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以牙還牙
水麗城是按照頂級的大型商業中心設計的，寬敞大氣，整個商場裏空間最憋屈的地方，估計就是張揚的這個商位了。
張揚很生氣，哪個缺心眼兒的設計師把我的攤位設計的這麼坑？
正觀察着，一個矮胖的中年男人匆匆跑了過來，頭髮梳得的整齊，穿着白襯衫和西裝外套，西褲略有褶皺，皮鞋雖亮卻並不名貴，一看就是典型的中年經理人形象。
這人跑到商位前，發現沒人，連忙向江檬檬問道：“剛才打電話的先生呢？”
江檬檬懦懦的用手一指，說道：“在，在你後面呢……”
“？”王經理一回頭，就看見了張揚。
張揚正微笑着看着他。
老熟人啊，昨天才見過面，眼前這位，就是昨天晚上把自己攆走，還羞辱了一番的王經理。
王經理也認出了張揚，冷汗刷的一下就下來了。
他平日裏囂張跋扈，靠的是手裏的這點權力，但權力這東西脆弱的很，給你是一句話，收走也是一句話。
把業主的商位私下倒手，是大忌！眼下張揚手裏拿着權屬文件，眼前是被佔用的攤位，人證物證俱在，實錘的不能再實錘了，只要往上反映，王經理就得被立即辭退！
王經理的腿都哆嗦了，昨天張揚說過的話又迴響起來，當時他聽不入耳，現在卻無比清晰。
“得饒人處且饒人，別自己把自己的路走死了，以後掉到糞坑裏，都沒人撈一把，那怎麼辦？”
王經理眨了眨眼，彷彿糞坑就在眼前，自己扒着坑邊，希望有人能拉一把，結果張揚走了過來，獰笑一下，一腳把自己揣了下去！
“張揚啊，你這權屬文件，怎麼來的啊？”他小心的問道。
“這你可管不着了。”張揚面容親切，但看在王經理眼中，總透着一股陰沉。“就算這東西是我從糞坑裏撿的，現在上面寫着我的名字，那這個商位就是我的，對吧？”
“對，對……”
“那好，現在輪到你給我解釋了，我的攤位，怎麼被別人佔了！？”張揚眉毛一立，大聲喝問！
“對，對不起……”王經理低着頭說道：“我調查一下……”
“不用！要麼你現在給我一個說法，要麼我去找你們領導問問，不行我就去告你們！還沒個講理的地方了？”
張揚嚇唬他，這貨連個身份證都沒有，根本不願意和公檢法打交道，但王經理不知道，他徹底慫了。
“對不起啊，這是我侄女……”王經理老老實實的交代了情況，哀求道：“張揚啊，這次我真是以為沒人用，空着也是空着，就先讓她用着了，我讓她立刻搬走，好不好？”
“王經理，覺不覺得這話耳熟啊？”張揚笑得陽光燦爛的，“多少次啊，我的小攤子進了您的地盤，我說立刻就走，您二話沒有，上來就砸攤子，還打過我兩個嘴巴，記得嗎？”
“對不起，對不起啊，您以後隨便，我再也不管了。”王經理連忙說道。
“我現在有常攤了，你管也管不了。”甩了甩手裏的文件，張揚笑着說道：“看來你也給不了我說法了，我找你們領導去！”
“別，別啊，您別著急！”王經理快哭了，一把扯住了張揚的手，“咱們再商量商量，您有什麼要求，您儘管說啊！我儘力辦！”
“儘力？”
“一定辦，一定辦！”
“好。”張揚停步，回頭。
“你砸我的攤子，罵我，我都忍了，但你動手打我，這有點欺人太甚！”
“你把兩個嘴巴的賬給我了了，咱們再談其他。”
“怎、怎麼個了法？”王經理嚇得都結巴了。
“本錢兩個，利息兩個。”張揚淡淡的說道：“你還我4個嘴巴，再說其他。”
“這個……”王經理為難起來，小聲說道：“張揚，你看，我都這麼大歲數了……”
