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截殺和匯合

128.截殺和匯合

作者碼字不易,多多訂閱正版章節,達到規定比例就能看啦!“小泉啊,你也給我交個底。”王娟壓低了聲音,聽了他剛才那篇長篇大論,再也沒有絲毫把他當小孩子看的心了,“金筆再到貨的話,你還做不做這生意了?不瞞你說,我也想叫我兄弟試試。”

旁邊,趙德成豎起了耳朵,心思也忽然活泛了起來。哎呀,這王娟說的話有點意思!

邱明清的心中,忽然響起封睿的聲音:“你就說能做,說給那個趙德成聽,他看着呢!”

邱明泉一愣,一本正經地回答:“這麼容易賺錢的生意,為什麼不做呢?王阿姨,不瞞您說,我這幾天,可賺了快一千塊,簡直是躺着掙錢。”

王娟驚呼了一聲:“哎呀,頂我大半年工資啊!”

趙德成的小眼睛瞬間亮了一下,想了一會兒,悄悄拔腿就往外面跑去。

繞到二樓,他神秘兮兮地把在女裝部上班的營業員老婆拉了出來:“喂,咱們家現在還有多少存款?”

他老婆兩眼一翻:“你要幹啥?”

“快快,我有個發財的法子,全部拿出來!這一次啊,咱們家能狠狠賺一筆!”

邱明泉眼看着趙德成的背影消失不見,才又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王阿姨,我剛剛又想了想,還是不要進貨了吧。這個小生意,下一波可就真的會砸在手裏了。”

“哦?”王娟一愣神,心裏就有點懷疑。這孩子,別是怕她也來競爭吧?

“阿姨您想想,英雄金筆廠花了這麼大力氣做廣告,效果好得出奇,但是為什麼供貨跟不上?”

不等王娟回答,他就邏輯清晰地道:“因為他們事先也沒有想到廣告效果這麼好,並沒敢大舉擴建生產線。現在全國的代理商都在拚命催貨,他們的生產線立刻就會擴張,產能也絕對不再是問題了。”

實際上,據封睿所知,英雄金筆廠正是在這段時期打了一場極為漂亮的業績仗,不僅是國內銷量出現井噴,更是走出了國門,出口創匯逐年上升,持續多年年均出口創匯千萬美元以上,遠銷六十多個國家!

在這隨後的幾年間,這個國產鋼筆品牌在全世界的文具櫃枱上,都曾經和派克以及萬寶龍等世界名筆同台銷售,創下了它歷史上最為輝煌的一段歲月,那麼產能又怎麼會再跟不上?

王娟愣愣地聽着,看着面前孩子清明而坦誠的眼,忽然一個激靈。

是啊,這樣大好的形勢,想想那鋪天蓋地的廣告,這個廠家的領導層,絕不是庸庸無為的人!

“小泉,謝謝你。”她不禁一陣後背發涼。

這些天,看邱明泉順利而輕鬆掙到了這麼多錢,她差點就昏了頭,也想孤注一擲地,甚至借點錢,來一次大的!

假如真的衝進去,還不全砸在手裏才怪!

抱着金筆完全脫手后的尾款,邱明泉只覺得自己的心又在跳。

大書包里,所有的十元鈔票被他整整齊齊地碼在一起,剩下的零鈔中,硬幣很多,墜得書包沉甸甸的。

他最初偷出來的八十多元錢,經過這些天45%的利潤複利增長,已經翻成了恐怖的兩千四百多元!

“要是有百元的鈔票就好了,這麼多錢,二十多張就夠了。”他感嘆。

封睿問:“你猜什麼時候開始有百元大鈔的?”

看邱明泉愣住,他得意地炫耀:“就快了。1988年5月,也就是幾個月後,是央-行第一次發行百元大鈔的時候。一開始很多店家還不敢收呢,因為沒見過。”

金筆出手完畢,這一天回家得也早。剛剛踏進家門,邱明泉就是一愣。

大院裏,又和前幾次一樣,鄰居們聚集在了一起,臉色有點奇怪,圍着正中間的一個人。

“我們捷大房產是區里指派的!建設這一片,為的是所有人的福祉!整合工業,發展經濟,到時候這飛馬路的兩邊全部要拆除!”一個中年男人正背對着門,後腦勺的油膩感異常明顯,嘴裏唾液橫飛。

“前一陣有流氓想提前收購地皮和房子,來和政-府對抗,現在好了,我們代表區里直接來談,絕不讓群眾們的利益受損!”

