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4】穆少唯一的老婆(萬更)
她怎麼也想遮掩的表情,終究還是沒有做到。
畢竟老公穆如風的眼睛那麼犀利,能洞若觀火地瞧出自己的不正常。
依僑即便是換了裙子,做了她口裏胡說的舉動,但還是沒有逃開過那一個眼神。
穆如風的眼神。
走出去,勉強笑着,“別催嘛,人家只是換個裙子而已。”
穆如風站着,伸出手,握住依僑放在身側的手。
一個瞬間,她立着沒動了。
身後低沉的嗓音響起來。
“你哭了。”
依僑:“……”
老公看出來了么?他發現了?自己是不是眼淚沒有擦乾淨。
“沒有。”依僑轉過身,強顏歡笑,“我真的只是換身裙子而已。”
穆如風直視她的眼睛,用那種略帶命令的口吻說,“你的眼睛騙不了我。”
這種話,依僑聽過無數回。
可實際上,她是相信的。
有時候,兩個親密無間的人,真的可以感受到對方的不尋常。
依僑氣勢弱下去,她說實話,“我只是想着你兩腿骨折,心裏有些難過。然後……眼淚就沒忍住。我……”
話沒有說完,穆如風就伸出兩手,圈住了依僑的身體。
他抱得那麼緊。
語氣裏帶着一絲不安,“對不起,讓你擔心了。不過依僑,我終究實現對你的承諾了,現在,我……好端端地站在你面前。”他拿臉貼依僑的臉,“別看腿裏面有鋼板,其實我還挺感謝它們,沒有它們,我如何意氣風發地走向我深愛的你呢。”
他的薄唇從額頭移下鼻樑,再移到嘴唇,兩手捧着妻子的下巴,深深地,吻着。
廚房裏,盛上碟子的菜香飄出來,落在鼻尖。
依僑伸手拍了拍男人的後背,提醒着,“肚子餓?”
穆如風鬆手,退後,兩手放在依僑的肩膀上,“那吃飯吧?”
轉身走。
依僑又沒忍住。
“如風,一直想要問問你?”
“什麼?”
“退伍了,你……你後悔么?”依僑問完,又覺得明知故問,連忙道歉,“對不起,我不該提起傷心事兒。”
哪裏知道穆如風特別認真地望着依僑,說,“其實,那天退伍的時候,心裏會有些捨不得。捨不得拿的那把沉甸甸的槍,捨不得那些熱忱的戰友,捨不得那些耳提面命的首長,更捨不得自己穿的那身軍裝。但是也有好處,至少我的肩膀上不再每天扛着我時刻牢記在心裏的責任。我終於有機會,有精力,保護我最愛的人,保護……你。”
想着妻子被綁、架,被囚、禁,被灌精神致幻的葯,想着受傷還要自己照顧自己,想着打官司,他不在身旁的那些事兒。
他就開始自責,自責為什麼要是一名軍人?
捨不得讓妻子受罪,又捨不得脫下軍裝,放棄那對付毒、梟的大好機會!
那時候,為了救自己的戰友,落入敵人手中。
在毒、梟的槍指着他的頭時,他腦海里忽然想起自己,此生最重要的東西。
那個家。
特別是同自己相伴一生的依僑。
他心裏不是滋味。
也因為不甘心,肆放了身體裏最強悍的力量。
最後,他只是兩腿骨折。
而毒、梟被他當場勒死了。
做完那一切,他不自然地笑了下,同時也因為看到自己雙腿骨折,血流不止,而痛苦不已。
到底……到底要失去對妻子依僑的承諾了么?
在他悲痛欲絕的時候,那個被救的戰友,硬是將他扛進了醫院。
讓軍區大夫以最快的速度,給穆如風動了手術。
穆如風最終因為做手術,注入鋼板,才使得腿沒有因此廢掉。
何況,軍區醫生技術高,手術做得非常成功。
當穆如風休整了一個多月,發現自己可以站起來的時候。
他高興地擁抱住那位戰友,要感謝他的恩情,說他挽救了自己的一切。
戰友抹眼淚,看着他,眼神尊敬。
說,沒有穆如風相救,他也許就沒了命。而穆如風的拯救,讓他撿回了一條命。
這就是戰場上,戰友之間那寶貴的情分。
穆如風拉着妻子依僑坐到凳子上,自己進廚房端了菜出來,他喜氣洋洋地說,“等一年後,我這腿里的鋼板就可以取出來了。”
依僑苦澀,“會很痛!”
