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特種兵小哥哥
作者碼字不易,多多訂閱正版章節,達到規定比例就能看啦!那時候的普通人,根本不知道這一片就是日後的普東新區的所在地,在菜刀和棍棒的威脅下,他們不得不賤賣了原本屬於他們的蝸居,輾轉流落到別處。
而就在這其後的兩三年,歷史性的普東新區建設終於正式拉開帷幕,這裏就算不是寸土寸金,起碼也開始日益升值,到了後世,這裏的繁華、財富、統統再也與他們無關,導致很多家庭無片瓦遮風擋雨,一直租房度日。
……而邱爺爺的一條腿,就是在幾個月後的衝突中,被眼前的這個人硬生生打斷,後半生的一瘸一拐,也就是拜這個人所賜!
邱明泉永遠都記得,當年才十幾歲的他,被這些人推倒在地,眼睜睜看着那條粗大的木棍,向著爺爺腿上砸去。……
“他們是來強買房子的,混賬東西!”他在心裏咬牙切齒。
“這個人後來怎麼樣了?”封睿忽然問。
邱明泉一怔,回答:“他買下這些不少住宅和地皮,恰好趕上後來的新區開發……後來成了房產公司大老闆,據說非常富貴。”
封睿從鼻孔里嗤笑一聲:“恰好?你還真是幼稚。”
世人都知道1990年4月,總理在東申市宣佈開發開放普東新區,可是稍微有點消息的,就該知道,真正的時間點是1988年5月,東申市政府召開的那場“開發普東新區國際研討會”!
而現在,有些魑魅魍魎,就已經聽到風聲、蠢蠢欲動了吧?
只是,一個街頭惡霸,他又何德何能知道這些歷史性的機遇呢?封睿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大院裏一陣沉默。……
這個惡霸名叫王大全,手下能夠集結的地痞流氓足足有幾十人,上一次來,就堂而皇之地提出要求,用極便宜的價格購買這裏所有的住宅,說是他家要辦磚瓦廠,正需要這大片地皮。
居民們當然不願意,就他出的那點錢,還不夠在別處買上一半面積,真的收錢搬走,就只能永遠租房度日。
--能有一片遮風擋雨的地,就算再小再舊,也是自己的家不是?
劉琴花大着膽子,先說話了:“王哥,我們大傢伙商量了一下,實在不能賣房子。我們拖家帶口的,搬家不容易,再說了,那點錢也不夠……”
王大全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身邊怒目而視的劉東風,走了過去。
他囂張地點了點劉東風的肩膀:“我聽說,你小子到現在還沒轉正,對吧?來啊,來打我啊!”
他帶來的幾個小嘍啰哄然大笑:“見習小片警啊?好怕啊!打我們啊,我們絕不還手。”
劉東風的臉漲得通紅,牙齒咬緊了,一言不發。
是的,這些人的手段他領教過,還沒沾一下,這些流氓就能自己給自己開了瓢,然後涌去派出所,誣告民警打人!
還沒有轉正的他,遇上這種事,一輩子就毀了。
王大全笑嘻嘻地推開他,對着劉琴花小聲道:“嫂子,你兒子厲害,我也不想惹。這樣吧,待會兒我們私聊,我給你家條件好一點。你兒子呢,就別摻和了!”
劉琴花一陣猶豫,終於也閉上了嘴。牽扯上兒子的工作,由不得她不害怕。
王大全拿着木棒,左晃右晃,忽然猛地飛起一腳,把王嬸家的煤球堆一通亂砸,眼中戾氣大盛:“當我的話是耳邊風是吧?我辛辛苦苦貸款幾十萬,磚廠就等着這塊地,你們獅子大張口,這就是要我的命啊!啊?!”
