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朝天
“準備好了嗎?”潘立陽大隊長問道。
“準備好了!”
回答的人,不光有他帶來的幾名部下,還有張琅、秦彥均、葉盛波、墨名等所有新進隊員。以及,初訓部的全體教官。
非常時期,所有教官都被調入崑崙天柱,參與防區守護。
傳送陣範圍有限,一次可以傳送十五人左右。高澤、徐薇率領張琅在內的第五小隊,站在傳送陣中,而其他初訓部教官,則等待第二次傳送。
張琅他們這些新進隊員,也是首次知道了崑崙天柱這個存在。
對於這個充滿神話色彩的地名,每個人都充滿了好奇。但也從隊長他們的話里話外,了解到那裏並不是一個祥和的仙境。
他們將去到什麼樣一個地方,未來又會如何,許多人反應各有不同。
有期待、有躍躍欲試,也有擔心、害怕,不一而足。
“那麼走吧!”
潘立陽大隊長屈下身,手掌摁在傳送陣中央圓圈上,放出法力。
他足足持續了五分鐘左右,法陣上的紋路,才泛起一圈一圈的白光,開始啟動。
張琅聯想到當初,他由謝鵬中將帶領,進入仙府探查幻陣。謝鵬中將雖然也持續輸入了一會兒法力,但時間也不過一分鐘左右。
僅憑啟動法陣,就可看出謝鵬中將,與潘立陽大隊長之間的巨大差距。
白光閃爍,傳送陣啟動。
那種熟悉的天地崩塌,摺疊壓縮,萬物消湮的景象,再次在他眼前上演。
即便是經歷過一次,張琅再次見到,依然有一種天地崩潰的感覺。彷彿是直面世界末日,坐看世間萬物,化為灰飛煙滅。
心頭的壓迫感極其強烈,深切感受到自己之渺小。
他是有過體驗的人,尚且如此,其他第一次親身感受到傳送陣的新人,一個個已被嚇得面色死灰,毫無人色。
在世界歸於一個原點的剎那,蘇亦琴的眼睛裏,更是流lou出令人驚悸的絕望。
這是一次心靈的衝擊!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大限來臨,一視同仁,除了領悟天道,沒有人能逃得過去。
為什麼要修仙,面對各自的體驗,大家有了更為深刻直觀的理解。
修仙,不僅是為了修鍊出通天地、退鬼神的無邊法力,也不是為了遨遊四海、逍遙無羈。就是與天地同壽,和日月爭輝,也不過是一時之風光。
修仙,最終是為了擺拖羈絆,真正做到超然物外。
不因宇宙的毀滅而消亡,不會與其他物質一樣,在最後關頭,重新返還為一個原點,身飛湮滅,成就不磨不滅之最高境界。
這個最高境界,稱之為“道”!
一次傳送,讓所有人的心靈,都得到一次徹底的洗禮。他們進入仙境,求的是什麼,為了這個目標打算付出什麼,每個人,都在心中,再次審視了一遍。
張琅在腳踏實地,傳送完成之後,微微閉目數秒,等待眼前異變消失。
等他睜開眼,驚訝地發現,新進隊員的眼睛,在由迷茫轉為清澈。他們的眼神,變得更為透徹,也更為銳利堅決!
經過這次心靈洗禮,一些以前抱着好玩、學習道法牟利、成為人上人心理,參與修行的人,重新開始端正心態,為自己的未來作決定。
可以說,這時的新進隊員,才開始向成為一名真正的修行者,而轉變。
“到了!”
靜默了好一陣子,潘立陽大隊長見到所有人,眼神都重複清明,才出聲說道。
“好……好大的……”
張琅獃獃望着眼前,一股強烈的震撼,讓他連話也說不完整。
好大的廣場。
這就是他想要說的話。
他發現,他們一行十餘人,站在一個巨大到,讓他無法想像的廣場之上。
任意一邊的邊長,都達到了千米。
這還不是最讓他驚訝的。
他驚訝的是,廣場透剔潔白,包括廣場上雕刻精美到如同活物的塑像、飛禽走獸、紋飾,找不到一處銜接的縫隙——整個巨大廣場,竟然是一塊玉石,雕刻而成!
