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蝴蝶結20

死亡蝴蝶結20

“如果您不說,不會有人知道的。”岳桑說。

章令慧笑笑:“謝謝你桑桑,謝謝你和江南,可人一定要為自己做的事負責,我能承擔的起,我是一個醫生,我在這個行業一輩子了,我錯了就是錯了,我得認的。”

對方是有權勢的大人物,說出來,就是要明明白白的全部承擔起來,中間會牽涉太多太多。

岳桑心口難過,章令慧過來把她的頭髮別到耳後,笑笑:“你這孩子,好好的知道嗎?沒能留你在醫院真的是最大的損失,你和江南都是好孩子。”

岳桑壓抑很久的眼淚劃下來。

章令慧笑着說:“你這怎麼還哭了,別哭了,江南,你哄哄她。”

說著,把旁邊的江南拉過來,把岳桑的手交到江南手裏去,自己笑笑,轉身,往樓梯過去。

警察跟上,岳桑踉踉蹌蹌也跟着,一直跟着到一樓院子裏,看章老師上車警車,警察也上車,車子閃着燈開出了醫院。

岳桑淚眼模糊成一片。

江南把紙巾遞給她,她沒接,只站在原地。

臉上一軟,卻是江南伸了衣袖出來,輕輕的擦拭過她臉頰上的淚。

“你心這麼軟,心裏有這麼多人,是不是在那裏也有我的一個位置?我跟你認識十年,如果我有什麼事你更傷心的吧?”江南聲音低低的,緩緩的問。

岳桑脫口而出:“你不要胡說!你不能出事!”

她這個人,其實不擅交際,她身邊的人很少,每一個都重要,何正業她都十分看重,更何況章老師,更何況江南。

她投入到某個人的時候,就是全心全意,就是全部。

江南略一怔忡,隨即聲音都柔和下來,看她:“知道了,我不出事,有你在一天,我什麼事都不敢出,外面再如何,我陪着你。”

哪裏像那個尖酸刻薄的江南?

岳桑眼淚本來就在眼眶裏,現在又掉下來,江南伸手攬過她,她在江南懷裏嚎啕大哭。

天是灰色的。

岳桑抬頭看,萬里無雲的天氣,可她看着天是灰色的。

她已經沒有了力氣自己一個人去遙遠的海島,取消了機票,疲倦的只想睡,可偏偏又睡不着,拿手機打遊戲,打兩局就徹底的受夠了,江南不放心她一個人,請了假陪她。

她取消機票的時候,江南說:“可惜我沒假期,這半天都是跟院長擠出來的,不然跟你一起去海島待兩天休息一下,省的你機票損失酒店損失了。”

岳桑說:“你去也要單獨訂酒店,還是一樣。”

江南說:“我們以前大學時候我就住沙發,你住床,我又不會拿你怎麼樣,我要是敢拿你怎麼樣,你回頭就敢拿水果刀騸了。”

岳桑回家,江南也跟着一起,岳桑送客他偏不走,岳桑沒精力理他,只得自己在屋裏睡覺,江南在屋外看電視。

時間很安寧,岳桑趴着在枕頭上,抱着枕頭,心頭還是鬱結,時光卻真的好像是回到了大學的時候,那時候大家一起熬夜做實驗,橫七豎八的睡在教室。

那時候,大家一起出門旅行,為了省錢,兩個人辦理入住,然後晚上一群人偷偷溜進房間裏,喝酒打牌,有人睡地上有人睡沙發上,早上岳桑醒的早,睜開眼就好像現在這樣,外面有電視機的聲響,一切都這樣平和。

岳桑不知道這樣平靜的時光是不是真的是和江南綁定在一起,可一起從大學過來的情誼,會比在社會上認識還要來的更親近更信任。

吳淑梅總說江南是個好對象,好的條件之一就是兩個人大學裏就認識,這麼多年,知根知底。

岳桑閉了眼睛睡覺,腦子裏很沉,很沉,眼前總有那個人的人影,岳桑一遍遍跟自己說不要想了,不要去想,根本不值得也不配。

可還是睡不着。

岳桑起床,拿了抽屜里的安眠藥,就着床邊的礦泉水瓶子喝下去,倒在床上,徹底陷入夢境。

“岳桑!岳桑你醒醒!你快醒醒!”

