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至於景玲月嘛,她很把自己當回事,差遣着管事領着她介紹農莊裏外,聽那管事左一聲大小姐,右一聲大小姐,沾沾自喜的眉飛色舞,過足了大小姐的癮。

覃清菡覺得農家菜挺不錯的,她吃了一碗飯,又喝了半碗湯,兩個孩子更是胃口大開,吃了不少,吃到小肚子都鼓起來了,她想着帶孩子去莊子外頭散步消食,一時興起,想起自己幼時夏季在山裏的外婆家過暑假時,總能捕捉到螢火蟲,便去問了管事,果然管事說後面山谷便能看到流螢。

「走,咱們去看流螢!」覃清菡興沖沖地說道,形容了下流螢是何物。

兩個孩子一直待在白蓮鎮,沒看過流螢,此時聽見母親的形容,很是好奇。

景飛月聽見他們的計劃,便道:「這裏陌生,我陪你們同去。」

覃清菡原想叫他派兩個手下保護他們娘仨即可,又想到他可能是想親近兒子,便點了點頭。

可憐他這個做爹的,都幾日了,還無法跟兩個孩子培養感情。景飛月不是個會主動逗弄小孩子的男人,兩個孩子又特別冷靜,對他這個半路殺出來的爹,沒有狗血劇的自帶親情,甚至可說是冷淡得很,還外加了一些防備心,在這種情況下,要拉近距離是極難的事。

好吧!她就當做善事,充當孩子和景飛月之間的橋樑,說起來當年他一走了之時,不過是個青少年,一場大病,讓他有了個不合心意的妻子同吃同住,怎麽說都彆扭,說他搞叛逆才離家出走也無可厚非,如今他來接妻兒,有心彌補,也不算壞到底了。

想到這裏,覃清菡也不禁失笑。

原先她認定了原主的夫君是個大渣男,如今卻幫景飛月說起話來,興許是相處之後覺得他也沒那麽壞,不過,更大的原因恐怕是他的高顏值讓她對他的苛責少了大半,這部分就完全是她自己的問題了。

所謂「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她只不過是特別嚴重罷了,面對一個賞心悅目的美男子,對任何女人來說都是提神葯,放在角落也不礙眼,何況景飛月還是那種很陽剛的俊美,長相英俊,身材魁梧,完全是可以做牛郎的類型,而男人好色,女人愛美,其實性質完全相同,只不過女人對男人的欣賞比較含蓄,前世她錄取店員時,也更願意錄用好看的人。

說起來,原主的樣貌也是極為出挑的,明眸皓齒,尤其一雙黑眸彷佛黑珍珠般動人,腰身不盈一握,肩膀圓潤小巧,縴手雪白如玉,未曾因長年的操勞而粗糙,是個天生的美人胚子,還有份大家閨秀的氣質,完全配得上景飛月,可景飛月當年還是離家了,可見他是個不看重外表的人,注重的是心靈相通。

沿途上,因為景玲月一直多方打探,她也多少聽到了一些小道消息。

據說,皇上要將霞光長公主賜婚給景飛月,而他在金鑾殿上,當著皇上和文武百官的面說自己已有結髮之妻,而那位霞光長公主,乃是先帝最小的女兒,玉太妃所出,甚得太妃的寵愛,因而刁蠻驕縱,任性極了。

她大膽臆斷,景飛月既會因為受不了原主的愚昧粗鄙而一走了之,恐怕此番接回妻子之舉是因為不想與刁蠻公主成親,寧可重新接受曾遭他遺棄的原主。

若真是如此,此舉定然會刺傷到原主,幸好她不是原主,因此反倒覺得這樣甚好,雖然冒出個夫君,卻是厭惡她的,儘管要同處一個屋檐下,但他並不會與她同床共枕,她還是能自得其樂的過自己的日子。

這麽一想就覺得好過多了,慶幸不是一穿來便有個夫君在旁,若要跟陌生人行那夫妻之禮,她怕不早就嚇死了!