吳大根猛地衝上來,就想阻止,可是卻被身後的老婆死死拉住。
王嬸嚇得連連使着眼色,壓低了聲音:“別惹這些人,聽說他們把人打殘廢過。……”
王大全滿意地看着大院的老老少少噤若寒蟬:“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我姓王的今天可把話放在這,下次來,就是帶着合同。誰要不簽,現在就說出來。”
“王哥,我們真的沒地方去……”有人哀求道,“孩子在這裏上學呢,我們能上哪去?王哥求求您。”
王大全冷冷地伸手揪住說話的男人,輕輕點着他:“你不幹,是吧?”
男人死死咬着嘴唇,硬着頭皮:“王哥,我家一直在附近賣菜,離了這,我們全家吃啥呢?”
王大全陰冷冷地看看他:“好,我記住你了。”
他忽的鬆開這人衣領,回頭衝著劉東風笑笑:“民警同志,我給你面子,今天不動手。”
他轉頭揮揮手,嘆了口氣:“你們不顧及鄉里鄉親的情誼,非要和我這幫兄弟作對,那可得注意點,別夜裏回來晚,莫名其妙就摔斷了腿。”
話里赤裸裸的威脅呼之欲出,大院裏的老老少少都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這個王大全的惡名,可不是普通的小小作惡,附近鄉鄰都隱約傳說,他曾經殺過人,至於被他打傷打殘的,就更是不在少數。
王大全冷哼一聲,一揮手:“走!”
路過門口,正看見倚着門直直看着他的一個老婆婆,禁不住滿心厭煩,一巴掌就扇了過去:“滾,死老太婆!”
可就在那重重的巴掌就要扇上老人的臉時,一個小小的人影,卻像炮彈一樣狂衝過來,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這衝勁巨大,直把他衝擊得踉蹌後退幾步,才頓住身形,定睛一看,正迎上一雙漆黑清澈,卻燃燒着幽幽火焰的眸子。
邱明泉只覺得渾身的血都在沸騰。
他清清楚楚記得,多年前的這一幕!
這個人揚手一巴掌,把奶奶打得後腦勺磕在門板上,腦後起了個巨大的腫包,當時奶奶在床上躺了好些天,眩暈、嘔吐,可是家裏沒錢,她死活不肯去醫院,就那麼硬挨了過去。
現在回想,那起碼也是輕微的腦震蕩!
“你想怎麼辦啊,喂喂?”腦海里封大總裁驚奇地道,“你這樣衝過去,是打算一個人打四五個嗎?有考慮過後果嗎?腦子呢?”
邱明泉死死擋住了王大全,不回答封睿的問話。
他不知道接下來會怎樣,只知道拚死也不會再叫這個人傷害自己的親人。一想到不久后,這個人就會帶着棍棒上門打斷爺爺的腿,他心裏忽然就起了一絲戰慄的殺機。
殺了他,和他同歸於盡,就當這回來的一世,白來了一趟就是!
王大全可真的有點蒙了。轉眼火氣就冒了出來,鐵鉗一樣的大手抓住了邱清泉的細小手腕,往旁邊就是狠命一摔:“小王八羔子!”
邱明泉的身體畢竟還是十幾歲的瘦弱男孩,這一下哪裏敵得過,整個身體就摔了出去,跌倒在身後的煤堆上,“嘩啦啦”煤塊倒了一攤。
“我來吧?!”封大總裁的聲音透着愉快和興奮,“你看你雖然想打,可是技巧不行啊!我可是學過跆拳道泰拳詠春和自由搏擊的!”
邱明泉:“……”
這幾天,兩個人已經大致摸清了情況,兩人通過玉石吊墜心意相通,只要邱明泉這個主人主動放鬆,封睿就可以輕易掌控他的身體,也就是俗稱的上身!
邱奶奶一下急了,顫巍巍撲上去:“小泉!”
她身子還沒站穩,就已經被人猛地扒拉到一邊,一隻大腳凌空飛起,就向著地上的邱明泉踩去:“找死啊敢碰我們老大?!”
