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如今已變回女兒身了,卻不能再留在世子府,否則這輩子都要落實兄妹之名了。

親生的也好,不是親生的也罷,她已不願去查。

親生的一種傷心,不是親生又一種傷心,不如全然不問不知。

到了書院,景嵐讓今朝在書院偏院候着,不到一個時辰,書院果然被禁衛軍圍住了,皇帝親臨,今朝在偏院忐忑至極,不知道景嵐是怎麼跟他說的,顧今朝沒再等多久,她竟然等到了皇帝的到來。

簡直是受寵若驚,她在偏院的廂房才要出去,就聽腳步聲進了偏院。

不等她到門前,房門一開,男人便走了進來。

眼見着那身龍袍,顧今朝連忙上前,撩袍就跪,這一次,周帝生生受了,低眸瞥着她。

房門在他背後合上了,他臉色不虞,眸光暗沉:「公主之命,並非所有人都有這般機緣的,朕有心賜你公主府宅,封地,為什麼不想要?那你想要什麼?」

既然他來了,說明已是退步了。

今朝低着眼帘,實話實說:「昭告天下這樣高調,實在讓今朝忐忑不安。現在天下人知道我的底細,我便以女兒家面對就是,皇上待我之心,我先行謝過,公主府宅封地什麼的我統統都不想要,若說想要什麼,今朝當真有一事相求。」

周帝眸光微動:「起來說話。」

她身形未動,只大着膽子抬起了眼來:「若真能改變法制,可是一樁美談,今朝身為女子,也想行女官之路,只求皇上能給今朝這個機會。」

周帝點頭:「那是自然,你且等着科舉就是。」

他答應的竟是如此隨便,顧今朝看着他,再無不安。

不知為什麼,她見皇帝時,不管他什麼臉色,可打心裏是從未真正怕過,她向來會說軟話,在他面前幾乎是脫口而出,「不知怎的,我見了皇上,總有親厚感覺,可能是姑姑的原因。另外我想在皇上這討一個免死金牌,用來護身。」

這個簡單,周帝點頭:「可以,沒有想要的了?」

他再次讓她起身,今朝彎了眉眼,這就站了起來:「不知老太傅知道我底細之後,還會不會收我這個弟子?」

周帝篤定道:「放心,不會有變。」

今朝又道:「那我在書院讀書的事,也不會有變的吧?」

周帝自然應下:「嗯,不會。」

他在她眼中,真覺親切,顧今朝擅於觀察,見他神色不變,最後說道:「最後,還請皇上派人送我去一個地方,為我撐腰。」

景嵐在偏院門口走了幾個來回,仍舊不安。

她不知道顧今朝會對皇帝說些什麼,也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麼事。

還好約莫不到一刻鐘的功夫,房門打開,周帝走了出來。

顧今朝亦步亦趨地跟了他的身後,景嵐側立一旁,也跟了過去,回了書院當中,老太傅帶着一干夫子同學子已在堂口候着了。

女學子們站在兩側,因衣冠飄飄,多有美感。

周帝帶着今朝從中走過,到了堂口,劉世春上前宣旨,賜顧今朝為長樂公主名號,昭告天下。

皇帝都親口誇讚了,說今朝是女子典範,責令書院重視女學云云,顧今朝站在皇帝身邊,感受到了太多的目光,甲學當中,衛淵身在人群,看着她這般模樣若有所思。

也有不少同窗好奇地看着她,不過她不大在意。

受人矚目,從此顧今朝在書院便是一個傳奇,她雖然失去了兒郎的身份,但也一身輕鬆。

周帝一直讓她站在身邊,既到了書院,自然又是到處走走,快到晌午才要離開。

出了書院,周帝先行上車,顧今朝看見世子府的馬車,徑直走了過去。

景嵐遠遠看見,迎下車來:「可算能回去了,走吧,跟娘回去。」

今朝搖頭,上前來特意給她揖了一揖:「阿娘,請恕今朝不孝,如今我和從前不一樣了,真箇打算去我爹府上生活了,就不同你們回去了。」

景嵐不明所以:「去你爹府上?你這是幹什麼去?」

她才要去拉今朝,人已是後退一步。

顧今朝對她笑笑,鼻尖也酸:「我知道過不了多久,阿娘就會跟謝伯伯回封地,我還不能走,所以,就請讓今朝留在京中吧,我願去爹爹府上。」

景嵐的目光透過今朝的肩膀,落在了那不遠處的馬車上。

周帝掀着窗帘,輕輕頷首。

她雖萬般不舍,也只能放手:「那阿娘送你過去。」

顧瑾那個人,今朝雖只見過那麼一次,但已知他脾氣,顧今朝連連後退,只對她擺着手:「不必了,有人送我過去了。」

是了,景嵐會意,更覺放心了。

一個時辰之後,禁衛軍敲響了顧家宅院的大門,看門的小廝將大門打開,顧瑾同妻兒上前迎接聖駕,周帝先行下車,跪了一地的人。

顧瑾口呼萬歲,才一抬眼,少女便在周帝背後走了出來。

才是昭告天下,顧家自然也得了消息,只不過顧瑾猜到了些許,沒想到皇帝親自送了今朝過來,他帶着妻兒同一干奴僕跪迎在前,周帝只回眸瞥着今朝。

顧今朝坦然上前:「爹,以後我就同你們一起住了!」

永寧十六年冬,天氣是一日比一日的冷。

難得顧今朝休沐,不用去翰林院修書,在被褥當中,不願起身。

屋裏溫暖如春,這個回籠覺卻未睡個消停,連連做了兩個夢,都是被人追着跑,無處躲藏,夢中的惡人總能看見她的藏身之處,她醒過來了,下意識將手摸進軟枕下面,按在了牛角匕首上面。

謝聿走了快兩年半了,這兩年半的時間,偶有書信往來。

因不能明着寫書信給她,隻言片語只能隱藏在家書當中,阿娘同謝晉元回了封地之後,住了小半年才回,姑姑有了身孕,去年才到春時,生了個小皇子,起名李兗。

她在顧瑾的府上,也習慣了。

起身穿衣,來寶揉着眼睛就過來了:「小姐呀,今天不用去翰林院的,起這麼早幹什麼?」

今朝長發披在肩上,伸手撩起,接了她手裏的厚衣來,才要穿起,房門咣當一聲被人推開了,只聽腳步聲急急奔着裏面來了,來寶才迎了出去,秦鳳崚大步走了進來。

「今朝!今朝!」

「誒呀秦二公子別進來啊,我們小姐還沒起呢!」

他急急進了裏屋來,一眼瞥見顧今朝正在穿衣,忙是轉身背對着她了,今朝也背過身去穿衣,見他這般模樣,更是加快了動作:「什麼事這麼急?你怎麼跑我這來了?」

秦鳳崚低着頭,耳根發紅:「我一早上本來要來找你,遇着趙家來人一道,說是趙小姐她爹一早沒了,六神無主的,讓你過去呢!」

今朝大驚,一下在床上跳了下來。

她緊忙穿了鞋,幸好外衫本來就素,急急坐了鏡子前面,讓來寶給她梳頭。

自她恢復女兒身,仍喜男衫,不過改制了些許,下面似裙非裙,寬鬆得很。站立不動時層層疊疊都是裙擺線條,走起路來仍舊行走如風,全身上下,一根長長的錦繡腰帶點綴,雖然都知道顧今朝是女子了,但她不喜歡太複雜的髮髻,平時就單單一個高髻,常常一根發簪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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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有絕色妹有財 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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