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失敗的叛亂
最近一段時間以來,田師爺的消息異乎尋常的靈通,兵營里稍稍的風吹草動,立即就會傳到他的耳朵里。都監董平的舉動自然也瞞不過的眼睛,很快程太守也掌握了這些信息。
“該死,這個董平想要做什麼?難道真的要造反嗎?”
書房裏,程太守狠狠罵了一句。
田師爺這時鄭重的說道:“依當下的情形看來,這廝真的要反了,他久在軍中,裏頭有多少親信我們不得而知,若僅憑孫、鄧兩位壯士,必定孤掌難鳴,太守還是早做準備,不然到時必定吃大虧。”
“可當下我們到何處調兵,便是最近的壽張縣也沒有多少人手可用?”
程太守見說頓時犯難了。但那田師爺卻胸有成竹,只見他淡定的說道:
“卻使調兵也不能到本州各縣抽人,董平把控州里軍務多年,誰曉得他的勢力擴展到了那裏。在下以來不妨去相鄰的濟州借兵,鄆城縣距離咱們這兒不遠,水路也就一天多點的時間,若能借的一、二千人過來,就算董平造反,咱也可立於不敗之地。”
“可是鄆城怎願借兵與咱?”
“此事無妨,他那裏如今主政的縣丞是我的故舊,只要太守給我一張文書,兩日內必定帶人回來。”
那程太守見田師爺說的十分自信,也便信了他,當下便寫了文書蓋上大印。隨後兩人又商議了一番對策,田師爺這才告別而去。
第二日,程太守突然把剛剛安置在軍營里的那個副都監叫了回去,而且還安撫董平說,昨日卻有些欠思慮了,這個孫壯士雖是朝中上官指派,但畢竟資歷不足,不宜一下子放在都監的位置,今日先且叫回,又讓其不要多心好好帶兵。
董平並不知這個程太守的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思想再三,也只以為是這廝懼怕自己的實力先行軟了,便想先看看再說。但他卻在心裏暗暗發狠,哼!既是成心與老爺過不去,休想讓我就此罷休,那個小娘子遲早都要把她弄到我的床上。
此後兩日風平浪靜,直到第三天下午,鄆州西門突然進來兩、三千官兵,隨後在程太守與田師爺的帶領下,趾高氣揚的進入了軍營。
看着前幾日剛剛離去的那個副都監,再次出現在這隊士兵的跟前,董平立即明白自己被騙了。原來姓程的弄的是緩兵之計,他冷冷一笑,卻想着也太小看老爺了,二三千人就想到壓住我五六千的人手,既是過來送死便也成全你們,他瞬間下定了動手的決心。
“董都監,本官前些日本待送孫壯士回京,誰知上官的文書上午又到了,仍舊任其為本州兵馬副都監,又擔心我州臨近梁山,特增派三千兵力,這新徵兵力便由孫都監統領,望兩位齊心協力,保我鄆州太平。”
正此時,卻見那程太守滿面春風的來到董平面前,笑吟吟的說道。
“太守有命,在下豈敢不遵。”
董平淡淡的回應了一句,卻自管轉身去了。
“無禮匹夫!卻看你神氣到幾時。”
田師爺在一邊看着董平的背影,陰陰的說道。
“吩咐孫壯士小心提防着,畢竟是客軍,莫着了他的暗算。”
程太守叮囑了一句,便在一眾吏員的簇擁下回去了。而田師爺卻悄悄去了一處茶樓,他要與自己貴人好好斟酌下一步的動作。
程師爺的貴人,其實就是前些日他向程太守告狀時所說的那個冤主的兄弟,也就是梁山莊園的軍法處長吳用。當時吳用討得這個差事之後,立即與情報處的人員進了鄆州城,然後看中了這個與程太守關係親密,且與董平又不太對付的田師爺,也沒有費多少勁,雙方便一拍即合。接着在吳用的操縱下,田師爺成功的挑起了程太守與董平之間的矛盾,隨後便理順成章的把梁山的軍隊引進了鄆州城。
進入鄆州城的是步兵二團的人,挑選孫安過來,庄園裏也是有考量的,一則他與官府沒有瓜葛,避免露餡的可能,更為重要的是,其本領足於壓的住董平。鄧元覺也是一樣,他一個和尚在任何一戶富人家裏住幾日,也沒有人會生疑。
田師爺進入茶館時,他那個貴人早已經候在那兒了,一經坐下他就興奮的說道:
“吳先生計謀大妙,方才濟州軍隊進入兵營時,董平那廝嘴唇都氣歪了,實在令人心頭大快。”
“師爺卻要小心,接下來或許才是刺刀見紅的時候,董平見客軍進城,必知程太守對他不信任,若真有圖謀,定會速戰速決,絕不會給別人喘息之機,以我看來他動手之時也就在這一、二日。”
“既如此,卻該如何應對?”
田師爺見這位吳先生說的這般篤定,不禁也凝重起來。
兵營那邊有濟州人手在,不太要緊,府衙裏頭人手不少,又有鄧大師坐鎮也可無妨,我卻擔心田師爺你,董平如今必定對你恨之入骨,若突然對你下手,實在是猝不及防。”
“這——這該如何是好?”