岳桑的漆黑的夢境是被一連串的聲音吵醒的,因為吃藥,她的意識都放鬆了,她最近才開始吃這種安眠藥,還沒有耐藥性,每次吃下去總是很快起效,睡的很深,這麼醒來發現自己都已經是被江南架着到洗手間,江南水龍頭都打開了要開冷水激醒她。

“你幹嘛!謀殺啊!還讓不讓人睡覺!我好不容易睡一會兒!”岳桑大叫着往後跳,逃出洗手間到了客廳。

江南關了水龍頭出來,看着她,眼睛裏卻有一種深深的憂慮的樣子。

岳桑知道他想說什麼,於是自己先說:“我知道,安眠藥不好,但是也不差啊,很多人都吃的,睡眠有問題就要吃藥,你也是大夫,你也清楚的。”

說著還故作隨意的靠坐在沙發上,抱着抱枕。

江南眼底卻沒半分輕鬆,盯着岳桑:“桑桑,你從來都是最快睡着的,做實驗的那幾天連站着靠牆都能睡着,現在卻吃安眠藥,你到底是怎麼了?”

岳桑不想說,可已經這樣了,便飛快的隨口一提的樣子,笑着說:“分手了,有點睡不着。”

江南盯着她,眼底卻忽然明亮了幾分,重複一句:“分手了?”

岳桑不想再提,略點頭一下便作罷,靠在沙發里,低聲:“我這醒了,就很難再睡了,這可怎麼辦?本來可以多睡會兒的,難得好睡眠。”

“我也不知道你吃了多少安眠藥,怎麼叫你也叫不醒,呼吸還有,我才想拉你去沖冷水,再不醒我就送你去醫院了,這才7點。”江南說。

岳桑扭頭看牆上的表,她現在真有一種時間過糊塗了的感覺,自己覺得自己睡了許久,結果才不過睡了三個小時,安眠藥睡的實在是太沉,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你叫我幹嘛?”岳桑問。

“吃飯。”江南說。

“飯呢?”岳桑看着空蕩蕩的桌子和一點人間煙火氣都沒有的廚房。

江南說:“你想吃什麼,樓下一起去。”

對於不會做飯的人,出門吃飯其實是一件輕鬆愉悅的事情。

懶得為難自己,又不想將就吃泡麵,岳桑對她這裏附近的吃食了如指掌,雖然此刻全無胃口,可睡意也沒了,不去吃飯去做什麼也是不知道,還有三天假期,這三天,沒能去海島,岳桑還沒想好怎麼打發後面的時光。

想想竟然有一陣子沒在樓下吃飯了,因為怕被吳淑梅撞破,所以有一陣子都住在詹子平家裏,剩下偶爾回來的是偶,詹子平會做飯。

一個人的胃口養刁了很容易,走下神壇卻難。

面前是烤魚,難得江南主動要的,平常都吃沙拉吃的健康的不得了的人主動說吃烤魚,可惜一條魚放在爐子上烤着,岳桑沒胃口興趣缺缺,江南也只動了幾筷子。

岳桑看這狀態,又給江南點了幾個爽口的蔬菜,江南方才吃了幾口。

“你這人不用遷就我,我這樣的女人,不吃晚飯是常態,吃了會胖,你知道香港女人的金玉良言嗎,鄭秀文從來沒吃飽過。”岳桑隨意說道。

江南說:“糖會讓人感覺幸福,我想讓你覺得幸福,吃胖一點跟幸福比什麼都不算。”

岳桑笑笑,吃兩口米飯:“好了吧?碳水化合物,待會兒就變成糖了。”

吃完飯,兩個人一起往回走,路上風已經涼極了,江南脫了圍巾給岳桑,岳桑不要,江南給她裹上。

“你圍着暖和一點,我看你暖和我也舒坦。”江南說。

岳桑抿了抿嘴唇,知道也推不掉,還有幾步就到家裏,便先戴着了。

“我知道你特別要強,可如果難受可以跟我說,我雖然沒別的長處,可心理諮詢師的執照不是白考的,我跟你不是有過協議,當彼此的免費諮詢師,我這裏隨叫隨到。”江南猶豫了一下,又說。

她心裏疼,這是心理諮詢師沒辦法觸及的位置。

她聽見江南說“自己沒有別的長處”,心裏都一下子揪了一下,想到曾經那個人在她去相親時候拉她走,說的他也沒什麼長處的話……

心好像是被什麼擊中,疼不可當。

原來自己的世界裏,到處都是他的影子,原來他說過的話做過的事,一幕幕都在她眼前,她怎麼都記得那麼清楚,怎麼才能忘掉?

