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僅在現場觀察,席艷玲的腦後被鈍器擊打,而且那塊沾着她血跡的石頭就落的旁邊。
時駿捏捏眉心,說:“兇手是在遠距離扔的石頭,所以席艷玲撿了一條命。”
“為啥是遠距離?”警察也在分析,“近距離下才會得手吧?”
時駿冷笑了幾聲,“因為兇手不敢靠近啞巴草。”
夜,潮濕微寒。本已安靜下來的旅館再度躁動起來。先是趙思雨死於湖中、再是齊方中毒、今晚得知席艷玲在山上遇害。其他的同學驚愕不已,都吵嚷着要離開。
時駿被這些人吵的腦袋疼,當即大喊一聲:“都給我閉嘴!”
一聲大喝讓眾人都不敢吭聲了。他神色不愉地看着這些人,說:“把你們的鞋都拿出來,放我這。然後回房間,老老實實睡覺!”
“但是……”蘇星站在譚嫣身邊,支支吾吾。
“但是個屁!”時駿沒了耐心,給警察使了眼色,讓他們出面。
十分鐘后,終於清靜了下來。學生的鞋子也陸陸續續被送到時駿面前。
最後一個送鞋的人是馬曉凱。
“今天,席艷玲去我房間找蘇星來着。”馬曉凱吶吶地說:“還問我,趙思雨死了之後,他有沒有上過山。是你讓她問的嗎?”
得,聽這話的意思席艷玲肯定是扯了他的大旗。時駿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讓馬曉凱回房間,早點休息。
連夜奮戰的警察們很快排查了鞋印。其中也包括旅館工作人員。結果,在現場採集到的鞋印分別是:席艷玲、譚嫣。
時駿坐在湖邊望着平靜的湖水。微弱的月光灑在湖面上,星星點點。他任由露水打濕了頭髮和襯衫。腦海中浮現出趙思雨站在湖邊的模樣,隨風飄起的裙擺,烏黑的長發,好像湖水的精靈一般。但轉眼,她卻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被割傷的手指,血肉模糊的枕骨,還有蒼白毫無生機的漂亮臉蛋。
時駿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湖水,就這樣在湖邊一直坐着,直到山的那邊露出了魚肚白,眼前的湖水漸漸開始變換顏色。一開始是單獨的顏色一種接着一種慢慢浮現,雖然有些模糊但仔細看還是能分辨出顏色的不同。但很快,他們融合在一起,形成了很難描述的顏色,古怪而又美麗。卻,仍舊模糊着。
自然,朦朧,另類的享受。
時駿等着完整的七彩凌波湖在眼前呈現,他拍拍褲子上的露水起了身。下一秒,撐着護欄直接跳進了水裏。
從遠處駛來的車輛中,霍鋼一眼看到湖水中的時駿。急得一股腦衝下去,直接跑向湖邊。一邊喊着一邊也跟着跳了下去。
“時駿!你幹什麼?”
時駿壓根沒搭理霍鋼,深吸一口氣潛入水中!
“時駿!”霍鋼真的急了,也跟着跳了下去。
被攪動的湖面上泛起陣陣波動,一片水花翻騰,霍鋼率先冒了出來,緊跟着是被他拉出來的時駿。霍鋼急得使勁摟着他:“你瘋了?只會個狗刨你還敢潛水?”
“死不了啊。這湖水也不是很深。”
“不是很深,也是足夠淹死你了!先上岸再說,想找什麼有我呢,不用你逞能。”
說著話的功夫,霍鋼拉着他朝岸上游去。時駿被拉扯着在湖水裏調轉方向,被湖水模糊了的視線中隱隱約約的於岸邊下方看到有什麼東西閃閃發亮。他不顧霍鋼要上岸的急迫,使勁勾着他的脖子:“等會!你看看那邊,是什麼東西?”
“哪邊?”
“那邊!你十一點方向。往水裏看。”
“沒什麼啊。”
糊塗!時駿板着霍鋼的臉扭過去:“仔細看,有沒有東西在發光?”
霍鋼真是仔細看了,真是什麼都沒看到。最後,時駿也不願多廢話,推開他就要朝那邊游去。霍鋼那肯讓他自己過去,拉住了這個不知深淺的傢伙,忙說:“我先游,你在我身邊,別跟丟了。”
二人很快游到時駿所說的地點。這是位於湖岸下一圈砌好的水泥牆面。離得近了,霍鋼才發覺出一點異樣:“一起下去看看。憋不住氣了就上來。”
點點頭,二人深吸一口氣潛入水中。
很快,兩個人游上岸上岸。時駿嘀嘀咕咕着:“那是什麼?是燈?”
“就是燈,不用懷疑。”
“為什麼會有燈?”
“你在問我?”
時駿還要反駁,不意外地被霍鋼賞了一個爆栗!他也知道自己這次下水有些託大,嘿嘿笑着不以為意。霍鋼也是拿他沒辦法,嘆了口氣,問:“你到底想在湖裏做什麼?”