“不會!”穆如風手掌輕捏了一下依僑的鼻子,“到時候做手術,眼睛一閉,天就亮了。緊跟着,就可以見到等我的依僑了。”
被他的幽默感染,依僑不自覺地笑了下。
“說起來,要說痛,還是比不上依僑的分娩之痛。”穆如風內疚,“真希望下輩子你是男人,我是女人,我替依僑生孩子。”
依僑嘟嘴,“說定了啊,下輩子我做男人,你做女人。”
“好啊。”穆如風嘴巴笑地甜甜的。
夫妻倆吃着飯,說到了兩個孩子。
依僑告訴孩子他爸,說是兒子穆陽有重要的事兒,不回家過暑假了。女兒穆煙約摸也會跟蕭七,老湯一起出去玩兒。是以,這個暑假,可能會比較清凈。
穆如風反笑,“不覺得寂、寞么?”
“有如風陪在我身邊,足以!”在依僑的眼裏,從來沒有覺得自己生了孩子,這輩子就可以靠到孩子。
她僅僅是覺得,那孩子是他們的愛情結晶,更是他們愛情的延續。
“我的好依僑……”
依僑腳在桌子下面輕碰了下穆如風的腳,眼角帶着柔光,“如風,你退伍,是不是證明,以後早上,可以陪我睡到自然亮了。”
穆如風點頭笑,“沒錯。”
“那……也是不是說明,我們獨處的時間多了,想去哪兒去哪兒?”
穆如風還是寵、溺地回答道,“沒錯,好依僑。就是這個道理。”
“啊,那我真開心。”依僑捧着下巴,想像着接下來的美好生活,心裏頭劃過一股暖流。
幸福的日子,從現在開始了。
……
書房裏。
一個白髮蒼蒼的老爺子戴着老花鏡坐在書房裏。
枱燈下,手上看着照片。
照片上有一個身穿軍裝的年輕男人。
那眼神,犀利如常,如同一匹狼,面容英俊瀟洒。
手上握着一把槍。
這張照片是老爺子兒子生前的照片。
他兒子當年因為執行任務,已經去世了。
這些年以來,他無時無刻,不想念自己的小兒子。
他的這個小兒子,眼神頗有穆如風的神采。
這個照片中的男人,名叫宋陽。
他就是顏家大小姐顏真的丈夫。
忽然,有皮靴落地的聲響。
一個看上去四五十歲年紀的管家,氣宇軒昂地走進來,看着眼前的老爺子,他恭敬又平和地說道,“老爺,孟長查到了。”
“怎麼樣?”老爺子驚魂未定地站起來。
他快步走到那管家的前面,“查出什麼消息了?”
“老爺,還是讓孟長親口告訴您吧。”管家轉過身,迅速叫了自己那能力出眾的兒子進入書房。
孟長到時,躬身向老爺子道,“老爺,孟長查到了。大小姐為了混進別墅,同那顧天池的兒子依赴結了婚。依赴這個人待她不錯。只不過,大小姐的目的拆穿,所以被顧天池暗害了。她的墓碑在十廊公園裏。每次由依赴前往弔唁。”
說完,他從兜里拿出兩張照片,轉交給老爺子,“少夫人因為孩子被人遺棄,發了瘋,這些年來,由一位名叫李成的醫生帶着。大少爺不知行蹤,小少爺呢,孟長向當年顏家管家錦娘打聽到,小少爺被送到了穆家,由穆家董事長撫養長大。如今……也是一名軍人。這照片里,一位,就是發病的少夫人。另一位,是小少爺穆如風。”
“人……人還活着?”老爺子喜極而泣,“太好了,實在是太好了。阿陽還是有血脈在世上的啊。”老爺子走向背後,握着拐杖,準備下樓。
這位老爺子已經九十歲高齡,但因為身體硬朗,所以顯得並不滄桑。
他步下木質樓梯,向著他的大兒子宋輝笑着說,“阿輝啊,你二弟的妻子和兒子找到了,找到了?”