一想到忘掉,為什麼心裏還會更難過?

“岳桑?”江南見她愣着不回答,伸手晃了一下她的胳膊。

她恍然回神,抬頭看着江南,也不知道說什麼,只“哦”了一聲。

江南看她的模樣,眼底有些說不出的神色,只把她的圍巾替她裹緊了些,低聲說:“你到底是怎麼了?我見過的你是什麼都不怕,很強大的人。”

岳桑強笑笑:“只是還不習慣,很快就好了,傷口這東西,總要時間癒合,可能我的血小板正在努力。”

江南思索了一下,說:“上樓去我給你催眠,你有什麼想說的都可以說,我是專業的心理諮詢師,等你放鬆一點睡著了我再走,算作是今天叫醒你的賠償,晚上別再吃安眠藥了。”

“不用,真不用。”岳桑拒絕,想個理由:“我保證不會吃安眠藥。”

江南卻一口駁回:“岳桑,你說的我半個字都不信,你這樣脾性的人,睡不着一定會吃藥,再睡不着就會吃兩顆三顆,然後是四五顆,很多人都這樣,最後吃下半瓶送去醫院洗胃,我放你一個人上樓這一晚上我都不放心,明天早上還得過來敲門看你是不是出事,你還得給我開門,還擾了你明天早上的夢。”

江南這個人,成功除了天分,靠的就是執着的精神,岳桑知道他的,若是不讓他放心,別說明天早上,就是今天夜裏都可能過來敲她的門怕她出什麼事。

回家裏去,面對空蕩蕩的屋子,她可能會崩潰。

她對江南還是很放心,太多年的交情。

“回頭請你吃飯當心理諮詢費。”岳桑說的輕快一點,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麼糟。

江南眼底浮出笑意:“好啊,回頭請我吃大餐,我的時間真的是很貴,百忙之中抽空出來照顧你。”

岳桑回:“那算了,我不要很貴的,我要最貴的。”

江南在前面單元樓的門:“等我升任主任,我也是最貴的了,你先將就一下,我保證我技術一流。”

岳桑聽的有些啞然失笑,江南在前面做一個躬身的請的姿勢,她也就不再推脫,大步往單元樓裏面走進去。

走到電梯間,等電梯,岳桑直覺的扭頭往單元外面看過去,隔着玻璃門,似乎是有人在外面的叢叢樹影之下看進來,可又什麼都沒看到,正猶豫間,電梯到了。

“走吧。”江南叫她。

岳桑也就作罷,跟着走進電梯裏。

岳桑和江南進門。

其實在床上最好,如果睡著了直接就能睡過去,但是江南一口回絕。

“在沙發上吧,你躺好,我點個蠟燭,你家裏蠟燭在哪裏?”江南問。

“在柜子第一個抽屜。”岳桑說著,自己去沙發上躺下。

江南點了蠟燭過來,順手關了燈。

沙發太小,躺着遠不如床上舒服,燈影綽綽,周圍的一切都晃動起來,倒是真的讓人有一種靜謐的感覺,心都安定幾分。

江南放好了蠟燭,在沙發旁邊坐下,聲音也放柔和了,低聲:“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岳桑卻很難配合,說:“我感覺還是床上舒服,沙發有點硬,明天去換個新沙發,要軟墊子的。”

江南還是輕聲:“你放鬆。”

岳桑從沙發上坐起來,問:“能不能去床上,不然很難放鬆。”

在着燭影里,岳桑也能看到江南臉上的黑線。

江南低啞着嗓子:“岳桑,你也實在太放心我,我是不是在你眼裏根本不是個男人?”