在廣場周邊不遠,白霧繚繞。
一派仙家氣派。
他張口結舌,其他人也好不到哪裏去。
連一向冷漠,不太容易動容的墨名,都說了一句:“這個廣場,很大啊。”
“廣場?”
潘立陽大隊長忽然笑起來,笑得咳嗽不停。
“大隊長?你說這不是廣場?可這裏這麼大,又這麼空曠,不是廣場,又是什麼?”洛嫣小姑娘,對人生的感悟,沒有其他人那麼深刻。她很快就恢復了活潑的天性,在廣場上走來走去,到處欣賞,處處可見的精美雕刻。
聽到潘立陽大隊長,捧腹大笑,她驚訝地回頭問道。
“不可說,不可說也!”潘立陽大隊長笑眯眯地,賣了個關子,“你們跟我來,到了那邊的台階,你們就知道這是什麼了!”
“哼,不說就不說,亦琴姐,我們自己去看!”洛嫣拉着比她大不了幾歲的蘇亦琴,兩人手拉着手,飛快地向巨大的白玉廣場邊緣,一個模糊的出口跑去。
潘立陽大隊長笑着搖搖頭,沒有阻止。
他帶着其他隊員,不緊不慢跟在兩個小姑娘後面,朝廣場出口走去。
“呀!”
遠處傳來兩名小女孩,尖聲驚叫。
隨即,便沒有聲響。
兩個小女孩,站在玉石牌樓下方,呆立着一動不動,像新添了兩座石像。
“怎麼了?”
葉盛波老大不小了,還是玩心很重,謝成、趙傑、何躍衡也是性格張揚的人,他們聽見兩個小女孩的尖叫,明知不會有什麼危險,還是按捺不住心頭的好奇心。
幾個人對視一眼,見潘立陽大隊長並不阻止,拔腿便跑。
趙傑、何躍衡兩人,一面跑還一面念起了縱雲術的咒語,很快就在腳下多了一團雲氣,一溜煙就拖穎而出。
“哇!”
“好宏偉!怎麼會這麼巨大!”
兩個人跑到洛嫣、蘇亦琴不遠處,忽然齊聲叫了起來,手舞足蹈,鴰噪個不停。引得後面的鞋城等人,更是心癢,腳下生風,跑得更快了。
潘立陽大隊長笑看着張琅、秦彥鈞等人:“你們怎麼不跑去看看?”
“急什麼,該看到的時候,就看到了。”墨名的語氣還是那麼平淡。他的平淡,又和蔣容上校的淡然,有所不同。
蔣容的淡然,是一種久經百戰,看破生死的淡然,是後天環境所造就。
趣。而墨名,則有些從骨子裏透lou出來的冷淡。在修行,及其相關人和事,他有一種狂熱。除此之外,其他的東西,都不太能提起他的興
潘立陽大隊長看看秦彥均。
秦彥均沉穩道:“再什麼奇迹,它都在那裏幾千幾萬年了,又跑不了,早一點晚一點,總會看到的,何必心急。”
潘立陽大隊長認可地點點頭。
張琅不等他,把視線移到自己身上,就驚訝指着遠方牌樓,說道:“牌樓上,好像刻得有字,是那種古老的象形文字。”
潘立陽大隊長對他轉移話題的動作,微微一笑。
高澤認真打量了張琅一眼,沒有說話。徐薇中校則是抿嘴一笑,也望向遠處廣場出口的玉石牌樓。
“你們知道,上面刻的是什麼?”潘立陽大隊長咳嗽了一聲,問道。
“是什麼?”張琅好奇道。
秦彥均、墨名沉默,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
牌樓上的文字,不外乎就是,表明一個地名,表明這是什麼地方,難道還會有其他作用?
