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斷子絕孫
?“恭喜大少爺,夫人有喜了”,大夫出診,摸了下妙春的手脈就能判斷出一二,這本該是一件高興的事。
但是大少爺身體虛弱是行不了房事的,這幾個貼身丫鬟都知道,所以幾個最大的丫鬟一傳十十傳百。
夫人有喜,孩子不是大少爺的,喜從何來呀?
白世棋眼看着事情瞞不住,避開了眾人猜忌的視線,只能是嘆了口氣。
可這妙春有喜的消息不知為何卻傳到了醫院,與世隔絕的白老爺耳朵里,這白家好好的香火,還不是自己的,頓時火氣又上來,再加上原先中風,病上加病後果更是不堪設想。
醫院手忙腳亂了一通,這才保住了半天命,白世棋緊趕慢趕的跑到醫院命人忙前忙后的照顧着老爺子。
等着白老爺睜開眼,渾身抽搐着在看到白世棋時,滾燙的熱淚在眼中不自覺的滑下,他現在說不了話,更不能動,但那歪着的嘴角所磞出的兩個字都使出了經生的半條命:“滾”。
沒出息的東西,娶了個媳婦都看不住,還讓她懷了別人的孩子,真是沒用。
經過了這一連串,白世棋這剛好的身子也折壽了大半,他被他爹喊了一句滾之後,內心也有了羞恥,狠下心來回去將妙春打了一頓。
這一頓沒有輕重,也沒將妙春打出什麼是非好歹來,自己就先進了醫院。
白世軒靜觀其變的看着這對難兄難弟般的父子,更是支着腦袋笑了半天,白撿了一個白家當權的個把月的時間。
他更是需要好好利用一番,急忙的給天津的趙震耀打了一通電話:“喂,趙將軍,您不是說這些年張大帥打仗糧食緊缺嗎,我有這個私權給你們濟兩船大米,只不過您要幫我做一件事”。
這倒是個物超所值的好機會,電話那頭的趙震耀倒是覺得白世軒即便能向自己提問題那便是力所能及的,不至於傾家蕩產也就答應:“老弟,但說無妨”。
白世軒將電話線繞道手指把玩,一面開始說道:“您能幫我看一下關於天津商會選舉,以我現在的實力能有多少票是投給我的嗎”。
趙震耀扶額嘆息了一下,緊抓了把電話筒:“白二爺,我不是說你妄想,你雖然有把握把白家的產業搞到手,但是您說您這年齡也不合適呀,天津選舉會長可是要年滿三十”。
這倒不難,電話那頭一陣自信的聲音傳來:“我這個白二爺的身份在外人眼裏就是憑空而來的,沒人知道我的平生,這捏造年齡的事我想也不難”。
閑聊了幾句,兩人各自都掛掉了電話。
白世軒伸了個懶腰,即刻阿福就帶着消息過來,貼着白世軒的耳朵小聲說道:“沈老闆又來看望大少爺了”。
聽到這個消息,白世軒心裏更不是個滋味,他也不是存心嫉妒他大哥,只是他大哥還對他有情有義,他是兩邊都嫉妒。
又是連忙坐起了闊少的架勢,給自己點了根煙說道:“你去,把人給我請到這來”。
阿福有些遲疑,這是白公館的書房,沈燁靈不會傻到白公館自由白世軒一個人都不知道吧,阿福心裏對這個‘請’字沒有底。
白世軒也惱了,接連又說道:“給我把他拉到這裏來,扛也要扛回來”。
阿福無條件服從二少爺的指令,無奈的去抓人,沒出一會兒,被五花大綁的沈燁靈就出現在了白世軒的面前,只是白世軒說的‘拉’和‘扛’都沒用上,他只開了一輛車找了兩個手腳麻利的人就這麼在半路上將沈燁靈劫走了。
白世軒抬手做出一臉無辜狀:“怎麼把沈老闆這樣請來了,好不快給他鬆綁”。
阿福堵住門然後餘下的兩人給沈燁靈鬆綁,脫困的沈燁靈更是傲氣十足,抬高了頭並將其往邊上一撇,負手而立,現在的他看身的書卷氣,倒像是骨氣十足的讀書人。
白世軒也開始陪笑道:“見着沈老闆不肯來,我也只好用這種方法了”。
不過這回白世軒服軟是沒有用的,沈燁靈依舊是不看他,將目光轉向別處而後說道:“君子不奪人所好,還請白二爺不要這樣步步緊逼沈某,沈某真的很難接受”。
白世軒仰着頭,也不和他擺譜:“難接受什麼,你最難接受的應該是曼枝原先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你的,你也看到了,我大哥的孩子就因為不是自己的就鬧成了這樣,你憑什麼這麼坦然”。
對呀,憑什麼,這個倫理上的問題沈燁靈一直都沒弄懂,他起初對曼枝的感情原本就沒有男女,有的只不過是亂世一點同情。
“你不喜歡她是不是?”白世軒問道,他的身高原先就比沈燁靈的要矮,如今躬着身更是少了往日的居高臨下,仰視着沈燁靈做着最後的懇求道:“你不喜歡曼枝,那你喜歡誰。。。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去看我大哥”。
又是這樣的話,沈燁靈對白世軒荒誕的想法喊也喊累了,說也說累了,最後一氣呵成給他了一個:“對,我就是喜歡你大哥,不喜歡你行嗎”。
白世軒瞬間也懵了,看了沈燁靈半晌,最後朝着阿福他們說道:“還在這裏做什麼,還不快滾”,他們二少爺這個處境還不算丟人嗎。