大院裏的一群人面面相覷,不少人明顯就意動了。

“周總,由公家人出面收房子,那就太好了。”王嬸心急,滿臉堆笑問,“那……能給多少錢啊?我們也不想一輩子住在這棚戶區,給錢多一點的話,我們願意搬!”

這倒是大實話,由區里出面,一定不會叫大傢伙吃虧的吧?

那個一臉油膩的男人神色嚴肅:“我們得到通知,區里已經草擬了計劃,價格參考了市價,統一每平米800元!”

眾人不約而同發出了一聲失望的嘆息。

這個價格比王大全那樣的強取豪奪好多了,但是依舊略低於市價,假如真的以這個價格賣出去,甚至不夠再在別處買上同樣的房子。

王嬸立刻就急了,結結巴巴地道:“可是周總,這裏不是要建大房子、大工廠嗎?那地皮是要、要漲價的呀!”

她可清楚記得,邱明泉那天說過,這房子和地,以後是要值得十倍百倍的!

“是啊是啊,怎麼能按照現在的市價給呢?周總,您再給上面說說,給加點。”鄰居們七嘴八舌地說著,聲音卻都不大,這個時代的人們,還都對着公家人的身份有着由衷的信任,這人說是什麼房產公司,是區里派來的,自然都敬畏起來。

“怎麼,你們還想從公家頭上賺錢不成!”周總臉色難看起來,心裏一陣厭煩和警惕。

——就是這個棚戶區,不僅把來威嚇的王大全打走,甚至連放火都沒搞定。要不然也不會需要他們直接出面了。

他環視着眾人,刻意釋放着威嚴,臉色冷漠:“這是關乎大建設整體規劃的,容不得一些個人的貪婪作祟。哪些人敢帶頭鬧事,不要怪公家不客氣!”

劉東風一直沉默着,聽了這話正要忍不住開口,卻被劉琴花猛地拉住,狠狠掐了一下。

周總滿意地看着眾人沉默的臉,點點頭:“都準備準備,趕緊找搬家的房子……”

“等一下。”一聲清脆又平靜的少年聲音響起來。

邱明泉不知道何時,已經站到了他面前,凝神看着他,露出困惑的表情來:“叔叔,您說是公家的意思,可是您,不是只是房產公司的嗎?您怎麼能代表上面的意思啊?”

周總看着這古怪的小孩,一陣語塞:“一邊去,大人說話,小孩別插嘴。”

邱明泉眼神中有微妙的探究,盯着他:“王大全帶人來,是我把他打傷的,他親自來放火,也是我不小心燒傷了他。”

周總驚愕無比地看着他,心裏忽然就想起剛接到的消息——王大全今天早上,忽然在醫院死亡了!

望着面前這孩子黑漆漆的平靜的眼,他竟然不知道怎麼,向後踉蹌退了一步,反應過來自己的失態,不由得惱羞成怒起來。

他“啪”地摔出一張紙,惡狠狠地往眾人面前一亮:“看清楚了,這是文件!公家做了決定,很快就會有工作人員來安排簽合同的!”

邱明泉毫不客氣地伸手接過那文件,在眼前細細觀看。

他身後,好幾個鄰居也惴惴不安地湊過頭來。

邱明泉把文件舉到眼前。在心裏小聲問:“怎麼樣?”

封睿極快地瀏覽一下,心裏有了數,不由得嗤笑一聲:“不合規的。你按照我說的問他一句。”

邱明泉心裏有了數,嘴角浮起一個奇怪的笑:“這是區裏的草擬決議而已,不是紅頭文件。然後,真正和居民簽協議的,是一家房產公司是吧?……”

他說得輕描淡寫,周總卻心裏一突:這孩子,點的可正是致命的地方!

這根本不是市裏的意見,是有人臨時炮製出來的,實際上,連文件都不敢下。……而真正來交接的,是他們這個新冒出來的房產新公司,甚至他這個法人都是臨時的。

“是的,怎麼樣?”他強行鎮定。

邱明泉眼裏譏諷一閃而過,伸手交還了那文件:“叔叔,您回去吧,我們再考慮考慮。”

一直等到周總帶着人離開,他才笑嘻嘻地看着眾人:“大家放心吧,這個人說話不算話的。”

劉琴花首先遲疑了:“這可是區裏的意思啊。”

邱明泉搖搖頭:“這事還有得談,任憑是誰,也不能真的自說自話不是?”

