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成為野生動物集散地?
中國物質匱乏,人為災難多,大量災民、難民朝不保夕,所以極力
“征服”大自然,以滿足自己的生存需要和食慾。在大躍進時期,他們不僅獵殺野生動物,連野菜也吃,樹皮也啃,當然那是迫不得已,有情可緣。
而在稍微正常點的年代,他們已經可以滿足生存需要了,但為了牟取更大的利益,不惜破壞生態平衡,將屠刀伸向比自己更弱的野生動物,干起殺雞取卵的勾當。
這已是主動為之,是國民劣根性的表現。改革開放之後的廣州就是這樣的狀況。
這裏環境污染嚴重,在中國可以數得上號;廣州人什麼都敢吃,天上地下似乎無所不可變成盤中佳肴。
然而,正是以上兩種原因導致了廣東野生動物保護工作的難乎其難。有關部門雖然採取了種種保護措施,但一些不法之徒因受高額利潤的誘惑,滿足某些
“食客”的需要,鋌而走險,濫殺濫捕野生動物。在2003年爆發的全球性瘟疫SARS中,有科學研究者就從果子狸身上提取到了SARS病毒。
消息公佈后,人們憤而將矛頭指向廣東。姑且不管果子狸是否與SARS有關,野生動物的濫捕濫殺已嚴重危害到人類。
在廣東數年,我同廣東省林業公安局、廣州市林業公安分局、廣東省野生動物保護站、廣州市野生動物保護站、華南瀕危動物研究所、廣東省林業科學研究院等來往較頻。
多次隨他們出擊,采寫了數十條新聞,其中一些被專家收錄。廣州市野生動物保護站負責人林國善、華南瀕危動物研究所研究員高育仁成了我的
“鐵杆”通訊員,一有線索馬上通知。1997年6月5日是
“世界環境日”,主題是
“為了地球上的生命”。為了配合這次活動,在環境日到來之前的5月29日,我和同事劉慶前往華南瀕危動物研究所、廣州市林業局野生動物保護站等部門進行專題採訪,希望能激起大家對越來越無助的動物的愛心。
在採訪中,我們了解到,關於野生動物的保護,除國家頒佈的《中華人民共和國野生動物保護法》外,廣東省和廣州市人大也結合本地情況頒佈了有關管理規定,但出售保護類野生動物的行為屢禁不止,廣州幾乎成為華南地區出售非法捕獵動物的集散地!
據介紹,在廣州出售的最常見的保護動物為:鷹類、貓頭鷹類、穿山甲、巨蜥、娃娃魚、羚羊等,主要來源地為廣西、河南、四川、湖南、江西等,近期還發現來自越南的保護動物。
出售野生動物的最大特點就是越來越隱蔽。廣州市野生動物保護站人員稱,這幾年宣傳力度大,檢舉揭發這一違法行為的人逐年增加,執法力量也相對增強,但並不等於出售保護類野生動物的數目越來越少。
1996年該站曾對450個酒樓、食肆進行檢查,其中有違法行為的就有14家。
這些酒家多分佈在郊區及公路幹線兩邊,比如廣汕公路上的紅棉酒家、奇園酒家等。
另外清平市場當年也被查處了兩起違法販賣行為。這些販賣行為在暗中形成一種網絡,給執法工作帶來很大困難,有關部門經常在接到舉報后立即奔赴現場,卻因保護動物已被轉移,缺乏有力證據而無功而返。
我們還了解到,經過近10年的尋找,研究人員還是沒能見着華南虎的雄姿,只能對着它們留下的足跡興嘆。
據有關部門估計,我國約有野生華南虎20至30隻,主要分佈在福建、湖南、江西、廣東等省,廣東預計有不到10隻。
從1989年開始,省林業部門即着手尋找華南虎。1991年還專門組織了一個10多人的華南虎棲息地調查隊。
調查隊會同世界野生物基金會專家分赴有可能存在華南虎的韶關乳源、始興、仁化、南雄、樂昌、清遠陽山、連南等地,着手進行調查。
經過一年的跋山涉水,日夜尋覓,調查隊在始興縣、陽山縣發現了幾處足跡,經考察鑒定確為華南虎足跡。
但由於華南虎活動範圍大,始終沒有見到華南虎。調查隊返回后,各地的林業部門及野生動物保護區繼續進行觀測調查,但至今仍未有新進展。
只是動物園裏有人工餵養的華南虎,全國約50隻。華南虎這種珍稀動物如不及時採取措施進行保護、繁殖,有可能真正從廣東這片土地上消失。
“由於環境的惡化,廣州市區已很難見到鳥類。如果長此以往,下一個遭受厄運的可能是人類!”華南瀕危動物研究所珍貴鳥類研究組組長高育仁說出了這句並非危言聳聽的話。
高育仁10多年前從上海來到廣州工作時,還能經常看到鳥兒掠過天空。
但近年來,由於城市污染嚴重,環境條件惡化,供鳥類棲息繁衍的山林、濕地正逐漸減少、消失。
