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命喪烏蒙(下)

第九章 命喪烏蒙(下)

廖、胡二人全身濕透,相依而行,一陣寒風吹來,不禁上下打牙。此時遠遠的山雞遍唱,曙色初光,廖展雄道:“秋妹,刻下天已大亮,你我衣衫盡顯,若遇行人,多有不便,兼寒風凜冽,其冷難擋,能覓一僻靜處,將衣服烤乾才好。

說話間,看見前面路左有一座破廟,胡宜秋笑道:“雄哥,這破廟如何?”

廖展雄道:“極好,極好。”

二人跨進廟內,但見鐘鼓二樓俱已坍損,牆垣榱桷零落崩殘,神像金光脫剝,遍體塵埃,宇內香霧虛無,滿空蛛網。廖展雄道:“不知哪位神靈,竟遭此厄運!”

二人自廟外撿了一些枯乾樹枝,在大殿內生了一堆火,又用枝枝捆了一個三角架,支在火堆上,於是脫下外衣,擰乾後放置架上烘烤。

胡宜秋只穿着薄薄的內衣,又因弄濕了,自是曲線玲瓏,**隱現,加之寒風一吹,嬌軀顫抖,更顯得可愛可憐。廖展雄關切道:“秋妹冷吧。”

胡宜秋點點頭道:“冷雖冷,但與雄哥在一起,心就像這堆火。你呢?”

廖展雄道:“我也是。”

胡宜秋若有所思,半晌道:“我出來多日未歸,祖父母、父母一定挂念了。”

廖展雄道:“臨行前,我已關照沈大叔,要他着人去南京傳信,料想幾位老人得信后,也無多掛慮。怎的,想家了?”

胡宜秋道:“有一點。”

廖展雄觸景生情,嗟嘆道:“你多好,有家可想,我卻隻身一人,無家可念。二叔在哪裏?唉,仇人又在哪裏?”

胡宜秋柔聲道:“雄哥,都是我不好,勾起了你的心思。”忽而偎到他懷內,粉臉微紅道:“怎說‘隻身一人’,我不是你的人么?”

廖展雄解憂笑道:“呀,該死!我怎麼把秋妹忘了呢?”胡宜秋偎得更緊,兩情繾綣,互通心曲。

約有一個時辰,衣服已然烤乾,二人穿戴整齊,攜手步出廟門。

二人返回通泉鎮,已過晌午,但覺又餓又冷,吩咐店伙弄些酒菜來。吃得酒酣耳熱,肚皮滿飽,折騰了一夜半天,睏倦之極,各自歇息。

且說雲南省城昆明,距通泉鎮不過二百多里路,有一條寬大的官道相連,在官道上有許多漢民、苗民、彝民,雖裝飾各異,但皆面帶飢容。他們見道上兩個少年,騎着健馬,丰采俊逸,均投以驚異的目光,嘖嘖稱羨。

只見那青衫少年手指官道兩旁破敝的村舍,及那些面帶飢色在村前曬太陽的庄稼人,對紫衣少年道:“秋妹你看,這雲南的災情確是很重,但民情穩定,秩序不亂,可見沐國公治政有方,深得民心。”

那紫衣少年自然是胡宜秋。她道:“聽說這位沐國公年紀不大,才三十齣頭,若能一睹尊容,倒也有幸。”

時近昏暮,廖、胡二人進了昆明城。這昆明城是化外大埠,人煙湊集,十分熱鬧。二人在鬧區的一家“招商客棧”前下了馬,早有店伙過來招呼,於是要了兩間上好凈房,安置住下。

掌燈時分,廖展雄取出那張藏寶圖攤於桌上,挪近燈火,與胡宜秋細觀起來。

這張相傳六世一百六十年的藏寶圖,張幅不大,長可一尺,寬約八寸,紙色蠟黃。圖的左上方與右下方分別畫了一片水域,圖中間畫了數排房舍,飛檐翹角,似是一座寺廟。廟的山門上有一條飛龍,口中噴水;廟院後有一座佛塔,高十三層。佛塔頂端畫一個梯子,上接雲霄。佛塔再后,書有“伽藍百五”四字。

這張圖二人已看了多次,只是百思不解,如今重新推窮,各抒己見。胡宜秋道:“從圖上看,這藏寶的所在,當與這寺廟、佛塔有關,寺廟山門有龍,寺名應有個‘龍’字。寺廟夾於兩水域之間,這兩處水域佔去圖面一半,而且淹沒於左上、右下邊線,廣不可測,未有盡頭,似是兩個湖泊或大地塘。雄哥以為何如?”