他拉着一邊的爺爺奶奶,乖巧地笑笑:“我餓了,咱們吃飯吧。”

意識深處,封大總裁冷冷地哼了一聲:“居然敢指定一家私企房產公司接收,還真是膽大包天。”

一上來就挑了江委員出訪蘇聯的國禮筆,以及整個英雄金筆中口碑最好的型號英雄100?

邱明泉認真地把兩隻精美的鋼筆舉到眼前,其實是給封睿確認:“是這個嗎?”

“沒錯,問問價格吧。”封睿淡淡道。

王娟矜持地笑了笑:“小朋友,這支英雄100鋼筆是六塊四,可以蘸墨水試試的。可是這金雕高銥金筆是禮盒裝,不能蘸墨水試,十八元一支。”

“哦。”男孩子頓了頓,準確地問,“我要買兩支金雕,八支英雄100,一共是八十七塊二,對吧?”

“什麼?你要這麼多?”王娟嚇了一跳,狐疑地看着他。

“是的。”邱明泉點點頭,從口袋裏小心翼翼地掏出剛剛取出來的錢,攤開在了櫃枱上。

“您數數看,這裏是八十八元。”

王娟大喜過望,趕緊拿起一邊的算盤,噼里啪啦地打了幾下:“哎呀小朋友,你算得對!就是八十七塊二!”

她趕緊打開後面的小柜子,如數地拿出來邱明泉點名要買的鋼筆,又取來相應的高級禮品筆盒,殷勤地特意找了一張報紙,把十個絲絨筆盒包在了一起。

“謝謝阿姨。”邱明泉乖巧地沖她鞠了一個躬,禮貌得不得了。

王娟美滋滋地數着錢,伸手在頭頂拉過來一個鐵夾子,把數好的錢全部夾在夾子上,然後伸手一甩,那鐵夾帶着錢,就從她頭頂的鐵絲上飛向了遠處的會計收銀處。

很快,坐在高腳凳上的本層收銀員就點數完畢,開好發-票,找好幾角零錢,又順着鐵絲將錢即刻傳了回來。

看着邱明泉離去的背影,王娟心裏高興極了:——這一大早的,就做了好幾天的營業額呢!

抱着傾囊而盡換來的鋼筆,時間已經快到了十一點多。邱明泉在精品商廈對面的橋下找了個小食攤,買了一碗豆腐花匆匆填了肚子,就開始搭上回程的公交車,往城外趕。

車上人不多,他小心地掏出那個小本子,看着上面記錄的時間日期:正紅小學,家長會,1月10號,就是今天。

一路顛簸,快到下午一兩點的時候,他終於趕到了正紅小學。

正是約定好開家長會的時間,大量的家長三三兩兩往大門口走過來,大多數是步行,也有騎着自行車,後世那種成堆的汽車堵住校門的盛景,這時候還不得見。

邱明泉獨自一個人站在校門口,忽然臉憋得通紅,後世他乾的是體力活,做生意和吆喝,真是完全沒有做過。

封睿等了半天,無奈地道:“你再不動,是要把這八十多元本金都砸在手裏嗎!”

“要…要不,你來上我的身?”

封大總裁勃然大怒:“你想得倒美!我最多幫你砍砍人,你還想讓我幫你打工?”

邱明泉咬了咬牙,終於跑到了校門口最顯眼的地方,把書包墊在了地上,又把漂亮的鋼筆盒全都擺在了上面。

有幾個家長走過他身邊,詫異地看了看地上,就有人“咦”了一聲。

和普通文具店裏的便宜鋼筆不同,這幾支鋼筆都有着非常精美的黑色絲絨盒子,仔細看,筆身也非常好看。

有雕刻着金色大雕花紋的,有銀色筆帽配着棗紅色筆身的,還有銀色一體的,在陽光下一字排開,閃着耀目的光芒。

“看看吧。英雄金筆,這是最新的14K金做的筆尖,是最暢銷的型號呢!”邱明泉鼓足勇氣,對着低頭觀看的兩三個家長道。

雖然聲音不大,但是在來時的路上背誦了好些遍,也算沒有太磕巴。

其中一個中年男人面相斯文,推着鼻樑上的黑框眼鏡:“哎呀,我今天早上還在廣播裏聽到廣告的,說是江委員出國拿英雄鋼筆送禮呢。”

邱明泉激動地連連點頭,趕緊拿起僅有的兩支50型金雕高銥筆:“對對,叔叔,您識貨,就是這一種!”