“歲數大就可以打我？”張揚盯着他，說道：“我告訴過你，做人留一線，可你不聽啊，現在你給我講歲數大？你打我的時候，看着歲數可不大。”
“你不打也行，我現在就去找你們領導，看看有沒有講理的地方。”
張揚作勢就走，王經理差點跪下來，連忙喊道：
“打，我打。”
張揚停下，冷眼看着他，王經理眼看真的躲不過去，只好舉起右手，輕輕在臉上拍了一下。
“您這是拍蚊子呢？”張揚笑了笑，“這個不算啊，再來。”
“啪！”力量大了些。
“還是不行啊，重來！”
“啪！”力量又大了些。
“您是不是忘了當時怎麼打我的啊？用不用幫你回憶回憶？”
王經理咬了咬牙，終於狠狠給了自己一個耳光。
“啪！”
“這下差不多，繼續。”
“啪！”
“啪！”
“啪！”
四下打完，王經理的胖臉更腫了，他討好着笑着，問道：“張揚，這下行了吧？咱們這事兒，是不是就過去了？”
“過去？沒這麼容易啊，這幾下是還你之前的賬！”
張揚轉身向前走去，王經理不明所以，小心的跟着，江檬檬一臉蒙蔽，傻乎乎的也跟着。
“我還沒吃飯呢，有點餓了。”張揚在一家烤魚店門口站住，自言自語。
“走走，咱們邊吃邊聊！”王經理頗有眼色，連忙把張揚拉了進去。
3個人，張揚點了6條魚，這貨連晚飯都預備出來。
“王經理，這個事兒呢，是你做的不講究。”吃的一嘴油光，張揚端着酒杯，說道：
“我提兩點要求，你看能不能辦。能辦，咱們就你好我好，不能辦，也沒關係，我再想辦法。”
“好好，你說。”王經理被張揚牽着鼻子繞了半天，徹底服軟了，老老實實的說道。
“第一，因為這個商位之前你給別人用了，我也不管別人用了多長時間，你就給我再免費，延一年的租期，有沒有問題？”
這事兒本來就是王經理負責，而且這個商位由於位置奇差，基本沒人去租，免費延期一年毫無問題，當即點頭說道：“可以，這個我可以做主，一會兒您就可以和我去簽延期合同。”
江檬檬在一旁張了張嘴，想說‘我只用了不到一個月’，結果還沒說出口，話題就過去了，只能悶悶的閉上嘴，繼續待着。
“第二，這個位置的情況你比我了解，沒客流，幹了買賣就是陪，所以我需要適當的把攤子向外擴擴。”
“這個……”王經理撓頭了，按說這也不是什麼大事，然而畢竟不符合規定，沒法痛快的答應。
“這個要求，基本上誰租這裏都是要提的，不往外擴，根本沒法做生意啊，不信，你問問這位小姐？”張揚伸手一指，指向正獃獃喝着飲料的江檬檬。
“啊！”江檬檬傻了，她正乖乖的隱着身，忽然就被人揪了出來，懵了一下，趕緊說道：“是……是啊，都，都很少有，有人來買飲……飲飲料!”
“唉……”王經理欲哭無淚的看着這個朋友的女兒，心說你到底是哪一邊兒的啊？
江檬檬畢竟不是真傻，愣了一下，察覺自己站錯了隊，給王叔叔添了麻煩，想說對不起又不合適，委屈的低下頭。
這妞兒傻的，張揚欺負她一點成就感都沒有，於是暫時放過她，轉向王經理說道：
“你放心，我知道分寸，一不會招惹同行妒忌，二不會觸犯規章制度，三不會捅婁子闖禍。”
說著，伸手拍了拍王經理的肩膀道，“你也別一副為難樣兒，這倆條件不過分，你想想，你把我的商位給別人，往小處說是不誠信，往大了講，是叫……違約吧？可以告你的！你答應了，咱們既往不咎，你還是佔了便宜。”
“張揚，沒看出來，你真是好口才啊。”王經理苦笑了一下，道：
“那就這麼辦吧，希望你真的要有分寸，萬一鬧出事兒來，咱倆都不好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