潘立陽大隊長笑容漸漸收斂,一個字一個字地緩緩說道:
“萬仙來朝,步履而行!”
“上面的原文,採用的是上古象形文,經過文字專家解析,認為其大意是;所有來到這裏的仙人,都要從這條路,去朝拜天庭。為了表示對天庭的尊敬,每位仙人,不能用法術,從這裏通過,而必須步行,到達前面的‘通天關’。不過那些文字學家嘛,就是喜歡賣弄文墨,把這麼一長串話,縮略成了八個字,聽來更加顯得天庭權柄赫赫,威名無邊,天下仙人,都只能拜服尊崇。”高澤不以為然地解釋道。
“萬仙來朝,步履而行……”張琅細細咀嚼着這句話,感受這後面的語境,問道,“這個天庭,就是傳說中的天庭?不是在神話傳說中,天庭的權威,經常遭到藐視么?像西天佛境,自成一派,天庭對他們沒有管轄權。還有,似乎人間那些強大的神仙妖怪,也是不怎麼理財天庭的,孫猴子還打上天庭,把玉帝的面子,都給臊光了……”
“這都是不知道多少年以前的事了。現在全天下,哪還找得到一個神仙?誰知道,這些神話是真是假?不過,等下你們看了這個朝天路的規模,就知道,天庭的實際權威,還是不可小視的。”高澤對所謂的神話,不屑一顧。
幾個人談談說說,來到廣場出口。
還沒有到廣場邊緣,張琅就覺得不對勁了。
他的視力極好,可以看到,廣場外煙氣縹緲,隱約有些建築物,在霧氣之中若隱若現。這部像是仙家手段,造出的霧氣效果,而是真的雲霧。
這個巨大的廣場,竟然是建在一個極高的地方,直ha雲霄!
這裏,竟然是一個高台!
那些在雲霧中隱現不定的建築,是和這裏,一樣的巨大高台!
他疾步來到欄杆邊,探頭望去,不禁也是“啊”地一聲,叫了起來。
在他下方,是一條巡迴往複,折次向下的玉石階梯。從欄杆邊,他只能看到玉石階梯的一部分,視線無法穿透雲霧,看到下面,究竟還有多長……
從這裏,他看得更為清晰。
遠處,是瀰漫天地的雲層霧海,無邊無際。
雲霧之中,數十座通體潔白的玉石高台,雄貫雲海,次第坐落於遠方。有些高台,由於距離實在太遠,只能看到模糊的輪廓。
這高台,究竟有多少座,在這裏無從知曉!
“絲!”
在他身邊,後來的墨名等人,只瞧了一眼,便倒抽一口冷氣,被眼前廣闊壯觀的景象,所深深震撼。
“這裏每一座,都是一個修仙門派,朝拜天庭的高台。其數量,達到五千九百零一座!能夠構建如此壯觀的高台,非實力雄厚的修仙門派,不能完成。這還只是指那些強大的修仙門派,除此之外,散仙、散修,其數量之龐大,幾乎不可計算!
只看這片規模宏偉的朝天台,天庭對天下群仙,管轄力度的強弱,便可管中窺豹。藐視天庭,先拿出足夠掃蕩天下眾仙的實力來,再來誇口!”
所有的人,再次被他的話,給震驚了。
他們作為駐地,被當作聖地的仙府,居然只是天下眾多仙府中的一座。具有相同實力的修仙門派,竟有五千九百個之多!
如按不入流門派,三五人;小門派十餘人;中等門派百許;名門正派千人以上;超雄豪門萬人規模計算。
像仙府這樣的超大門派近六千,光是這些門派,便有仙人、弟子,五六千萬!
由此計算,天下群仙,何止萬千!