岳桑想了一下,笑着開玩笑說:“算了,沙發也行吧,我不是放心你,是水果刀拿好了。”

江南卻又緩緩說:“是不是能這麼讓你放心的人,這世上也就只有我?如果是,我倒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了。”

岳桑扭頭看江南,正要說話,江南忽然站起來往屋裏去,邊走邊問:“有能讓你覺得輕鬆的香氛嗎?我記得在你屋裏梳妝枱上。”

“那個天使造型的。”岳桑在後面追着說一句。

燭火搖曳,門口的門鈴忽然急促的響起,江南已經進了屋裏,岳桑便從沙發上坐起來去開門。

“誰啊?”岳桑一邊開門一邊問。

小區里治安一向不錯,岳桑猜是她的快遞送來了,根本不疑有他,開門的一瞬,看見門外的人,看見那個人的臉孔,對上那個人的眸子,她幾乎是條件反射的立刻關門。

竟然是詹子平。

然而門在關上的那一瞬,被一隻手擋住,門被猛力的推開。

岳桑整個人都攔不住,被門推着向後,撞在鞋柜上。

下一秒,她整個人都被人撈起,那人將她大力的推在牆面上,像是瘋癲了一般的盯着她,她正要說話,他卻欺過來,不管不顧的壓着過來,吻在她的唇上。

岳桑愣了一下,旋即劇烈的掙扎,可這些力氣在詹子平那裏哪裏還稱得上是力氣,手上的掙扎被他輕鬆的壓制,他渾身裹挾着暴力的氣息,不管不顧的吻她。

岳桑張口狠狠咬下去,咬在他的唇瓣上。

口裏血腥的味道快速的彌散,詹子平略一停,彷彿清醒,岳桑旋即用力推他,他不肯退,用力保住她,岳桑整個人都緊繃。

“你放開我!”岳桑大叫。

“岳桑,我不想放……”詹子平緊緊摟着她,沉聲說。

岳桑氣急了,大聲:“江南!江南救我!”

聽到這樣的句子,岳桑感覺到摟着她的懷抱整個都一僵,隨即鬆開一些,她用力一推,兩步逃開,卻又被詹子平一把抓住了胳膊。

聽見動靜的江南大步過來,一手拽着岳桑另外一隻胳膊,另一手狠狠的一拳,直衝着詹子平的臉上過去。

詹子平生生受了這一下,抬頭看見江南,眼底彷彿着了魔,一把拎過江南的衣領,揚手就要一拳向著江南臉上過去。

“你住手!”岳桑見狀,顧不得其他,一把抱住詹子平的胳膊,硬拽下:“你是不是瘋了啊!”

詹子平的手被拖着,生生停在半空。

岳桑看他停了,急忙撲着過去攔着在江南身前,替江南擋着,緊緊盯着詹子平,把江南好好的護在身後。

“詹子平你是不是瘋了!”岳桑大聲的質問。

詹子平看着她,看着她護在江南身前,定定的看着,一言未發。

岳桑看他似乎理智一點,急忙回頭看江南,拉了江南的胳膊,急匆匆的問:“你沒事吧?江南?”

江南從來都是文弱的人,最不屑體力之爭,認為都是粗鄙之人才做的,他又是做手術的人,手一點都不能傷到,剛剛江南去打詹子平,詹子平沒什麼反應,可岳桑只覺得江南的手會受傷,生怕這雙手出了什麼問題。

“我沒事。”江南低聲說,看向岳桑:“你放心,我沒事。”

岳桑拽過他的手,確認了手上問題不大,才略微放心一點,回頭看着詹子平,目光全然的冷了。

“麻煩你,立刻滾出我家!”岳桑一個字一個字的說。

詹子平定定的看着岳桑,眼底複雜的光亮,緊緊盯着岳桑,頓了又頓,似乎是想從岳桑臉上看到些什麼,可什麼都沒有,岳桑臉上只有冰冷,如同是山頂白皚皚的積雪,那樣涼的徹骨,一丁點,一丁點讓人覺得留戀和溫暖的東西都沒有。

詹子平低了眼,低聲一句:“桑桑……”

