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新生意
拎着兩條烤魚，張揚早早回家，和三兒說了說今天的故事，三兒也高興得很。
“哥啊，你在水麗城裏有位置了？那厲害得很！以後擺攤再也不擔心有人趕了吧？”
“在裏面還擺什麼攤啊！再說裏面的人，也沒人看得上我之前賣的小東西。”張揚邊琢磨邊說，“在裏面賣貨，得換換樣兒才行。”
“換啥呢？咱本錢不多，貴的東西進不了啊。”三兒想了想，眼睛一亮，“要不咱們賣吃的吧？哥你做的燉肉可香了，那兒的人都不差錢，一準賣得好！”
“賣吃的，麻煩。”張揚搖頭，他之前也起過這方面的念頭，但問了問，要賣吃的，營業手續麻煩得很，而且在水麗城裏擺個攤子賣燉肉？想想就覺得不撘。
“哦，那要麼……賣玩具？”三兒興奮，腦筋飛快，“我聽同學說，一樣的玩具，批發市場十幾塊，商場裏要上百元，應該好賺吧？”
這倒是個主意！張揚眼睛一亮，但轉念一想，水麗城4層里，原來就有兩家大型的玩具店，自己擺個散攤去賣，毫無競爭力可言，還是不成。
不過，三兒說的到啟發了張揚，他琢磨一會兒，起身向外走去。
“哥，你幹啥去？你不吃魚？”
“不吃，中午吃了，你吃吧。”張揚擺擺手，走了。
天氣正熱，PF區的空氣混合了餿味、臭味和騷味，像上鍋蒸了一宿的垃圾，味道熏人。
路上連個人影都沒有，流浪狗沒有翻垃圾堆的精神，懶洋洋的躺在樹蔭里伸着舌頭，張揚快步來到一家小超市，門帘掛着，門口擺着兩台兒童坐的搖搖車，滿是污漬。
“李叔，忙呢？”張揚挑簾進屋，笑着說道。
“喲，揚子啊。”一個四十多歲謝頂中年人正坐在櫃枱後面玩兒手機，抬了下頭，又低了下去，懶洋洋的回道：
“買啥？自己拿吧。”
“今兒問個大件兒！”張揚一指門口的兩台搖搖車：“那倆東西您還要不要？不要我幫您處理嘍？”
中年李叔終於放下手機，他站起來看了看外面的搖搖車，又看了看張揚，撇了下嘴，說道：
“咋了揚子？擺攤擺不下去，改行收廢品了？”
“能么，收廢品的劉大爺不容易，我能跟老人家搶活么？”
張揚臉色不變，語氣平靜的說道：“我有個朋友，要這個有點用，你給個價，合適我就收了。”
“哦……”李叔猶豫了一下，說道“看你也不容易，給1000塊錢，東西你拉走！”
“1000？李叔你逗我呢？你是不是逗我呢？”張揚嬉皮笑臉的說道：“這東西新的也就1000多一個，這都快報廢了，您還賣我1000？”
“兩個100塊錢，行吧？這價比你賣廢品可高。”
“哼！”李叔冷哼一聲，轉頭坐回櫃枱，“就這個價，兩個1000，你愛就要，不愛要就不要，別廢話了啊！”說完，繼續低頭玩手機去了。
張揚不放棄，依然在旁邊勸說，一會兒，從超市裏面走出一個中年婦女，個矮，面黑，貌丑。
“張揚，快出去，出去！”中年婦女毫不客氣說道：“我家的都說了價了，你還叨叨什麼？買不起就別買，窮命的。”
“李嬸兒，你……”
“你什麼你？告訴你啊，別套近乎！倆車1000塊錢，不賒賬！”
李嬸兒過去，把張揚推了出去，李叔穩坐釣魚台，一動不動。
站在超市外面，張揚一肚子氣，這開超市的夫妻是一對勢利眼，自己來買東西，一瓶醬油錢都沒欠過，這倆公母卻有人沒人的說什麼不賒賬之類的鬼話，彷彿這樣就能給張揚貼上一個窮鬼的標籤，襯托出他們自己是大老闆一樣。
張揚之前一直忍讓，因為這家東西確實便宜，而且又算是鄰居，但這次，他決定和這倆貨算算賬！
“喂，綜合執法辦公室嗎？”張揚摸出手機打個電話：“我舉報！有人佔道經營！”
