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娘,你火氣很大,待會兒割了熊膽給你泡酒喝。」這頭熊可真大,一會兒要怎麽扛下山?

「你知不知道我們差點死掉?」就差那麽一點,熊離她們不到一百步,失敗根本跑不掉。

「可是我們還活着。」這才是最重要的。

辛靜湖先是瞪着她,一把肝火燒得旺,可是瞪着瞪着,她忍不住大笑出聲。「沒錯,我們還活着,而牠死了。」

「娘、妹妹,你們有沒有事?」繞過倒地的大熊,抹着淚的辛大郎一邊哭着,一邊趕緊跑向兩人。

「愛哭包。」小孩子不可愛,長大了更討厭。

「沒事,哥,熊死了。」辛未塵取出手絹,讓兄長拭淚。

「真的死了?」他回頭一看,還有點餘悸猶存。

「死透了,你看牠一動也不動了。」這一身皮毛真好看,值不少銀子。

「真死了,我也可以安心了。」辛大郎吁了一口氣,卻仍不敢靠死去的黑熊太近,怕牠又跳起來咬他。

「真沒用,話說你是怎麽招惹到這頭熊的?」辛靜湖沒好氣地問道,簡直找死。

辛大郎委屈的扁着嘴。「妹妹前兩天不是說要泡蜂蜜水嗎?我正好看到樹洞中有蜜流出,便點了薰煙將蜂驅走,用裝水的水囊盛蜜,誰知盛到一半熊就來了。」

聽到熊吼聲他也嚇了一跳,趕緊爬上樹,以為躲得高高的牠就看不見,哪曉得牠一到樹下就搖樹,搖得他快掉下來。

「原來是你惹的禍。」吃什麽蜂蜜,和熊老大搶食物,難怪牠要發火了。

「娘,先想想這頭熊要用怎麽弄下山,這麽大的獵物不會擱着不管吧?」辛未塵說道。

「有什麽難的,先把熊皮剝一剝,內臟和骨頭不要,只取肉,你提四隻熊掌,那可貴了,大郎扛個三百斤肉,我扛五百斤,走慢些總會到。」這些年她的體能鍛鏈得不錯,雖不能和前一世比,但還是勝過多數女人,甚至連男人都不如她。

「娘,除了熊皮和熊掌,你曉不曉得熊最值錢的是哪個部位?」特種部隊出來的都只長肌肉不長腦嗎?

「肉。」肉多便是錢,一斤值五十文,一堆肉少說有三、四十兩,夠打幾把刀。

「是熊膽和熊骨,賣給中藥鋪子可值錢了。」這些都是藥材,價值不菲,熊肉其實並不好吃,一副熊骨能賣的價是熊肉的好幾倍。

「喔!那就我和大郎一人一邊抬回去。」沒什麽大不了,重是重了些,但還不到難倒人的地步。

「娘,你還能更招搖一些。」上回打了老虎是傍晚,回到家天色已暗,沒人瞧見他們打了什麽,不過已讓不少人探頭探腦的打探,拐着彎想分一杯羹。

太出鋒頭容易招禍。

辛靜湖說一句就被頂一句,不免有些惱火。「什麽意思,說明白。」

「娘,我們是孤兒寡母,受人同情的,雖然我爹應該還活着,但都過了五年還不見回家,想必是把我們忘了,你一個弱女子哪有本事打死一頭大熊,你要村裡人怎麽想你?」變得太多會啟人疑竇。

像她從不冒頭,中規中矩的當個惹人疼愛的小姑娘,不做超出能力所及的事,該哭就哭,該裝蒜就裝蒜,絕不露出一點與眾不同,免得遭受排擠。

「所以……」這世道真麻煩,女子強一點便遭人非議,各式各樣的流言接踵而來。

「哥,你回村子裏請村長舅舅帶七、八名壯漢,拆塊門板來扛熊,他們問了就說對面山頭的獵戶幫忙打的,看我們母弱子幼心生不忍,便把大熊留給我們,只取走熊膽。」辛未塵交代道。

