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野心真大
?三年,白世軒讓自己全身經歷都投入到生意場上,上流名士,底層混混他逐一都打交道了個遍,練出的不是什麼身經百戰,而是源源不斷的人脈,他覺得天津是個好地方,租界,軍閥,海港,摩登女郎等等,無疑是人們心目中的花花世界。
他打算着在這一片樂土上有所造詣,學生意都不能像他大哥一樣循規蹈矩,這個道理還是他在趙震耀身上學到的,這個老狐狸善於揣度人心,最是世人都知道他司馬昭的心思,也能讓他身邊的大帥看到他忠誠無二的一面。
白世軒剛好像學的就是他這一面,縱使外人都清楚他要白家全部產業,但他也能保證讓他大哥不必起疑。
趙震耀要着酒杯,翹着二郎腿優雅的坐在沙發上,耳邊傳來悠揚的曲子《蝴蝶君》,他細細的品着酒,耐心的數着白世軒在自己面前一共走了幾圈而後又說道:“哦,我的老弟,你何必要和我學這一套呢,你那個大哥和你父親也是個半死不活的人了,你再熬個兩年,白家所有的產業不都是你的了嗎”。
白世軒也走累了,坐在他旁邊的沙發上,猛的灌了自己一口酒,心情頓時也平靜下來:“你是不知道,我那個中風的老爹嫌我是個大老鼠,不會讓我繼承家業,況且我大哥在一個臭牛鼻子的醫治下漸漸恢復了,你讓我怎麼能不急”。
話說的也沒錯,不過白世軒所擔心的局面往往要比自己緩和得多,他要面對的是一個戰無不勝的大帥,和一個身體強健的大少爺。而白世軒呢要對付的只不過是一個風年殘燭的父親,和一個身體虛弱的大哥,要想讓他們兩個退位讓賢,白世軒這個吃過人肉的人不會不懂。
趙震耀沒急着去點破,又喝了一口酒,只見白世軒換了舒服的坐姿:“不過我這個大老鼠,現在天津當一隻老虎,不知道趙將軍肯不肯幫忙”。
趙震耀以為白世軒是在和自己開玩笑,哪知從這認真的表情看,他只好收了收笑臉嚴肅認真的同他說道:“老弟的意思,難不成是想當商會主席”。
白世軒將眉頭一挑,不知天高地厚的心思都寫在臉上。
不是說著玩,白世軒在商界呆了才幾年,別說和商界幾名大佬認識,就是和他們一同競爭也未必能擠得上。
趙震耀倒也沒講不屑一顧的表情寫在臉上,他有些同情白世軒的遭遇,本想着做件好事對他進行一番開導。
哪知白世軒站了起來,拿起桌上的一根雪茄點燃叼在嘴上,吸了一口,呼出一道筆直的青煙,他抽不慣這種東西只是這兩年看着那些大人物這樣抽,也硬逼着自己學了起來。
一口接着一口,煙霧繚繞,他置在煙霧中真有一股羽化登仙的感覺,他的手中夾着燃盡的半隻煙:“對,要在天津立足就要當個大的,當主席未嘗不可”。
接着他颯然轉身,望着窗外夕陽漸漸地消失在自己的視眼,轉眼便是灰濛濛的一片。
他在天津呆夠了,是時候回北平了,儘管在北平遠沒有天津來得風光,但北平有那和風燭殘年的老父親,一個體弱多病的大哥,以及那個讓他模糊了男女的沈燁靈。
他覺得有必要再次拜訪一下沈燁靈和他墮胎之後恢復如初的妻子。
徐汝良擺好了他昨夜苦學的一折戲,準備讓沈燁靈過目:“師傅,這樣可還行”。
沈燁靈看過之後依舊吹毛求疵的點評了一二,頓時讓徐汝良垂頭喪氣想來又要再練一個晚上了。
不過被沈燁靈教着也比跟虞師傅和張長信練的好,二人遵循的就是‘棍棒底下出孝子’,好苗子都是被打出來的,於是乎兩人這三年教訓徒弟就是打,念錯詞了,打。念不對拿腔捏調的不對也打,總之除了打就是罰。
看着一個個端着水盆跪地的同門師弟,徐汝良更是為他們感到累,感到冷,他不經一哆嗦身後跟屁蟲般的張尚植就指着小手開始嘲笑:“大師哥,你不好好練,又偷懶”。
他這哪是偷懶,分明是在僥倖又沈燁靈這樣好的師傅而感到高興,不自覺的勾起手挑逗般的在張尚植鼻子上颳了一下:“怎麼不去爬樹,跟在我後面添什麼亂呀”。
張尚植也是無奈,攤了攤手搖頭道:“二叔不護着我,我不敢怕”。
徐汝良嘿嘿一笑,雙手叉腰:“世界上還有你不敢的事?我可聽說師傅以前遇到過一個大小姐,可不是你這麼沒膽的,爬樹是一等一的,闖禍犯錯還沒怕過誰,端盆跪雪地都不帶皺眉的,你說她是不是比咱們強”。
四五歲的張尚植依舊聽得痴迷,嘴裏留下了哈喇子,並將沾滿口水的大拇指伸了出來:“是比咱們強,我都怕我爹打我”。
這時沈燁靈也走了過來,只見他步伐匆匆是要出門的節奏,一回身對着徐汝良先告了會別,又將後門啪的一關,出去了。
穿過燈紅酒綠的一條街,沈燁靈來到了一家日式經營得酒館,說實話他根本不知道白世棋病情漸好怎麼會私下請他來這種地方。
他也沒想過多,畢竟電話是從白公館打來的,邀請他的人是白世棋,沈燁靈低了低頭前方跟着領路人,但也不阻礙他整理周身的念頭。
