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小組》三(6)

格里芬越過冒着熱氣的罐子望着菲尼奧斯：“順便說一下，你怎麼想到要用炮彈發射器去對付那個傢伙的？”

菲尼奧斯有點兒尷尬：“嗯，當我看到它從防禦工事後面爬過來時，我看到它輕而易舉地炸毀東西，我意識到它不會停止攻擊的。於是，我想我們需要一些重型武器。我們之前用手榴彈驅走六腳鼠時，測試出繞着紅線的手榴彈爆炸威力極強，而繞着黃線的是照明彈。我猛然記起弗里茨扛着的那個發射器，裏面有繞着綠線的炮彈。所以我跑過去拿，希望它們能炸穿盔甲。”他聳聳肩，看着受傷的人蜷縮的身體。“我想我很幸運。”

莎拉娜展現出少有的女人味。她走到他身邊，輕輕地吻了一下他的前額，說：“我們很幸運。”

格里芬看到菲尼奧斯的臉全紅了，咧開嘴笑了，“幹得好。”

菲尼奧斯絕望地掙扎着，想恢復鎮靜。他搖動着沒拿東西的那隻手的大拇指，咕咕噥噥。

他們第一次都大笑起來。笑聲在黑暗的走廊中迴響。

幾小時后，吉里安從止痛藥造成的昏睡中恢復過來，醫療設備判斷他的情況可以出去了，也就放開了他。他慢慢地對周圍的一切做出反應。喝了一大杯燉湯和一杯咖啡后，他恢復到原狀。

他迅速地迷上了那個外星機械人。其他人只能微笑地看他在那個複雜的機械人旁邊這裏戳戳，那裏弄弄地做檢查。菲尼奧斯給他拿來下一頓飯菜時，他也只心不在焉地表示感謝。接着，立即把飯菜放了下來，然後，就把它忘在一邊了。其他人輪換着站崗和睡覺。並且始終保持有一個人看護着懷特。懷特仍然包裹在柔軟的自動醫療器中。吉里安則繼續他的檢查工作。

他時不時地自言自語，發出感嘆。有時又猛扭那抗拒他的破損金屬，又是詛咒，又是悲傷。

很長時間后，他終於蹣跚走回野營爐旁。他坐下來，狼吞虎咽地幾乎吞掉一整罐燉湯。他兩眼凝視着不知名的遠方，食不知味。接着，他邊喃喃自語，邊鑽進自己的睡袋，似乎開始睡覺。其他人也不太確定他睡着沒有。他翻來覆去地一會兒打鼾，一會兒又在睡夢中喃喃地說著他發現了什麼，然後又開始打鼾，甚至連節奏都沒有打亂。

兩天以後，他被其他人的激動所吸引，從自己擺弄的裝置前抬起頭。原來是懷特終於從自動醫療器里放出來了。他非常蒼白和虛弱。當他發現自己的右臂從肘部以下都沒有了，只留下一個粉紅色的傷疤時，他一言不發。

莎拉娜之前已經簡要地向大家灌輸了一些如何給他們斷肢的夥伴以心理幫助的知識。

然而，他們沒有機會實踐這些知識。吉里安猛衝過來，抓着懷特問他一大堆問題。這些問題都是關於基因冷凍、時間以及各种放射對外星生命體影響方面的。他不給這個受傷的博士任何時間去沉浸在自己失去手臂的悲痛中。

他的努力，雖然有些以自我為中心，甚至在本質上有些偏執，但卻比其他人計劃使用的心理學上的幫助更為有效。懷特從來沒有機會去覺得自己殘疾了。因為在他這麼想之前，這個紅頭髮的小巨人就向他證明了大家多麼需要他，不論他有胳膊還是沒胳膊。

過了一會兒之後，其他人設法把懷特從吉里安身邊拖走。這個蘇格蘭人悄悄地搜集到了機械人四散的被徹底破壞的殘骸。他開始找尋線路和機械裝置，同時等待下一次把博士拉過來一起工作的機會。

懷特吃飽喝足，嘗試與其他人說說話時，吉里安就又衝過來了。他想知道所有懷特還記得的在下面發現的記錄內容。

“這真是太奇妙了！”他邊說，邊指着那個被打爛的桶形的軀幹。“那裏面，是我見過的最有效率的能源供給中心。我們需要一個房屋大小的核聚變反應堆才能和它的能源輸出等量。”

他對着斷了胳膊，差點兒連頭都被砍掉的懷特講述道：“它們能形成磁場，它們操縱磁場的本領真是令人驚嘆。比如說吧，它所使用的武器……”他指着那一截炸黑的有炮筒的前臂殘骸，“那甚至不是我們所知的武器。它們用一種‘液體金屬’來冷卻反應堆。”

“比如說，我們知道水銀和鉛的熔化溫度相對較低。然而，它們也有極為穩定的原子結構。因此，它們在原子結構被破壞前，都能吸收大量的熱能。”

“反過來，也就是說，鈾和釙的熔化溫度相對較高。但是，當出現過多的熱量和壓力時，它們不穩定的原子結構就會被破壞，產生分裂，在之前的分裂系統中創造一種‘連鎖反應’。”

“現在，我們所看到的這個機械人是用熔化溫度較低的‘基本金屬’來做核反應堆的冷卻系統。當金屬熔化時，它吸收反應堆產生的多餘熱量。然後，它通過效率很高的發射系統，將多餘的熱量噴射出來，以此降低高於金屬熔點的溫度。然後它在系統內再進行循環，接收多餘的熱能。”

“現在，我們這兒有這些‘液體金屬’冷卻劑的樣本，裝在一個特製的磁力盒中。這盒子就像一個壓縮的熱能站。它沒有能在系統內循環發射出多餘的熱量，而是暴露在越來越多的熱量中。就像在蒸汽機中一樣，金屬被加熱直到這種結構穩定的金屬也到了原子結構分裂的程度。就這樣，它們製造了一種可被稱為‘高能量等離子體’的東西。然後它們就把這種等離子體通過這個定嚮導管，啊，也可稱作槍管，噴射出去，形成一道‘等離子光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