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貓:一代人的CI

老貓:一代人的CI

總覺得生活中應該有一種洪亮一點的聲音,這種聲音未必要聲震四野,但一定要充滿陽光。署名“見招拆招”的《記憶碎片》就是這樣的聲音。雖然它描述的只是一批老男人過去的成長經歷,雖然它只是講了雞零狗碎的事情,但它卻是真的。很少有人能準確地、真實地複述自己,但見招拆招做到了。這是在出現手機、網絡、KTV包廂、**和汽車房屋貸款之前的聲音。現在這些書中的主人公都背上了債務,心靈也開始疲憊,但他們仍然懷念那個時候。忠誠的複述除了喚起這些人溫暖的記憶以外,還可以讓他們告訴自己:我們還活着,我們仍然有精力。我們那個時候形成的自我,如今還堅決地存在。我們應該恢復自己的一切,恢復到想打麻將就打麻將,想看碟片就看碟片,想歌唱就歌唱的狀態。再做到這些,其實也並不難。見招拆招的為人很豪爽,因為在大學宿舍里排行第六,同輩都叫他“老六”,晚輩都叫他“六哥”。我想,這些惹人喜愛的豪爽除了來自人的天性以外,很多都是在那些碎片中磨礪出來的。道在矢溺,不應該小瞧那些看上去不入流或者不足為外人道的事情,有時候,恰恰是這些東西,能夠反映出人的真性情。那些轟轟烈烈、讓人津津樂道的英雄業績,對於個人來說,反而是充滿着偶然性。所以,我們不必隱瞞什麼,在面具戴了十幾年之後,我們隨同他回去看看以前的小計較,很享受。老六本人是很講究標誌性的。比如,他對數字“六”的崇拜登峰造極,無論在什麼場合,無論是什麼內容,見到“六”他就會情不自禁地大加讚美。這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一個產品的CI。“六”就是他這個人的CI。實際上,他寫的那些“碎片”也是那一代人的CI,麻將、碟片、書籍、毛片、評書、打架……無一不是那一代人普遍經歷的,也無一不在那代人心中有着深深的烙印。妙趣橫生之餘,我們看到了曾經被長輩和主流輿論所不齒的傢伙們,仍然能從“垃圾”中站起來,該庸俗的時候庸俗,如同連碰帶吃,該負責的時候負責,如同點炮包莊。曾經有朋友寫文章說,在沒有英雄的時代就只有人了。既然是人,則玩物也就正常。《記憶碎片》就是在說這一代人的玩物:他們也許沒有勇氣去風口浪尖,但他們卻敢於自嘲,在不經意間反省自己,敢於把自己哪怕片刻的委瑣和軟弱說出來。這就夠了。這比那些拚命掩飾自己的短處,而在公眾面前衣着光鮮,總遏止不住地想給自己頭頂戴上光環的人,更能夠代表我們這個時代和我們這群人。見招拆招在寫這些“碎片”的時候,並沒有什麼功利性,這也是文章好看的原因之一。我知道他開始只是因為心裏有了述說的**就寫了,然後貼在網上,然後被廣為傳誦。這至少說明兩個問題,一個是他的文章不是道德文章,但又的確是道德文章,只是比較另類,讓人覺出新鮮和有趣,另外一個,是他的那種情懷,即使是在如今的小男女心中,也是能引起共鳴的。在現代化已經無以復加的今天,人們看到的是一個80年代的手工時代,看到了那個時代明媚的心靈自由這是多麼令人嚮往。他在提醒大家,就算是拚命地往前奔跑,心甘情願地被鎖在汽車裏、電腦前、銀行帳戶上的時候,也應該有點點的放縱。除了上述種種,這本書還有好幾個新鮮所在。首先,在回憶成為時髦的時候,“碎片”從沉重和故做高深中解脫出來,給人的是一種高興的、活潑的、充滿動感的回憶;其次,在六十年代出生八十年代成長的人開始有條件發出主流的聲音,拚命標榜自己不同凡響的時候,“碎片”告訴大家,其實大家都一樣,沒什麼硬貼的資本,只是生活在不同的時代,有着不同的修鍊方式;還有,就是他的語言了。見招拆招有着自己獨特的語言,這種語言存在在文章里,也存在在他的生活中。很多寫文章的人的語言,是訓練或者模仿出來的,他的不是。他的就是自己的,所謂言由心生。總之,這個經常獨自在大街上搜尋影碟的人、這個經常招呼朋友打牌喝酒的人、這個經常熬夜加班工作的人,他和大家一樣喜怒哀樂,有時候高尚有時候計較。但他有心,他替我們把碎片整理好了,然後我們從中看到自己。看着他陽光,就會覺得我們自己也很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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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碎片》:讓我們歌唱八十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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