啼血11
屋裏很安靜，沒有人開口說話，陳美娟癱坐在椅子上，像一個失去靈魂的人偶。
“沒有必要讓我們繼續給你展示了吧，到了這時候，你還是不願意開口么？”看着陳美娟渙散的眼神，白木終於開口了。可是陳美娟沒有說話，白木從兜里拿出了一把裝飾鑰匙，鑰匙的尖端被磨的很鋒利，這把鑰匙還是當時穆白她們為了找到出兇器的時候做的模型。陳美娟看到鑰匙的時候很震驚，伸手想要去拿過來，卻被白木又裝了回去。
“白警官，你們很厲害。”陳美娟終於明白她剛剛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白木在耍她。
“白警官，沒有另外一個人，剛剛穆警官說的也都對。其實殺人償命這個道理我懂，只是徐娜還沒有死讓我有些不甘心。”
“當年我，文莉和曉曉我們三個是從幼兒園開始就在一起了，後來上了小學徐美一家就搬到了這裏，徐娜比我們大一點，也不多，我們五個玩的很好，就這樣很開心的上了高中，高一那年我發現我有些喜歡文莉，但是我又覺得很羞恥，一直不敢面對自己。文莉和徐美喜歡候明旭，我就也假裝很喜歡，大家相約一起暗戀他，等到大家上了大學再表白，如果候明旭選擇了其中一個，剩下的人就要祝福。後來秦琪轉學過來了，徐娜和她認識，就讓我們帶她一起玩兒，秦琪是一個很膽大的人，她那時對待生活的方式很熱烈。讓我們很好奇，也很喜歡跟她一起玩兒，她帶給我們的感覺很新奇卻也很致命，後來大家很自然的就喜歡以她為中心，一開始我們不知道她和徐娜的心思，覺得她就像一個可以走進你內心的大姐姐，讓你可以依賴她。”陳美娟坐在椅子上眼神依舊沒有焦距，愣愣的說著這些事。
“直到什麼時候開始事情開始惡化的？”穆白有些沒有耐心聽她繼續回憶了。
“惡化？這個詞用的太簡單了。一開始秦琪的到來，不過是徐娜覺得好玩兒，希望可以逗弄我們。秦琪知道我們喜歡候明旭以後，告訴我們，她準備去追他了，她給的原因是為了幫我們看看這個男人是不是值得擁有。文莉很抵觸，開始鬧脾氣，魯曉曉那時候很乖卻也很聰明敏感，她開始的時候就提醒過我們，可是我們哪會想的到。秦琪和候明旭談上戀愛了以後文莉更受不了了，終於讓她把他們拆散了，然後和候明旭走到了一起，秦琪決定文莉是在挑釁她，就去了一中找她的朋友堵文莉，一開始就是幾個女孩罵文莉是蕩婦，妓女，後來她們覺得沒意思了，就開始動手打文莉，扒光文莉的衣服用鞭子抽，我和魯曉曉準備和老師告狀的時候，徐娜出現了，不僅來阻止我們，還用我喜歡文莉的事情來威脅我。後來我聽到徐娜說可以玩兒點大的，我很害怕，和魯曉曉說了，那天下課的時候魯曉曉叫着我們一起陪文莉一起走，徐美和徐娜先抓住了我，再去抓魯曉曉的時候，讓曉曉跑掉了，等我掙脫找到她們的時候文莉和曉曉衣不遮體渾身是傷的躺在學校後面的小樹林裏，文莉的眼淚一直流人卻一點反應也沒有，想報警的時候曉曉開口說如果還想文莉活下去就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曉曉很堅強，她顫抖着穿上自己的衣服，爬過來幫我把文莉的衣服也穿好，曉曉說今天這件事兒一定要瞞過去，直到她勉強站起來的時候我才發現她的脖子上有一個划痕，可是曉曉什麼都沒說。”陳美娟敘述的時候語氣很平靜，可是白木和穆白還是從中聽到了悲傷。
“為什麼事後不報警？為什麼上次說謊。”聽到現在穆白更不能理解為什麼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兒卻沒有人報警。