就在那大腳快要落上時,詭異的一幕卻發生了。
那男孩猛然抬頭,眼中狼一般銳利冷酷的神色一閃而逝,就好像忽然換了一個靈魂。
封大總裁愉快地掌控了不屬於他的身體!
他身子靈活一滾,就叫那大腳踢了個空,然後一隻黑黑的火鉗就瞬間橫掃過來,正狠狠砸在了那人腳踝上,發出一聲叫人耳酸的悶響。
“啊啊啊!”一聲慘叫,那人抱着腳直跳,哀嚎不已。
王大全吃了一驚,目露凶光,隨手抄起一個院子裏的小折凳,劈頭就向地上的男孩當頭砸去:一個小孩都敢挑戰他的權威,這塊地還拿不拿了?
折凳帶着風聲,呼嘯而下。
……泥土飛濺,折凳狠狠地砸在了距離邱明泉幾寸遠的地上,邱明泉在千鈞一髮間,不知道怎麼,靈巧地迅疾一閃,又躲開了!
一隻並不粗壯的拳頭,風一樣擊打在王大全的后臂彎,正中麻筋,王大全只覺得胳臂一酸,折凳就再也拿不穩。
那隻鐵火鉗轉眼即至,狠狠砸上了他的膝蓋。王大全痛呼一聲,膝蓋劇痛,竟然再也撐不住,“撲通”一聲摔到地上。
脖子一緊,一隻腳就狠狠踩上了他的脖頸,邱明泉微微一用力,王大全就覺得呼吸困難,脖頸劇痛。
“放開王哥!”
“小兔崽子瘋了,找死啊?”……
劉東風終於忍不住沖了出去,擋在了幾個嘍啰面前,怒吼一聲:“誰敢上去?!”
王大全又羞又怒,在附近橫行多年,今天竟然在一個孩子這吃了癟,偏偏現在脖子被踩,稍微一動就窒息感暴增,竟然翻身不得。
“小崽子,信不信我弄死你一家人?”他一字字地往外蹦着狠話,心裏殺機暴起。
邱明泉不理不睬,足下加力,踩得他直翻白眼,然後抬起頭,看看目瞪口呆的眾人。
“你們都聽到了,是他說要殺我全家。”他慢悠悠道。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悄悄將那鐵鉗插進了身邊翻倒的煤爐中,裏面殘餘的火焰依舊,鐵鉗的尖嘴已經燒得通紅。
然後,就在所有人的面前,他猛地將燒紅的鐵鉗按在了王大全的手背上!……
皮肉焦糊的味道夾着凄厲的慘叫,響徹了小院。
劉東風一扭頭,震驚地僵在了當場。
“小泉……你?”這孩子,也太狠了吧?這些年沒發現啊!
“啊啊啊!”王大全被劇痛燙得喪失了理智,瘋狂地在地上扭動,“小子,你今天不弄死我,我就弄死你!”
大院裏的人都身上一寒,地上的男人眼中散發著恐怖的狠厲,沒有人懷疑他這話的真實,明泉這孩子,今天怎麼忽然像是發了瘋?
邱奶奶早已嚇得魂不守舍,老頭顫抖着手,就想抄起東西去幫忙,可邱明泉猛然抬頭,看向了劉東風,眼神堅毅而冷酷。
劉東風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轉身死死攔住了老人:“大爺,您別過去,過去就是添亂!”
真正的行動者封睿心裏一松,這個小片警挺聰明。
再看向身邊的王大全時,他的目光就凝成了寒冰。
“弄死我?好啊。”他輕描淡寫地道,手裏的鐵鉗從王大全手背移開,留下一片血肉模糊,然後腳尖狠狠用力,更加兇狠地踏上王大全的脖頸碾壓,直痛得他直翻白眼,臉色紫紅。
那隻鐵鉗,再次被放進了燃燒的火堆里,片刻后,上面沾染的皮肉已經焦黑,尖頭通紅,在冬日的寒冷空氣中,逼近了王大全的頸動脈。
“你今天弄死我,這麼多人可看着呢。就算你的主子願意撈你,可以後,你得亡命天涯,躲上幾年?”他低下身,黑漆漆的眼珠子死死盯着王大全。
然後,他笑了笑,輕聲慢語:“命案在身的馬仔,主子肯不肯再用,你猜猜看?”