廖展雄道:“秋妹之言與愚兄暗合。我們須先知寺名,尋覓就不難了。”

胡宜秋道:“龍騰駕於空中,可名飛龍、雲龍;龍體金黃,可名金龍、黃龍;龍為吉祥靈物,可名祥龍、靈龍;龍繪於門,可名龍門、龍軒。”作沉思狀,道:“還有什麼呢?”

廖展雄道:“大抵所差無幾。我們再來揣測佛塔之名,也可與寺名兩相印證。塔身瘦而高,看來非藏經之塔而是埋藏佛骨之塔。以十三級浮屠埋藏佛骨,可見這位禪師生前不僅是本寺住持,而且是聞名遐邇的高僧。塔頂有梯通向雲端,這位高僧的法號似是通天、通霄、通空、通雲、上通、遠通、玄通、悟通,總之該有個‘通’字。”

胡宜秋道:“如許多的‘龍’與‘通’,卻也茫然,到何處去尋呢?”

廖展雄道:“今夕是無法尋找了。好在昆明附近寺廟甚多,待明日尋訪一個寺廟,打聽一下,再作行止。”

胡宜秋又看了看圖,說道:“寺名有‘龍’字,塔名有‘通’字,庶幾不會錯。然則塔后‘伽藍百五’四字當作何解呢?”

廖展雄默然半晌,道:“這‘伽藍百五’四字,似乎指藏財寶的方位。‘伽藍’是梵語‘僧伽藍摩’的省稱,本指僧眾所住之處。僧眾的住所當在寺廟之內,而此圖的佛塔已在寺外,‘伽藍’二字又寫在佛塔之後,僧眾怎麼住在寺廟之外?可見‘伽藍’二字另有寓意。‘伽藍’二字連用,‘伽’字讀音為茄子的‘茄’。‘伽’字另有一音讀‘笳’。可否這樣推想,‘伽’、‘假’諧音,此處作‘假’來解釋。‘藍’與‘南’諧音,此處似應作‘南’解釋。兩個諧音字連起來,便是‘假南’。‘假南’者,北也,這藏寶之地在佛塔之北。”

胡宜秋笑道:“雄哥此解未免牽強附會。”

廖展雄道:“秋妹笑我牽強附會,我還有旁證,該當怎說?”

胡宜秋道:“何以為證?”

廖展雄道:“寺廟的山門一般朝南開,佛塔在寺廟之後,‘伽藍’二字又在佛塔之後,非北莫屬也。”

胡宜秋格格笑道:“小妹試問一問,是西北,抑或東北?”

廖展雄也笑道:“這有何難?圖上雖沒有寫明,但‘伽藍百五’四字在佛塔正後方,自然是正北羅。”

胡宜秋道:“姑且算是在佛塔的正北,那‘百五’二字又當作何解呢?”

廖展雄道:“‘百五’似是尺寸距離。藏寶之地距佛塔正北一百零五步,或一百零五丈,或一百零五尺。”

胡宜秋道:“雄哥這下說得不夠准了。既然‘伽藍’二字拆開來解,‘百五’二字為何不拆開解呢?”

廖展雄道:“願聽秋妹高見。”

胡宜秋道:“小妹以為,‘百’字指藏寶地與佛塔間的距離,‘五’字指財寶埋藏地下的深度。你發笑,不對么?”

廖展雄笑道:“愚兄何曾說過不對了?對,對。那麼是步,是丈,還是尺?”

胡宜秋思忖片刻道:“若是步,深度無法量,若是丈,王公與許公倉卒之間焉能挖地五丈?五尺深倒有可能,當是尺為宜。”

廖展雄拊掌贊道:“妙哉,妙哉!”

第二天早飯時,廖展雄問店伙道:“小二哥,這附近有沒有較大的寺廟?”

店伙道:“二位客官欲拜佛么?”

廖展雄道:“正是。”

店伙道:“從這客店出去,向西一里,便有一處寺廟,名叫旃檀寺。”

廖展雄道:“是座大寺廟么?”

店伙道:“客官外鄉人所有未知,這旃檀寺是雲南極有名的大寺廟。唐朝時,此寺住持曾去天竺那爛陀寺,聽過去西天取經的三藏法師講經說法,從此旃檀寺聲名大噪,香火日盛,近千年來不衰。客官至昆明若不去旃檀寺,卻要抱憾後悔呢。”

廖展雄道:“聽小二哥這般說,如此好去處,豈能不一游為快?”