已經是很柔軟的話語。

岳桑一句頂回去:“你現在就出去,別叫我的名字,我噁心。”

原一個人轉身,就可以轉的這樣冷,原一個人不會一直等着另一個人,也不是非誰不可,轉身就可以換另外一個替補上場,無縫銜接,絲毫都不心疼。

詹子平看岳桑,又看江南,看他們兩個站在一起的模樣,頓了又頓,才說:“你不是才挽回我,這麼快就找了別人說說笑笑,找了別人一起,你變得這樣快……”

可這樣的話語,聽在岳桑耳里,卻像是笑話。

是誰先走的?這樣的場景,往前幾天,完全是反過來的,她是如何去了詹子平家樓下,想要詹子平來挽回她?她廢了多大的心力才能讓兩個人用最起碼的平和的樣子分開,她去哪裏問別人結果,她去哪裏問對面那個判她死刑的人為什麼?

要說變得快,她怎麼比得上詹子平?

為什麼這樣的人,會好意思來質問她?她弄不明白。

“你跑來我家打人!你有什麼資格來這裏?你用什麼身份在這裏?我跟你分手了!你跑來我這裏發瘋?我變得快也跟你沒有關係,我說過了我忘了就是忘了,這世上不是誰沒了誰就不能活,大家都是成年人,你憑什麼管我?你清醒一點。”岳桑毫不留情,言之咄咄。

詹子平彷彿是被針扎了一般,看着岳桑,眼底都是痛,似乎有很多話想說,可話到嘴邊唇動了又動,又沉默下去,半響才說一句:“你說的都是真的么?”

“真的。”岳桑一點都不客氣。

可看着他那種傷痛的模樣,她的心裏竟然還是會疼,他的那個模樣,好像是她傷害了他一樣的,他一向冷靜的眸子裏全是破碎,就好像是一顆真心捧着給她卻被她全部打碎了。

可是被打碎了真心的人,不是她么?

“所以我在你心裏,就是一個可有可無,隨時可以被替代的人么?”詹子平一個字一個字的問。

岳桑想到了早上那個電話,那個叫做寧慈心的有錢女人在電話里說的那些話,小狼狗,體能很好的小狼狗,一起移民,給小狼狗買保險,專門傍富婆的小狼狗……

這樣的一個人,看上了她岳桑,她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至少,證明了她那一點財力,她這麼多年的努力,還是有用的不是么?還可以用來吸引到一條小狼狗來編織一個愛情故事。

只不過遇上了更有錢的人,這條小狼狗就走了。

那現在回來是為什麼呢?想要一拖二?

岳桑不想用最輕賤的方式去想他們過去的曾經,她付出的是全部的真心,他卻什麼都沒有,這樣會讓她覺得難過。

“不是。”岳桑答。

對面詹子平的眼底一瞬間的亮了,好像點燃了希冀的光亮。

岳桑卻又說:“你根本不在我心裏,這裏沒地方留給你,你只是一個陌生人,現在你可以走了。”

時間彷彿都靜謐下去。

詹子平盯着岳桑,臉上露出了可笑的表情,似乎是在笑話自己,低聲喃喃的念:“你知道我為了你……我為了你……我……卻原來這麼可笑,原我什麼都不是……”

說的每個字,都讓人心疼。

可岳桑跟自己說,這些輪不到她來心疼,輪得到的人,應該是白天那個小富婆吧?花那麼多錢給小狼狗,小狼狗還想一拖二。

“你真讓我覺得噁心,你大可以去為了別的人,沒人逼你。”岳桑說著,指着門外:“你可以走了,別來我這裏發瘋,再不走我報警了。”

“再給我三個月,就三個月,別扔下我……”詹子平聲音壓的極其低了,一個字一個字的說。

岳桑的心底一疼。

岳桑認識的詹子平,是一個很高冷的人,有很多驕傲,從不輕易低頭,這樣低到塵埃里的模樣,着實讓她心裏一緊,有些不忍。

岳桑瞥開目光,不去看他,只要不去看他,似乎心口就沒有那麼痛。

這不是兩個人的選擇題,這不是說岳桑點頭就能改變的事情,如果只是詹子平拋棄了她,現在又回來求她複合,她還可以放掉尊嚴去擁抱了他,可這並不是。

她已經不知道對於詹子平來說,到底什麼是真的,在她的眼裏,他曾經是那樣的熠熠生輝,曾經是那樣的愛她,曾經他在很早的時候就瘋了似的開口說要娶她,曾經的他帶她回家,曾經的那個愛她的男人,愛她愛到她不願意結婚他就願意等,可現在呢?