王大全青筋暴起,嘶聲怒吼:“在哪裏混都是混!今兒不弄死你,我他媽的就不姓王!”
邱明泉靜靜頓了一下,將火鉗移近了幾寸。灼熱的明紅色觸到王大全的鬢角,瞬間,一股毛髮蛋白質的焦臭味飄起。
“既然這樣,那不如我弄死你?”男孩清亮的聲音淡定,眼神卻冰冷如深海。
他死死踩緊王大全,看着他額頭上的青筋暴起,冷冷一字字道:“我還不滿十四歲呢,孩子一個,你懂的。”
整個大院裏,一片寂靜。
劉東風咽了口乾澀的唾液,低聲訓斥:“別衝動,小泉……你把火鉗放下來!”
邱明泉沒接他的話,卻抬起頭,望着面前面露驚恐的幾個大男人,忽然收起了狠厲,露出了甜甜的笑意。
邱明泉本來長得清秀靦腆,封大總裁透過這副皮囊,人畜無害地看着那些人,卻嚇得幾個人心底一寒,不由自主往後退了幾步。
“我還這麼小呢,萬一在驚懼下做出什麼蠢事,好像也可以被原諒吧?……”
封睿皺了皺眉。竟然是被拾荒老人撿到的棄嬰?
孤兒,學歷低,家境窮,難怪到了三四十歲還在建築工地上打工,碌碌無為。
這世上,總有這麼一些人註定生活在底層,沒有什麼翻身的可能。
想着臨死前看到的那張茫然又黯淡的臉,就算是以往再冷酷無情,對着這樣的一個小孩子,封大總裁也不由得心腸微微一軟,憑空生出了點救世主的心態。
——好吧,既然沒奈何綁在了一起,那麼這一世,他總能讓這人原本悲劇的人生,來個驚天逆轉了吧?
和邱明泉共享的視野里,是一支淺綠外皮的牙膏。
封睿饒有興趣地看着,那是一支被擠得快要見底的芳草牙膏,對他來說,這也是整整幾十年前的東西了。
這時候,它是著名的國企牙膏品牌,正風靡着全國各地的百貨貨架。
封睿清楚記得,就在這時候電視和電台廣告裏,都可以聽得見它耳熟能詳的廣告語:“每天用芳草,到老牙齒好”、“寶寶起得早,天天用芳草”。
“再過幾年,芳草牙膏就要走下坡路了。”他隨口道。
“啊?是嗎?”邱明泉吐着牙膏泡沫。
封睿很清楚,這款牙膏在90年代做到了全國行業第二,隸屬安徽芳草日化。後來九十年代後期,各大國際日化品牌大舉佔領國內市場,它的頹勢就不可避免了。
這只是很多過去的國產品牌的命運縮影,在後來的21世紀初,大量的國產品牌漸漸在殘酷的市場競爭中敗下陣來,被兼并,被收購,又或者無聲無息地破產。
“哦,這些簡單的商業案例嘛。”封睿不以為意。
邱明泉擠完最後一點牙膏,沒有扔掉那個乾癟的鋁製牙膏管,而是打開了一個鞋盒子,把牙膏皮放了進去。
“你幹嗎?”封睿眼尖,看見那裏面整齊地擺放着好幾個空牙膏皮。
“攢齊來賣啊。你家都不賣的嗎?”邱明泉好像比他更詫異,“三分錢一隻呢。”
封睿這一下真的徹底震撼了。
對哦,鋁皮是可以回收利用的!三、三分錢一隻嗎?……
回到屋子裏,兩位老人已經簡單地吃完了飯,憂心忡忡地叮囑了邱明泉幾句,就一起出門拾荒去了。
封睿抓住了這個機會,不緊不慢地開口:“現在,我想我們之間,需要一場談判,來談談條件吧。”
邱明泉拿着鹹鴨蛋,正珍惜地拿筷子挑出一點流油的蛋黃,聞言一愣。
“什麼?”
