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妹妹
周秀蓉想聯繫郭金泉父子，給他們說一聲廠里這兩天遇到的怪事的，但考慮到郭金泉現在還住着院，他那個病實在不宜再多操勞。
給兒子說？
可別了，當媽的再怎麼認可兒子的能力，可也是要點面子的。
…………
郭波濤一直在醫院裏陪着父親做康復治療，期間他又出去了幾回，去西郊看了兩趟，還在周圍找居住的村民詢問了西郊這一片土地買賣的事情。
但很遺憾的是，哪怕是居住在周邊的村民，清楚土地買賣的人還是不多，要說像王友軍那樣能給他說的清楚明白的，就更是再沒有碰到過。
倒是有一位看着穿着爽利的上了年紀的老大爺給他指點了一番，讓他去西郊北邊的一個辦事處問問，老大爺還告訴他興許能從那裏問出點想要的東西來。
郭波濤並沒有直接過去。
一來，連個中間人都沒有就直接上門，尤其是涉及到‘土地買賣’這種大宗交易的情況，人家憑什麼就相信你。
二來，父親前後在省立醫院住了快三周了，眼看着就要滿一個月了。
大醫院就是大醫院，郭金泉的恢復效果很好，雖然不可能立即回復以前那種健步如飛，再說兩句順口溜的程度，可他現在能不用人扶、不用拐杖就能行走，稍微慢點的語言交流也沒有問題了，郭波濤已經是很滿意了。
父親的主治醫生私下裏也給郭波濤說過，如果不是郭金泉一經發現就是晚期的情況，末梢的毛細血管已經完全堵死了，他還是可以做血管支架搭橋手術的，但現在他的情況就不適合這個手術治療了，一個弄不好還有可能成植物人……
“爸，你先歇着，我收拾收拾東西先拿下去放後備箱裏，咱明天就出院回家了。”
郭波濤正在收拾一些用不上的盆啊、碗啊什麼的，看到父親郭金泉也伸手幫忙，他趕緊的制止了。
好傢夥，您老人家這才剛回復就不消停，要是再有個萬一。
父親的主治醫生私下裏還給他說，醫院裏在他父親這個病的治療上絕對是盡了百分百的心力，後期主要還是靠病人自己鍛煉為主，然後每年也不能斷了春、冬兩次沖血管的輔助治療，只要撐過兩年沒有大毛病，那差不多就不會再有多大的問題了。
郭金泉連連搖頭：“哎，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連兒子都嫌棄了。”
他兩句話說的還是有點費勁，但意思表達的很清楚，和來醫院之前比可以說一個天一個地的差距。
郭波濤腦門上立馬擠出汗來了，他老子這話說的，讓他沒地自處啊！
“爸，你這說的就有點嚴重了吧，我敢掀起您嗎？。”郭波濤趕緊的澄清自己：“您可是我老子，您叫我往東，我敢往西嗎？”
“你也就這張嘴了。”郭金泉瞥了他一眼，不搭腔了。
第二天上午，郭波濤先去辦理完了出院手續，幾次路過護士站，站內不忙的幾個女護士都來找郭波濤說話，給了他不少父親回家后的康復建議，從鍛煉的方法到吃的注意忌諱等等，把郭波濤給感動的不得了。
沒說的，郭波濤抽個空又去外邊買了兩大兜水果上來，還是各種水果混搭的裝着，他一個都沒留，全部送給了護士站。
人這一輩子，誰都把不準有個意外情況發生，權當是提前聯絡感情吧。
至少他就記住了這個護士站里大部分的女護士，身材豐滿的崔茜、開心果一般的朱欣妍、熱情開朗的張盼、每天都精力旺盛的吳新月等等。
擺手作別，還是郭波濤無照駕駛着他老子的老款捷達，半個多小時開出了泉城市區，踏上了回家的省道。
“爸，你這車抗造是沒錯，可是這座椅真不舒服，開的時間長了擱的我腚疼。”郭波濤抱怨一把。
郭金泉上車后就眯了眼睛，聽到兒子的埋怨了，耳朵動了動，但還是沒搭理他。
在醫院裏一住就是三個多星期，雖然是一個人住着，還是覺得渾身都不得勁，渾身上下明明是換了一身兒子給新買的衣服，可鼻息間還是隱約能聞到一股子刺鼻的藥味。
郭波濤還要找個話題和父親聊一聊，耳朵里不經意間卻聽到了父親睡着的輕微鼾聲。
三個多小時后，一路起伏跌宕下來，老郭同志便是一副年輕抗造的身板，也覺得腰酸背痛，腳底板怕不得磨出了仨水泡來。
“這破路，哪一年才能全給修一遍。”郭波濤暗自嘀咕。
到了家裏，只有小妹郭穎和她同學（隔壁鄰居家的小姑娘趙蕾蕾）在家，倆人正聚精會神看着電視。
“當山峰沒有稜角的時候，當河水不再流，當時間停住日夜不分，當天地萬物化為烏有，我還是不能和你分手，不能和你分手……”
熟悉的旋律，熟悉的電視劇，98年開始上映的《還珠格格》，即便已經過去了兩年，可循環播出的電視劇情依然讓很多人着迷，尤其是一些初高中的學生們……
妹妹和她同學很顯然就是這其中的一份子。
片尾音樂響起，倆人就嚷嚷開了。
“哎呀，怎麼又完事了，真氣死個人。”
“就是就是，要是能快進就好了，還有廣告，還得等……”
“郭穎，你們家這麼有錢，你咋不讓你媽給買一套磁盤看，DVD放着也是白瞎了。”
“……”
郭波濤可聽不下去了，扯着嗓子就叫開了。
“穎子，快出來拿東西。”郭波濤左右開弓拿着大包小包，緊趕慢趕的跟在父親身後喊着。
三層小樓的一層大廳里，倆人這才察覺到外邊有人，郭穎一看是‘久別’的父親和大哥回來了，又成了人來瘋一般，瘋瘋癲癲的喊着就沖了過來，到底是大姑娘了，不再像小時候一樣，一個助跑就能像樹袋熊一樣掛郭波濤懷裏。
大姑娘也是真懂事了，和她同學趙蕾蕾倆人風風火火的搬了三趟，後備箱裏的東西全拿進來了。
沒看到母親周秀蓉，覺得有點奇怪，郭波濤就順嘴問了一句：“穎子，咱媽哪？”
“去鎮上麵粉廠了，我看她好像有什麼事，這幾天中午都不回來吃飯了里，害得我還得自己動手做飯，炒的菜不是甜了就是咸了，哥，我的親哥，我也是夠夠的了。”郭穎想起這幾天吃過的飯就是滿腹牢騷。
“嘿，你自找的，讓你一學做飯就發懶，現在知道後悔了，晚了。”郭波濤很享受這一刻。
上輩子的記憶，家裏出事後很長一段時間的記憶碎片都不是很好，很少有開心的事情，而那段歲月里，和妹妹倆人相互依偎着卻是一段不可磨滅的回憶。
也因此，兄妹倆的感情自不必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