這名叫宋輝的男人臉上強憋出笑,心裏卻有另外的想法。
他覺得不安。
一回到家,就向自己的兒子宋齊念叨,“齊兒啊,這次可是大事兒不妙了,你爺爺他費盡心機,把你二叔的妻子和兒子找到了。現如今,他正準備接她們回來呢。”
宋齊只是一個紈絝子弟,心機跟他老爸一樣深,聽了這話,着急不已,“那……爸,我們可不能坐以待斃啊。這……這他們要是回來,這個家還能有我們的立足之地么?”
“可那又怎麼辦,我們不還是得忍着?”宋輝苦笑一聲說,“老爺子平日裏多麼嚴謹,這若不是已經查清楚了,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想要接他們娘倆回來的。”
宋齊立馬提議,“爸,別怕,我還不信,他們一回來,就能搶了我們的地位。再怎麼爍,我們可是貨真價實的宋家人,在宋家這麼多年,地板早就踩實了。他們中途回來,還能對我們怎麼樣?!”
宋輝拍拍兒子的肩膀,得意地笑了下,“這話倒說得是。怎麼說,我們在宋家也已經有了實權,他們中途回來,能奈我們如何?”
宋家家產豐厚。
宋陽犧牲,其妹宋玲也因為查顏家之事兒被人陷害,是以,宋家就只剩下宋輝這麼一個繼承人。
只要老爺子撒手人寰。
他們便是絕對的繼承人選。
但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宋陽和顏家大小姐的兒子竟然……竟然還活着。
這可讓他們頭疼得很。
宋輝撓了撓後腦勺,“其實,爸倒不是怕那兩個人,怕就怕你爺爺他,心裏頭壓根就沒想過讓我們當繼承人啊。”
“啊,爺爺他會這麼做?”
宋輝惆悵,卻是一針見血地說明理由,“當年我賭、博,他可是堅決要砍了你爸的手指頭,要不是當時有你奶奶攔着,我指不定沒手了。”
宋齊翻了下白眼,小聲道,“爸,這種事兒你也好意思說?”
宋輝瞪了兒子一眼。
八月中旬。
管家央求兒子孟長帶着老爺子的書信和信物,前往y城。
到時,車開,直接前忙藍騰集團。
在那裏,打算接見小少爺。
大哥穆舒銘處理文件的時候,聽說有人來公司找三弟,不免有些困惑。
“我出去一下!”穆舒銘說完,走出辦公室,打算去大廳。
到時,看到黃色頭髮,一身西裝,穿着皮靴的帥氣男人。
遲疑了下,問,“您好,請問你找誰?”
孟長眯着眼睛,非常恭敬,“不好意思,現在叨擾。”
大哥穆舒銘被他鞠躬道歉嚇了一跳。
結結巴巴地問,“你……你……你有什麼事兒?”
“請問您是不是穆如風先生?”孟長唐突了一下,接着問,“是這樣的,我受我家老爺之託,前來尋找穆如風少爺。不知他現在何處?”
大哥穆舒銘被這舉止又嚇了一跳,連忙回答道,“原來是找我三弟的,他……他在穆家小區。”讓助理找了紙,寫了三弟的家庭住址,給了對方。
孟長欣然前往。
進入穆家小區。
來到三棟樓。
在底下,他走了進去。
因為在大廳處左右徘徊許久,所以引起了扔垃圾的依僑的注意。
上電梯的時候,她熱心地問了一句,“先生要上幾樓?”
孟長伸出四個手指。
依僑明白地點頭,“四樓么?”笑了笑,“我也是四樓,正好一起。”
按了數字四后,不一會兒電梯就停下。
電梯門打開,依僑走出。
一邊走,一邊看對面的孟長,“這一層里,有三家。你可以看看編號。”
“067。”孟長念了一下。
依僑身體就僵住了。
目光深沉地打量着對方。
“你……你要找誰?”語氣雖然溫和,卻也帶着攻、擊、性。
她怕對方是圖謀不軌的壞人。
“找穆如風先生,小姐,你……知道他家住哪兒么?”
依僑搖頭,“我……我……”本想敷衍的,又怕是什麼跟老公穆如風關係友好的朋友,於是忍了忍,說實話,“他在這裏,你好,請問你是?”
孟長伸出手,面色真誠,“我叫孟長,托我家老爺的命令,前來尋找小少爺。”
依僑開了門,讓對方進去,“那……進來吧!”
孟長見依僑這麼同他說,下意識地明白,依僑可能是小少爺的夫人。
故而他舉止更加恭敬起來。
依僑給他倒了杯水,遞出去,“孟先生,來,喝杯水吧?”
