊員,都有和妖獸浴血奮戰的豐富經驗。而且,通常受傷最多的,是那些作戰最勇敢的猛士。
第五大隊就是這麼一個大隊。
隊員的戰鬥意志之高,戰鬥手段之靈活,戰鬥經驗之豐富,戰鬥力之強大,是整個特別部隊中,首屈一指的!
死戰不退,是他們的口號!
有他們駐守大本營,每一個人都非常放心。
為了保證總部絕對安全,權振華等高層,還調派了才遭受重大傷亡的第三大隊,協助第五大隊,防禦眼前這片,縱深二十公里、綿延八十多公里的山腳本部。
張琅等第三中隊第五小隊,被潘立陽大隊長分配,防守緊鄰總部的最裏層區域。
這也是他,保護新近隊員的一片苦心。
來的時候盡量讓他們警醒,不至於因為麻痹大意而喪了命。真正在安排他們任務的時候,部隊指揮官,還是考慮到了他們的實際能力,盡量為他們分派安全的任務。
這裏開發最早、防禦最為完善,相對比較安全。
二十公里縱深防區,五層防線,平均每條防線間隔四、五公里。一旦有警,從最近的防禦哨所趕過來支援,也就一兩分鐘的時間。
況且本部就在身後,權振華司令員、謝鵬中將等主要戰力,總有一人在此坐鎮。
危險性微乎其微。
給了第五小隊的隊員們,一定的安全保障。同時,時而有一兩個穿越防線的漏網之魚,出現在總部門前,讓他們練手,既能迫使他們不敢鬆懈,又能讓他們積累經驗,勤奮修鍊,儘快地成長起來。
張琅和謝成坐的巨石,在這條隔離帶的中間。
向左或向右,都能一目了然,縱貫通暢。
徐薇副隊長帶着何躍衡、蘇亦琴、洛嫣在他們身後,另一塊巨石頂部修鍊。張琅和謝成,則負責擔任瞭望哨。
在張琅的視線中,高澤隊長,則和秦彥均、葉盛波、蘇暢、墨名、陳林、趙傑,組成巡邏隊,正向著右手的湖泊,排着戰術隊形,謹慎地搜索前行。
巡邏隊由於要行走在隔離帶,接近森林邊緣。
?。隨時可能有前方防線,ha縫溜過來的妖獸,衝出森林,突然發生遭遇戰。所以戰鬥力配置,要強於徐薇副隊長,帶領的守望分?
張琅鬆開夾具,取下玉子,抹去表面的粉塵,對自己的成績,非常滿意。
他空有一台高精密的玉石加工車床,卻做不出好的東西。
按照特研院李院長的說法,這台車床雖然是手動,但本身精度極高。如果是經驗豐富的玉器加工老師傅,目視操作,完全有可能將加工誤差,縮小到零點零一毫米。
他不行。
他的視力很好,他的手也很穩,可他前面加工出來的玉子,表面凹凸不平,就像一個麻子。
這次作出來的這枚,是他的最好成績。
表面渾圓,指尖輕輕滑過,觸感平滑細膩,幾乎沒有不平整的地方。
當然,也僅僅是幾乎,還不是絕對。
他已經很滿意了。
張琅拿這些玉子練手,又不是為了當一名珠寶加工匠人。
他雙手合十,將這枚玉子,合在了掌心。
道。“我kao!你玩膩了圍棋子,又開始參禪悟佛了!我說,你多少說兩句話,別總是我一個人說,這多無聊啊!”謝成悻悻地扔下廢品,轉頭又掃了一圈,看看沒有情況,忍不住又說
“說什麼?”張琅眼睛左盼右顧,仔細觀察,是否有妖獸溜縫,穿越過來。
高澤隊長帶領的巡邏隊,已經抵達湖泊,停留了幾分鐘。可以看到,他對着秦彥均等人,口中說著什麼,顯然是在指點他們一些偵查搜索的要點。
隨後,他們調轉了頭,向回反向搜索。
謝成聽到張琅心不在焉的應付,呻吟了一聲,翻身在岩石上一躺,又坐了起來。
“好無聊啊,明明這裏有濃郁的天地元氣,徐隊長卻要我們不要急着吸收。眼看着你們,一個個突飛猛進,真是急死人。”
“徐隊長是為了我們好。你們連本身法力都還沒有轉化完,根基不牢,強行吸收天地元氣,會讓本身法力變得斑駁,以後修鍊起來,會給你增加更多麻煩。”張琅高高抬起手,向遠處的巡邏小隊,做了一個“平安無事”的手勢,漫不經心回答道。
謝成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
偵查尖兵,本身就需要膽大心細的人,才有可能擔任。
他這麼說,也不過是沒話找話,調個話題起來,和張琅閑聊。
巡邏隊越走越近。
防守也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待在外面喝風。除了固定哨,每天例行巡查以後,就可以自由活動。高澤隊長他們這次巡邏以後,就代表着今天的駐守任務完成。
他們只要在這裏輪換留下兩個警哨,其他人就可以回到不遠處的房間裏休息。
這時,一隻玉兔跳出了森林邊緣,蹦蹦跳跳來到隔離帶上的空地,看它的目標,是不遠處的一叢青草。
“張琅!謝成!捉住它!”
遠處,高澤隊長提氣縱聲叫到。
“好!”