當初修仙者,層出不窮的繁盛景象,仿如就在他們眼前,一一重現,望之歷歷在目,令人悠然神往……
可是,這樣龐大的修仙群體,為什麼會全都消失不見?
僅僅留下這片雄偉的仙跡,以供他們這些後來者,憑弔懷念。
張琅忽然想起一個問題:“既然有這麼多的門派,所建築的朝天台,你們就沒有去探過?只要進入任何一個門派的駐地,不就能得到完整的修行功法了嗎?”
“怎麼沒有探過!五千九百零一座朝天台,每一座我們都去過!”高澤沒好氣地說道。
徐薇中校也柔聲道:“這裏所有的傳送陣,都被鎖死了,似乎是被某種力量所封印。我們想盡了辦法,也啟動不了一座傳送陣。能夠使用的,只有我們這座。”
張琅點點頭,表示明了。
可他心中又有了一個疑問,為什麼,眾多朝天台里,就只有仙府的傳送陣,還能夠使用?在這背後,是否還隱藏着他們所不知道的秘密?
“好了,人都到齊了,我們走吧。這條路很長,我們十幾個,一人帶一個,用法術走快點。什麼必須步行,那是命令那些上古仙人的,我們可不在他們的管轄權限內。”潘立陽大隊長,見到初訓部教官,已經傳送過來,便下達命令道。
隊員們大笑起來。
潘立陽、蔣容,還有他帶來的三名部下,以及幾名初訓部的教官,口中念動咒語,身體便輕輕飄浮起來。
他們所施展的,不是五小隊,隊員們所學習的縱雲術,而是御風術。
一人帶着一人,腳下一點,便向高台下,直接跳了下去。
張琅自己就會御風術,自然無需別人扶持,只是跟着他們,從高台上跳下去的時候,心中也有些打鼓。
他還沒有,從高山跳下去的經驗。
他跳出去的時候,腳下用力稍大了一些,身體飄出高台好遠,腳下無絲毫着力之處。
身邊,一個人影躥了過來,在他身上一帶,將他拉回到高台玉壁旁邊。
“不要慌,你學會了御風術,身體很輕。即便跳出的位置,稍有偏差,只要調整身體姿態,就能利用阻力,飄回到玉台邊。
看清了腳下,找到凸起部分,用腳尖輕輕點一下,可以減緩下墜速度。注意不要用力過猛,以免又彈飛出去。”
潘立陽大隊長隨在張琅身邊,跟着他的速度步伐,指點着他,熟悉御風術的要點。
“是!”
張琅只是從來沒有,從絕高處下墜的經驗,但他兩年特技生涯,對如何在空中,調整身體姿態,也有心得。
潘立陽略作指點,他很快就掌握了其中關鍵,腳下力度越發輕柔,動作也顯得舒展大方起來。
身邊雲纏霧繞,下墜時,耳畔清風拂面。
這種體驗,他真有已經成仙得道,凌空飛行的感覺。
好輕盈!
彷彿他的身體,不再受到束縛,可以自由翱翔天宇,縱橫千山萬水。
世間暢意之事,莫過於此!
眼前一亮。
他的身體穿出雲霧,從上方俯瞰,地面景物,盡收眼底。
一條條筆直的大道,像一根根絲線,牽引到遠方,在盡頭匯聚在一起,連接着一條環形大道。環形大道中間,是一根巨大到不敢想像的巍峨玉柱。
數以千計的玉道,仿似一張密集的巨網。
張琅望着遠處,彙集所有玉道的那根參天玉柱,問道:“大隊長,那就是崑崙天柱?”
“不是!那只是通往崑崙天柱的入口。其實,所謂的天柱,也是我們參照上古象形文字,結合神話傳說,猜測的意思。它的原意,是通往天界的通道。至於崑崙天柱到底是什麼樣子,你見了就知道了。”潘立陽不徐不急,在他旁邊亦趨亦隨。
這還不是天柱?