“謝謝小姐。”孟長站起來,微垂頭,雙手接過依僑遞過來的溫開水。
仰頭喝下,輕輕地放在桌子上。回頭看依僑,他發現,她很美,眼睛特別漂亮。一件白色裙子,穿起來,特別有氣質。
那兩排眼瞼如同扇子,隨着張口閃動。
“小姐,您是穆如風先生的……”孟長覺得有必要打聽清楚,這樣回原川,他也好回家去向老爺稟報。
依僑感覺他身份匪淺,又看他舉止謙恭大方,故而溫和地笑了,“你口中的穆如風是我先生,請問您……找他有什麼事兒么?”
聽到這個關係,孟長笑了下,隨之從兜里拿出一封家書,然後將重要的東西放在桌子上,“這是我家老爺拖我帶給穆如風先生的,這些東西,正好證明了穆如風先生同我家老爺之間的關係。”
依僑愕然了下,突然笑着指着桌子上的東西,“這……這些,孟先生,你沒騙我吧,你的意思是,我家先生還有親人在世上。”
孟長發愣,狐疑地點頭,“對。”
“那麼你口中的這位老爺在哪兒,他……他同我先生是什麼關係?”依僑這麼興奮着急的理由,就是希望自己的老公在這世界上,能有一個家。
孟長剛開始還以為依僑會不相信,甚至懷疑,但是對方不但沒有絲毫懷疑,還高興地詢問自己,老爺在哪裏,可以見面么?
這可把孟長高興壞了。
當依僑打電話,把穆如風叫回來的時候,三人就在一起,吃飯閑聊。
穆如風表情不冷不熱,對於自己是都有家人在世的事兒並不怎麼關心。但是因為妻子依僑,自己摯愛的人如此希望自己能有親人在這個世界上,是以也比較好奇。
“那麼孟先生能否告訴我,我的父親叫什麼名字?”
孟長笑答,拿出宋陽的照片推到兩人的中間。
眉目間,像極了穆如風。
同時,因為宋陽也是軍人,是以穆如風對此人也是比較尊敬的。
孟長早就擔心二人懷疑,故而還去部隊,把少爺宋陽生前所在的連隊,以及軍銜,軍階查清楚了。包括一些認識他的戰友。
這其中,他就說到了黃忠義。
黃忠義是自己的首長。
穆如風詫異,第二天還去向自己的首長打聽過。
首長聽到宋陽兩個字,淚花不斷。所以將自己在連隊裏和宋陽之間的情分,乃至對方如何犧牲的細節講清楚了。
更把宋陽同顏家小姐顏真的婚事兒同穆如風說了。
“如風啊,原本我也想去找找顏家小姐的,可是找了這麼久,都不知道顏家大小姐去了哪裏,後來聽人說,她被人帶到國外治病去了。”
穆如風傷感地問,“那麼,首長知道你的戰友老家是哪裏的么?”
首長毫不猶豫地說,“當然知道,在原川。我當時還去過。老爺子身體硬朗,待人和善!”
所說的消息同孟長所言沒有任何的出入,於是穆如風相信了他的話。
回到家,給孟長打了電話,說是明日願意跟隨對方前往原川見自己的爺爺。
孟長點頭,而後立馬打電話給了在原川的老爺,將小少爺穆如風認親並且回家的態度說明了。
老爺子在家裏手舞足蹈,對管家的兒子孟長辦事效率高一事兒,大加稱讚。
孟圍憨笑,“老爺,不是孟長辦事兒效率高,而是小少爺思親心切。”
如此高情商,難怪被老爺子視為心腹。
“孟圍啊,你下去準備一下。收拾一間房出來。聽說明日不僅是孫子回來,還會把孫媳婦帶回來。聽孟長說,孫媳婦的顏值高得很呢。”
“是么?”孟圍替老爺子開心,“老爺放心,孟圍馬上下去準備,一定不讓小少爺和少夫人遇到煩心事兒。”
“嗯,那我就放心了。”老爺子背着手,坐回椅子處,進而又從抽屜里拿齣兒子宋陽的照片。
那粗糙的手掌,輕輕地摩挲著兒子的照片。
“阿陽啊,爸替你把你兒子和妻子接回來了。你可以安心了。另外,別怕。爸就算死了,也一定會把你兒子和妻子安排妥當的。”拿起照片,親了一下他最喜愛的小兒子宋陽的臉,“只可惜你走得早,看不到你兒子優秀的模樣了,也看不到你兒子成家立業了。不過,你也別覺得遺憾,爸替你看明白。等爸下去找你,再同你細說。”一句話,既表明了老爺子對兒子宋陽的緬懷之意,思念之情,更表明了他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悵惘和痛苦。