店伙道:“正是,正是。”退了出去。

廖、胡二人出了客店,向西行約一里,果然有座絕大的寺廟,門楣匾額上刻寫了三個陽文刷金大字“旃檀寺”,於是跨了進去。

知客僧見廖、胡二人氣宇不凡,以為是官宦大戶人家的公子哥兒,不敢待慢,迎上來道:“二位施主燒香拜佛么?小僧在此引路。”

廖展雄道:“豈敢有勞禪師。”即隨知客僧來至大雄寶殿。

二人燒香拜佛已畢,施了二十兩銀子的香火錢。知客僧道:“二位施主請至禪堂用茶。”

廖展雄道:“打擾。”便與胡宜秋到了禪堂,住持禪師施禮讓坐,命小和尚獻茶。

住持合什道:“二位施主蒞臨敝寺,未敢請問尊姓高名,仙鄉何處?”

廖展雄答禮道:“在下廖展雄,南直隸廬州人氏,表弟胡宜秋家住南京,久聞雲南旃擅寺盛名,特來燒香拜佛。”

住持驚訝道:“原來是翦滅五毒道長,威震葫蘆寨的廖大俠、胡大俠!老衲有眼不識,多有怠慢。南京乃六朝古都,廬州乃三國名城,果然人傑地靈,俊采星馳。此番二位大俠下臨,使敝寺蓬蓽生輝,老衲能瞻仰二位儀容,實乃三生有幸!”

廖展雄道:“蒙當家老禪師如此抬愛,在下兄弟怎克擔當?在下今有一事煩問,望老禪師不吝賜教。”

住持道:“廖大俠有何動問,不妨明示。”

廖展雄道:“豈敢。在下有一叔父因事出走,十有餘年,前不久有客至南直隸廬州,言在雲南昆明街頭看到家叔。此時家叔已出家為僧。客因有急事,只與之交談數句,寺名卻是忘了,但他記得家叔出家之寺名中有一個‘龍’字,是以在下來寶剎打擾,請老禪師指教。”

住持道:“雲南昆明寺廟不下數十,寺名有‘龍’字的也有七、八個之多,城東有龍吟寺,城西有天龍寺,城南有龍泉寺,城北有雲龍寺,城中有黃龍寺,均是有名的寺廟。二位大俠不妨去走走,或許能找到些眉目。”

廖展雄道:“不知這龍泉寺離昆明城有多遠?”

住持道:“不過百里之遙。”

廖展雄道:“寺邊有湖泊么?”

住持道:“龍泉寺西北有昆明湖(滇池),東南有撫仙湖,是個風景絕好的去處。”

廖展雄喜道:“那龍泉寺內可有一座佛塔,叫‘通’什麼來着?”

住持肅然起敬道:“龍泉寺內有座通靈寶塔,系一代高僧通靈禪師佛骨埋藏之處。這位前輩是南宋時人,且與敝寺有些淵源,他是敝寺當時的住持通玄禪師的師弟。”頓了頓,又道:“通靈禪師佛學廣博,慈悲正直,是當時雲南有名的高僧。祥興三年,南宋滅亡,我神州天國處於韃靼(音‘達達’)鐵蹄之下,通靈禪師遂居靜室,閉門不出。一天,鎮守雲南的元將因夫人病故,即在府內設置水陸道場,以重金延請通靈禪師,為乃妻誦經,超度亡魂。通靈禪師嚴詞拒絕,說道:‘胡虜滅我中華,罪孽深重,死後當入阿鼻地獄,我豈能超度她去西方極樂世界!’是夜圓寂,享年六十歲。四方僧眾敬仰其高義,於是雲集龍泉寺,大做法事,捐款建造寶塔,藏其佛骨,故名曰通靈寶塔。”

廖展雄道:“這座佛塔是十三級么?”

住持道:“正是。”

廖展雄道:“通靈禪師傲骨凜然,委實令我輩敬佩。敢問當家老禪師,通靈佛塔有塔志否?”