那個熠熠生輝的男人已經熄滅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小狼狗,追逐金錢,一切都是假象。

一切都如同幻境,她弄不清楚這個複雜的男人,因為弄不清楚,不然就走開吧,她實在沒有這樣的心力去再承擔一次,愛有多甜,分開時候就有多疼,她真的是疼的厲害。

她的理智,已經不足以去分析了他。

“是你扔下的我,詹子平。”岳桑緩緩的說。

詹子平低聲:“再給我一個機會。”

岳桑只說:“沒機會了。”

詹子平還是不肯走,執拗站着。

僵持間,江南伸手握住岳桑的手。

岳桑沒掙開。

詹子平緊緊盯着那兩個人交握的手,彷彿是被刺痛了一般,眼底血紅。

江南附身下來,在岳桑唇上印下一個吻,隨即起身,手裏還攬着岳桑,看詹子平:“我和岳桑一起很多年,如果我當初積極一點,本來也不會有你的事情,現在她終於回來了,我自然會好好對待他,你給不了她的,我都能給。她和我在一起很好,我不會像某個神經病一樣辜負她,我會對她如珠如寶,你站在這裏也於事無補。”

“再給我一個機會。”詹子平盯着岳桑,一個字一個字的說。

岳桑不答,只搖頭。

“再給我一個機會……”詹子平重複。

岳桑看着他,認真說:“我已經想清楚了,我要跟江南在一起,他至少不會讓我這麼難過,愛我也是一心一意。”

詹子平定定看着岳桑,岳桑看着他,詹子平忽的伸手過來拉她,拽着她的胳膊,岳桑回頭,狠狠的一耳光甩在詹子平的臉上。

詹子平拉着岳桑胳膊的手停在了半空裏,頓了頓,送開了些,岳桑急忙把手抽出來。

江南過來把岳桑護在身後。

詹子平定定看着她,終於是轉身,腳步踉蹌的往外走。

岳桑大步過去,一把將門關上。

門鎖上的那一刻,岳桑整個人靠在門上,眼底的淚蜂擁而下。

江南過去摟住她,聲音低低的:“看你難受,我好像更難受,你總是很堅強,我都以為你已經不會哭了,沒事,沒事了。”

岳桑不想哭,可心口會疼,可連江南說的勸慰她的話,她都能想到詹子平。

曾經在車上,那個十字路口,詹子平伸手捂住她的眼睛,跟她說沒事了,已經過去了……

她說的所有的話,都是強行,她哪有那麼堅強,她怎麼可能忘的那樣快,不過是成年人的自製,如果是吵架,她不怕,她什麼都不怕,可為什麼,為什麼詹子平他那樣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求她?

就好像做錯事的人從來都是她,就好像是她拋下了他一樣的。

岳桑的心裏很疼,真的很疼。

江南抱着她,江南懷裏的溫度很暖,可不是那個人,就只覺得天地之間都是冰冷,一點溫度也無。

她最後睡過去了。

就好像之前的幾天一樣,哭的太累了,就會沉沉的睡着。

醒來的時候,陽光大好從窗戶透過來照在她的被子上,她恍然清醒過來又覺得一切都是夢境,只有嗓子有些疼,大概是哭的太久天氣也太干,就啞了,出來客廳,看見客廳沙發上有人蜷縮着睡着正沉。