“哦!”正要抬腳散去的幾個家長又好奇地停下,看着他手裏金光閃閃的高級筆,心裏都是一動。

那個黑框眼鏡的中年男人就笑了:“小弟弟,你這麼多鋼筆是?”

邱明泉硬着頭皮道:“叔叔阿姨,給你們的孩子買支鋼筆作獎勵吧。英雄鋼筆現在可時髦呢,金筆的話,很快就要供不應求了。”

哎,這麼小的孩子,居然是個做生意的?

幾個家長都不大不小地吃了一驚。

距離那段特殊時期沒過多久,倒買倒賣、經商謀利,就算在金融意識比較先進的東申市,也還是少有的存在。

絕大多數的人都還以在國企工作為榮,願意下海的尚且不多,更何況這麼小的孩子?

“你這筆,從哪裏來的?”有人狐疑地問。

邱明泉在封睿的指點下早有準備,趕緊拿出上午開具的發-票晃了晃,露出精品商廈的公章:“叔叔,我早上剛剛從大商場進貨的,您看,保證貨真價實。”

幾個家長不再懷疑,在物資緊缺的這個時代,這些東西只有國營大廠造得出來,就想買假貨,也沒地方買去。

“那,你這筆怎麼賣啊?”

“不貴的……”邱明泉按照封睿給他編的詞說出來,“這種高級金雕國禮筆好高級的,送人或者自用都特別有面子,二十八元一支。這種英雄100金筆是最受好評的,性價比最高,八塊八一支。”

封總啊,你這價格是不是有點黑心,轉手都加價了百分之三四十?

這能賣得掉嗎?要知道這個時代的人都拿着緊巴巴的死工資,生活可都不寬裕啊!

果然,一個中年婦女立刻叫了起來:“哎呀這麼貴!小小年紀黑心的唻,加了不少價吧!”

“阿姨,我也不瞞你們,我就是賺一個跑腿錢。”邱明泉急切地道。

“這裏離城裏還蠻遠的,您進程來回要車票,一上午趕不回來的,還要在外面吃頓飯,還有,專門請假去買這個,還要扣工資。”

“我不能周末去哦,幹什麼這麼急。”那婦女刻薄地撇撇嘴。

邱明泉笑了笑,小鹿一般的眼睛特別真誠地看着她:“我今天去,就只剩下了這最後幾支,您周日去,恐怕就買不到了呢。”

這話說得極沒底氣,簡直就是個滿嘴謊話的奸商,可是封睿卻在他心裏冷笑了一聲:“這可不是謊話,你就儘管說。”

封睿記得很清楚,當年英雄鋼筆這則廣告砸得挺大,廣播和報紙同時上陣,沒多久,東申市各大商場的英雄鋼筆就出現了大面積的斷貨潮。

很多家庭的孩子都以有一支價值不菲的高檔英雄金筆為榮,就連封睿的媽媽,也曾經去晚了沒買到,正好有國外的親戚回國,才從當時的香港專櫃帶了兩支金筆來給他。

周圍的家長越聚越多,這時候的電視裏的廣告還遠遠沒有後世那樣狂轟濫炸,英雄鋼筆這一輪密集廣告投放,恰好在很多人的心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但是看歸看,也有人也拿起來左右端詳,卻沒有一個人掏錢。

那中年婦女眼珠一轉,冷笑一聲:“你這小孩,干投機倒把的事哦!這一來一回的,轉手就加價,我瞧你膽子比賊都大,信不信警察抓你都可以!”

邱明泉黑漆漆的眼珠子看着她,一言不發。

倒是那個中年男人說話了,聲音和氣:“話不是這麼說,大姐。‘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這可是小平同志三年前說的,搞活經濟,盤活流通,是好事,不是犯罪。”

他語氣平靜,卻顯得鏗鏘有力,一看就是有知識的文化人,這麼一說,那中年婦女訕訕的,也就不開口了。

直到一聲清脆的鈴響,諸位家長才紛紛匆忙散去,趕到了各自孩子的教室里,開始了家長會時光。

邱明泉獃獃地看着空無一人的校門口,在心裏小聲問:“要不待會兒他們散會,我們降點價?”