走在他前頭的服務員將他領到一間房,小心的推開門,藝伎塗著濃妝,拿着兩柄扇子正跳着舞,沈燁靈和服務員點了個頭進去。
只見服務員,藝伎緩緩的退到房門口小心的拉起門離開了。
當沈燁靈看到當房間裏的白世棋變成了許久不見的白世軒時,下一秒他是真想奪門而出的,也是知道沈燁靈有這個想法。
所以在沈燁靈準備轉身的一剎那,白世軒忙起了半邊身體一把將他拉住,乞求道:“沈老闆,這麼久不見怎麼對我還是這麼大的反應,難道你怕我”。
兩人推搡了幾下,沈燁靈的眼睛嫉惡如仇的望向他,登時眼都紅了:“曼枝的孩子被你弄沒了,你還想讓我心平氣和的對你嗎,白世軒你怎麼這麼蛇蠍,我沒將這件事告訴你大哥已經是夠仁至義盡了”。
白世軒冷笑了一聲,確認沈燁靈不會走,並將手放開,慢慢的坐回身:“沒告訴我大哥,你分明是怕他因為我氣壞身子,也是所有人都拿我大哥是寶,連我最在乎的人也一樣,我。。。只不過是過街老鼠”。
聽着白世軒這樣的自我評價,沈燁靈倒是橫生出一點憐憫,他粗略的盯了白世軒一眼然後低下頭,還真是這幾年的大魚大肉足夠將他養胖長高。只是當時灰頭土臉的受氣包怎麼看也不知道他是一隻狼。
白世軒手裏拿着一杯清酒,對着沈燁靈一挑眉:“而且我也是幫你,不是嗎,曼枝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你的,嫁給你你也過得不舒坦,我也是為了你好”。
他悠悠的將頭湊近了沈燁靈些許說道:“剛才看你的表情還狠生氣,是不是孩子不是你的也沒關係,我想你不至於愛曼枝倒這種程度,是為了去曼枝給自己找個幌子吧,沈老闆你拒絕我,清心寡欲不喜歡任何人,但唯獨和我大哥走的很近,是不是。。。看上我大哥啦”。
唯有最後來個字他說的極其曖昧,好像他的這個想法是一件不可揭發的事情,只有在暗箱裏說才有玩味。
沈燁靈被白世軒這荒誕的想法又急又氣,索性轉過身又是要走的陣勢,可是他推開房門,手下阿福早早就想一堵牆一般擋在了外面,阻擋了沈燁靈的去路。
沈燁靈去無可去,只好再次看向白世軒,白世軒抄起另一壺酒給沈燁靈也倒了一杯,起身端到了他面前:“坐下,陪我喝一杯,喝完了就讓你走”。
別無辦法,沈燁靈也只好照他的意思,做好拿過白世軒手中的酒杯,只拿在手上沒有喝因為他害怕曼枝的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這麼多年沒見到沈燁靈,白世軒不說話,光只是眼巴巴的看着,卻是怎麼也沒看夠,情不自禁脫口而出道:“這三年我想你了,你有沒有想我”。
不知為何,沈燁靈只感覺一陣噁心,他瞪了白世軒幾眼,端起酒杯示意自己要喝下,也是就算是被他毒死,也總比好過纏着自己噁心他的強。
他喝完酒鄭重其事的說道:“二爺,我的事情不想再講一遍,我對男人沒興趣,因為我是男人實打實的男人,以後別纏着我了,我和大少爺是清白的”。
白世軒光是裂開嘴笑着,中間還點了把頭,說道:“對,你們清白。。。。我臟”。
他白世軒說道做到,說放了沈燁靈就讓他走,自己也沒了興趣的回到白公館,他這次來是帶着腥風血雨來的,非要把這個北平攪弄得不得安寧才肯罷休。
阿福遞給他一道密件,裏面是幾張照片,白世軒將這幾張照片一一看個仔細,嘴角浮現出神秘的笑容,他抬頭:“去,把大少奶奶給我請過來”。
白家沒有什麼大少奶奶,除了充喜的妙春這大少奶奶還能有誰。
白世軒將這幾張照片攤開在妙春面前,自己則坐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大嫂,七出之條你可知道”?
妙春也好奇看了那照片,只是這幾張分外刺眼,將她憋的臉一紅,動作也急躁起來,跺着腳說道:“你,你分明是誣陷”。
“照片為證,鐵證如山”,白世軒鏗鏘有力的說到,手指伸出兩根對着照片點了點:“你有本事被着我大哥和戲園唱小生的黏糊在一起,也就不要怕事情敗露呀,大嫂,我真是對不起你”。
他將照片一張一張的收回,放在白世棋平時要過目的文件里:“明早我哥要是看到,他會怎麼樣”?
妙春也知道他這件事情敗露的後果,白世軒對他這般好,她這背叛要是被發現,進十次豬籠也不過分的呀。
她身子開始顫抖,頓時有些無助:“別,世軒你好人做到底,別讓你大哥知道,他會沒命的”。
白世軒鼻子出氣哼了一聲,起身朝着妙春的小腹踢了一腳,這一腳不輕不重,但足足妙春疼得起不來,妙春忍着疼,看了居高臨下的白世軒一眼。
只見白世軒下腳對着她的手肘發狠:“賤人,被着我大哥偷人,還要我放過你?”
他踩完了,為白世棋出的這口惡氣也出了,便是該用人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