“找點東西唄。既然你們回來了,我也省事了。讓當地警方找吧,我想,死者的畫具應該在湖底。”
霍鋼想了想,轉身告訴不知情的幾個警員具體情況,很快七八個大小夥子都下了水。趁這個時候,霍鋼把初步的驗屍結果告訴時駿:“趙思雨懷有三個月的身孕。”
“我知道了。”
這一回,霍鋼驚訝了。時駿聳聳肩,拿出趙思雨的藥瓶來:“斯利安片,也叫葉酸,是孕婦在懷孕初期服用的一種維生素。看來,我們的的天才有一個心愛的男人,為了他,不惜毀掉自己的前途早早生下一個孩子。”
“那你是否知道,那孩子的父親是誰?”言罷,他笑看時駿不敢斷言的態度非常滿意。一邊擦去頭上的水一邊說,“據調查,齊方是趙思雨的情人。不過這裏面似乎還有點文章。趙思雨一直不願意曝光兩人的關係。就拿趙思雨懷孕這事來說吧,竟然沒一個人知道,而齊方現在昏迷中,他知不知道,暫且還不清楚。”
果然是這樣么?時駿悠悠地長吁一聲,又聽霍鋼說:“關於齊方的案子,我的調查結果很奇怪。蘇星說他沒有給齊方發過短訊。”
這是什麼意思?顧強在說謊么?
霍鋼搖搖頭,把從電信局調查而來的結果交給了時駿。時駿還沒看上一眼忽聽警察大喊着:“找到了。”
倆人都來了精神,快步走了過去。
警方找到了趙思雨的畫具。其中有一個自己改裝的釣魚工具盒。打開盒蓋,裏面有三個夾層,可以分別放置很多顏料。還有不少素描時用的鉛筆,其中一隻被折斷了,其餘的都還完好。在盒子的側面,時駿找到一個削鉛筆的小刀。
霍鋼看着時駿的表情變化,覺得他發現這刀之後絲毫不意外。只是小心翼翼地把削筆刀放進了證物袋子裏。
“查不出什麼了。”霍鋼道,“被水泡了這麼長時間,什麼都沒了。”
時駿又恢復那個弔兒郎當的樣子,勾着霍鋼的脖子:“走吧哥們。先吃飯,肚子餓了腦子也不靈光。我看餐廳有超豪華早餐,你請。”
霍鋼無奈地笑着,隨着他朝餐廳走去。路上,時駿相當隨便地喊了一嗓子:“把老闆找來吧,請他介紹一下‘特別早餐’的內容。”
向時駿介紹“特別早餐”並不是件容易的事,一個小時后,老闆面如死灰地走出餐廳。迎面看到他的幾個學生都很納悶,這老闆是怎麼了?好像丟了魂一樣。
上午十點左右,齊方的電話記錄詳單被送了來。時駿瞄了一眼什麼都沒說,霍鋼也跟着看了看,不由得皺皺眉。
走出餐廳,時駿讓當地警方安排了一些事宜,那樣子看起來神神秘秘的。霍鋼追上去,把時駿拉到一邊,說悄悄話。
“你準備黑誰?”霍鋼一本正經地問道。
時駿挑挑眉,說:“我知道誰是兇手了。”
果然!
霍鋼對這個結果很滿意,並答應時駿,配合他的行動。
時駿說:“很簡單。你找個借口讓那幫學生離開旅館。”
“多久?”
“從現在開始到我結案為止。”
霍鋼推了推眼鏡,斜睨着時駿,“結案歸結案,你別搞出大麻煩。這裏不是我的地盤,出了事很麻煩。”
“放心,我有分寸啊。”
真的?不大靠譜啊。
得知警方要徹底搜查旅館內外包括每個房間,學生們都有點抵觸的情緒。不過霍鋼說了,你們可以帶走自己的重要物品。我們安排了車送大家去縣城逛逛。晚上也安排好了賓館,很不錯的房間。
於是,學生們都不再堅持留下來。拿了點東西上了警方的車。
時間一晃到了下午一點左右。
不知道在哪裏消磨時間的時駿優哉游哉地來到了縣醫院的住院部。
三樓的某個病房,住着剛剛脫離危險還在昏迷中的齊方。
透過門上的小玻璃窗,時駿看到那人正在給齊方擦臉。擦了幾下,換了盆水,繼續擦手。
時駿搖搖頭,推門而入。
那人一愣,臉紅了放下齊方的手,對着時駿笑笑:“醫生說他會醒的。”
這一次,時駿沒有繞圈子的性質。直言:“是的。因為你下的毒不多。”
那人怔忪地看着時駿:“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換做別人是不明白,但你,比誰都清楚!”時駿直視着她,說,“對不對?譚嫣。”
聞言,譚嫣不置可否,她看着昏迷中的齊方慘淡一笑:“不要胡說八道了,我怎麼可能下毒害他。我,我喜歡他。”
時駿平靜地說:“齊方,今年三十二歲,單身,美院最年輕的教授。人帥又溫柔,深得很多女生的喜愛。那麼動機呢?是因為趙思雨懷孕了,還是因為你嫉妒她的才華?”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我說得還不夠清楚?”時駿反問,“對於兇手來講,這已經算是挑明了。”
譚嫣放下手裏的毛巾,冷眼看着時駿,“那你倒說說看,我怎麼就成了你口中的殺人犯?”
時駿的煙癮犯了,拿出一隻在嘴裏,卻被譚嫣狠狠白了一眼。病房不能吸煙,他只好忍着:“我相信你之前說的話,趙思雨是在凌晨三點左右決定出去畫暴風雨中的凌波湖。對於一個天才來說,那樣的凌波湖更具魅力。其實,你也很有天賦,大賽的種子選手中就有你一個。但是,你還是比趙思雨略遜一籌。你們選擇的都是正常的凌波湖,而趙思雨心儀的卻是暴風雨中的凌波湖。雖然另類,卻更有價值。”
在譚嫣憤怒的注視下,時駿繼續說了下去,“心愛的男人被她搶走了,大賽的冠軍也將落入她的手裏。趙思雨獲得冠軍你會受不了。或者說,其他人獲得冠軍你都能接受,唯獨趙思雨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