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原始的勞動密集型企業

打趣了妹妹一番，郭波濤這才說：“穎子你沒事的話就別處去玩了，在家顧着咱爸點，我去趟鎮上，打放假回來還沒去廠里看一回。”

“哥，去吧，去吧，家裏你就放一百個心吧，一準請好。”郭穎顯得很嫌棄他，一直擺手催促着他趕緊走，省的在這裏礙眼。

隔壁鄰居家的趙蕾蕾小姑娘就一直嗤嗤的笑。

郭波濤不甚在意，去屋裏和父親打了個招呼，又開車去了鎮上。

和七八年後甚至一二十年後的牛塘鎮完全沒有可比性，此時的牛塘鎮說得好聽了從行政單位上是個鎮子，可也就比郭家莊看着門店多一點，路整齊一點，二層的街邊小樓也多一點……

牛塘鎮的工業區統一在鎮子西北區域那一片，工業區西連冠東縣，東接泉城市，單純從地理位置上來說沒跑。

尤其印象里是2015年開始道路大整修，省里的扶持力度也非常大，直接修了一條連接冠東縣到泉城的一級公路，而那個時候的牛塘鎮工業區也比現在擴大了4倍有餘，工業園區里落戶的企業也全然不是眼前這幾個半死不活的鄉鎮企業所能比擬的。

‘新希望麵粉廠’

順着記憶一直把車開到門口，看到這個名字就只想吐槽，麵粉廠剛起來的那兩年還不是這個名字的，那時候還叫‘泉蓉麵粉廠’，是父親直接用他和母親的名字各一個字組合起來的，後來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又給改名了，可改的這個名字顯然也不夠水準。

看門的是鎮上的一位孤寡老人，現在還不到六十吧？

郭波濤也給忘了，但還記得他姓仇，路過門口的小屋時，他過去打了個招呼：“老仇師傅，我來找我媽。”

“哎呀，是你哥娃啊，可得有一段日子沒來了，快去吧。”仇老頭說著，手已經指向了不遠處一排平房的其中靠東頭的一間屋子。

他要不說，郭波濤還真得一間一間的屋子看過去，以前雖然來過，可前世與今生的記憶交替，很多細節性的記憶他都模糊了。

悠閑的邁着步子往東頭那件房子走，這個點正是最忙的時候，和車間隔着幾十米距離，都能聽到麵粉加工設備嗡嗡轉動的碾壓聲。

和其他的糧食加工設備都差不太多，麵粉加工設備實際上也是靠着兩個特大號的攆輥通過擠壓的工作方式，把顆粒狀的糧食加工成所需的麵粉的。

至於幾號的麵粉就需要通過不同孔洞大小的篩網對加工中的麵粉層層篩選，不能滲透過篩網的還要再迴轉加工成精細麵粉。

分分鐘就走到了房門口，郭波濤正想推門進去，忽而聽到了房間裏傳出來的說話聲。

聲音不是很大，但郭波濤還是聽清楚了他們討論的內容。

“竟然麵粉廠被人給攻擊了？”郭波濤臉色瞬間變得陰沉起來。

記憶里也只記得是郭秋生仰仗手段強取豪奪，把麵粉廠從他們家給搶了過去，至於後來還發生了什麼事，他真不知道，也沒再刻意去了解過。

郭波濤正沉思着，渾然沒注意到隔壁房間的門打開了，廠里的推銷員孫日資正一臉凝重的走過來，看到他后，孫日資皺眉想了片刻，彷彿才想起來：“哎呀，你是波濤吧，我記得你上大學了，這是放暑假還沒開學？”

“外邊誰呀？”周秀蓉在屋裏聽到了動靜，她問。

接着推開門一看是郭波濤，周秀蓉驚訝的表情浮現在了臉上，她問：“濤子，你怎麼來了，你爸哪？”

“今天辦的出院，我爸現在恢復的挺好，穎子在家看着他哪。”郭波濤簡單的說了一下。

順着門口往裏看，除了母親，還有三個人，正是趙昆，趙勇和李建國三人，算上剛過來的孫日資，廠里的四個業務員算是全活了。

“媽，我剛才聽說咱家的麵粉被拒賣了？”郭波濤問。

臉上表情平淡，看不出生氣的樣來。

周秀蓉聽到這話愣了一下：“你聽到了啊，可別給你爸說，他現在可不能受刺激。”

“我省的。”郭波濤點頭答應了。

“你們剛才說的，我能聽聽不。”郭波濤指了指母親和四個業務員，問道。

兒子已經知道了，也就沒有隱瞞的必要了，周秀蓉一聽便答應下來，她想着提前讓兒子接觸一下廠子裏的事情也好，也讓他知道幹什麼都不是一帆風順的，提前好有個思想準備。

郭波濤自己找了個角落坐下了，然後就是靜靜的當了一回聆聽的觀眾。

剛接到的電話，又有兩個比較大的糧油批發商給打過電話來說下一批貨就不用送了。

自家的麵粉被接二連三的拒收了，周秀蓉正是最着急上火的時候，而四個業務員也着急的很，這麼多糧油批發商或者糧油店個體據賣廠里的產品，這也就意味着他們的個人推銷量必然是下降的，而推銷的量下降了，相應的他們的收入也是自然而然的下降……

連帶關係很明確，五個人討論的投入勁頭就很足，哪怕他是她兒子，哪怕他是麵粉廠名義上的‘太子爺’，那也顧不上了。

都特么火燒屁股了，誰還在意你是誰？

郭波濤認真聽了一陣，剛開始是一直皺着眉頭的，他總覺得他們討論的問題有點不對路，可具體哪個地方不對路卻一時半會兒又想不出來。

等時間無聲無息的走過了半個多小時，郭波濤一直皺着的眉頭才算是舒展開了，他心裏尋思着：“聽你們費勁巴拉的說了半天，感情也讓你們給繞進去了，我說怎麼不對勁哪，不過也不對，先去車間走一遭看看再說”

郭波濤要給母親他們打個招呼說一聲，可他站起來都沒影響到五個人的頭腦風暴，老郭同志無奈的搖搖頭，輕手輕腳的離開了母親的辦公室。

這排紅磚壘起來的房子距離車間不遠，步行者幾分鐘就到了，從面朝東向的車間大門裏走進去，入眼處是一片白茫茫。

牆上，地上，屋頂上都是白色的，仔細一看，都是麵粉，空氣里也充斥着濃郁的麥香味。

從門口順着往左掃了一圈，就得有幾十口人不停的忙碌着重複的動作，男女都有，他們唯一的工作就是把一個純白的尼龍袋子放到麵粉粉碎機出麵粉的一個小口袋上，等純白的尼龍袋子滿了就接着提一邊去換另一個袋子裝。

旁邊還有站着的工人就提着已裝滿的袋子抓緊封口，往旁邊的車架上抗。

“純人工組成的流水線哪，嘖嘖。”郭波濤感慨：“這就是個最原始的密集勞動型企業啊！得想想怎麼改自動化，要不這產能咋提起來，這成本咋將的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