“曉曉說幾個人拍了她們倆的裸照，還用刀架在脖子上威脅她們，那天晚上我給她們帶回我家，曉曉用棉棒小心的在自己身上取下證據，又找了袋子封存好兩個人的衣服，帶着文莉仔細的洗着身體。這次之後秦琪再也沒有找過文莉麻煩，如果不是文莉和曉曉懷孕了，我們都以為一切都可以恢復正常，曉曉先發現了自己的異常，她找到我陪她一起去小診所墮胎，文莉也知道了，用驗孕棒檢查后就崩潰了，她死的那天很正常，天氣也很好，她和我說，以後長大了要嫁給候明旭生兩個孩子，要過着相夫教子的生活。知道為什麼要用這把鑰匙么？這是文莉早早設計好的，給了班主任，希望我們班級每個人都有，代表畢業后開啟人生新的旅程。我從那天起就發誓要給她報仇，順利的嫁給候明旭，每天在家給秦琪發信息嚇唬她，一直都很好。很幸福。後來秦琪跑了，我去找徐美，她不肯給我地址，我們打起來了，說我是變態，竟然喜歡女人，讓她噁心。我沒忍住用鑰匙向她砍去，她頭上都流血了，還是那麼大力氣反抗，我不小心劃到了自己，然後我揪住她抹了脖子。她在那血一直不停的流，一直往門口爬，我把旁邊堆的垃圾推到她身上，這時候有人來敲門，我很害怕，等人走了以後我也跑了，走的時候我拿走了她的一個手機，用她的口吻給徐娜發了信息，知道了秦琪的地址，我很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自己就去了鳳凰市。我在網上預訂了一個別墅，在殺她之前約她在她公司樓下咖啡廳，她看見我的時候整個人都驚呆了，想給我應付走，你說怎麼可能呢？我花了那麼大力氣才找到她。我給她下了葯，帶着她去了別墅，殺死她的過程就是穆警官說的那樣，殺死她以後我洗了個澡，仔細的收拾乾淨以後我就定了晚上十點的飛機回了平南市。這個你們也查到了吧。”陳美娟說完以後鬆了一口氣，她感覺說完這一切的時候感覺很輕鬆。
“你不是一個人，我說的對么？你要保護她我能理解，但是錯了就是錯了，沒有誰會逃脫法律的制裁。”白木知道陳美娟這次說的都是實話了，但是她依舊有所隱瞞，她把一切事情都自己認了，卻讓主謀逍遙法外。
“陳美娟，你還有兩個女兒，你要為她們考慮。你一個人沒辦法做到殺死秦琪還將現場清理的這麼乾淨。”白木放鬆語氣勸說著陳美娟。
“白警官我沒有別的想說的了。該怎樣判刑我都認了，我請求你們照顧一下兩個孩子，我對不起她們。”說起兩個孩子，陳美娟流下了眼淚。
“陳美娟，你不能執迷不悟！配合警方辦案我們會想辦法讓你減刑的。”穆白覺得即使兩個孩子也不能讓陳美娟有所醒悟讓她很生氣。陳美娟聽到穆白的話眼睛亮了一下卻依舊沒有說話。白木看見她這樣就叫穆白一起離開了，走的時候把不知道什麼時候放在文件里的照片遞給陳美娟，照片上是陳美娟抱着笑笑和樂樂，看到照片的她再也止不住的哭。
走出審訊室白木看着穆白板著臉就知道她還在氣着，不僅僅因為陳美娟的執迷不悟，還因為當年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兒卻沒有一個人報警。他知道穆白可能會翻出舊案，強姦罪的訴訟時效有十年，嚴重的其追訴為二十年，所以按穆白的性格，她是不會放棄的。
“喂，方誌淼，我是白木，叫你們查的魯曉曉怎麼樣？”白木找了一圈沒有看見方誌淼的人影，就只好打電話給他。
“你再等等吧，這個女人很厲害，很難對付，查她的資料有些難。”方誌淼的電話接通后槽牙的背景音讓白木聽着很困難。大概明白了方誌淼的意思他就掛了電話。
坐在辦公桌前白木想了一會兒，在檔案里直接找到了魯曉曉的電話，撥了過去。
“你好，魯曉曉，我是白木，之前我們見過，陳美娟要求你做她的律師，希望你能過來一下。”白木覺得他有必要再見一見魯曉曉了。
“好的，白警官，我一會兒就到。希望你們不要作出什麼不合規矩的舉動！”魯曉曉冰冷的話語從電話另一邊傳了出來。
從陳美娟配合開始，說到犯罪動機的時候，他能理解當時她們做的決定，校園暴力事件面對的大多都是未成年人，她們又是女孩兒，被拍了裸照，受到了暴力的威脅，又發現自己有了孩子，絕望的感覺很容易讓她們崩潰，魯曉曉可能也知道以當年的情況警察也沒有太多辦法，最多只是勞教幾年，所以並沒有讓陳美娟報警，其實就算是放在現在，因着未成年人量刑的標準，也並不能讓他們付出應得的代價。但是理解歸理解，他並不能認同她們的作為，現在當年的幾個人現在都已經成年了，希望魯曉曉當年的證據還留着，他們就可以重翻舊案讓逝者安息也給魯曉曉一個交代，而不是悲劇的開始，悲劇的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