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萌新
“你女兒進了警局,對,沒聽錯!被警察傳訊了!她在上課期間離校,還出現在犯罪現場!未成年男生持刀行兇,差點捅了愛花!”美穗衝著電話一通狂吼,吼得電話那邊的人氣勢都弱了三分“你北歐的事再不給放下來回來看你女兒,明天我就和你離婚!阿蒙虹膜有傷畏光?那你就一個人來!幾十歲的人了,過安檢坐飛機打車都不會嗎?!”
愛花都可以想像電話那邊父親的表情——弱小可憐又無助,沒跑了。
說起來,父親似乎是哪塊的貴族,平日有個叫阿蒙的管家全程料理他的起居,據說離開了阿蒙,父親基本就成了一個廢柴,自己穿襯衫紐扣都能系錯的那種。
真形容起來,鹿島月大概就是那種奢侈系男,和經濟適用男完全相反,就是個高消耗需要人精細照料的主,據說他們第一次約會時,鹿島月得意地介紹自己的強項,是“當晚被仇家砍成十幾塊,第二天還能完整地跑出來和美穗約會”,都可以想像聽到這句話時美穗得多崩潰。
想到此,愛花忽然又同情自家母親,她的父母,為了這跨越國籍的愛情,都付出了相當大的犧牲……
掐了電話,美穗往沙發上一趟,開了一天的視頻會議,她整個人血氣上涌,搞定了自己男人,她看向自家女兒們,見狀,鹿島游挺身往愛花面前一攔,頗具犧牲精神道:“今天這事怪我。”
“怪你什麼?”美穗表現地很冷靜。
“我們話劇社沒什麼防範意識,居然讓危險人物混進了現場。”游開始自我譴責。
“還有呢?”
“不、不該讓愛花進話劇社。”
“還有呢?”
“就……不該玩話劇。”
“還有呢?”
“……”
鹿島游節節敗退,眼看就要把所有事都全盤托出。
眼見對方鎮不住場面,愛花果斷拉住游,答:“今天真的只是意外,誰都沒責任。”
“意外?”美穗晃了晃手機“我已經問過你班長了,是你的新老師讓你離校送資料去RS學園的。”
“……”愛花語塞,沒想到對方消息來得那麼快。
“上課期間支使學生外出,結果學生遭遇了兇案,真算起來,這位老師也是夠心大的,忽視自己的監管職責就算了,還主動讓學生暴露在危險中。”美穗回憶着法律記載的條例,頭腦清晰地分析着誰該負這個責“學校對你們未成年人有教育、管理和保護的義務,既然是義務,那違背了就要負起責任。”
愛花心一緊,只聽母親接道:“我會向學校發起訴函的,既然導師失職,那我定要討個說法……”
“等等,木下先生只是剛上任。”美穗發起訴函,那豈能是一般的罪責,自己不過送個資料而已,路上卻遇到了兇案,兇案沒傷着就算了,回來卻要連累一個導師丟掉工作。
蝴蝶效應也不帶這麼發展的!
“剛上任的老師也是老師,作為教師,他連基本法都不懂的嗎?”美穗挑眉。
“他很年輕,可能正需要這份工作,況且我不是沒事嗎?”愛花強調。
“萬一出事了呢?”
“那也是我自己的事!”
“是你自己半途做了什麼?”美穗幾乎是一秒之內就品出對方怒火的出處,精準地讓愛花差點崩潰。
在母親眼中,自己太好理解了。
之所以爭取不牽連老師,是因為老師只讓自己送資料,若是送完就回來,那鐵定什麼事都沒有。
會被牽連進兇案里,是因為自己擅自去話劇社找游,然後有了接下來的一切。
美穗黑亮的眼睛盯着愛花,以一種不容許人拒絕的強硬口吻,道:“把所有經過都好好說明白,以及你到底都做了什麼。”
大概是被戳穿的羞憤,還有長久以來壓抑的不滿,愛花只覺得一股血氣湧上大腦,接下來說的話,就不受控制了。
“你想聽什麼?”話語神情染上乖戾,愛花徐徐道“是我想去RS學園玩,所以主動要求去送資料的,翹掉下午的課也是事先預謀好的,因為我本來就不喜歡體育和家政,可惜時運不濟恰好有個不長眼的殺人犯混進社團行兇,我就這麼撞見兇案現場,最後被警察傳喚,最後無可避免地鬧到你這裏,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是我不聽話、逃課、違背你旨意的下場。”
“你這語氣,是在責怪我嘍?”美穗站起身,臉色也變了。
“沒有責怪誰,真要有錯那也只是我的錯,我只是把你想聽到的如實際說給你聽而已。”愛花一字一句“毫無保留,不加掩蓋。”
“鹿島愛花!你跟我犟什麼?你眼裏有我這個母親嗎?”
