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雪峰遭公開批判(5)
在當時的氣氛之下,黎之的文章對《文藝報》的批判已是上綱上線的態度了,但是,從毛的批註中可以看出,毛仍然認為文章對《文藝報》批判不夠嚴厲,上綱上線不夠。對於文章中提到《文藝報》成績的地方,幾乎都作了批註,說明毛對文章這樣寫是不滿意的;對於文章中所批判的《文藝報》的錯誤,毛的批註都上綱上線到“反馬克思主義”的高度上去。
在黎之的文章醞釀寫作的時候,馮雪峰在文聯和作協主席團聯席擴大會議上的檢討,也在11月4日的《人民日報》上發表了。
在檢討中,馮雪峰承認在處理李、藍文章問題上,一是沒有認識到這是馬克思列寧主義反對資產階級唯心論的嚴重思想鬥爭,表現了對於資產階級唯心論的投降;二是貶低了李、藍文章的戰鬥意義和影響,同時又貶低了馬克思列寧主義新生力量,因此感到“責任的重大,感到深刻的犯罪感”,自責“這是立場上的錯誤,是反馬克思列寧主義的錯誤,是不可容忍的”。
不知**沒有看到這個檢討,還是有其他什麼原因,直到10天以後,他在讀到《南方日報》轉載的這個檢討時,才對這個檢討中的有關問題表露了自己的看法。
馮雪峰在檢討中說:“我犯了這個錯誤,不是偶然的。在古典文學研究領域內胡適派資產階級唯心論長期統治着的事實,我就一向不加註意,因而我一直沒有認識這個事實和它的嚴重性。”毛批註:“限於古典文學嗎?應說從來就很注意,很有認識,嗅覺很靈。”馮雪峰說:“這完全說明我對於資產階級的錯誤思想失去了銳敏的感覺,把自己麻痹起來,事實上做了資產階級的錯誤思想的俘虜。”毛批註:“一點沒有失去,敏感得很。”馮雪峰說:“檢查起來,在我的作風和思想的根柢上確實是有與資產階級思想的深刻聯繫的。我感染有資產階級作家的某些庸俗作風,缺乏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戰鬥精神,平日安於無鬥爭狀態,也就甘於在思想戰線上與資產階級唯心論‘和平共處’。”毛批註:“不是‘某些’,而是浸入資產階級泥潭裏了。應說自覺的。不是潛在的,而是用各種方法向馬克思主義作堅決鬥爭。”馮雪峰說:“我平日當然也做過一些幫助青年的工作,例如替他們看原稿,設法把他們的作品發表或出版。但雖然如此,仍然可以不自覺地在心底里存在着輕視新生力量的意識。”毛在這一段中的“可以不自覺地”和“在心底里存在着”幾個字旁劃了豎線,並分別寫了批註:“不是‘缺乏’的問題,是反馬克思主義的問題。”馮雪峰說:“在這次錯誤上,我深深地感到我有負於黨和人民。這是立場上的錯誤,是反馬克思列寧主義的錯誤,是不可容忍的。”**在“反馬克思列寧主義的錯誤”幾個字旁邊劃了豎線,並批註:“應以此句去批判馮雪峰。”
從**對這篇檢討作的一些批語可以看出,他對馮的意見有多麼大,甚至連批判馮雪峰的調子都定好了。
馮雪峰的命運也將註定沉落下去。
**何以要這樣對待馮雪峰?
在前面的敘述中,讀者所能看到的事實是,**不但欣賞馮雪峰的詩,而且在關於對待魯迅的看法上,也是贊同馮雪峰的。在此後的長征途中,**曾多次派人將自己弄到的紙煙特意送給馮雪峰,他知道馮雪峰同自己一樣,對紙煙有強烈嗜好。**還把瞿秋白在江西長汀犧牲的消息告訴了馮雪峰,沉痛地說:“不僅僅你失去了一個好朋友,我也失去了一個好朋友。”並說“左”傾機會主義者不讓瞿秋白參加長征是錯誤的。**用這樣的口吻和馮雪峰說話,至少說明兩人是無話不談的。
1936年,馮雪峰作為中央特派員到上海工作。他不但找到了流落在那裏的**的兩個兒子毛岸英和毛岸青,還派人將他們經巴黎轉送到莫斯科。
1942年,**在歡迎一批新到延安的作家時,主動問到馮雪峰的情況。當他得知馮雪峰被囚禁於江西上饒集中營時,立即和時任黨中央組織部長的陳雲商量,設法將馮雪峰營救出來,並把這個決定電告在重慶的周恩來和董必武。經營救,馮雪峰被保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