張琅感覺,眼前所見,一根巨大的玉柱,直衝雲霄,這樣的景象,更符合他心目中,通天玉柱的概念。
可這居然不是,那真正的崑崙玉柱,究竟是什麼樣子?
他想像不出。
根據潘立陽大隊長的話,似乎那並不是一根直達天庭的柱子……
從朝天台向下跳,藉助突起部位落腳,熟練掌握以後,是一件很輕鬆的事情。但當他們來到巍峨玉柱面前,張琅就發現,即便有御風術,上天台也是一件費時費力的體力活。
它需要更精細的控制力度。
張琅好幾次,因為用力過度,衝過了落腳點,飄在空蕩蕩的天空中,又隨着重力向下墜落。然後,需要調整身體,重新回到玉柱旁邊,再次找到着力點,又一次向上直衝。
好在潘立陽大隊長,一直跟在他的身邊。哪
怕他墜落下去,潘立陽也跟着調整方向,配在他的身邊。
儘管他沒有再出手幫助,而只是通過指點,讓他自己領悟。但由於他在身邊,對張琅,在心理上給予了有力的支撐。
最後,他終於跳躍過最後一段玉壁,翻身落入了高台之上。
高台之大,讓人無法想像。
這裏每一條邊,都長達十公里之巨,百萬人一齊站在上面,都可以容納得下。
而且,張琅見到的,也不再是一個小小的傳送陣。
在他腳下,密密麻麻的符陣,遍佈整個高台!
整個高台頂部,就是一個巨大的傳送陣!
“這麼大的傳送陣,需要多少法力,才能啟動得了!”張琅驚得瞠目結舌,拖口而出。
潘立陽大隊長,實力算是強悍得,讓他不敢起絲毫正面對敵的念頭。
可看他啟動仙府的傳送陣,都這麼吃力,要想啟動這座高台的巨型傳送陣,哪怕他灌注法力,到油盡燈枯,也不可能辦到。
所有人一起出手,也不會有區別!
“別被假象迷惑了。你光看到了這個巨大的傳送陣,沒注意到,這個巨大的傳送陣,其實是由無數小型傳送陣,組合而成。前去朝拜天庭的仙人,如果數量龐大,可以一起傳送。寥寥數人,也可使用局部的小型傳送陣,靈活方便。”潘立陽大隊長看出了他的疑惑,笑着解釋道。
說來,潘立陽大隊長和隊員們初次見面,一句話不說,都交給了蔣容上校。
後來的適應性訓練,他也是背着手,只是在一旁靜靜觀看。
可這次出發,他卻始終陪在張琅身邊,有問必答,而且還經常主動,為他解答許多修行中的疑問,簡直比專職教官,還要呵護備至。
一個又一個身影,翻出玉欄,落在高台之上。
何躍衡表現出了他一貫的膽小個性,被黑臉教官放下來的時候,臉色慘白,腳下虛浮無力,差點連站,也站不穩的樣子。
兩個小姑娘,卻讓人刮目相看。
她們的臉色也有些白,看得出來,受到的驚嚇不小。可她們的眼睛裏,流lou的是興奮的眼神,被教官放下來以後,略微喘了口氣,便唧唧喳喳說個不停,爭着向對方,說出自己在“飛行”中的感受。
人和人,真的是不同的。
“蔣容,你清點一下人數,到齊了以後,便立即出發。”潘立陽大隊長回到隊伍中間,便又把所有事情,都推給了蔣容上校,當起了甩手掌柜。
張琅若有所思。
莫非,是對他格外照顧?
人數清點完畢,所有人都到齊了,大家站在由兩圈傳送陣組成的大圈子裏,由蔣容、田煒、季安寧、項雲四人,聯合催動法力,啟動了傳送陣。
這一次經歷傳送,大家就要鎮定多了,從傳送開始,到傳送結束,都很正常。
連何躍衡,都沒有尖叫出聲。
張琅更是第三次傳送,算是“富有經驗”,更是很快,就確認了自己所站的位置,以及周圍的方向。
他愣住了。
這裏應該是一個規模宏偉的建築,也有可能是建築群的一角。
氣勢雄偉的柱廊、亭台樓閣,都還歷歷在目。
可是,這只是一個殘破的廢墟。
是的,這只是一個廢墟!