“你總不會覺得,我有義務這麼免費幫你吧?”
……
邱明泉迷惘地停下了筷子:“啊?”
封大總裁併沒有因為他的低姿態而放過他,卻越發刻薄:“重生回來懷揣一把好牌,想過怎麼打了嗎?你好像並沒有任何規劃。”
邱明泉沉默一下:“……我想上學。”
前世因為家庭的重擔,他早早輟學進入了社會,沒有學歷沒有資歷,以至於一生都在最窮困中度過,重活一世,他能想到的唯一途徑,就是抓住機會,好好上學,用知識改變命運。
像他這樣的寒門孩子,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別的捷徑?
“上學上學,上那個搞笑的初中一年級?”封睿明顯不耐煩起來,“怪不得三四十歲還在工地做小工,智商情商都堪憂。”
邱明泉低着頭,忽然有點難過。
這個男人說得尖刻,可是大概是以前聽慣了這樣的話,他也沒有覺得什麼不對。
封睿焦躁起來:“你到底是不是傻!這是八_九十年代,隨便動動手指頭,提前預知那些重要的時間點,遍地都是黃金,時間也完全來得及佈局!”
邱明泉愣愣地聽着。
那又和他有什麼關係?家裏生計艱難,沒有半點積蓄。就算是隱約知道後世有一些發財的機會,可是無論是買房還是做生意,都要本金。
真正的窮人,在什麼時候都是窮人。
“在我的指導下,你可以坐擁前世想都不敢想的巨額財富、金錢、美女、房產、地位……”封大總裁決定速戰速決,開始談判前的引誘,“直說吧,你喜歡什麼?——什麼都可以。”
邱明泉怔怔的,半天不出聲。
看着邱明泉一點激動的樣子都沒有,封大總裁的精英大腦飛速運轉起來,又有點疑心。
這麼沉得住氣,逼得他連最後的談判底牌都全亮了出來,這個小民工,究竟是真蠢,還是大智若愚?
自從靈魂被這塊傳家玉石吸進來,又莫名其妙地跟着這個窮民工回到了過去,他就悲劇地發現了一件事。
他只能通過邱明泉的意識,感知到他所感知的世-界,可是萬一邱明泉把它丟開,他就等於是被關了禁閉!
……好像是活着,可是和死了又有什麼區別?甚至連死都不如!
他封睿這一生含着金湯匙出生,智商超群、天生領袖氣質。在幼兒園就是孩子王,中學是尖子生,大學蟬聯三年學生會會長,在國外拿到雙碩士學位,踏入商界后更加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這樣的人生,風華正茂春風得意,上天忽然就把他扔到這麼一個奇詭的境地,不,他不信這個命!
這幾天,他想了很久,越想越覺得蹊蹺。
家裏祖傳的這個玉石吊墜,一直只傳長孫,從長輩那裏聽說的是,這吊墜來歷非凡,能為每一屆主人擋災消禍,多三次生命。
他小時候,的確在一次車禍里全身而退,那算是一次的話,那麼——難道他從高樓墜落,現在這玉石保住了他的一絲魂魄,就是第二條命了?
他才不要呢!這過的是什麼日子!
邱明泉猶豫了半天,卻終於搖搖頭:“我先好好上學吧,我想讀書。”
“聽着!”封睿咬牙切齒地叫,心裏知道自己一敗塗地,“邱先生,我想和你正式做一個交易。”
邱明泉愣了愣,低聲道:“我不和你做交易。”
這個厲鬼,誰知道他是要吸-精氣,還是要佔身體。
“你先聽我說。”封睿從善如流,用以往令下屬感恩涕零的懷柔聲線道,“我想你不可否認,我們前世一起糾纏死去,現在一起奇異重生,無論你願意不願意,我們都已經建立了某種牢不可分的關係,和緣分,對不對?”