鳥類失去了賴以生存的環境,紛紛逃離廣州市區。
“鳥類的今天可能是人類的明天”、
“保護動物也就是保護我們自己。”高育仁說。80年代在珠江三角洲隨處可見的鷺鳥,如今被大量捕殺,數量銳減。
唐代詩人杜甫曾在《絕句》中描寫過鷺鳥:“兩個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鷺鳥一直是人們喜愛的動物,但近年來仍逃不脫被捕殺的厄運。
在廣州從化流溪河一帶,鷺鳥成了被捕殺的對象,待哺的雛鷺由於盼不來親鳥歸巢,竟餓死了不少,流溪河兩岸很少再見鷺鳥紛飛的景觀。
南海南國桃園曾是鷺鳥聚居的地區,它們傍晚出去覓食,清晨返回,主要吃一些小魚蝦。
但鷺鳥在官窯的東風水庫的大欖河一帶覓食時,常遭人捕殺。廣東的鷺鳥總數銳減,除廣州郊區、南海、汕尾、新會等地尚有鷺鳥聚居外,其他地方已難覓其蹤跡。
風景秀麗的番禺沙灣滴水岩鳥類自然保護區曾被譽為
“小鳥天堂”。然而位於其中的滴水岩苗圃場被不斷砍樹毀林,蠶食200多畝,已接近保護區面積的十分之一。
“小鳥天堂”是番禺第一個森林和野生動物類型的自然保護區,保護區裏面有珍禽畫眉、大毛雞、猴面鷹、夜鷺等。
我隨林業工作人員走進保護區中心的水庫壩,看到水庫右邊的山腰樹木被砍光,裸露出成梯田狀的黃土及樹苗。
繞水庫前行,水庫右邊的繁茂的竹林,曾是鳥兒最集中的地方,但現在一片片竹林被砍光。
這塊
“荒地”的面積有二三百平方米。再沿水溝上行,是今年過年後被開墾的新
“戰場”,幾百平方米的叢林被一掃而光。據林業人員介紹,自1989年起,林業部門便對苗圃場的毀林行為提出過警告,但苗圃場依然我行我素。
即使在保護區成立之後,還繼續將一片片竹林、樹木砍伐。有關人員說,苗圃場成立於1980年,滴水岩保護區以前是他們的土地,那些被砍伐的竹林都是他們開場時栽下的。
中國正在大力發展經濟,在環保方面雖然採取了種種措施,但力度不夠。
大片山林被毀,一條條河流被污染,動物乃至人類逐漸失去了良好的自然環境。
相比之下,美國現代化工業高速發展的同時,環保工作也做得相當好。
而在香港,一個新的籌建項目出台,都要通過環保等6個部門的同意,這就有效地控制了一些污染工程。
我們將採訪到的情況,以《別毀我家園別食我身軀同為地球生相煎何太急野生動物哀求人類:讓我活下去》為題整版發表,獲得當年廣東省人大常委會舉辦的
“環保千里行”新聞獎,關健在《吃掉自己》的評論中說:有諺語說: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蝦米吃泥巴。
蝦米是否吃泥巴?沒有研究過。但是這句諺語卻勾勒出動物之間的一條
“捕食鏈”。還有一句成語說:一物降一物。它道出了自然界裏害蟲害獸之所以不能太猖狂的奧秘,是因為生存着一種
“天敵”。它們之間互相制約、轉化、補償、交換,使環境與生物群落在一定階段保持着均衡的態勢,同時也維持了生態平衡。
不幸的是,大自然的均衡局面,正被人類自己破壞了,人類對動物的大量捕殺,使人類扮演了天敵的不光彩角色!
華南虎幾十年前已在嶺南尋不到蹤跡了;而小小的麻雀,在廣州的天空也難得一見。
生態平衡嚴重失調,且在深度和廣度上不斷擴展,已經足以威脅人類和生物生存。
可惜的是,生態危機的出現,並沒有引起人類的覺醒。在農貿市場,在酒樓食肆,我們常常見到準備被人端上餐桌的鷹類、貓頭鷹、穿山甲、巨蜥、娃娃魚、羚羊,甚至幼虎、猴、熊……遍佈廣州大街小巷的蛇館,一天究竟吃掉多少蛇,誰也無法知道!
秋天來臨,又成了禾花雀大量被吃食的日子。無數害蟲害獸的天敵成了美味佳肴,蟲災獸災沒有了
“緊箍咒”,自然是迅速繁殖了:從來見過的蝗災在從化出現了;本來繁殖能力就十分強的鼠輩,也成群結隊地出沒于山林田野;蚊子就更不用說了,比起幾年前更多更狡猾更兇惡……這一切只不過是剛剛開始,如果有一天害蟲害獸的天敵都滅絕了,那才是人類末日到來之時!
看似我們天天在捕殺和吃掉的是野生動物,其實我們天天在捕殺和吃掉人類自己。
因為,以目前人類這種吃法和吃的速度,不久的將來,尋不到蹤跡的就不僅僅是華南虎了。
假如有一天地球村只剩下人與鼠、人與蚊、人與害蟲害獸時,其情景不知是什麼樣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