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看着興沖沖離開房間的趙思雨,她想到了齊方,想到了出國深造的機會。譚嫣終於壓制不住積壓已久的憤怒和嫉恨!
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追着趙思雨趙思跑到了外面。在風雨中看着趙思雨站在涼亭里正在打開工具盒的身影。
她怒不可抑地衝過去,趙思雨發生爭吵。趙思雨不小心被削筆刀劃破了手指。疼痛與忽然被打斷的靈感,讓她無法保持冷靜地對待譚嫣。兩個人立刻發生了爭吵。
恨意就像暴風雨一般,無法阻擋。
“我知道,在你跑到外面的時候並不想殺她。”時駿說道,“你只想讓她放棄這個構思並說明自己對她的態度。”
一段話講完,手中的煙就很快被他捏斷了,他扔掉這一隻,又從煙盒裏拿出一隻來繼續捏,嘴也沒閑着:“但是,在你害她割傷手指之後,你們發生了相互打鬥的情況。”
在時駿對趙思雨的了解中,這是個非常聰明,有着極高天賦不擅長與人交流的女孩。所以,她馬上意識到與譚嫣的爭吵已經演變成蓄意傷害。
但,時駿的這些推測卻被譚嫣全盤否認。她說,她根本沒出去過。
沒有證據,一切就僅是推論。
時駿不慌不忙,夾着香煙的手指修長,指了指譚嫣面前的畫板:“那天早上,我到你們的房間去過。當時趙思雨的床收拾的很乾凈,你也說她是在三點左右外出畫畫。那麼,我們來進行一下邏輯推論。如果她是事先決定要畫深夜暴風雨中的湖水,那麼,她會有兩種選擇。一,早點睡覺養精蓄銳,那樣她會蓋上被子睡覺;二,一直不睡,等到凌晨三點出去畫畫,那樣她會躺在床上倚着被子和枕頭休息。不管是哪一種,她都要在自己的床鋪度過很長時間。這兩種假設的結論都是一個,就是:她的床鋪不該是整齊的,可為什麼我卻看到一張疊的整整齊齊的被子?很顯然,是有人幫她做過了。”
言及到此,時駿瞥了譚嫣一眼,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堵住了她意欲辯駁的企圖而忽然改變了話題:“那天早上的作業,畫完了?”
“當然。”
“不匆忙么?”
“這重要嗎?”
“你是不是想頑抗到底?”
“不是頑抗,我根本沒殺人。也沒有下毒害齊老師,比我而言,蘇星不是更有嫌疑?他可是一直對趙思雨有非分之想。”說著,譚嫣笑了,“還有,他是最早出來的人,你也單獨拿出他的畫讓我艷玲分析。他可有的是,你們怎麼說來着,噢對了,作案時間。”
“蘇星的作案時間我們早就分析過。事實上,他不可能是兇手。”
“你隨口說我是兇手,我就真的是嗎?你隨口說蘇星不是兇手,他就不是了?“譚嫣鄙視地瞥了時駿一眼,譏諷道。
與罪犯之間的對峙時駿早已習以為常。抑或說:在某些方面他很願意享受這個過程。但譚嫣不同。在時駿看來,這丫頭不止毀了她自己的一生,也毀了趙思雨和蘇星的一生。還有一個未出世的孩子……
想到孩子,時駿的心隱隱作痛。
作為一名經驗老道的偵探,時駿既不惱火也沒焦躁,心平氣和地說:“首先,蘇星的確是在03:30離開了旅館。假設他要殺害趙思雨並將她丟到湖裏,然後抓緊時間上山。那麼,他上山的時間最早也要04:00。姑且不說他走到山頂沒時間完成作業。我們來說那片啞巴草。他要上山必須經過那片啞巴草。當晚下過一場暴風雨,根據氣象台給的具體數據,是凌晨04:00雨停。換句話說:蘇星經過啞巴草的時候雨已經停了,山上的地面泥濘不堪,他的腳印會被凝固下來。但是我們檢查過啞巴草周圍,並沒有發現他的腳印。你懂我在說什麼嗎?”
顯然,譚嫣的腦袋沒有時駿轉得快。
時駿說道:“他路過啞巴草的時候,雨沒有停。雨水衝掉了他的腳印。這說明,蘇星是在雨停之前上山。所以,他不是兇手。”
譚嫣咬着嘴唇,看上去似乎在糾結什麼。遂問道:“就算他沒殺趙思雨,齊老師總是他下的毒啊。別忘了,那天晚上只有蘇星找過齊老師。”
聞言,時駿似笑非笑地說道:“齊方中毒之後,我一直在蘇星、你兩個人之間搖擺不定。”
“你的搖擺不定還真是讓人發笑。”譚嫣冷言冷語地反擊。
時駿說:“真正讓我確定你是兇手的原因,來自你們的畫。”
話音落定,譚嫣的臉色瞬間慘白而無血色。
“讓我們回到最初的話題上吧。”時駿說:“不少人跟我反映,其中也包括你。你們說到了凌波湖之後,趙思雨整天站在湖邊從早看到完,也不知道她在看什麼。現在想想,可能這就是天才與普通人之間的區別。”
時駿深吸了一口氣,穩了穩,才繼續說:“因為嚴重的環境污染問題,從五年前開始凌波湖不是每天都會有七彩出現。而老闆為了在節假日搞得漂亮點,在圍繞湖邊的岸下那一圈水泥牆內上安裝了lfd燈。這些被凹陷在水泥牆壁裏面,在水面有五米深下,不下水到跟前細看根本不會發現。而政府在為了保護凌波湖而打下的鐵藝護欄禁止有人下水,這樣一來沒人發現那個埋在水裏的燈光。你們沒有一個人看出來,只有趙思雨發現了。趙思雨異於常人的天賦和眼力,讓她在顏色上發現端倪。事實上,你們到達旅館兩天,只有一天傍晚是真正的凌波湖。所以,她一直站在湖邊看着七種顏色,最後判斷出什麼時候是假的,什麼時候是真的。”
譚嫣怒起,叱道:“胡說八道!”