……
八月末。
依僑和穆如風收拾行李,準備前往原川。
去時,天不如七月那麼燥熱了。
坐汽車,連續一天,才抵達原川,
車子行在郊外,氣溫驟降。
四周的樹木潮意橫生。
依僑穿着露肩裙,此刻被冷風一罐,只覺得全身都在發抖。
穆如風坐在旁邊,連忙脫下了外套,披在依僑的身上,“到了以後,一定要換身衣服。”
依僑搖頭,傻笑,“不冷。”
穆如風壓低嗓音,“你已經抖了四次了。”
依僑埋着頭,不好意思地臉紅。
……
車停後院。
有八名僕人在門口迎接。
正中站着老爺子,他握着漆木拐杖,目光冷凌凌。
其後站着大伯宋輝,以及兒子宋齊等人。
依僑和穆如風拉着手,走到院子裏。
院子四周栽種着花草樹木,環境清幽。中間行走的小路上,皆是用花崗岩鋪成的花簇。
雅緻清新。
又因為小石子有按摩的作用,因此依僑很是喜歡。
儘管穿着高跟鞋,她也沒有覺得那些道路不好走,反而有一種暢快的感覺。
當然,她性子溫和,同時也夠知書達禮。是以走到老爺子面前,給對方眼前一亮的同時,還有了喜歡的意思。
孟長從身後走出來,向老爺子介紹了一下。
“老爺。”他還是躬身道,“這就是穆如風少爺和少夫人依僑。”
老爺子會心一笑,行到孟長的身邊,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好了,孟長啊,下去休息會兒了,這段時間辛苦了。”
“為老爺辦事兒,是孟長的福氣!”孟長完美繼承了老爹的仆氣。同時也繼承了他老爹討好主子以及如何伺候主子的訣竅。
他聰慧而乖張,當然,還很有想法。
下去后,老爺子才走向穆如風和依僑。
他伸手,握住穆如風的手,語氣溫柔體貼,“累了吧?”
穆如風說話的時候,深情目光轉向依僑,“我不累,但是我想我妻子可能有些累。她最近身體不舒服。”
老爺子看着孫子的表情,知道二人夫妻感情和睦。
依僑不好意思,快速開口,“沒,沒有。爺爺,您別聽如風說,我沒事兒的。”
老爺子反倒笑了,“好了,身體不舒服,那就不要再站在外面了,進去吧。”他臉上還是慈和的笑。
進入房間后,家裏的女僕和男僕就開始忙碌地上菜了。
坐在桌子跟前,老爺子才向二人介紹。
他手指着一旁的宋輝,“如風,這是你大伯。”又往外一定,“這是你的堂兄。”
穆如風紛紛點頭問候。
宋輝和宋齊也都回以一笑。
過後,老爺子詢問了穆如風之前的工作,乃至發生的事兒。
穆如風大致講解了一番。
在話題快要終結的時候,一旁的宋輝忍不住問,“爸,別問如風,問問你孫媳婦吧?”
老爺子覺得在理,立馬轉移了話題,他那深邃的眼睛,瞅着依僑,像夜晚的貓頭鷹,出來溜達。
“依僑是做什麼的?”
依僑簡單回了一句,語言委婉,“畫些畫,做些簡單的服裝設計?”
宋齊故意讓人難堪,“我覺得依僑長得特別像一個明星,好像……好像在哪部電視劇裏面演過女主角。”這麼一提,老爺子的眼神就灰暗無光了起來。
大伯宋輝繼續挑撥,“那個依僑啊,你以後可千萬別再演戲了。拋頭露面不說。還容易被人誤會,要是有人說你給如風帶綠帽子了,那可不好了。”
宋齊跟着說,“爸,新時代來臨了,你可別再那麼老頑固。不過呢,我倒是贊同你說的,戲、子、誤、國,英雄落淚呵。”
這話言外之意,是在嘲諷依僑。
穆如風看不過去,諷刺道,“大伯和堂兄以為依僑演的那部戲如何?”
“挺好的。”
穆如風再問,“哪裏挺好?”