“啊……對。”
“你難道不覺得,命運是如此糾葛,牽絆是如此神奇,而我們兩人的人生,也一定會因此而改變,變得充滿未知的憧憬?”封睿循循善誘,自己覺得這聲線和語氣,絕對堪稱華麗。
我就不信你不怦然動容!他在心裏惡狠狠地想。
邱明泉愣愣地聽着,半晌道:“……你再說一遍?我沒太聽懂。”
沉默了好一會兒,封睿才重新開口:“行,我好好說話——我的意思是,我幫你發財,還幫你砍人!但是你得承諾,儘力幫我解決我的問題,比如尋求靈魂脫困的辦法。”
然後,他有氣無力地再加了一句:“你要是敢再把我孤零零丟開,我變成孤魂野鬼,也不會放過你。”
邱明泉怔怔地把吊墜取了下來,放在自己眼前。
…%¥¥#@!封大總裁在心裏惡毒地咒罵了一長串。
要死了,這簡直是他活到現在,唯一屢戰屢敗的一場談判局!
冬天的陽光溫柔,天邊晨曦初起,一抹初升的陽光從東方照過來,正映在那塊鵪鶉蛋大小的吊墜上。
一根質地優良的紅繩上,打了個精緻而繁複的雙魚形中國結,和田籽料如凝如脂,細膩晶瑩,散發著一層溫潤的寶光。
可偏偏白玉中心還帶着一汪碧綠,像是水頭極好的翡翠,兩種截然不同的玉質結合在一起,漂亮中又帶着怪異。
背面,卻有一層深深的血色,正是前世他們摔死時,兩人的血一起浸染上去的。不知道為什麼,就彷彿印了進去,深入玉石肌理。
邱明泉死死地盯着那塊玉石吊墜,心裏天人交戰。
那個東西好像有種魔力,又好像有着某種叫他害怕的危險。許久之後,他才慢慢開口。
“封先生,我……決定了。”他重新將玉墜掛回脖子,小聲在心裏道,“我接受你的一切條件。”
他望着這家徒四壁的環境,想着那些一定還會再來的歹徒,想着前世一生孤苦的親人,心裏忽然酸楚和熱血一起翻湧起來。
不,他不要再這樣過一生,他不要再遭受前世那些苦難,他更不要渾渾噩噩地度過這重來一遍的人生!
他的眼神逐漸堅定:“我要上學,我要變強。我還要變富有。”
“你確定了嗎?是不是有點貪心?”封睿輕輕一笑,“少要一點,不會吃那麼多苦,更可以迅速達成。”
邱明泉搖搖頭,眼睛裏一片漠然:“吃苦?我不怕吃苦。”
這世上,有什麼比看着親人被欺辱毆打、在自己面前死去、有病不能醫、困苦一生更苦?
“那好。”封大總裁微微笑起來,“那就先定個小目標,先賺他一個億吧。”
……
一間小飯店的包廂里,周總滿臉不能置信:“你說什麼?那一片舊棚戶區拿不下來?你是幹什麼吃的?!”
王大全臉上肌肉微微抽搐,包了繃帶的左手上,被通紅火鉗烙傷的地方還在劇烈跳痛。
他小心翼翼地賠着笑臉:“周總,我盡心了。您看我這手,都弄傷了不是?”
周總冷笑一聲:“一群手無寸鐵的窮鬼,你手下那麼多人,還搞不定,要你有啥用?”
王大全猶豫一下:“這事不知道怎麼,好像變了味。前些天恐嚇還有用,這些天,那些窮鬼全都在傳說,說這一片可能要建大房子,現在沒人肯搬走了。”
好像一夜之間,這種傳言就飛遍了大街小巷,不僅僅是那個恐怖的大院,就連他要下手的另外幾處,也都傳開了!
