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笑

五、笑

回到王府之後,墨昶借口自己還有公務纏身,於王府大門口便是丟下了筠華大步離開,筠華到也只是無奈一笑,不做言語,並着習珍、卉秋回了自己的院子。

“小……王妃回來。”甘棠見着筠華回來,便是歡喜的迎了出來。

“今日罰你抄書怎麼這樣高興。”筠華笑道。

甘棠見沒有多少人在,於是便像從前一般拉着筠華進來。

“方才也是將王妃從蘇府帶回來的東西整理了一番,於是便是將王妃回到金陵之後一直在尋找的一張葯膳方子找到了,王妃看看。”說著,甘棠便是獻寶似的將自己找到的葯膳方子呈給筠華。

筠華見着甘棠害死與往日一樣笑嘻嘻的模樣,從宮中回來一直有些壓抑的心情也是輕鬆了不少,一路上墨昶在馬車上閉目養神,不發一言,筠華也是尋不到話頭,故而一直都是沉默着。

“還真是的,我以為是來金陵的路上不慎遺失了或是乾脆忘在了那邊,不想倒是被你找到了。”筠華接過看着,亦是發自內心的微笑着。

筠華的視線又是看到一旁桌上的一疊字,身邊的卉秋和習珍亦是圍上來,卉秋笑道:“甘棠這字倒是有長進了,起碼能叫人知道這是個什麼字了。”

筠華也是低聲笑着,轉頭見着甘棠作勢要去打卉秋,笑着拉住甘棠,道:“你今日也算是功臣,可饒了卉秋吧,今晚我做些東西親自犒勞你便是了。”

“多謝王妃!”

習珍此時從內室里出來,上前對筠華道:“王妃,熱水備好了。”

筠華聞言點了點頭,甘棠見着,亦是笑笑,見好就收,道:“那王妃先行沐浴,食材我去備着。”

卉秋見着甘棠的樣子,不放心,便是向筠華道:“奴婢隨她一道去。”

習珍伴着筠華進了內室。

水霧氤氳,在一片熱氣中暈開了白色的蒸汽。

“你也覺着我太過慣着甘棠了?”筠華懶懶地倚在浴池中,儘管昨日的新婚墨昶放下她這個正妃去了側妃安氏那邊,但是正妃應有的待遇,墨昶倒是一應俱全,不曾漏了半分。

習珍聞言沉默片刻,也不願說假話,點了點頭,道:“從前在大漠的時候甘棠是個歡脫性子,便就罷了,只是這如今到底是在湛王府,只怕……不好。”

筠華低頭輕聲一笑,問道:“你覺着我到金陵這兩個月有餘的時間裏,可有什麼變化?”

習珍倒是不曾意料到筠華有次一問,自己也是摸不準,想了想才開口道:“王妃似乎……話少了許多。”

“是啊,日日嬤嬤在身邊教導謹言慎行,怎麼能還似以前那般。”筠華自嘲一笑。

“王妃縱着甘棠,是因為她還是大漠那個甘棠?”習珍似是明白了筠華的意思,卻又覺着這真正的意思如同霧中花,看得見形狀,卻是不知道這具體的模樣。

“甘棠,只是活潑,並非天真無邪。”

筠華沒了聲音,習珍也不多話。

此時臨近夏日,筠華也不貪戀這水汽蕩漾的室內,不多時便起了身。

正當習珍為筠華用帕子絞乾頭髮時,卉秋有些匆忙的進來,有些氣喘吁吁的,道:“王妃快去東苑那邊瞧瞧,安側妃身邊的采與甘棠起了爭執。”

筠華望着卉秋焦急的模樣,半晌,只是微微一笑道:“甘棠吃不了虧,你且先去準備個東西。”

卉秋還想說些什麼,但是瞧着筠華雲淡風輕的模樣,知道筠華是不急的,故而只能聽着筠華的吩咐。

不多時,甘棠回了來,面上的笑容倒也是明媚,絲毫不見方才卉秋的焦急。

筠華放下書卷,看着甘棠的笑容,自己也是忍俊不禁,道:“沒吃到虧?”

“這是自然,那采不過是個狗仗人勢的,比不過我腦子靈光,自然是只能吃虧。”甘棠倒是神采飛揚地說著。

“安側妃身邊的人,你也敢得罪,你不怕?”筠華笑道,其中的意味倒是叫身側的人皆是看不明白。

“理虧的又不是我,吃虧的也不是我。”甘棠見着筠華沒有生氣的意思,故而還是之前的嬉笑模樣。

“為了什麼?”