大伯宋輝胡謅道,“聽說挺奇怪的,好在男女主角最後在一起了。”
穆如風冷笑,“大伯下次沒有看過,就不要再胡說了。依僑演的那部戲裏,男女主角並沒有在一起糾纏不清,一個死了,另一個離開了。”
這話無異於在提醒這宋輝,平日做事兒不要胡言亂語,不然很容易被人討厭。另外,戲子誤國這句話,也不要多說。畢竟他自己也沒有做過什麼利於國家的事兒。
每一個職業都應當受到尊重。
哪怕它就是環衛工人,哪怕它就是一名打字員呢。
依僑不說話。
宋輝冷言冷語,也導致老爺子有些心煩。
“還沒喝酒,就醉了么?!”老爺子瞪他。
宋輝不敢在老爺子面前放肆,便轉了視線,不願意再多說什麼。
“來,如風,你第一次回家,來,動筷吧。”老爺子催促着大家動手吃飯。
依僑拿着筷子,夾了一點兒菜到嘴巴里,就有些難以下咽。
因為原川注重麻。而她不太喜歡吃麻,所以就吃得比較少。
穆如風也吃了兩口,偏頭看着妻子,明白她在忍着吃飯。
是以,他也忍着吃了一碗飯,就放筷了。
面對着老爺子,他鞠躬道歉,“爺爺,不好意思,我們剛來原川,對這裏的飯菜味道有些不習慣,再則最近身體不大舒服,吃得就少,希望您不要責備!”
“呵呵,常事兒,常事兒。”老爺子慈祥地同身旁的管家孟圍,“孟圍,今天晚上,做些如風那邊的菜。”
“好嘞!”
大伯宋輝扁了一下嘴,“毛病慣的!”
依僑聽見,轉眸看着穆如風。
穆如風笑笑,沒說話。
飯後。
兩人在沙發上閑坐。
許久,穆如風被叫到書房。
老爺子坐在藤木椅上,手裏拿着宋陽的照片,他決定好好地同自己的孫子說些事兒。
“爺爺,您找我?”
“是啊。來,如風,坐。”老爺一伸手,指着對面的椅子。
穆如風點頭道謝后,依舊軍姿坐在椅子上。
神情專註地望着老人家。
老爺子抿抿唇笑了,“如風啊,你這坐姿像極了你父親。他也是一名軍人。”
穆如風點點頭,“我知道。”
“你知道?”
穆如風實話回答,“因為我擔心認錯親人,所以就去問了父親的戰友,也就是我的首長。他把父親身前的事兒告訴我了。”
“哦,對了,如風現在也在當兵,我倒忘了?”老爺子欣慰地笑道,“沒想到你最後選擇了一條同你父親一樣的路。”
意思是,果然是父子。
穆如風輕聲否決,“我退伍了。現在……只是一名曾經當過軍人的男人!”
老爺子聽了奇怪,“退伍了?”
穆如風垂眸,“幾個月前,執行任務,被毒、梟重傷兩腿,導致骨折。雖做了手術,但還需要好好休養。等過個兩年,仍然需要去動手術,把腿里的鋼板拿出來!”
骨折,手術,鋼板?接連幾個詞彙,讓老爺子面容慘白。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孫子經歷了這麼多事兒?
“如風,你……你兩腿骨折,腿里還有鋼板?”老爺子心疼地走到跟前,撫摸着孫子的腿,“現在還疼么?”
穆如風不大適應陌生人的親近,儘管他是剛剛相認的爺爺。所以微微轉了轉,勉強笑笑,“已經不疼了,做手術好多了。”
“哦,那就好,平日裏一定要多多注意!”老爺子為了拉近同孫子之間的距離,起身,坐在穆如風的跟前,“你給爺爺找的孫媳婦可真漂亮?”