田師爺突經提醒心裏大驚,剛才的興奮之情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只用一策便可無憂,如今師爺在明處,那董平卻在暗處,須的日日防着他,當然是防不勝防。若是反過來,你在暗處他在明處,步步設計於他,便可無虞。”
“先生言之有理,只是又該如何化明為暗?”
“只須如此便可……”
吳用藉機細細交待一番,那田師爺便急急的去了。
晚間,鄆州府衙里,田師爺又給程太守送來一個十分驚人的消息:那個董平預感到府衙要對他下手,準備鋌而走險了。
程太守對此人本也不抱期望,見說之後立即與田師爺兩人議了一條引蛇出洞之計,但很快董平那兒也得知了這個消息。
第二日一早,董平就接到了程太守的通知,着他去府衙議事,但他卻借口生病推掉了。其實對昨晚得到的消息,他原本也是有些不信的,這會見事態發展果然如其所說,他自然不會去自投羅網。
“直娘賊,這是逼着老爺下手啊!”
這些日董平一步也沒有離開過營房,此刻看着遠遠離去的衙役,臉色陰沉的可以擰出水來。這時,他看了一眼站在身邊的堂弟董遠,沉聲吩咐道:
“告訴兄弟們,今夜子時起事,你帶二千兄弟攻入府衙,把那些個鳥官都給我拿了,記得,程萬里、田存節、程家娘子此三人要留着生命,其他只管除去。兵營這邊先由我處置,最多一個時辰,便可去府衙與你會合。”
“哥哥,此事一做,咱們便是造反了,事後又當如何。”董遠卻有些擔心,他小心的提醒道。
“哼!怕個鳥,堂堂樞密和太尉都被梁山草寇打的全軍覆沒,朝廷那有閑心思管這裏破事,咱們
這裏靠着梁山,只須報個梁山匪寇襲城上去,
不由他們不信,若真要追究時,大不了當山大王去,有着州里的府庫墊底,咱還怕餓着不成。”
董平這兩日看來已經深思熟慮,竟把後路計算的清清楚楚。董遠見說也安心下來,當下立即出門去了。
冬日最短,很快夜幕降臨了鄆州城。府衙里,程太守忐忑的坐在書房裏,他再一次不安的問身邊的田師爺:
“果真安排妥當了?”
“太守放心,五百壯士均已入衙,鄧大師已經領着他們於四處佈防,便是數千人,一時也攻不進來。”
“此事攸關生死,師爺再去查看一遍,萬萬不可有失。”
那田師爺見程太守說的鄭重,便小心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了。
如此便到了子時初,鄆州城安靜的冬夜突然騷動了起來,開始是府衙,接着是城南的兵營,兩處地方不斷的傳出喊殺喊打的聲音,隨後滿城傳言土匪進城了,於是所有商家百姓個個關門閉戶聲不敢出。
董遠帶着兩千人手一路殺奔府衙,只是想不到的是,原以為十拿九穩的一個空衙,卻讓他遭到了極大的挫折。其實當他看到瞬間亮起的滿牆的燈光時,便已經知道今夜的事情玄了。但他只能期盼儘快拿下府衙,控制這處城裏要害以立於不敗之地。然而接下來的攻堅戰,卻讓他深深體會到什麼叫做絕望,那個小小的府衙竟然像一隻無隙可擊的刺蝟,兩千人數輪進攻非但不能突破半寸,而且遭受了大量的傷亡。更令人擔心的是,經過衙裏頭人們的喊話,許多跟風的士兵紛紛發生了動搖,再也不願出死力了。
董平在軍營里也遇到同樣的麻煩,而且嚴重性有過之而無不及,當他帶着三四千部下,殺入那個新兵營寨時,卻發現夜色下的操場上,早已列着一個整齊的戰陣,站在前頭的正是那姓孫的漢子,只見他一雙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好似在無言的嘲笑他。
知道又有如何,老爺照樣滅了你們!董平對自己的武藝非常自信,況且自家地盤,兵力又大大超出,於是他冷冷的喊了一聲“殺”!便率先朝那個姓孫的殺去。
半個時辰,整整半個時辰,向來自詡“英勇雙槍將,風流萬戶侯”的董平,打的自己都懷疑人生了,他根本想不到這個姓孫的漢子居然這般的驍勇,那一雙鐵劍竟讓自己的雙槍處處受制,根本施展不開來。更為糟糕的是,手下的士兵全然不是那些外人的對手,只經過半柱香的對抗,便節節敗退了。
董平這時心裏已經明白,今晚的行事敗露了,而且程萬里早已為他設好了圈套,他明白再打下去,自己也走不了了,於是他尋機跳出戰圈,憑藉地利之便,藉著夜色隻身逃走了。
孫安等人地形不熟,一時不好追去,只得放他去了。然後兵分兩部,一半留着收拾俘虜,另一半立即馳援府衙。而援軍的到來,圍攻府衙的官兵頃刻就瓦解了,董遠不自量力想挑戰孫安,只三兩招便被一劍斬於馬下,餘下的無不跪地求降。
到了天明,一場騷亂全部歸於平靜,鄆州城又恢復了往日的生活。只是不同的是,城裏的都監已經變了一個人,新任的一個叫做孫安,而且濟州借過去的三千人手,據說經過田師爺的運作,全部留在了鄆州城裏。
程太守除去了一個隱患,心頭大快,對這位新任的有勇有謀的孫都監卻是愈加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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