百無聊賴的謝成喜不自勝,縱身一躍,便跳出五米多遠,朝玉兔沖了過去。
他們這些新進隊員,法力轉化以後,還無法修鍊縱雲術。退而求其次,他們對當初見到張琅等修行者,一縱數米羨慕不已,立即愛好上了這種縱躍而行的快速移動方式。
張琅不慌不忙,將玉子望懷裏一放,抓起身邊的兩枚金屬環,套在手上,才運轉法力,施展御風術,腳下一點,人高高躍起,直到數十米空中,一個身形轉折,輕輕向玉兔所在落了下去,身形舒展大方,衣袂飄飄。
套在他手上的兩枚金屬環,在他手上,化作兩枚金晃晃的符纂。
當他雙手張開,這兩枚金色符纂,便如兩支金色的翅膀,伸展開來。
張琅雙手張合扇動,他的身體,居然沒有直接落下,而是向上飛起,盤旋飛行,如飛禽般翱翔天際。
太拉風了!
“張琅這小子……”高澤遠遠看見,喃喃自語。
對於張琅這一手,連權振華司令員看見了,也只能望而興嘆,部隊上下,沒有一人能夠模仿,羨慕又能如何。
御風術,讓身體輕如鴻毛,這點,老隊員都能做到。
到。可單kao仿製的天梯石紋路,激發出如同實質的金色符纂,從而利用能量體無重量的特性,將兩枚金色符纂當作翅膀扇動,從而翱翔天際,大家也只能眼紅,誰也做不
符纂化作翅膀,身體在御風術下,輕如羽毛。
兩隻同樣輕質材料製成的金屬環,不但沒有因為自重,給飛翔帶來麻煩,反而成為兩枚配重,可以利用其來調整身體姿態,可謂相得益彰。
張琅在空中盤旋一圈,學着雄鷹捕食,驟然收翅,被在身後,全身挺直,如一支利箭,直衝玉兔,俯衝而下。
當空黑影,將玉兔籠罩。
這便是,蒼鷹搏兔!
“好!”
高澤忍不住,大聲喝起采來。
這兩隻金屬環,還是數日前,才由特研院趕製出來,交到張琅手上,不過四五天時間。
如此短的時間,他居然從金屬環激發的金色符纂,結合御風術,衍生出這一招飛行絕技,實在是讓人嘆為觀止,不能不讓人,為他的奇思妙想,擊節讚歎。
特別部隊上下,無不為之艷羨有加。
烏雲壓頂,玉兔便有感應。
它雙耳一抖,敏銳覺察到來之頭頂的威脅。這是它們在經歷歷史長河,生物演化過程中,烙印在基因中的本能。
玉兔後腿一彈,身體立即跳出數十米,在空中劃出一道白色的光影。
玉兔本非傳說中的仙兔,究其本質,原是普通白兔。
然而崑崙天柱靈氣逼人,連普通的山石,都在天地元氣經年洗禮下,浸透了靈氣。這境內飛禽走獸,更是從娘胎,便受到天地元氣的梳理,一代又一代,基因不斷進化,靈氣十足。
這玉兔周身毛皮,潔白勝雪。
每一根毛髮,都好似由玉石雕刻而就,晶瑩美麗。
其表皮,摸起來非常光滑,可這層薄薄的皮層,卻堅韌異常,不帶法力的尋常刀劍,根本無法傷及體膚。
它的一雙眼睛,尤其美麗。
兩隻溜圓的眼睛,如同在玉石身體上,鑲嵌了兩枚紅寶石,靈動活潑。就是殺死以後,取出眼球,也同樣如同金石珠寶,迎光透視,發散出燦爛的紅光,極是漂亮。
然而,它也很難捕捉。
兔子的彈跳力本就驚人,在這天地元氣充盈的地方生長進化,它們的速度更有長足進步。
一躍四五十米,只是尋常。
遇到危急時刻,一躍百米也是能做到。
此刻張琅臨頭撲下,學全了雄鷹捕兔的姿態,這玉兔如何不倉皇逃命。
可張琅既然盯住了它,便不會任由到嘴的美食,從眼前逃拖。
他手腕微動。
線。兩枚緊kao在後背的金色符纂,略微調整了一下角度,便如滑翔機的機翼。張琅在氣流作用下,柔順地改變了方向,急速搶在玉兔前方,擋住了它逃生的路
玉兔逃無可逃,一翻身,就躺在地上,兩條後腿收縮。
它這是對付老鷹捕食,另一保命絕招※not;——彈腿!
尋常鷹隼,腹部最是薄弱,如被它後腿彈出,擊中軟腹,輕則重傷,重則當場斃命。
張琅學蒼鷹,可他並不是蒼鷹,是有極高智慧的人類,對鷹兔相搏的方式了如指掌,怎麼會犯這樣的低級錯誤。
他張開雙臂,一展金色符纂,利用空氣阻力,將身體,硬在空中凝住。
玉兔技窮,一翻身便要爬起來再逃。
張琅動作極快,他猛然收回纏繞在身上,由法力凝聚而成的雲氣,突然墜落,反手一擊,把金色符纂,當作一塊板磚,力貫手臂,狠狠砸了下去。
“當!”
金色符纂和玉兔後腦相交,竟然發出金屬碰撞的巨響,聲音悠長清亮。
張琅這一擊,全力而發,沒留餘力。
法力激發的金色符纂,如有實質。雖然沒有鋒刃,難以kao其銳利殺傷對方,但能量體完全可以當作實體,發揮它的打擊效果。
他一臂之力,便有數百斤力道。
這麼一下,如是人間山岩,不免被砸的四分五裂,粉末飛揚。
但這一下擊落,玉兔僅僅是身體一震,外皮頭殼沒有一絲破損開裂。只見它搖搖晃晃,腳下蹣跚走了幾步,翻身栽倒。
同樣是翻身,這次它四腳朝天,卻並非保命的絕招。
玉兔四肢微微抽搐,卻是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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