一聽在誇獎依僑,穆如風沒有自控力了。連忙笑着說,“是啊,依僑美麗聰慧,是我最好的賢內助。這些年來,要不是有她,恐怕我連家都沒有。”
他說著說著,就開始舉例子,滔滔不絕地說。
言簡意賅,清晰易懂。
老爺子沒有阻止,作為一個過來人,他好像看出來了。
自己的孫兒對孫媳婦的極致的寵、愛。一件小事兒,也能看出他們之間的甜蜜。
穆如風說到最後,發現老爺子在盯着他看,明媚的視線又恍惚黯然了下,“不好意思,我廢話說多了。”
老爺子拍拍他的肩膀,“沒事兒,爺爺挺喜歡聽的。在這個地方,還從來沒有聽過一個年輕男人,如此訴說著家庭之事兒。這麼幸福,又這麼地……與眾不同。”
穆如風耳根紅了紅,“讓爺爺見笑了。”
“你呀。跟你爸爸太想像了,就連你這誇讚妻子的表情都如出一轍。”老爺子想到了小兒子宋陽回家來,在某個晚上同他閑聊的那些話。
也是在這兒,也是這麼激情亢奮,也是這麼將幸福表露無疑。
沉思片刻,他轉過頭,“如風,你媽媽她現在怎麼樣?”
穆如風垂眸,眼神里透着一絲傷感,一絲無奈,“我查過,她好像受了刺激,發瘋了。依僑心善,將她從精神病醫院接了回來,親自在照顧她,只是這次路途遙遠,不想讓她奔波,便找了朋友照顧她。”
“原來是這樣。”老爺子聲音也壓低了一些,“那顏家管家錦娘怎麼樣?”
“她回了老家。”
“哦。”老爺子突然想起來,以往的第一次見面,“當年,我去顏家說親的時候,見過她一面。也是她當時出手,解救了我。”
老爺子年輕的時候,有羊癲瘋。是顏家管家錦娘用民俗方子才解救了過來。所以這麼多年,他內心深處還是很感激。只不過不知道該跟誰說,也怕人誤會。
老爺子名下有很多酒庄,還有一些公司。家產豐厚。而這麼多年來,他不放棄,就是不想讓自己的家產敗在大兒子宋輝手裏。
宋輝年輕時不爭氣,一次賭、博,就出去一百萬,叫人好生氣憤。
本來以為,他改了惡習。可是殊不知,他拿錢投資了賭場。在公司里,胡作非為,趕走了董事會好些人。
讓他收拾了很久的爛攤子。
老爺子想到這兒,手放在穆如風的手背上,平和地同他道,“如風,爺的孫兒啊,現在你回來了,爺爺就放心多了。”
穆如風遲疑不定,當然也聽不懂他話中的意思。
……
在穆如風去書房的這段時間裏,依僑彷彿成了一個被盤問的對象。
大伯宋輝冷眼看她,“聽說依僑小姐同一個男明星糾纏不清,這事兒,如風他知道么?”
依僑偏了頭,伸手拿起桌上的酒杯,漫不經心地飲了一口,佯裝鎮定地問,“依僑認識的男明星不少,不知道大伯對誰比較感興趣,我可以一一講給你聽?”
大伯宋輝看她面若桃花,語氣帶刺,貌似震驚了一下。
身旁的宋齊瞟了一眼自己的父親,從兜里拿出一塊價值兩萬塊的手錶出來,放到桌子上,“依僑啊,初次見面,堂兄送你一塊手錶,莫要嫌棄。”
依僑看了盒子一眼,將手錶再次推回去,“不好意思,我不喜歡戴手錶。”
宋齊再將盒子推過來,輕飄飄地斜了依僑一眼,“怎麼,依僑是嫌棄堂兄送的這塊手錶?”
依僑搖頭,“我沒有這個意思。”
宋齊把盒子打開,指着手錶,嘴角抽了抽,敷衍道,“這手錶可是十萬,轉手他人也能賣九萬。”
細長的手指輕輕地伸過去,依僑看着裏面的手錶,紅唇微微揚起,露出一個女神似的微笑。
這宋齊看了自己的老爸一眼,好像在說,看吧,這女人啊,也是奔着錢來的。
卻不知道他剛這麼得意了兩秒,依僑卻撐着手,“堂兄既然覺得這手錶可以賣十萬,那好,依僑把他賣給你。當然,禮是堂兄送的,我可以便宜一點兒,九萬。”手掌攤過去,嘟起嘴巴,靈動的眼睛輕輕地眨了眨,“哪,拿錢咯。”
宋齊這邊沒想到依僑會有這麼一個舉動,當下特別為難,驚慌失措時,連吐字都有些不清楚,“你……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啊。”依僑面若冷霜。
“顧依僑,你!”宋齊性子暴躁,被依僑的話一挑釁,當即拍桌站起。
恰好穆如風從樓上下來。
看見后,幾乎是大步邁下來的。
走到妻子依僑的跟前,輕聲問,“怎麼了?”