打獵之人打到獵物不會空手而返,必定取走獵物身上的一部分,這是規矩,否則會招來惡運,至於「被取走」的熊膽嘛,當然先讓她娘割下來,她給收着。

「好,我去喊人。」

辛大郎腳程極快,一溜煙就不見人影。

「哇!好大的熊。」

「是呀!真大。」

「挺沉的,都快扛不動了。」

「你們呀!膽子也未免太大了,居然敢和熊瞎子對上。」

「以後小心點,看到熊瞎子就要跑,別傻乎乎的想獵熊,要不是遇到有本事的獵戶,二房就絕戶了……」

幾張嘴先是羨慕辛靜湖娘仨運氣好,白撿了一頭大熊,光是把熊賣出去的銀錢就足夠再蓋間新屋子了,不過再想到其中的兇險,他們也難掩驚懼,山裏的熊可不是家裏養的牲畜,可是會咬死人的。

接着年紀大一點的開始說教,責備小輩膽大包天,幾個女人小孩也敢往深山裏鑽,銀子沒了還能賺,命沒了可哭不回來。

回到村裡,眾人一起剝了熊皮,割下四隻熊掌,每個人心滿意足的拎了十斤熊肉以及一些熊雜回家,辛有財和老父親住在一起,所以拎了三十斤熊肉,另外三位長輩那兒辛靜湖各送了二十斤熊肉,左鄰右舍割了一、兩斤當人情送,剩下的肉還是不少的。

等大家都離開了,辛靜湖和辛大郎依照辛未塵的吩咐,把骨頭與肉分開,辛未塵則把熊膽拿去用酒泡着。

隔天一早,辛靜湖趕着牛車,帶著兒女趕往城裏,打算把熊給賣了,他們一家人吃不了那麽多的肉。

進了城,先到城中最大的酒樓,野味不多見,熊肉更是幾乎沒有,很快地酒樓掌柜就以一斤五十五文的價錢給買下了,買的人高興,賣的人歡喜,雙方都滿意這次的交易。

熊皮以六十八兩的高價賣給皮貨商人,接着三人到了本地最大的藥鋪廣福堂,想看看熊骨能賣多少。

只是三人一入內,未聞藥材香,先聽見喧鬧的吵雜聲,一把葯刀還從裏面扔了出來,要不是辛靜湖及時拉了女兒一下,她的臉就破相了。

「你們吵什麽吵,葯刀是誰扔的,差點傷到我女兒,快出來道歉賠罪,不要縮着尾巴當烏龜!」氣不過的辛靜湖冷着臉,扯着女兒的手要向人討公道。

「是他。」

藥鋪中的人全都伸手指向一個方頭闊嘴的男人,他長相兇惡,眉粗眼大,兩眼像牛目,凶光外露。

「是我又怎樣,誰教你們自詡醫術過人,卻醫不好我家少主的病,我不砸了你們的鋪子又該砸誰的!」三十歲出頭的男人嗓門奇大,理直氣壯的下人面子。

「這位壯士此言差矣,我們是藥鋪,可不是醫館,雖有大夫坐館,也只是看些頭疼腦熱的小病,這位公子看起來全無病容,你叫我們看什麽病,豈非捉弄人?」沒病看什麽病,存心找碴來着。

「看不了病,還當什麽大夫,不如回家種紅薯算了,招搖撞騙的醫術還不是害人。」沒本事早點說,害他們不辭辛勞,千里迢迢而來,結果遇到群庸醫。

「天底下的疑難雜症那麽多,誰敢誇下海口一定都能治,我們只是治不了你家公子的病,哪來的招搖撞騙,你別血口噴人!」哪來的無賴,不治病還礙了人不成,簡直無理取鬧。

「我能。」

爭論聲中,沒人聽見小姑娘脆生生的嬌嫩嗓音,唯有披着連帽大氅的少年忽地抬起頭,看向站在哥哥身旁的辛未塵,他如黑玉般深邃的雙眸閃過一絲幽亮。

「你們先別吵,等丟刀的人給我女兒道了歉再吵,砸店也不能傷及無辜,今天不說出個道理來,我誓不罷休!」對辛靜湖而言,辛未塵不僅僅是她名義上的女兒,更像無所不談的朋友,她在很多事上都聽她的,連家中銀錢也交給她管理。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女兒的心智年齡比她還大,也比她更懂得人情世故,聰明得無以復加,讓她一有事就想找女兒商量。

能在特種部隊那種環境生存下來,辛靜湖也有她強硬的一面,凡事一旦涉及到她關心、在意的人,前一世的火爆脾氣忍不住曝露出來,忘了這年代不講人權的,講的是官官相護的君權,有權有勢是大爺,平民百姓一邊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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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有嬌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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