周總猛地一驚,脫口痛斥:“胡說八道,八字沒一撇的事!”
只是有意向召開國際研討會,被邀請的專家名單甚至還在斟酌中,這件事最終的結果怎麼樣,其實也是隱約風聞,並沒有十足的把握。
就連透露和指示的那個人,都不是十分肯定,只說吩咐他先低價拿到地和房子,再伺機而動。
現在竟然最底層的人都傳開了,死活不肯低價賣的話,高價買來萬一黃了,豈不是砸了一堆棚戶區在手裏?
邱明泉誠懇地彎了彎腰:“謝謝。”
轉身離開了校門,他掏出一個隨身的小本子,在裏面記下了一行小字:“建新中學,1月13日家長會。”
幾天下來,邱明泉的小本子上,已經密密麻麻地排列了附近十幾家中小學的家長會具體日期。
考試完結后一周,就是各個中小學集中開家長會的時候。
“好了,明天抓緊進城。”封睿果斷地道,“帶上存摺和錢。”
邱明泉呆了好半天,才期期艾艾地:“真的要偷家裏的錢嗎?”
“什麼叫偷?”封睿恨鐵不成鋼地道,“拿自己家的錢,賺更多的錢,怎麼叫偷?!”
他以為重活一世,發財的機會遍地都是,可是和這個超級窮鬼綁在一起,他不得不認清現實。
本金從哪裏來?
現在是1988年,正是證券股票市場的相對真空期,四年前上海第一隻股票飛樂音響剛剛發行;兩年前,也就是1986年,中國工商銀行上海信託投資公司靜安分公司才首開先河,開辦了代理股票買賣業務。
在開業的第一天,整個靜安分公司,只代理賣出飛樂音響和延中實業的股票一千多股,成交額僅僅五萬元。
——市場太小了!
就算買賣這些股票,也要有少則幾千的本錢。放在這時的封家,這點錢就是毛毛雨,可是在邱明泉這種赤貧階層中,那絕對是天文數字啊。
好吧好吧,就讓他封睿,帶着這個小民工,試試看真正的白手起家!
從幾個學校打探回來,回到家時,已經是傍晚。
冬天天黑得早,邱明泉跨進大院,本以為該家家關門閉戶了,可是一眼卻看見通明的燈火。
幾乎所有的家門都開着,大院裏也聚集了許多的鄰居,邱明泉更是在人群里一眼看見了爺爺奶奶佝僂的身影。
“怎麼了?”他心裏忽然浮起一絲不妙的預感,急速幾步跑近,正看見眾人中間,壯漢鄰居吳大根滿臉是血,身邊他老婆王嬸正在幫他擦拭。
“咱們去衛生所包一下吧。”王嬸眼眶通紅,忍不住銳聲抱怨,“就你非要出頭!上次你打那幾個人,現在不找你開刀找誰?”
邱奶奶一把孫子摟在懷裏,渾濁的老眼裏有了淚:“你回來怎麼這麼晚,我還以為你也……嚇死我們了!”
邱爺爺默不作聲,緊緊攥着的拳頭終於放鬆了些。剛剛吳大根在外面被人打了悶棍回來,他們老倆口的心就懸了起來。
說到報復,上次明泉這孩子,和那些人結下的才是死仇!
邱明泉安慰地抱了抱奶奶,才挺身站了出去,言簡意賅:“被那些人打的?”
上次吳大根親自上前,用煤球砸了一個人的頭,幫他擋住了致命一擊,今天竟然就遭到了報復。
吳大根擺擺手:“沒啥。”
王嬸尖叫起來:“這還沒事?非要被捅一刀才叫有啥!”
她扭頭看了看邱明泉,嘟囔着:“下班回來就被幾個陌生的流氓堵在了路上,照頭上就是一酒瓶子,身上也被踹了好幾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