【第三章妻撩動夫心】

景飛月點了兩名小廝同行,讓他們提着燈籠在前頭引路,等入了後山,覃清菡也慶幸有景飛月同行,不然山裡黑漆漆的委實有些恐怖。

覃清菡一手牽着一個孩子走在小廝身後,景飛月殿後,看着一大兩小的背影,想到自己驟然離家,她一個人生下雙生子又含辛茹苦的扶養孩子長大,還代他侍奉父母,為父母送終,從前對她的厭惡也化為了絲絲愧疚。

說起來,她不欠自己什麽,是他欠了她,連他的命都是她救的,年少時的他,卻只因為話不投機這個理由便撇下了她,此時想起來也為自己的年少輕狂汗顏,幸而一切還來得及,他會補償她的,過去她吃的苦,他都會償還。

「娘,這裏真有您說的那叫螢火蟲的小燈籠嗎?小燈籠要如何飛?」景金玉緊緊牽着覃清菡的手前進,好奇地問。

覃清菡一笑。「一會兒你見了便知道了。」

景飛月聽了也是莞爾,她跟孩子說流螢是小燈籠,倒也貼切,只是孩子們若不親眼見到,是不會明白的。

一行人往山裡去,已經能聽到溪流的聲音,這時,就見數十隻流螢飛來飛去,那小小的身子發出光亮,沒見過流螢的景金玉、景滿堂,饒是平時小大人似的,這時也不由得發出驚呼聲。

「牠為何能發出光亮?」兩個孩子不約而同地問。

覃清菡笑了下,哈哈,這是她小時候問過的問題,當時大了他們十多歲的表哥是如何一本正經的回答他們幾個小鬼的,她還記得。

「因為牠們的身子裏有個發光器,並不會像燭火那般的燙人,叫做冷光。」

兩孩子一臉疑惑。「發光器?」

景飛月在後頭聽到,也不知她說的是真是假,原以為她會被孩子問倒,沒想到她竟答得出來,且答案還如此新奇有趣。

覃清菡其實知道螢火蟲的光最重要的功能是求偶,不過她可不能跟金玉滿堂小朋友說什麽求偶之類的,便道:「當牠們受到驚嚇或遇到危險時,會改變發光的頻率,如同警訊一般,警告牠們的同類快逃。」

她不知道頻率要做何解釋,幸而兩個孩子被螢火蟲迷住了也沒追問,反而加快了腳步往山谷里去。

終於,一行人來到了山谷前,開闊的山谷里十分靜謐,流螢飛滿了整座山谷,與天上的繁星點點交織,山夜是靜的,流螢稠密得彷佛靜止一般。

兩個孩子屏氣凝神,連驚嘆都發不出,覃清菡心知他們是被這一幕大自然感動到了,就如同她幼時第一次見到數以萬計的螢火蟲飛滿山谷一般。

見兩個孩子看呆了,覃清菡提議道:「咱們坐下來吧。」

孩子被動的點了點頭,覃清菡牽着他們在谷中的石頭坐了下來,她揚着頭,任徐徐夜風拂過,青草的味道充斥鼻間,彷佛回到了童年時光。

她一手牽着景金玉的手,一手牽着景滿堂的手,輕輕唱道:「螢火蟲螢火蟲慢慢飛,夏夜裏夏夜裏風輕吹,怕黑的孩子安心睡吧,讓螢火蟲給你一點光……燃燒小小的身影在夜晚,為夜路的旅人照亮方向,短暫的生命努力的發光,讓黑暗的世界充滿希望……」

她的身子跟着節拍搖動,佇立在他們身後的景飛月心中突然滑過一抹異樣。

她唱的也不知是何曲子,卻是極有意境。

他雖是武將,但未入軍營前,長久的時間也是以準備科舉為目標,父母企盼着他能光耀門楣,讓景家脫貧奔富,而他意氣用事離開白蓮鎮後,也想着若不能爭得功名便不回鄉。

他原想去京城,卻在橫縣病倒,因緣際會,他讓路經橫縣的蕭大將軍所救,便跟隨着軍隊上路,在軍營里待了數個月,因為之前讀過不少書,與蕭大將軍很談得來,因此痊癒之後,索性投身軍中,跟隨蕭大將軍到了邊關。

大黎一向太平,蕭大將軍建立軍功亦是十多年前的事,此番東遼因年輕氣盛的新帝登基而來侵犯,正是武將能立功的大好機會,他便是捉住了這個機會,不要命的豁了出去,為自己掙得了軍功。

此時,看着跟前悠然賞螢的母子三人,他忽然很慶幸自己做了上戰場的明智選擇,讓此時功成名就的自己擁有守護他們的能力,更慶幸因為皇上的賜婚反驅使他回鄉去接覃清菡,否則終此一生,他都不知道他還有兩個孩子存在世上,而他心中的覃清菡也將永遠停留在初初成親時,那個令他生厭的女子。

「娘親,您哼的是什麽曲啊?怎麽孩兒沒聽過。」景滿堂問道。

景飛月在心中說道,我也沒聽過,我也想知道是什麽曲。

覃清菡微微一笑。「你們沒聽過的曲子多了去,日後得閑,娘再唱給你們聽。」

景飛月忽然發現他心裏想的也是,我也想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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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妻糕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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