“不準降一分錢。”封睿冷冷道,“你這是在質疑我的定價策略和商業決斷嗎?”

邱明泉心裏發苦:還策略決斷,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幾百萬的生意呢。

完蛋了,這些筆,怕是要徹底砸在手裏吧!

封大總裁的聲音更冷了:“幾百萬算什麼,以前我隨手簽的合同,上億也是等閑。再說了,定價決策這種事,和幾十元還是幾千萬並沒有關係,最終影響結果的,不外乎是人心。懂嗎?”

不懂……邱明泉在心裏默默回答。

“不懂就對了。”封睿正想毒舌地來一句“所以你只能在建築工地打工”,可是不知道怎麼,他還是頓了頓,傲然改口,“不懂所以要學,知道嗎?”

再抬頭時,那幽深眸子就冷冷的,和剛才那熱忱純良的眼神比起來,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是有人教導我。”半大的孩子,慢悠悠地環視了一下身邊的商場工作人員,還有好奇圍觀的一些顧客,聲音不大,卻清晰極了,“鄧爺爺啊。”

“鄧爺爺?你家大人嗎?”保衛科長沒醒悟過來。

邱明泉悠悠地指了指北邊:“小平爺爺說的啊!”

他老神在在地皺着眉,鄙視地看着趙德成:“你這樣不行,不關心國家大事啊。三年前鄧爺爺就說了,貧窮不是社會主義,我不偷不搶的,用勞動和智慧致富,又有什麼錯了?”

周圍的人都是愣愣的,這小孩,太厲害了吧?

趙德成臉一紅:“小平同志叫我們勤勞致富,你這叫不勞而獲!對對,轉手就倒賣,這不是不勞而獲,是什麼?!”

邱明泉看看他,那眼光有點冷冷的,帶着不屑。

“你這麼大的人,怎能胡說八道呢?”他嘆了口,小孩子這種口吻,尤其有殺傷力,“我分析你們的出貨量,調查附近學校的需求,到幾家商場輪流觀察,在這裏整整一天,就啃了一隻饅頭,水都沒喝上一口,怎麼能說我不勞而獲呢?”

周圍的圍觀群眾:“……”

服氣了這個!

王娟在櫃枱里聽得又是驚訝,又是心軟,隔着玻璃櫃枱將自己的杯子遞出來:“來來,孩子喝點水。”

邱明泉跑過去感激地接了過來,“咕嘟嘟”也不客氣,就喝了大半杯。

“謝謝阿姨。”佔據了邱明泉身體的封大總裁收起了凌厲,濕漉漉的眼睛裏含着淚花,“您比我媽還好呢。”

王娟“撲哧”一笑:“那你媽呢?怎麼不跟着你,叫你一個人來。”

邱明泉眼圈瞬間就紅了:“……我媽早死了。”

意識角落裏,真正的邱明泉滿頭黑線:“喂,封總,戲過了吧?我是被人遺棄的,爹媽應該還活着呢?”

“拋棄小孩子的人,活着你就當他們死了吧!”封睿斬釘截鐵。

“……”

王娟是文具組的老營業員,趙德成仗着家裏表親關係升上來,她本就不服氣他,現在一看邱明泉這可憐的小模樣,當媽的一顆心軟得一塌糊塗,立刻就在一邊幫腔了。

“李科長,我覺得這小娃娃說的蠻對的。”她慢條斯理地點着用鳳仙花汁塗的紅指甲,“這可是人民群眾的商場,憑什麼不叫人民的小孩進來呢?你們說是吧?”

四周就有圍觀的群眾跟着起鬨,都覺得好玩:“是啊是啊,我覺得這小孩說的對!”

“王娟!我警告你,不要跟犯罪分子沆瀣一氣!”趙德成目露凶光,手指着王娟,“這個月的評優獎金十元錢,你還要不要了!”

忽然地,一個聲音從人群背後冷冷傳出來,帶着威嚴。

“誰這麼厲害,評優一句話就不給了?你們文具組的評優,就是這樣做的?”

趙德成和王娟看清來人,全都猛然一愣。人群中走出來的男人,不正是商場新提拔的曲總經理嗎?

曲經理年輕力壯,正經財經院校本科畢業,是這一批商業戰線被提拔的年輕幹部,思想活躍,在商場的經營雷厲風行,可厲害呢!

