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萌新
愛花迅速地把自己的床收拾整潔,又踮着腳把床頭那幅詭異的大相框給摘下來,這是方才齊木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裏變出來的合照,完全配合著鹿島月的話,成功打消了美穗的疑慮。
乖乖在椅子上坐定,愛花默默等待父親回來跟自己”講解卧室裝飾”的相關知識,期間,她能聽見屋頂上傳來窸窣的響動,就知道付喪神和竹馬都還呆在上頭做妖。
楠雄,讓他們安靜點,我爸一會過來。
愛花心裏想着,指望竹馬能聽見提醒一下那兩把刀。
坐在屋頂的竹馬正思考着自己為什麼大半夜不睡覺而要呆在這裏吹涼風,扭頭看了看兩個付喪神,他們打得不亦樂乎。
一期一振拉扯着鶴丸國永的衣領,操着敬語做着不敬的事:“都這種時候了,您為什麼不把遺囑拿出來?三日月把它交給鶴丸殿,就是為了在這種緊要關頭使用的啊!您若不願,那就讓我來——”
鶴丸一副貞堅不屈的表情,用力攥住衣裳,振振有詞道:“一期一振我跟你說,你別動手動腳的啊,你這麼開放你弟弟們知道嗎?”
被同伴說的臉上一紅,一期一振自覺臉皮方面不敵對方,咬住薄唇,有些難堪,但格外堅定道:“若是為了本丸,弟弟們……會同意我這麼對你的!”
鶴丸:“你認真箇什麼勁!本來只是開玩笑啊你這麼一說我都沒法下台了!”
一期一振:“那一開始就別玩弄我啊!”><
場面格外和諧,齊木楠雄說了一句“你們動靜小點”都被付喪神們當成空氣無視。
撕衣服是門技術活,一期一振被當成皇室御物供奉那麼久,還真沒體驗過這麼累的“流氓”行為,鶴丸藏在衣兜里的遺囑沒拿到,他自己先氣喘吁吁滿頭大汗,忽然,耳邊響起“咔嚓”一聲,只見擁有粉色頭髮的人類捏着個手機,鏡頭正對準自己這邊,夜黑風高天地間,閃光燈雪亮地閃啊閃,及時、完整、全方位地記錄兩把刀的每一格動作。
“很好,繼續啊。”齊木楠雄冷靜地轉動鏡頭尋找最佳拍攝的角度,不忘催促兩聲,表示他拍地挺滿意。
“……”這一招太狠了,付喪神們終於鬆開手,各自整理儀容端坐兩邊,雖然意猶未盡但終究是顧忌着楠雄的存在了。
齊木楠雄:呵呵。
目的達成,超能力高中生收起手機,安靜聆聽屋裏的動靜。
這一次,負責開門的是管家阿蒙,豎著標準大背頭大英國人身上每一顆細胞都刻着嚴謹和禮節,指關節叩門三聲,得到准許后才推門,管家的紅眼睛和愛花交接,他欠欠身禮貌地喚了聲“小姐”,又側過身示意自家主子進屋。
月這次褪去了外披的大衣,鬆開領口和袖口的紐扣后,頭髮也放了下來,這令他整個人顯得年輕、放鬆不少,多少給小女兒帶些親近感。
端坐在阿蒙搬來的靠背椅上,鹿島月捲起袖口,斟酌片刻,緩緩開場:
“愛花,”月表情還是比較嚴肅的“你母親大致跟我說了些情況。”
愛花點點頭,等待下文。
“說實話,我很不同意你和游的作為。”
“……”
愛花心裏一緊,正在揪心自己和游現在徹底孤立無援了,又聽自家父上小糾結、小試探地詢問:“聽着美穗的意思,游……她進了警局?”
愛花瞪眼抬頭,這表情很是驚悚,鹿島月品錯了意思,繼續小心翼翼試探:“你們和一個男生發生三角戀,翹課跑出去私會,結果游愛他,他愛你,那未成年小子和你求愛不成就拿刀捅你?”