不等三七二十一,白世軒突然仆到了猝不及防的沈燁靈身上,嘴裏大喊:“為什麼不喜歡我”,沈燁靈毫無防備無知覺的被他坐在了腰上。
接着他對着沈燁靈領口的紐扣發起了進攻,他人小力氣卻大,雙手一發力卻將連續三顆的位置撕開,一片雪白的肉露了出來。
沈燁靈整個人就像是個在陸地上求生的魚,身子整個撲騰了好久,他躺在地上雙腳被白世軒緊緊的扣牢,雙手卻還騰留出一點力氣,他對着白世軒的胳膊就是一咬。
隔着衣袖他幾乎將所有力氣都留於齒間,發狠的是要將其咬下一塊肉來,嘴裏的甜腥味開始肆意,白世軒喊疼的抽搐了一下,起身逼着對方不得好死的踢了一腳:“去你娘的趕快鬆口”。
也不知道這一腳踢在了哪裏,沈燁靈只感覺下體隱隱做疼,他疼得叫出身不在去管白世軒被他咬出血的胳膊,而是死命的掙扎,他沒有隻能是瘋叫。
白世軒也是被他的瘋叫嚇怕了,看了一眼他踢到的地方,當時沒個輕重只是想給他一個教訓,哪知卻看見了他的褲子上隱隱的有些濕,中間還透着幾道血。
一道電光火石閃過白世軒的腦間,他也是害怕至極,忙蜷縮到了角落裏去,看着瘋叫一陣的沈燁靈漸漸停歇,慢慢的疼得暈了過去。
他想上前看看沈燁靈是死是活,可是他怕,他不敢他想起了當年被他下了安眠藥,活剝了吃的家僕,現在正血淋淋的俯身在沈燁靈身上,以便他靠近,也將他給活剝殆盡。
這樣太可怕了。
阿福聽見動靜不對,連忙上樓一看卻發現躺倒在地上的沈燁靈,和蜷縮在一角的白世軒,他作勢先去安撫好白世軒再是去查看沈燁靈,發現不對后立刻將沈燁靈送進了醫院。
一整個手術下來,阿福拉着白世軒自愛門口等,此時的白世軒已經嚇壞了膽,直愣愣的盯着手術室門口還未亮起的燈,忽然他說道:“我真是不得已的,他咬我,我只能讓他快些放手”。
阿福對着白世軒點了點頭,他相信,在這個世界上白世軒說什麼他都相信。
終於在僵持了兩個多小時后,護士同醫生走了出來,醫生摘下口罩做了一個嘆息:“算是廢了吧”。
什麼叫算是廢了,白世軒當他不是男女不管他廢不廢,可是他娶了妻,要是真廢了整個就是斷子絕孫,他白世軒就是不得好死。
白世軒崩潰的坐到地上,正處理着情緒,醫生看着眼前的情景忽然問:“他怎麼會成這樣”。
阿福自告奮勇的說道:“我,我不小心踢他一腳”。
這個醫生興許是從外鄉趕過來的,對於這邊的情況不是熟悉,借故嘆了一口氣搖頭:“真是作孽呀”,然後就走了。
阿福就像是個大哥哥,成熟穩重,鎮定自若的將白世軒移到走廊上的長椅上坐好,並用廢棄的報紙折了折給他扇風。
白世軒感到几絲涼爽整個人也清醒了許多,對着還敢使喚的阿福忙道:“你去看看他,他什麼時候醒來”。
阿福得了命令又問:“需不需要我告訴他實情”。
這種事,還是不要讓破害人親口告訴的好,可是白世軒這一連串的反應下來,連自己都嫌自己窩囊,忙搖了搖頭:“我自己會說”。
阿福也不說話,跟着一群護士將沈燁靈送到他的病房。
也是僵持了將近一個下午,沈燁靈才漸漸轉醒,他的腰以下整個在手術室里被麻醉,更是動彈不得,本犯着疑惑想起身卻被阿福攔了下來。
阿福將白世軒叫了過來,懷着滿是自責,他也已經開始為沈燁靈打算好了未來:“燁靈,我剛剛拿一腳,把你踢廢了,你堅持住現在隨你打隨你罵,一切都是我不對,你的餘生我來照顧”。
沈燁靈抽了一口涼氣,盯着那一處位置看了半晌,接着精疲力盡的說道:“你又什麼資格來照顧我的餘生”。
該說的話他說不下去,他不是個狠角色,世上最骯髒噁心的話經過不了他的口,即便白世軒能一一接受,他也嫌棄得不想說。
他直挺挺的躺在穿上,就像一架木偶一樣,一動不動,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天花板,周圍的一切瑣事都與他無關,他師兄,許曼,周琳一切的一切他都成了空想拋於腦後。
他本也想過這輩子和許曼有夫妻之名,無夫妻之實的過一輩子,孤孤單單的也是斷子絕孫,可是他覺得這樣挺好,能安安靜靜的唱一輩子戲。哪知道有一個人將他從既定的軌道上一巴掌拍醒,還真讓他段子絕孫了。
他現在很平靜,說不出的平靜,腦子裏歷歷在目的沒有別的,只有洛筠笙教他怎麼做男人那天告訴他的話:“做男人好”。
可他現在已經不是了,他這算是負了誰的承諾,他由是一想,這輩子他怎麼好意思去旬陽再去見洛筠笙,怎麼好意思告訴他,他現在這個樣子。
安安靜靜的醫院已經入夜,白世軒的探望也被終止,真清凈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了,他想哭,只能蓋着頭,悶在被子裏無聲的哭。
這輩子他只想做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