住持道:“佛塔建成后,眾僧欲銘刻塔志,以頌通靈禪師之德,但怕觸怒胡虜,殃及龍泉寺,才抱憾作罷。直至本朝永昌侯藍玉與西平侯沐英平定雲南,往龍泉寺祭祀通靈禪師,才命人勒石制志,嵌於塔壁,以表其風範,供後人景仰。”

廖展雄道:“如此說來,我兄弟當往龍泉寺一行才是。”與胡宜秋起身告辭。

廖、胡二人無心觀看旃擅寺中諸佛菩薩,即轉回客店。胡宜秋道:“那住持禪師講了許多寺名,雄哥何以獨問龍泉寺?”

廖展雄道:“我們只留心藏寶圖寺廟山門上的那條龍,卻忽視了龍口中正噴着水。龍口噴水,非龍泉而何?再一細問,證實我所思非誤,藏寶圖那佛塔上的梯子通入雲端,有直達靈霄之意,故曰通靈。龍泉寺處兩湖之間,與藏寶圖所繪甚合,可見藏寶之地非龍泉寺無他也。”

胡宜秋笑道:“當年王、許二公雖身為侍衛武士,卻有如此才學,實是難得。”

卻說龍泉寺坐落於昆明、撫仙兩湖間,風景明媚,環境宜人,雖時值隆冬,因地處天南,卻是木葉長青,小鳥啼鳴。四面八方燒香拜佛者,男男女女,結隊而行,一個個帶着虔誠的面孔,徐徐步入龍泉寺。就在這人叢中,廖、胡二人儒生打扮,也帶着虔誠的面孔,隨人流涌至寺前。

二人見這座寺廟,飛檐翹角,雄偉壯觀,一如圖中所畫,心中竊喜。於是走進寺內,穿過幾重佛殿,繞過幾排僧舍,直至一個小側門。

二人出了小側門,走至寺廟之後,望見一座佛塔,高聳於許多佛塔之中,宛若鶴立雞群,確是雄姿非凡。時有許多人繞塔漫步,興喟感嘆。

二人加快腳步,來至那高聳的佛塔前,數一數,高有十三級。又見佛塔底層正面,壁上嵌有一石志銘,細視之,其上文字與旃擅寺住持所敘無異。

廖展雄輕聲道:“秋妹,我們也祭他一祭。”從旁邊的小攤子上買了兩把大香,點燃了,插於塔前香爐內,二人躬身拜了四拜拜。只聽廖展雄祭頌道:

一代名僧,風高骨傲。

嚴詞拒胡,堪作人表。

接引西天,靈歸三寶。

永垂汗青,後世常悼。

祭頌甫畢,忽聽得有人贊道:“好頌詞,好頌詞!”

廖展雄斜里望去,見說話的是一位清癯老者,年約五十餘,二目深邃,射出灼灼精芒,一看便知是身懷絕技的武林高手,不禁心頭一怔,施禮道:“小生一時興作,言詞拙鈍,讓老先生見笑了。”

那老者一抱拳,笑道:“難得小兄弟這般謙謹。告辭了。”他身後的兩個年輕人回頭望了一眼,即隨老者去了。

廖展雄對胡宜秋輕聲道:“那兩個年輕人武功一高一低,均不可懼,唯那老者甚是了得,若是也為財寶而來,就扎手了。”

胡宜秋道:“即是為財寶而來,憑你我兩柄寶劍,諒他也奈何不得,何懼之有?”

廖展雄笑道:“非愚兄懼怕,實當小心為是。”

廖、胡二人也效那些遊客,繞佛塔轉了一圈,逕往塔后漫步而行。走了盞茶時光,游目四下里觀察,只見前面有一片樹林,其左邊有三徑古松,挺拔參天,粗可合抱,廖展雄悄聲道:“秋妹,夜來行事,須提防林中。”

胡宜秋莞爾一笑,也悄聲道:“雄哥何以如此謹小慎微?藏寶圖在我們手裏,又有誰知這藏寶所在?”

廖展雄拉着她的縴手,向那片樹林走去,道:“我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兒。你看那遊客中有不少是武林人物,或許是暗中追隨我們而來。孫四、孫五及李塵雖死,他們難道沒有同夥么?這筆財寶想來數字可觀,是以引來許多尋寶者,秋妹切不可掉以輕心。”

二人出了龍泉寺,在附近的一個小鎮中,找了一家客店住下,用過午飯,二人到鎮上小街散步,東看看,西瞧瞧,遛了一個時辰才回客店。

夜已深沉,三更時分。廖、胡二人肩背寶劍,悄悄地出了客店,但見浮雲在天,星月朦朧,正是行事的好天氣,不由心中大喜,逕往小街東頭。日間二人在小街漫步時,看見東頭有一家鐵匠鋪,裏面一應所需物品俱全,是以夜間去那兒。

