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八章 過去三年
?沒了許千淼的孩子,曼枝一時還為周圍人感到大快人心,可是轉念一想孩子可是母親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去喝一杯茶她的肉就沒了。
曼枝眼神迷離,時常失了神色的望向窗外,周琳無奈端了剛熬好的粥和張尚植來哄她。
如今的張尚植能說話,也能爬,看着人在逗他還能咧咧嘴發笑,曼枝轉過頭盯着張尚植母性泛濫般的將他
抱起,對着他只是喊冤的哭。
彷彿張尚植就是從她肚子裏流出的孩子。
張尚植被嚇了一跳,脫口哇哇大哭,一旁的周琳更是將兩人分開,離了孩子的曼枝沒了支柱也只能抱着自己無聲的痛苦。
周琳雖說沒懷過孩子,但是也知道曼枝心裏的痛,被割肉了能不痛嗎。她先前將曼枝當妹子一樣疼着,但是來了一天張長信酒後吐真言的將曼枝是青樓里的姑娘這件事吐露出來,還抱怨着將這貨贖出來,是沈燁靈吃虧。
良家姑娘看青樓女子各各都沒有好感,周琳對曼枝的好感瞬間也下降了幾個點,可是曼枝卻又出事,懷着身孕,孩子的父親又不肯認她,那能怎麼辦,同樣是女人她同情呀。
所以如今看到曼枝她更是不知道說什麼好,哄完孩子她也只好去洗衣服,這兩天是雨季三天兩頭的要下幾場雨才肯罷休,所以仗着來了幾天天晴將衣服曬了洗了。
沈燁靈漸漸地從曼枝沒了孩子的陰影里走了出來,他不知道這個結局對曼枝來說究竟是好還是壞,但多多少少曼枝不用再誤入他母親的企圖。
他微微一笑想起之前周琳誤會他和曼枝之間的關係,他也不是沒想過對曼枝產生一些男女的情愫,可是他早早的已經將曼枝視為娘,怎麼產生情愫。
他將門一打開,戲園經理忙討好的走了過來,躬着身子隨在沈燁靈身後走,眼珠子一溜一溜的望着他:“沈老闆,你隨我到外面去瞧瞧,外面呀您的好多戲迷正翹首以盼,瞻仰您的風采呢”。
對戲園經理來講,沈燁靈無疑是在他捧人路上的一塊靈石,他一登台全場的觀眾都為他喝彩,沒過幾天北平有名都讓府上開始喜歡他白家兩位少爺也喜歡他,北平多了一個伶人一下子就多了點風月事,無不躁動。
沈燁靈出門放眼望去,要不是門外有幾名壯漢將他們攔住,他們還真衝進來踏破門欄不可,只見着領頭的一名女子,像進裏面親眼目睹沈燁靈的真容,潑皮無賴的大耍了起來,對着攔他們的幾名壯漢使了幾下狠。
戲園經理逗趣的對他們指指點點,像看戲一樣和沈燁靈看了過去。
不過沈燁靈倒不覺着這是在看戲,他看到那些瘋狂的戲迷中女人偏多,就沖那帶頭耍着潑皮的女人,他反倒看出了一點欣慰。
先前在旬陽被杭輕言背叛,卻被杜雪堂看上,在北平緊接着還被白世軒表白,一個接着一個的男人,讓他都開始懷疑他這是世是不是本該做一個女人,但是現在看到這一幕他釋然了。
師傅說過,做他們這一行的唱紅的驗證就是,男人喜歡你,因為你在戲台上漂亮,女人也該喜歡你,因為你卸了妝在台下也生的漂亮。
他們兜兜轉轉了一會兒,沈燁靈也該回去了,但回去時他特意留心打探了白世軒的下落,才知道白世軒被他大哥發配到了天津,去學習怎麼做生意去了,估計也可以又一個月不來打擾自己了。
沈燁靈鬆懈了一口氣,還沒動身回去,就見到剛下火車就到戲園來找他的張長信,他是帶着沈燁靈交給他的任務趕往旬陽的,可是到那一瞧根本沒有洛筠笙的消息。
但他也不好就這麼回去,也是該吃的吃,該喝的喝,等到了時間久編個故事回去復命:“我在那裏見到了洛家大小姐,唉你別說她呀和我上次見到她長高了不少呢”。
聽到這個消息,沈燁靈久違的笑容即刻掛在臉上,張長信看着他的笑,徐徐的說道:“你不知道,她現在在洛家當著大小姐,依舊和以前一樣。她還叫我向你問好呢,只是我不好意思把她接過來”。
張長信臉不紅心不跳的嘆了一口氣:“十六呀,我們已經攪了曼枝原先的生活,你外甥女這樣安安分分的生活可不能再攪和了,你要聽話”。
聽了張長信這一襲話,沈燁靈也發不出聲,訕訕的點頭---只要阿笙過得好就行。
張長信對着沈燁靈說謊話太久,即刻又轉向別的地方去了:“我上次和你說的成立一個戲班子的事情你覺得這麼樣呀”?