今天他正陪着老同學在各層巡查和參觀,在外面已經悄悄聽了一會。

一開始還忍着火,直到聽到趙德成那句威脅,實在是氣得不輕。——都說老國企作風混亂,沒有規章制度可循,果然,今兒就親眼見到了!

曲經理撥開人群走進來,冷冷地瞪着趙德成:“文具組組長是吧,好大威風,好大煞氣啊。”

大冬天的,趙德成的汗都快下來了。

這可是剛剛上任的總經理,聽說上面很是器重。新官上任三把火,誰知道那把火燒到哪裏呢?……

曲逸飛轉過頭,和氣地對邱明泉道:“小朋友,假如商場真的不給你在這裏賣筆,你要怎麼辦啊?”

面前的小孩烏溜溜的眼珠看着他:“您不會的。”

“哦,為什麼?”

“您是商場的大領導吧?”真正的封大總裁觀察着他,神態天真而狡黠,說出的話,卻石破天驚。

“第一,你們沒有明文說不準在貴商場的地方交易,就算派出所來問,也不會支持的;第二,商品流通和加價販賣,只要是願打願挨,又不危害國計民生,就不是錯誤,相反,是市場必要的潤滑劑嘛。”

櫃枱里的王娟聽着聽着,一口水就從搪瓷杯子裏噴了出來。

——哎喲!

這說的都是什麼啊,比他們商場的大領導在元旦動員會上,說的還好聽呢!

曲經理更是驚地微微張開了嘴,這這……這孩子才多大?是修鍊成精的千年老怪,還是家學淵源?

這一大堆詞語,叫他這個財經大學畢業生,也挑不出來什麼毛病啊!

愣了半晌,他笑了。

他親自彎下腰,把落了滿地的筆盒全都撿起來,裝在了邱明泉的書包里。

“小朋友,你說的非常好。”他轉過頭,不怒自威地看着趙德成,“只要是我們商廈的顧客,我們就會歡迎。早就和你們說過,‘為人民服務’不是一句空話,像你這樣,不聽新聞、不學新精神的。遲早要被時代淘汰!”

趙德成臉漲得通紅,腿肚子發軟,卻一句話也不敢回嘴。

曲逸飛又看了看保衛科的兩個人,臉色同樣嚴肅:“身為保衛科的同志,更應該懂一點法律。這孩子沒有做錯任何事,相反,他購買了本商廈的東西,在這間商場裏,你們更有保護他這個小顧客的義務。”

李科長臉漲紅了:“總經理,我、我們懂了。下次一定會去好好學習!”

曲經理看着趙德成,想着剛剛自己還和老同學信誓旦旦說要搞好經營的大話,就越發覺得丟臉:“這麼小的孩子,都知道觀察斷貨,你身為文具組的組長,假如平時用心點,難道不應該早點申請進貨?”

王娟不失時機地插了一刀:“我們好幾天前就往上彙報了,說是英雄金筆賣得好,組長說不用我們管呢。”

這個趙德成,仗着自己家和老領導有點親戚關係,不尊重她們這些一線的老員工,王娟早就瞧他不爽了!

曲經理含怒再瞪了趙德成一眼:“這樣負責的營業員,評優獎金一分錢都不準少。你再干不好,就退位讓賢!”

趙德成哈着腰:“領導教育得對!我知道了,一定會去好好學習!”

曲逸飛再次笑着拍了拍邱明泉的頭:“小朋友,你放心在這裏,我們精品商廈,歡迎所有的顧客,也歡迎你!”

分開人群,他走向遠遠站在一邊的老同學。

他身後,邱明泉沒有看到魏清遠,又開始若無其事地吆喝:“諸位叔叔阿姨,看看這些金筆吧。保證貨真價實!……”

趙德成目送曲經理離開,心裏氣得快要炸開。

他一把抄起櫃枱里的座機,撥通了內線電話:“喂,供銷科啊?我是文具櫃枱!英雄金筆進貨的事,怎麼樣了?……什麼,一星期以後全面到貨?好好,那就好!”

扔下電話,他嗤笑一聲,惡狠狠斜睨邱明泉:“賠死這些小販子!”

這一下,櫃組裏好幾個營業員都心裏一動。

東申市從來都是全國經濟弄潮、思想開放的先行地,對於賺錢和財富的敏感,是很多東申市人與生俱來的能力,在這改革開放春風逐漸逼近的時代,從來都不缺乏頭腦活泛的平民百姓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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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先賺他一個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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