是江南。

江南身高一米八二,大學時候編學號用的是成績,所以每次體檢岳桑總在江南後面一個,對他的身高體重都了如指掌。

而她的沙發很小,小一居里用的沙發,她躺在上面尚且覺得又硬又拘束,這樣一米八二的男人這樣蜷縮在上面,卻睡的很沉的樣子。

岳桑去咖啡機沖了咖啡出來,倒了兩杯,一杯拿鐵給自己,一杯黑咖啡給江南。

在旁邊的小沙發坐下,把咖啡放在桌子上,低頭看旁邊還在睡着的江南。

她只記得自己哭的累極了,江南一直摟着她,想來江南也是困頓了,如無意外,江南早上還要去上班,還有一天要忙碌,她這樣空閑的人這樣折騰,連累江南實在是不好意思。

昨天因為要讓詹子平走,才說選擇跟江南在一起,她現在身心俱疲,真的沒有力氣再去愛什麼人。

愛情,實在是太奢侈太疲憊的東西,全不是你有多努力多上進就能改變的。

她無意耽誤江南。

她想叫江南起來,看一眼時間,江南早上9點上班,她這裏去醫院很近,也就半個小時的事情,現在才七點半,他多睡一會兒也是好的。

他皮膚白,睫毛很長,睡覺時候的樣子看起來像個小孩子,這樣大的人蜷成一個小團,岳桑覺得自己到底是什麼運氣,可以遇上江南這樣的朋友。

如果能再往前走一點,走到朋友之上的地方,可能一切都會很好,可惜這麼多年都沒走到,以後也不會走得到了。

正想着,江南忽的睜開眼,四目交接,江南眼底柔軟的一片。

“我是不是做夢?”

岳桑正想答,江南忽的伸手拉下她,她身子前傾,江南吻在她的額頭上。

只一下,他就放開她。

江南從沙發上坐起來,胳膊腿似乎都酸痛,艱難的活動一下,看着岳桑:“早。”

岳桑沒答話,坐在沙發上,猶豫怎麼開口。

江南站起來說:“有雞蛋嗎?我去煎個雞蛋給我們做早飯。”

江南在家裏十指不沾陽春水,江南媽媽很保護江南,江南完全不會做飯,一丁點都不會,別說做飯,就是端盤子都是不可能的。

岳桑說:“有雞蛋,不過別做了,你洗個臉把,我這裏有牙刷,待會兒你還得上班,我待會兒開車送你去,正好我有點事情跟你說。”

江南的身形整個頓了一下,連聲說“好”,去洗手間裏洗臉。

岳桑也收整一下,又帶着江南去外面吃早飯,買了早飯,岳桑放着沒吃,開車,江南上車之後也是放着沒動。

岳桑車子開出去,緩緩的,駛入正路之後就開始鉤勒怎麼跟江南開口,猶豫了一下說:“江南,我們認識十年了,昨天的事情謝謝你,我自己的感情問題弄成這樣連累了你……”

話音未落,江南將她打斷。

“你是不是要說,昨天的事情麻煩我了,你只是想讓他走,所以演給他看的,你沒想過要跟我在一起,哪怕我是最合適的人,可你就是不要。”江南看着前面的車窗外,目光不知道凝着在哪一點,緩聲說。

一句“可你就是不要”,噎的岳桑說不出話來。

“早上起來,我看見你,你說要跟我說些話,我就想到了可能是這樣,可我還是有點期待,我想會不會有一點可能性是你忽然答應了我,你想明白了,我這麼多年終於感動了一點你,我就這樣想着,期待着,你果然還是說謝謝我,我現在是……領了好人卡了是嗎?”江南問。

岳桑唇動了又動,說不出一個字。

前面有車忽然換車道,毫無預警的別進來,岳桑腦子想着其他的,一下子慌了,手上一歪,車子往旁邊車道上插過去,江南急忙伸手過來,扶住了方向盤,旁邊是一輛工程車,岳桑嚇的臉都白了。

車子緩緩靠邊停下,江南看岳桑,岳桑看方向盤。

“我是領了好人卡,不是想領保險金……”江南說。

岳桑扭頭看他:“旁邊那輛是工程車,出問題不是你一個人,我也要一起去領保險金了。”

江南看岳桑狼狽的模樣,卻是笑了起來:“要是真撞了,你還怎麼拒絕我?我們同年同月同日死,黃泉路上都得一起走。”

岳桑只能說:“對不起,真的江南,對不起,我不知道怎麼才能說的清楚,我不是要拒絕你,我是……”

江南認真看岳桑,接口說:“只是不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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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罪案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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