“方才我去廚房,安側妃身邊的采便是過來,吩咐廚房安側妃想吃杏仁酪,不過廚房的杏仁已是不多,故而……”

“故而爭執了起來,對嗎?”筠華只是平靜地看着甘棠,叫人看不出這是什麼意思。

饒是甘棠,也是瞧出了筠華的神情過於平靜,有些不尋常之處。

“出去,跪着吧。”筠華瞧了瞧身側的卉秋,卉秋會意。

甘棠雖是沒反應過來,但是瞧着卉秋當著筠華的面與她膝上綁了護膝,便也是明白了。

這不長不短的一個時辰里,甘棠罰跪院中的事情幾近是瞞不住的,其他人皆以為是甘棠冒犯了采身後的安側妃才是得到此懲罰,一時間,自是對這位湛王妃議論紛紛。

“王妃的手藝又是精進了。”甘棠跪完,又是乖巧地坐在筠華對面,吃了方才筠華親自做的東西。

“今日,其他人等必然會對你議論,你可要沉住性子。”筠華只是擺弄面前的膳食。

“知道,王妃一番苦心,甘棠省得。”

“王妃此舉,何意?”身側的習珍倒是看出了不同,問道。

“明日便知了。”

第二日清早,皇宮那邊便是傳來消息,說是祖宗傳下的規矩不可廢,側室依舊是要與正室請安。

筠華聽聞這消息只是抿唇一笑,並沒有震驚,亦是沒有什麼歡喜在,身側的習珍卉秋只是低頭為筠華整理衣衫,其餘的也是不多話的。

當筠華到了湛王府的正廳時,墨昶早已在了那邊,安凝倒是還沒在。

筠華行完禮,只是在墨昶手邊的位置上坐下,一時間,大廳裏頭又是說不出的詭異氣氛。

不多時,安凝款款而至。

天水碧的襦裙襯着安凝同樣清秀的面龐,眉眼間,倒是一股子書卷氣,髮髻簡單,大方,倒不像是個驕橫的。

“妾身參見王妃。”安凝在墨昶面前緩緩一拜,筠華清楚地看到,在安凝身子下去的同時,頭抬起來看着墨昶,唇邊的笑意含情脈脈的,叫人也是看着舒心。

墨昶的神情筠華沒有轉過頭去觀察,心中想着必然亦是情意綿綿的,唇角泛起,心下似乎是瞭然。

“妾身參見王妃。”安凝在筠華面前款款一拜,模樣倒是瞧不出什麼其他的意味來。

“妹妹無需多禮。”筠華抬手示意。

“前幾日的風寒還沒好全,今後,這些個繁瑣規矩能免便是免了。”墨昶的聲音叫筠華聽着有些說不出的感覺,明明是關心的話,但許是因為平日裏本就是一副生冷的面龐,有些個冷然,倒也是正常。

安凝卻是十分受用的,眼睛瞥了瞥筠華,雖是不明顯,但也能瞧出她的歡喜在,笑道:“多謝王爺關心,原本也是不打緊的,婚前也好了七七八八,也不勞得王爺新婚之夜匆匆趕來,是妾身的不是了。”

安凝的話不免叫筠華看着安凝的笑意久久不語,雖是請罪,但也是重提舊事,叫筠華心裏頭不暢快,新婚之夜獨守空房,這是如何的大辱。

“既然是妹妹身子不好,王爺前去照料也是應該,到底已是了湛王府的人,出去若是病懨懨的,只怕倒是會說我這個王妃不好了。”筠華知道安凝是對着自己來的,也不管墨昶如何想法,自己直接回了過去。

安凝雖是一愣,但是到底是國公府的人,自小耳濡目染得到的自是多的,微笑道:“姐姐哪能啊,姐姐身價不凡,身邊的人亦是不錯的。”

筠華會心一笑,知道安凝說的是昨日甘棠的事情,自己不慌不忙地飲了一口茶,道:“阿爹是個武夫,蘇府,自然也是以軍中的規矩治家,前廳后宅,皆是如此,倒是,與王府有些相像。”

墨昶聞言轉頭看着筠華,見着其形如點墨般的雙眸,面上的笑意盈盈倒是叫墨昶只能順着筠華的話了。

“這樣,也好。”墨昶只是低聲說罷,便是起身朝着安凝的方向走過去,道:“天氣悶熱,且先回去吧。”

安凝見着墨昶面上的微笑,餘光瞧了瞧筠華,卻是只見其漫不經心地飲了一口茶,自己只覺着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但是瞧着墨昶的笑意,不免也是高興。

“妾身告退。”安凝倒還是記着規矩,與墨昶一道出了去。

筠華也沒有多坐,隨着習珍回了自己院子。

“王妃,這安側妃看着雖是知書達理,但是只怕也是個不好相與。”習珍道。

筠華只是一笑,道:“今日,她也是吃了悶虧了。”筠華見習珍不解,解釋道,“昨兒不管是采主動挑事,還是只是個意外衝突,今日在湛王面前,她必然會提及此事,說笑了不過是奴僕間的玩笑,說大了,便是我這個湛王妃不會管家,接下來,你應當知道她會趁機提出什麼。”

習珍面色頗為震驚,她不知道原來放在大漠這麼小的一件事兒可以做出這麼大的文章,而自家的主子卻又是看得如此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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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窗月孤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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