時駿笑着告訴她,打撈趙思雨畫具的時候,他們在湖邊岸下發現了彩燈,而且老闆也親口承認了這一事實。譚嫣驚愕不已,時駿發覺,她是真的不知道凌波湖的秘密。
然而,譚嫣冷冷地哼笑一聲:“按照你這麼說,那老闆很可疑了。”
“很遺憾。“時駿聳聳肩,”案發前一晚老闆知道當晚有暴風雨,認為第二天會是個大陰天,所以沒有推上彩燈的電閘。但事實上,暴風雨過後的日出是個大晴天,湖水裏的彩色也是自然彩色。只是,不全。”說完,他不耐地嘆着氣,“最近我好像總能遇到這種案子,心煩啊。”
“在來之前,我跟蘇星談過。得知,趙思雨死亡當天,齊方給你們開會,總結早上的作業情況。當時他說過一句話‘你們都沒有仔細觀察過凌波湖嗎?’那時候,齊方就已經知道你有問題。只是想留給你一個機會。小丫頭,你以為自己很聰明嗎?”
時駿冷笑着,說道:“你陷害蘇星,是因為那你們倆當天早上畫畫的地點都是山上。你心裏有鬼,所以齊方那些晦澀不明的暗示還是讓你感到巨大的危機。當天傍晚,你又上了山,想找到不同之處。那時候你才發現,湖水只有六種顏色。跟蘇星比,你多畫了一種。那麼,怎麼辦?你的選擇是:先下手為強!殺了齊方,假貨蘇星,一舉兩得。
“下山的時候,你採集了啞巴草。”說到這裏,時駿控制心裏躁動的憤怒,“你為什麼不想想其他人?雖然他們沒有在山上畫畫,但畫中都有凌波湖。”
聞言,譚嫣猛地站起身來,死盯着時駿:“我沒殺人!你憑什麼說我是兇手?證據呢?”
在不合時宜的噴笑出來似乎成了時駿的特權,繼而說道:“席艷玲說過,你們在來這裏之前看過凌波湖詳細的資料。其中也包括凌波湖那座山上的動植物。想必,你就是那時候知道啞巴草。你、蘇星在案發當天選擇畫畫的地點都經過啞巴草,你的腳印留在那裏是合理的。但是蘇星的卻沒有。你明白為什麼嗎?”
“你有話就直說,不要拐彎抹角的。”譚嫣受夠了時駿貓戲老鼠的遊戲,怒道。
“好吧,這也痛快點。”時駿拿出席艷玲遇襲的地點照片,“看看這些腳印,就算普通人也能看得出,腳印留下很多天了。如果你再去踩一腳,會跟舊的腳印形成鮮明的對比。一新一舊很容易辨認出來。所以,你謀害席艷玲的時候不敢靠近啞巴草。”
不等譚嫣反駁,時駿緊跟着說道:“但是你對啞巴草不是完全了解,所以採到了普通的雜草,這也是為什麼齊方中毒不深的另一個原因。”
這時候,譚嫣怒氣沖沖走到時駿面前,怒視道:“你少血口噴人!你親眼看到我下毒了?”
“當然沒有。”時駿打着嘻哈,“齊方是早晨中毒,你下毒的時間只有在前一天晚上,把研磨好的草沫兒摻進他的茶葉里。第二天一早,他就能喝到帶毒的茶水。”
說道這裏,譚嫣終於開始反駁了。她提出警方的調查對象是蘇星,他才是最有可疑的傢伙。為什麼時駿口口聲聲說下毒的人是她?
對此,時駿還是非常耐心地說:“不錯,在凌晨03:00左右齊方接到了蘇星的短訊,並試着回撥一次,但蘇星的電話關機了。我們沒能在蘇星的電話里找到發出短訊和未接電話的記錄。這似乎成了不解之謎。而事實上,這是非常簡單的一個小把戲。”
說著,時駿拿出三個電話。將自己的電話放在左手邊,把另外兩部電話分別貼着A、B字樣字條放在右手邊。說:“我們來做個實驗。首先,我的電話里輸入了A的號碼,然後我用A手機發短訊到我的手機上。我的手機會顯示A的名字以及短息內容。接着……”
時駿又拿起自己的電話,“然後,我把電話簿里A的號碼修改為B的,再用B的電話給我的手機發一條短訊。”他拿起第二部手機,發了一條短訊,舉到譚嫣的面前,“我的手機上還是顯示A的名字但號碼卻是B的。再然後……”
時駿放下A、B兩部電話,拿起自己的手機:“我回撥第二個短訊的號碼,我的手機上顯示的名字依舊是A。你才,響起來的的手機是A還是B?”
說完,B手機響了。他笑道:“看,實驗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