半個小時后，一輛塗裝着綜合執法藍白色的皮卡車開了過來，兩個城管小哥跳下來，帶着大熱天不能在辦公室吹冷氣而要出來挨累出汗的怨氣，大步走進了超市。
一會兒，李叔夫婦倆，蔫頭耷腦的跟在城管小哥後面出來了。
拍照取證，城管小哥義正辭嚴：
“你這兩個車佔道經營了，趕緊搬走，不然就要處以罰款！”
“是是，這就搬，這就搬！”李叔點頭哈腰的應承，過去想把搖搖車抬走，但一台車足有一百多斤重，李叔李嬸一起上陣，也不過勉強抬離地面，要讓他們搬着走，那是不可能了。
兩夫婦沒轍，抬頭看了看城管，兩位小哥眼神犀利，還帶着不能吹冷氣的怨念，顯然沒有通融的餘地。
再看看四周，大熱的天，一個圍觀群眾都沒有，只有張揚抱着膀子站在一邊看熱鬧。
“張揚，快來！”李嬸兒喊道：“剛才你李叔糊塗，我說他了，咱們鄰居住着，那能要那麼貴，你給800塊錢，東西就搬走！”
“李嬸，你逗我呢？”張揚笑嘻嘻的，“這大熱的天，您就給我800塊錢，我也不願意動手，您還跟我要錢？”
李叔哪還不知道是這小子喊得城管，氣的把車一扔，過去就要找張揚理論，不料激動之下忘了那邊還有搭檔，李嬸吃不住勁兒，差點把腰閃了。
“當家的，打電話給劉老頭，讓他來收！”李嬸站在旁邊，低聲出着主意。
還沒等李樹說話，張揚先懶洋洋的開口了。
“不用麻煩，我剛才替你們打過電話了，劉大爺歲數大了，怕熱，下午不出來。”
李叔不信，兀自撥通了手機，哼哼唧唧的說了半天才掛斷電話，從表情上看，結果糟糕。
“你們哪，平時欺負人家大爺沒兒女，那麼大年紀了，呼來喝去，一點不懂尊重，給點破爛，就讓一老人幫你把整個超市都清理一遍，比雇個清潔工合適多了是吧？”
張揚慢條斯理的說道：“現在明告訴你們，兩條路：第一，自己雇車，把這玩意運到垃圾站去，別想着扔到附近垃圾堆就完事兒，沒人給你們收拾。”
“第二，給我100塊錢，我幫你們搬走。”
“自己選吧！”
“你這是訛人！”李嬸兒先大喊起來，她跑到城管隊員前門，大喊：“警察，你們看，這小子訛詐，你們管不管哪？！”
一個城管仰頭看天，壓根不理她，另一個耐心些，板著臉說道：“人家怎麼訛你了？幫你搬東西要錢不是很正常？你快點啊，10分鐘內弄走，不然我們開罰單了！”
李嬸兒氣的跳腳，躺在地上撒潑，不過周圍一個路人都沒有，她這番表演也就沒了用處，地面滾燙，一會兒就躺不住，只能灰溜溜的爬了起來。
“張揚啊。”李叔眼見沒轍，只得來求張揚。
“之前叔也就是隨便要個價，你可以落地還錢嘛，我給你個實價，500塊錢，車你拿走！”
張揚冷笑，這貨真是又貪又蠢，都到這份兒上了，居然還想着從自己這兒賺錢！
“不行，400？”
“叔認賠本了，300！”
“200！這可不能再低了！”
張揚嘆了口氣，“我說李叔，您是不是聽力有問題了？我剛說的很清楚了，您給我100塊錢，我幫你弄走，你還管我要錢？是不是搞錯了？”
“哈哈，揚子你真會開玩笑……”
“不開玩笑！”張揚冷着臉打斷他，“你趕緊決定，不然一會兒我可還要漲價！”
李叔臉一沉，剛要發飆，不料城管小哥比他動作更快。
“我說你們到底搬不搬？不搬我開罰單了，佔用行人路經營，罰1000啊！”
“搬，搬。”李叔慫了，掏了100塊錢遞給張揚，想說兩句狠話撐撐場面，迎上張揚冰冷的目光，卻終究不敢，只能嘟囔着，領着媳婦兒回去了。
“辛苦二位了，請回吧，我這就把東西處理了。”
張揚把城管送走，轉身把搖搖車背上，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