“巴不得全天監視我,你當我是你女兒嗎?”
游一看氣氛不對,飛撲過去把自家妹妹往懷裏護:“母親大人冷靜!有話好好說別動手!”
“怎麼冷靜!這種性格到底跟誰學的?!簡直無法無天了——”
發飆中的美穗恐怖程度呈指數倍突增,鹿島游瑟瑟發抖抱緊小妹妹,顫聲勸道:“愛花你先道歉,發飆的美穗除了咱爸沒人鎮得住,但現在他人在英國……”飛過來最快也要13個小時啊!這段時間足夠她拆了你我再拆了整棟屋!
家庭倫理大戰一觸即發,鹿島游預感一場腥風血雨即將到來,就在這時,鹿島家的大門傳來一聲悶響,戰局暫停,眾人看向大門,只見那結實耐用的實木的門板呻|吟一聲緩緩倒塌,門外,沐浴着夜色的紳士摘下頭頂的禮帽,露出燦金色的髮絲。
“對不起,親愛的,我沒帶鑰匙。”鹿島家的男主人大步走進屋子,身後,拘謹的管家把存在感將至最低,無聲跟隨。
“你、你,”看見丈夫,美穗忽然冷靜了,表情變得有些微妙“不是在英國……”
“私人飛機,親愛的。”鹿島月上前,抱住愛妻先來一記貼面禮。
“那怎麼也要13個小時……”
“新產品,比較迅速。”鹿島月面不改色。
“哦?哪家製造商的?以後我也考慮入一架……”美穗的注意力已經被帶偏。
“‘傳送陣’家的新產品,目前還在試驗階段,投放入市場后我第一個告訴你。”金髮紅眼的歐洲人回的無比順暢。
“奇怪的名字,好像沒聽過。”美穗喃喃,腦袋裏只有播音和空客的概念。
發狂的母獅被安撫了,但發飆的愛花顯然還無法冷靜。
甩開長姐的胳膊,少女沉着臉轉身上樓,見狀,美穗終於想起方才的戰火,細眉又挑起:“愛花,站住,我話還沒說完。”
少女頭也不回,另一邊,男主人已經開始熟練地安撫起愛妻:“親愛的,我們的女兒素來很乖巧,我想她只是心情不好,來,讓我們耐下心慢慢和她交流,好嗎?”
說著,牽起對方的手,像步入舞池那樣,優雅領着美穗上樓:“愛花是個好孩子,她的聰慧賦予她更多的靈性,這樣的孩子都是很有個性的,況且現在是青春期,難免躁動一些,我們要理解她,而不是一味鎮壓。”
美穗慢慢點頭,粉面含憂道:“我真的很擔心她,青春期是個敏感的年紀,而愛花又很漂亮,我怕她被一些人帶壞,不小心做些出格的事,銷售部的王部長就和我抱怨過,說她女兒趁父母加班,把男生帶到家裏過夜。”
鹿島月笑的像罌粟一樣迷人:“親愛的,相信我,我們的女兒懂得把持底線,未婚先孕少女媽媽這種典型社會輿論式案件不會發生在她身上的,你想想,她都沒談過戀愛,又怎麼和男生不清不楚,帶回家過夜自然就更不可能了。”
說著,極為殷勤地為愛妻推開房門。
屋裏,愛花抱着凱蒂貓有些愣神地看向二老,床上,一期一振和鶴丸國永處於對掐狀態,齊木楠雄正一手抓着一個付喪神的領子,三人維持着一種詭異的姿勢看向兩位家長。
“親愛的,我有點眼花。”美穗揉了揉眼睛“好像看見三個男生在愛花屋裏。”
鹿島月一秒撈過愛妻,用自己的背擋住對方視線:“那是牆上掛着的照片,親愛的,你太疲勞了。”
“是嗎?”美穗探頭,透過丈夫的肩頭,看見女兒的床頭掛了個大號相框,裏面擺着校園遠足的合影,正中間的齊木楠雄正一手抓着一個學生的領子。
原來那個沉默沒什麼表情的男學生,還有如此狂野的一面。
美穗默默想。
“愛花,你媽媽累了,我先帶她去休息。”鹿島月冷靜應對“那個相框跟你的卧室風格不搭,撤了吧,待會我來指導你怎麼裝點你的卧房。”
“……好。”
愛花臉上沒什麼表情,心裏卻狂跳不止。
看到了!剛才絕對看到了!!美穗有點感應!而老爸他可能什、么、都、知、道!
她也很絕望啊,為什麼一進屋就有付喪神躺在自己床上,一個就算了,還是兩個,這兩個還你扯我衣服我推拒你,一副不清不楚的樣子,叫來楠雄把刀子們趕緊挪走,結果自家老爸開門開得無聲無息,楠雄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幸虧自家爸反應夠迅速!不然今晚還要有一場刷新世界觀的腥風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