視線所及,到處都是坍塌、毀損的建築。這些建築的外觀,都還保持着當年的模樣,看得出來,每一樣都是精雕細刻,上面還綴滿了他聽都沒有聽說過的奇異寶石。
然而,所有的建築,無一例外,都被暴力所摧毀。
他們所在的傳送陣,是一個嶙峋陡峭的山峰,從峰頂,可以看到數十公里以內的環境。
張琅看見,山下長滿了高大的樹木,和各種不知名的植物。
但奇怪的是,這片密林生長的姿態有些古怪。
總是外面的密林,要高一些。而中間一圈,則普遍要矮得多,從而在這片密林中,形成一個又一個低矮的圓形山谷。
“這些樹長得好奇怪哦,怎麼都是一圈一圈的。”
他的疑問,蘇亦琴幫他問了。
其他人,也看到這樣或那樣的異狀,都處於木楞的狀態,高澤隊長第一次,用冷冷的語調說道:“這不是樹,長得奇怪。而是它們生長的地方不同!你們所見到的這些低矮的樹林,長在一個又一個巨大的坑裏,就算再怎麼參天大樹,也會比坑上的樹,要矮一頭!
另外,我再告訴你:這些坑,全是人力造成!每一個坑,直徑都達到了數公里!
這裏,曾經是上古仙人,廝殺的戰場!”
張琅的汗毛,一下豎了起來。
太可怕了,隨便一擊,就在這裏留下了直徑數公里的巨型坑洞,那要殺死他們,不比輾死一隻螞蟻,還要輕鬆!
“我們所在的山峰,其實也是他們戰鬥的結果。你們看那邊……”
張琅順着高澤隊長的手臂,望過去。
只見數十公里以外,一座巨大的山峰,硬生生從山頂到山腳,被辟成了兩半。中間留下一道猙獰的裂縫,可怕之極。
“這……這也是仙人打戰,形成的?”蘇亦琴也害怕了,聲音顫抖道。
“全部都是!”高澤的回答,聲音低沉。
“墨名!”蔣容上小忽然高聲命令。
“到!”墨名下意識地回答道。
“取出你的刺刃!”
“是!”墨名不明所以,但還是迅速執行了命令,取出他的刺刃,握在手中。
一道森寒的藍色光焰,閃爍不定。
晃亮了所有人的眼睛。
“隨便選一塊岩石,你試試看!”蔣容上校的語調,冷靜平穩,沒有一點情緒變化。
其他的正式隊員,還有初訓部的教官,都靜靜地站在原地。
他們看着墨名,一言不發,表情都顯得格外凝重。
墨名被這麼多人盯着,卻並不緊張。
他將法力催到極致,猛地一揮刺刃,藍色光焰在空中劃過,掠過他身旁,一塊岩石,發出“叮”地一聲輕鳴。
張琅心頭一緊。
他知道,這裏所有人都知道,這刺刃有多麼銳利。
他們在試煉室,一一作過試驗,刺刃的鋒刃,可以輕鬆切斷拇指粗細的生鐵。即便是低質鋼材,也能一刀砍斷。只有碰到高碳鋼,才會受到阻礙。
但就是這樣,也能在鋼棒上,留下一個深深的刃口。
至於普通石料,那基本上是手起刀落,斷石分金,如砍瓜切菜。
可在這裏,墨命運功良久,將法力催法的十成十,才揮動刺刃,刺刃與石塊相碰,卻發出“叮”的一聲脆響。
這石料,究竟有多硬!
墨名收回刺刃。
石塊上,只留下淺淺一絲白色划痕。
[www.bxwx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