二人到了鐵匠鋪,廖展雄以掌震開窗戶,跳進去拿了兩把鐵鍬和一卷粗長麻繩,丟了一塊碎銀子,翻身出來。

二人繞過龍泉寺邊牆,直至通靈塔下,身依塔壁,屏息細聽良久,無甚動靜,這才行事。

廖展雄以步代尺,自佛塔向正北步去,數至一百尺時,與胡宜秋一起用鍬挖土,好一會挖了一個五尺來深的坑。胡宜秋雖有武功,但畢竟是女流,平時也沒做過挖土活計,此刻已是香湍吁吁,額頭掛着汗珠。

廖展雄道:“秋妹累了,歇一歇再挖吧。”

胡宜秋停了鍬,道:“雄哥,已五尺多深了,還沒見到,我看不對,許是弄錯了。”

廖展雄也停了鍬,一看深度,也覺得不對頭,說道:“這就怪了!我們且坐下商量商量。”

二人坐在坑內,胡宜秋邊擦汗邊道:“雄哥,藏寶地恐怕在佛塔的正南,而不在正北,那‘伽藍’二字的‘伽’字或是虛字。”

廖展雄道:“按圖上所繪,藏寶之地在佛塔之後,斷然不會在正南。不過許公後代也有一圖,時隔一百多年,財寶莫不是早已被人取了去?”

胡宜秋喪氣道:“財寶若已被人挖去,當真是花藍打水一場空了。苦也,苦也!”

廖展雄道:“不過王松波家數代珍藏這幅藏寶圖,勝於身家性命,如財寶已被人挖去,總會有風聲透露出來,王松波焉能不知?”

胡宜秋道:“誠如雄哥所說,財寶依舊還在,那就是我們把地點弄錯了。財寶能藏在哪裏呢?”

廖展雄沉吟不語,半晌才道:“推想當年王、許二公埋藏財寶,定是如我們眼前一樣,悄悄然慌忙之際,哪裏有工夫用尺來量?多半是以步計之,那‘百’字就是百步,而非百尺。”

胡宜秋道:“那‘五’字又如何解釋呢?”

廖展雄道:“既然藏寶地至佛塔距離以步計之,那藏寶的深度按理也當是步,常人一步尺半,坑深五步,應為七尺半。可以推測當年王、許二公挖好坑后,人站坑內,舉手可觸坑口,他們認為深度夠了,便埋下財寶。這二人皆為建文皇帝近身衛士,一定身形魁偉,高於常人,直立舉手,可達七尺半乃至八尺,他們將其折為五步,也是情理中事。”

胡宜秋道:“我們現下作何打算?”

廖展雄道:“適才的推測,即使只有萬一可能,也得試試。”

胡宜秋道:“那就再挖一個坑碰碰運氣吧。”

二人跳出坑外,廖展雄復至通靈佛塔下,向北數了一百步。他本來身材修長,自思與王、許二公步距相似,是以動鍬挖土。

二人重新挖起土來。這次費了一個多時辰,終於挖了一個又大又深的坑。廖展雄站在坑內,直舉手臂,剛摸到坑沿,笑道:“秋妹,看來快了,財寶就在下面。”

此時胡宜秋一鍬下去,碰到硬東西,興奮道:“雄哥,下面有一硬物,不知是也不是?”連忙鏟去浮土。廖展雄抖亮火摺子一照,見腳下有一塊銅板,生滿了綠銹,當下二人高興的勁兒,難以言表。

胡宜秋迅捷地鏟去了銅板周圍的浮土,現出了四隻不大的銅箱子。廖展雄雙手搬起一隻銅箱,估計約有二三百斤(當時一斤為十六兩),說道:“看這箱子不起眼,卻如此沉重!”

胡宜秋道:“敢情都是黃金。”

廖展雄用麻繩捆好一隻銅箱,道:“秋妹,我先出坑將這銅箱拽上去,再放下麻繩,你來捆。”拿着繩頭,縱出坑外,三把兩把提起箱子。

廖展雄解開麻繩,正待放下坑去,忽聽得樹林處沙沙聲響,回頭一望,有數條人影直奔坑口而來,當先一人大聲呼道:“鼠輩膽敢私盜國寶,快快丟下,饒你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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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絲鴛鴦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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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命喪烏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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