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雪峰遭公開批判(6)

馮雪峰遭公開批判(6)

可惜,兩人之間這樣令人溫馨的友情,以後由於天各一方沒有維持下去。此後,雖然馮雪峰並沒有走出**的視野,但**對他的作品則有了另外一種評價。

1946年2月,馮雪峰由重慶到上海。9月間,上海國際文化服務社出版了他的雜文集《跨的日子》。他給當時已到了張家口的丁玲寫信,並寄去了書,並請她轉給**一本。此事丁玲在《四十年生活片斷》中有記載。她在1948年6月19日的日記中寫道:“**告訴我雪峰那本書有些教條,我答不上來,因為我沒有看。雪峰那本書是寄給我的,同時有一本寄給毛的。”

這個記載很重要,它至少說明,從1948年起,**就認為馮有教條主義的毛病。這應該是很重的批評。熟悉**思想的人都知道,他一生對“本本主義”、“教條主義”等極為反感,而且常以這種詞彙否定一個人的一生。

1951年—1952年,馮雪峰完成了《回憶魯迅》一書。**讀後,也不是十分滿意,他的這種不滿曾對秘書胡喬木談過。胡喬木回憶說:

他(指**——引者)在一次跟我談話時曾經談起馮雪峰,他對馮後來一些見解、表現是不滿意的。我曾經向他推薦過《回憶魯迅》這本書。**看了;看了以後說,這本書水分太多了,實在的東西不多。在這前後,他和我講,馮雪峰在青年時候寫的《湖畔》,最初的版本不是寫得非常好嗎?為什麼現在寫的文章這麼別彆扭扭?寫《湖畔》那時的精神到什麼地方去了?

這一切表明,在**眼中,馮雪峰已經不是往昔那個可以徹夜長談的友人了。

為批判《文藝報》和馮雪峰定調之後,1954年12月31日,**還將馮雪峰的詩《火獄》、《三月五晨》和寓言《火獄》、《曾為反對派而後為宣傳家的鴨》、《猴子醫生和重病的驢子》等篇批給**、周恩來、陳雲、鄧小平、彭真、彭德懷、陳毅、陸定一等人閱。批語說:馮雪峰的詩及寓言數首,可一閱。如無時間,看第一篇《火獄》即可。同時,又批給陳伯達、胡喬木、胡繩、田家英等人,批語同上。

在當時的情勢下,**在馮雪峰眾多的作品中選出這幾篇給中央領導人及一些“秀才”“一閱”,自然是要將自己對馮雪峰文章的不滿予以傳達。

**特別提出的《火獄》,是馮雪峰的一篇雜感,寫的是蘇聯紅軍進攻柏林后的大火,收在《論文集》第1卷中。作者歡呼“在火光里,全世界照見自己,照見自己的勝利”。據周揚的秘書露菲相告,據周揚說,**覺得馮雪峰的文章中,沒有說明戰爭的正義和非正義之分,籠統地講戰爭給人們帶來災難,不符合馬克思主義觀點。從**關於《文藝報》的一系列批語來看,露菲的說法是可信的。

對於這場突如其來的批判,馮雪峰顯然是難以想通的。在撰寫本節時,我仔細讀了馮雪峰寫的那篇不足300字的“編者按”,即使在時過境遷的50年後,以現在的眼光來看,也看不出有什麼毛病。顯然,對馮雪峰進行批判,“編者按”不過是個借口而已。真實的原因是什麼?是地位的變化所導致的,還是因為馮雪峰的文藝觀點引起了毛的反感?我曾經對這一問題很感興趣,也曾想寫出一篇題為《**為什麼不喜歡馮雪峰了》的文章進行探討,但因功力有限,這篇文章一直沒有寫出來。所以,在這裏依然拿不出我的答案。

周揚領導了對馮雪峰的批判,但他顯然對馮雪峰的遭遇有一種同情。林默涵回憶說:

記得**還找陸定一、周揚和我三人到他的辦公室當面彙報關於批判胡風的計劃,**同意。臨走時,**站起來送我們,周揚對他說:雪峰同志因《文藝報》的錯誤受了批評,心裏很痛苦。**說:“我就是要他痛苦!”他的意思是要痛才會改。

**不理睬這種同情,周揚也只好讓馮雪峰“痛苦”。他在12月8日的發言《我們必須戰鬥》中,講到《文藝報》的錯誤時,開頭就說:“我們現在所需要的正是大家嚴正的批評,而決不是任何同情虛偽的眼淚。”大約也有告誡自己要有所謂黨內鬥爭的正確態度之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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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達半個世紀恩怨:周揚與馮雪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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