依僑莞爾笑了下,攤開手掌,溫柔地說,“如風,把我買給你的那塊表拿出來!”
穆如風遲疑了一下,扁了袖子,拿出手錶,迅速地解手錶,“給。”
依僑拿着手錶,展示在宋齊的跟前,嘴角笑意甚濃,“手錶是個好東西,當然,它更認主。唯有真正懂得欣賞它的人,才知道它值得什麼價格。堂兄,說句不好聽的,你這塊手錶,轉手賣掉,兩萬都是多餘的。我有個手錶愛好者恰好跟我說過這些。所以你拿這麼一塊手錶出來,無異於關公面前耍大刀!”
一番話說得對方是面色發青。
宋齊放在身旁的手臂在顫抖,被他父親宋輝抓住了。
……
穆如風帶着依僑到院子外吹了一下冷風。
“剛來,我就給你得罪了兩個人,真不好意思啊!”依僑嘟嘴賣萌。
穆如風摸了摸依僑的鼻翼,“沒關係,來一個,解決一個。來一雙,解決一雙。”
依僑支着下巴,“這麼慣着我?”
“我唯一的老婆,不該慣着么?”夫妻倆在院子裏說笑嘻戲。
站在陽台上的老爺子看穿了一切,當他的心腹管家孟圍說起剛剛那件事兒時。
老爺子就笑了。
背着手,沉默了會兒,看着孟圍,“孟圍,你知道么,我這個孫女兒像他爸,非常寵、愛自己的妻子。”
“嗯?”管家孟圍疑惑不解,“老爺的意思是?”
“這下我放心了。”老爺子諱莫如深地告訴孟圍,“我宋家家業一直無人繼承,我唯一的兩個兒子,一個是賭徒,野心太大,沒有能力。還有一個優秀的兒子,又不想選擇家族產業,而是做了一名軍人。可他命不好,那麼年輕就犧牲了……”哽咽無聲的時候。
老管家孟圍明白了,“所以老爺是想讓如風少爺來做宋家的繼承人。”
“你有什麼看法?”
“那當然好啊。一來,如風少爺本就是宋家人,就算讓他繼承家族產業,也沒人說。二來,少夫人聰慧過人,又有設計經驗,有她在一旁幫襯,還怕宋家產業落入旁人之手么?!”
“可是我擔心如風這次回到宋家,不會願意繼承宋家這偌大的產業!”老爺子突然失落,神情好不悲愴。
老管家孟圍連忙出主意,走近,貼耳道,“老爺,如風少爺對依僑少夫人如此寵愛,若是你當面請求依僑少夫人,她必定答應。到時候如風少爺看依僑少夫人同意,也必定不會推辭。”
聽之,老爺子喜笑顏開,“對對對,用這個辦法,留下兩人,接任宋家產業。”他心情激動地站了起來,特別地振奮。
依僑趁着沒人注意,小心得同穆如風道,“院子裏的花非常漂亮,等我們回家,也種一點兒,怎麼樣?”
穆如風摟着依僑,點頭,“很好。”
“可是,我不知道花叫什麼名字?”依僑嘟囔。
穆如風拿出手機,看着依僑,悄悄地將花拍下來,準備放百度查一查。
依僑湊過去,偷瞄了兩眼。
然而在靠近時,被老公偷親了兩下。
“如風,你做什麼?”在望手機,卻發現裏面只是自己的一張照片,“又騙我?”
穆如風在妻子依僑的肩膀上輕輕地拍了拍,“聽話,過兩天,我一定幫你找到花的種子。”
這事兒原本是件小事兒,可後來穆如風把一張紙交給依僑的時候。
她才傻了眼。
他想的事兒,她都記得。
“這是……”
“打開看看。”穆如風蹲身,盯着她的眼睛。
依僑笑了。
滿登登一張紙。紙上密密麻麻地寫着花的名字,適合栽種的環境,以及適合栽種的時間。
不及看完,穆如風又道,“孟管家說,種子沒有賣的,因為還沒有到好月份。不過,他告訴我,如果三月份一到,就親自摘點兒種子給我。”
依僑抿唇,補充說,“我問紙上的這些?”
“向孟管家諮詢的,他說我簡單記了記。”
好看的字體,行雲流水,瀟洒肆意。
依僑握手心,笑道,“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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