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百萬文字（三更）
老人搖頭肅然道，“光強時能奪人雙目，但我們同樣不能否認，只有它才能驅逐黑暗。昨天的那道光，便是他了。此子天資超人，確實是個修鍊的好材料，剛才一番接觸，看來他本性不壞，只是身世離奇，不知為何流轉在這平凡的牛頭村裡。你想說的這件事切不可過早告訴他，以免他亂了心性，將來誤入歧途。”
“是，師父。”秦玉衡點頭答應，看來師父對林凌十分關懷，但轉念一想師父對自己何嘗不也像自己孩子一般細心照顧？自己從小無父無母，若不是師父，自己哪能有今天的成就。
“奇才嗎……不過，師父。我看林凌體內血氣一直在不斷蒸發，也不知是中的什麼毒，還是煉過什麼歪門邪道的功法。雖說現在蒸發量不大，但如果不加以制止，我怕他的命也不長久啊。”書生蹙起了眉頭，心中確實擔心這個孩子。
老人沉默了片刻，終於緩緩道：“這也便是我將此書交與他的意義所在。這種血氣蒸發之像，乃是不斷消耗自己精血化為精力所致，雖然說在短期內可以讓自己的功法和實力暴漲，其實等於燃燒自己的壽元在爆發。但這孩子一看便是全然不會任何功法，這般消耗自己性命也不知是天生如此，還是遇到過什麼事情，我竟絲毫也看不出端倪。他如今尚未成年，性子未定，若是能夠躲過此劫，將來有人好好引導，亦可成大器。”
“師父，那林凌這病能治好嗎。”
“此為內因，非外力能夠阻止。”老人向著院落外走去，“以我如今所見，唯有蒼痕派的至寶龍尊訣才能夠救他……”
“龍尊訣？若說珍貴，這龍尊訣雖然也十分難得，但又哪及得上‘凡月卷’來的珍貴？”玉衡心中疑惑，凡月卷一甲子才顯示三日，除了記憶，任何筆墨拓印也都會在三日之後連同本卷一同消失得乾乾淨淨，其中記錄的無上功法更是讓所有修鍊之人趨之若鶩，又豈是那龍尊訣所能相媲美。
“凡月卷的功法固然精妙，但這孩子只在這三日又能記憶多少？更不論能修鍊到何等境界。但那龍尊訣卻是實實在在的存在，只要他能夠學會，必定能夠治癒他體內血氣蒸發的病症。”老者雙手負背，眼中透着自信。
玉衡透過窗戶，回頭望了一眼房內的林凌，像是想到了什麼：“林凌，師父對你如此，切不可讓他老人家失望啊。”
大悲之後，林凌也覺得有些疲憊，好奇的看着手裏的書卷。
青竹色的書皮，封面寫着‘清風’二字，字跡雋永，筆力蒼勁，只是字體有些不成規矩，偏旁部首有大有小，卻像是有無窮玄妙流轉其中。
林凌因為家貧，從小在小私塾打掃衛生賺些家補，夫子平時上課之時，自己也在窗外偷看，時日舊了，耳濡目染自然也學會了認字。而夫子的書櫃也歸林凌清理，那是足足有三排書櫃的書本，大約有近百本書，不過經典的也就那麼幾部。林凌趁打掃之時，偶爾翻上幾本，發現自己竟然也能默寫得出，這才知道自己有過目不忘的本領。於是，不過一個月的功夫，林凌就將夫子的近百本藏書都背了下來。
其中以教書育人的內容為多，醫學，農學，自然等也就寥寥幾本。不過這也為林凌這個生長在山溝溝里的孩子打開了一片視野。而林凌最喜歡其中一本叫做《仙蹤小記》的雜記，林凌這才知道，武學之中有着練體，入脈和先天這三個境界：
練體是修鍊的最初境界，主要是以錘鍊筋骨為主，練體的最高境界據說可以達到刀槍不入的地步。而林凌聽說，距離他們家最近的洛河城的將軍就達到了練體巔峰，刀槍不入。而不以練體為主的人，同樣可以用特殊法門，通過練氣來達到入脈門檻。不過練氣巔峰自然是比練體巔峰差上一些。
入脈境界則是將天地靈氣引導入自身體內，讓自身力量達到內勁外放的實力，隔山打牛這種常人不能理解的事情，他們可以信手拈來。
先天境界，更是讓林凌感到了匪夷所思。據說先天境界的壽命可以過百而不年老，容顏不變，實力更是驚人，達到了以氣殺人的境界。達到先天境界的人，都有了稱霸一方的實力！
書上同樣記錄了一些凡人碰到修仙人家的一些奇遇。
譬如烽火城押票師遇到山賊打劫，忽有一人一劍，制服近二十名入脈兇悍匪徒；又如邊疆前線告急，敵方先天大將一人已斬三名將軍，準備大舉進攻，下達屠城命令之後，竟然被一柄飛劍直取首級，先天強者，只是一招便身首異處，可見仙人之強大！
林凌回想起當初一個月背下近百本藏書的時光不禁唏噓不已，當年自己才六歲，如今眨眼間已經十三歲了，老人說給我三日時間背這本書，實在是綽綽有餘。
就當林凌翻開第一頁以後，他才意識到，自己太天真了。
書本一共八十一頁，兩面均有文字。但這本書和林凌以往看過的書有着迥然不同的區別。
林凌在夫子那看到的書，字體斗大，一面不過近百個字。而這卷‘清風’，每一面的字皆小如蚊蠅，遠遠看去，所有的字皓若星辰，一頁便是一方蒼穹，一字便是一顆明星！
字依然還是那個眾所周知的字，但它的一撇一捺，竟彷彿刀劍相交，又有日月星辰的奧妙。
“這是養生的書？！”
林凌粗粗一算，一頁的字數大概有近萬字之多，這種細如蚊蠅的字體，他更是沒辦法想像是用什麼樣的東西寫出來的，頭髮？或許比頭髮更細小的東西？！
第一頁里的內容大致是一些人體經脈識別和特殊穴位的介紹，同時在結尾處附上了近一千字的呼吸方法。
這種呼吸方法與自然呼吸不同，講究的感受天地靈氣的靈動，讓自身呼吸融入其中的一種奧妙。林凌雖不甚了解，卻也嘗試了一番，頭似乎比之前更疼起來。
這一頁近萬字，當林凌完全看完時，屋裏的香早就沒有了煙氣。望着屋外的日光，竟然過了近一個時辰。
一頁一個時辰，這本書一共八十一頁，三天不過才三十六個時辰，按照這種速度，就算自己不吃不睡，也根本背不完這‘薄薄’的一本書啊！
林凌閉上了眼，在心中默念一遍第一頁的內容，一一對照之後，確定自己一字不漏，這才翻到了第二頁。
文字易背，奧妙難記。若是那位書生知道林凌此刻的想法，必然會說他是個瘋子。也因為林凌此刻的眼界和境界不高，所以不得其中奧妙。這本奇書若是尋常修鍊之人看了，領會其中一頁文字的奧妙，足可以抵得上自己苦修十載之功！林凌此刻卻真的想着將這本書一字不漏的背下來！
林凌雖然不解每個文字其中的奧妙，卻也猜到這本書的珍貴之處，如果自己能夠記下來，對自己將來必然也大有益處。
林凌長呼了一口氣，臉上僅露的一雙眼眸里透着堅決之意。
“這文字上的奧妙玄而又玄，我根本就不明白是什麼意思。既然這樣，也就沒有必要體味其中深意，光背文字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