男主人捻了捻自己的寶石袖扣,斟酌着,表情很是微妙:“爸爸我還是很生氣的的,因為我的寶貝女兒們居然栽在同一個男人身上,還是個未成年的渣男。”
喉結滾動,男主人下意識磨了磨牙:“明天我就去警局了解下這個兇手的信息,我是該和他交流交流問問話了。”
愛花感覺,自己的思緒差不多繞了赤道這麼長的彎度,再仔細回憶美穗和父親打電話時說的那些斷斷續續的信息,頓時懂了。
“爸,你是為我和游栽在渣男手裏而生氣?”小女兒有點哭笑不得。
“當然。”
“那你大可放心,事情不是那種……狗血的發展。”愛花只得把真實經過再同對方說了一遍,從自己做題完成快,就被老師拜託去送個資料,到話劇社面試,再到自己面試成功,結果被頭昏眼花的兇手盯上,差點誤傷的全過程,說起做題快和面試通過的時候,月的表情還挺欣慰的,評價着“很不錯啊”“表演方面的天分很像你們的表哥”云云。
父女對話開始那種緊張的氛圍終於打消了,放開了之後,愛花也就能平靜地描述今天的一切了。
其實她也很鬱悶,誰知道遞個資料都能遇到那麼多事,齊木楠雄和自己抱怨過,說超能力並不是完全的好用,他這十幾年的生活可謂災難不斷。
現在,愛花覺得,自己的人生也是個大悲劇,裏面充斥着各種災難,真要說起來,三天三夜都講不完,健力士世界紀錄要是出了個比慘大賽,自己登台講完這十六年的波折人生,定能博得全場的喝彩。
如今和父親說了一通,至少今天的憤懣可以好好發泄了,把最後在警局做筆錄結果遇到表哥的初中同學也說了,愛花擦擦額前的冷汗,道:“零哥說,那個叫田中的初中生犯故意傷害罪,肯定會被關上一段日子,至於另一個受害人富江……唉,她就是另一種狀況了,不說也罷。”
忍住沒把自己最後和富江的對話說出來,愛花覺得,自己抱怨歸抱怨,但這些事自家父上怕是接受不了,還是不惹他擔心為妙。
鹿島月點點頭,他十指輕輕交扣,拇指微微撥動另一隻手上套着的紅寶石戒指,愛花記得,一些心理學書上說過,這是人思考時會下意識做的動作。
注意到女兒的視線,鹿島月微微一笑,深邃俊美的容顏瞬間生動起來,格外晃人心神。
唔,真是可怕的美貌,難怪美穗會一眼就淪陷。
“這世間總有些一言難盡的人,我們不想理會他們吧,可他們卻依舊要生硬地闖進我們的視線,雖然很讓人困擾,但沒辦法,這就是人生吶。”鹿島月笑笑,抬手摸了摸小女兒的發旋。
“父上也會遇到難以處理的人嗎?”愛花好奇。
“唔,很多,家族元老會的那些人一個比一個難纏頑固,我一看見他們就……嗯,手痒痒,你懂的。”
愛花腦海里浮現那種董事會上一個兩個拽的不行的手持股票份額的元老,大概就是父親說的元老會吧。
“那你都是怎麼解決的?”愛花又問。
“我比較喜歡研究技術,不擅長懟人,所以開始處理到頭大想咬人……是打人,所幸後來遇到你們的母親,”鹿島月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只有美穗能懟過這幫老頭子,啊,成天面對那些老頑固,也難為她了,想不發脾氣都很難。”
連父親那麼好脾氣的人都能被激怒,看來那些元老會真的很難搞,到此,愛花為美穗默哀許久。
辛苦了,母上。
一天的鬧劇也算完美收場了,鹿島月安慰小女兒幾句,又叮囑對方早點休息。
乖巧應下,愛花想起什麼,又問道:“爸,這周末我想去嚴島玩可以嗎?”
“嗯?怎麼忽然想去嚴島?”鹿島月笑眯眯問。
“外婆當年在那住了很久不是?我忽然想回去看看。”愛花答。
“需要我陪你嗎?”
“這,不用,楠雄和我一起去。”愛花想了一圈,只有楠雄知道付喪神的事,那就選他了!
“也好,你阿蒙叔叔眼睛有疾見不得光,外出遊玩對他來說簡直是酷刑。”
聽着男主人的話,管家露出一抹幽怨的表情。
溫柔點老父親親親乖女的額頭,道聲晚安,再由阿蒙體貼地關門,出門后,鹿島月攬過門口的愛妻,哄勸道“親愛的,你都聽清楚了,事情沒有那麼可怕,你其實多慮了。”
美穗捂着嘴,半晌,輕聲道:“警局聯繫我時說的很可怕,我想多了。”
“把誤會解除就好。”擁抱過後,鹿島月答“去泡個澡放鬆下吧,阿蒙,你替夫人準備熱水,我還有點事要處理。”
屋頂上,吹了幾十分鐘冷風的后,人類和付喪神都是一臉菜色。
“超人,我們能進屋了嗎?”鶴丸國永瑟瑟發抖提議。
“……不行。”楠雄小臉發白。
“為什麼?”一期一振咬牙哆嗦着詢問。
“因為後面有人。”楠雄低聲答。
於是,三個蹲屋頂的小青年默默回過頭,看着那個矗立在夜色中的男人。
金髮飄散,一雙眼睛在夜色中散發著鮮艷的紅光,男人笑了,嘴角寒光閃過。
然後,一期一振和鶴丸國永就感覺到一隻冰涼的手按在頭頂,順勢壓下。
“楠雄,聽見了是吧,愛花周末要去嚴島,你陪她吧。”鹿島家的男主人微笑提議。
楠雄默默點頭。
他,一點,都聽不到對方的心聲,所以無法判斷對方是什麼意圖。
相比他,兩位付喪神低着頭,愣是無法抬起來。
“你們……”布倫史塔德的真祖笑的面如春風“我猜猜,愛花會想去嚴島,其實是要見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