沈燁靈笑了笑,他也沒什麼主見,安安分分的唱戲就成,但是師兄想成立一個戲班,那也就隨師兄的了,於是點了把頭。
張長信即刻拍手稱快,即刻就和他展示了自己戲班的宏圖大業,他們的旗號也是打想就叫做‘常青班’第一個收的徒弟就是徐汝良,往後將會一個接着一個源源不斷。
張長信和沈燁靈的名頭可算是打響,有名也有了錢,順便將原先那租來的房子買下來,張長信和周琳也已經打算好了,將一切安頓好了就搬出去住。
眼下張尚植化身成了皮猴,會走路的同時也會爬樹,會叫二叔的同時也會叫舅舅。周琳沒有兄弟,舅舅這句稱呼完全是沈燁靈教他的。
他開始爬樹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爬得越高都不怕,因為知道樹下面總會有他的二叔,無時無刻在護着他。
“尚植,你怎麼又不乖,就知道爬樹,搬家了知不知道”周琳站在門外朝着裏面的張尚植大喊,外邊是幫他們搬行李的挑夫。
張長信選的家離他們不遠,但是這次搬家正是意味着她和沈燁靈為著張長信爭風吃醋的日子終於要結束了。
很奇怪的是,張長信身邊沒有一個姑娘,周琳也沒有情敵,熱戀中的姑娘習慣把身邊所有人當成情敵,特別是對方心目中唯二重要的那個人,所以她將目光鎖定在了沈燁靈身上。
現在好了他們一家子搬出去,她就可以獨佔張長信了,她最後在門外看沈燁靈眼中包含的都是來自勝利者的自得。
但是沈燁靈並沒有將她當成什麼競爭者,就像他能心甘情願的將張尚植交給周琳一樣,還默默地看着他們遠去的身影說著一路走好。
轉眼又是三年過去,沈燁靈在北平呆的第五年,他依舊習慣了每年叫張長信去一趟旬陽,讓他去看望洛筠笙,和往常兩年相同他帶回來的都是洛筠笙過得幸福安康的消息。
他聽完消息開始心滿意足的準備教徒弟們唱戲,現在他們常青班的名頭經過這幾年可算是打響了,受的徒弟由原先的徐汝良一人,增加到了十人百人。
再加上張長信這些年幫着虞師傅戲班的唱堂會,和着虞師傅好說歹說,磨破嘴皮子三年才將虞師傅的這個老戲班和併到常青班來。現在常青班的訓練地不斷擴大,弟子不斷增多,但是北平城裏對着戲班的名聲也不是打得很響。
戲迷們不看戲班只看人,看着沈燁靈他們的演出即刻是呼聲一片。
他們唱着《牢獄鴛鴦》,唱來唱去還是《牢獄鴛鴦》,但是觀眾們喜歡,每回唱每回都說好,鬧得他們經理直接提名將張沈二人唱的這場戲掛成他們戲園的一大特色,每逢過年過節就請出他們唱這首。
他們戲唱完了,便會有兩人的妻子肩並肩的過來給他們送飯,擦汗。沈燁靈和曼枝倒是細塑平常,就好像害羞的小夫小妻不敢將親昵的動作做給人看似的。
張長信受着周琳家裏本就不會有的擦汗,噓長問短,又撇着頭瞄了一眼他們,嘴裏叫道:“曼枝”。
只見沈燁靈身邊的曼枝沒回應,張長信猛然警覺,拍打着自己的嘴,嗔怪道:“真是,不長記性,許曼”。
這時曼枝才悠悠的回過頭,回應了一聲,這三年來她試着從喪子之痛的狀態中解脫出來,整個人依舊沒變,她給自己起了個名字,叫‘許曼’,也只需別人叫她‘許曼’。
別人以為她這是在和過去道別,但有的時候依舊是習慣不該喊她曼枝,她就開始裝聾作啞當做沒聽見。非要叫她‘許曼’她才能答應。
張長信對着他們笑了笑:“也沒什麼事,戲唱完了就把你相公領回家,好好休息吧”。
沈燁靈和曼枝出了戲園,兩人習慣了一前一後走在大街上,彼此心照不宣的互不說話。曼枝她知道雖說他們已經成婚三年,但該做的男女之事依舊沒做。
這三年來沈燁靈沒和她同床共枕,而是選擇他打地鋪讓許曼睡床,不過好在他們沒有像剛來北平之前關係僵硬,沈燁靈反倒是在戲園發生的大事小事都會和她講。
她耐心的挺,沈燁靈後來講的也不光是現在的事,他將過去也一併講了,他講他學戲的時光,以及這一生最美好的時光。
曾經有一個小女孩替他擋了一盆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