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他一臉憤憤,蔣文華和許廣平則眼觀鼻鼻觀心的站在一旁,全是一臉不在乎的樣子。許廣平性子溫吞些,但蔣文華卻是暗自得意起來。不拘如何,霍嶺一番說辭,儼然是當眾打鄭太傅的臉,他可算是沒戲了。鄭太傅被人當眾揭短,自然也不能再收衛珩為徒,到時候,可就只剩自己和許廣平二人爭鋒。

旁的不說,蔣文華覺得自己還是勝過許廣平的,這性子溫吞之人,難道還能壓住自己不成?

鄭太傅神色不變,撫着自己花白的鬍子:「老夫當日,的確是立下了這番嚴規。一楓也好,清兒也好,往日所收的徒兒,最尊者自是皇帝陛下,旁人也沒有一個破過這個規矩。」

衛珩如墜深淵,想到秦婉為自己做了這樣多,現在卻是付之流水,他心中難受,面上還是不動聲色:「能得太傅指點一二,晚輩已然知足,太傅也不必為了晚輩破了自己的嚴規。」

他倒是能夠忍耐,但秦婉對於霍嶺卻是惱了起來,笑道:「這樣說來,霍公子是貨真價實的世家子了?」

並沒有領會到秦婉話中的深意,霍嶺還得意起來:「回郡主的話,我霍家自太祖皇帝伊始,從龍開國,至現在,已然四代有餘,可謂大熙的百年世家。」

「好個大熙的百年世家。」秦婉冷笑道,「你們霍家是有多尊貴,敢在我這個郡主跟前擺世家的款?」

她聲調忽而拔高,將霍嶺唬得臉都變了色,想到方才挨得一個巴掌,趕緊賠罪:「郡主,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霍公子是什麼意思?」秦婉現下怒不可遏,眼前這人粗笨不堪,有什麼資格嘲笑衛珩?「你是百年世家之子,連我也不比你尊貴。」

乖乖!誰敢跟和寧郡主比尊貴啊!且不說她一貫得寵,光是三千的湯沐邑,那可是親王的份例!霍嶺面色白如金紙,額上冷汗頻出,慌忙跪地道:「郡主,我真不是這個意思……」

秦婉素來是個乖巧的姑娘,雖說偶爾有小孩子的任性脾氣,但和喜怒無常四字是八竿子都打不着關係的。溫一楓端詳着她,唇角扯出一個詭秘的笑容來,不動聲色的勸道:「郡主不要氣壞了身子。」

「多謝溫大人。」秦婉現下正在氣頭上,但也不好裝作沒聽到,只好抿出一個笑容來。殊不知衛珩周圍氣壓立時低了下來,冷冷的望了溫一楓一眼,雖並不說話,但目光大是不善。

得了秦婉一個笑容,溫一楓渾然不理幾乎要吃人了的衛珩。蔣文華不料秦婉發怒了,見霍嶺跪在地上,高大的身子還在發抖,心中也慶幸起來,還好自己沒有當這隻出頭鳥,只好涎着臉笑道:「郡主恕他一次吧,再不敢了。」

想到衛珩拜師之事給霍嶺壞了,說不準衛珩又要走上前世以軍功掙官位的道路,秦婉心中就一陣酸楚。衛家是武將之家,衛珩以軍功立足也是正常,前世的衛珩雖然對於行軍之事說得分外平淡,但秦婉是知道的,他身上有大大小小的傷痕,最長的那一道傷疤,從左腰斜到了右肩。

那時,秦婉輕輕撫着那道傷疤,衛珩還笑着說:「都過去了,婉婉不要擔心。」

這輩子,若是衛珩要再上戰場,她也不會阻攔,但她不想衛珩還像前世那樣辛苦,須知每一次打仗,都是用命去搏啊,以科舉掙功名,自然是比以命相搏來得容易些。

念及此,秦婉不免生起悶氣來。廳中頓時安靜下來,一時靜默萬分,衛珩自知再無可能拜師,心中雖是憤懣,但更多則是惱怒溫一楓對秦婉的刻意示好,握了握拳,低聲道:「郡主不要生氣了,無礙的。」

秦婉蹙着小眉頭,略帶了幾分委屈,泫然欲泣的小模樣落入眾人眼中,讓眾人心中各自有了不可言說的奇異感覺。蔣文華暗自冷笑,姓衛的小子本就是不知趣,以為搭上了和寧郡主,就想着要翻身了?破落戶到底是破落戶,難道真能入得了鄭太傅門下?

他臉上得意的神色顯露無疑,這一切都落入了鄭太傅眼裏。略略低垂了目光,鄭太傅道:「你叫衛珩,是么?」

「是,晚輩衛珩。」明白鄭太傅昔日立下嚴規,衛珩自然不會讓鄭太傅為了自己而破了規矩,是以並無怨懟之心,但現在他卻十分不快,只因溫一楓對秦婉的刻意示好。饒是如此,他臉上一點都看不出來,「不知太傅有何指教?」

「老夫記下了。」鄭太傅撫着自己花白的鬍子,「衛珩,你可願意拜入老夫門下?」

此話一出,廳中立時靜了許多。溫一楓聞言色變,見老師竟肯為了衛珩改變主意,心中大感意外,但他在官場沉浮了三年,面子功夫早已練得爐火純青,只是含笑望着衛珩罷了。

比他更吃驚的是蔣文華,早就打定主意坐收漁利的蔣文華沒料到事情竟然這樣發展,臉都白了幾分,脫口道:「太傅,那是您親自立下的嚴規——」

「你既然知道是老夫自行立下的規矩,老夫就是不遵,也不須向你這黃口小兒解釋什麼。」鄭太傅似乎含了幾分薄怒,話中不客氣起來,將蔣文華唬住:「晚輩不是這個意思。」

蔣文華本就是端着自己是蔣家的兒子,這才看不起衛珩,但不想鄭太傅竟然願意毀了自己定下的規矩收下衛珩,讓蔣文華后槽牙都咬酸了。方才情急之下說出的話,招來了鄭太傅的不滿,現下已然是覆水難收,蔣文華情知回天無力,又怎能讓衛珩這破落戶小子壓在自己頭上?「可是皇帝陛下不待見衛家,未免太傅被遷怒,還是……」

不料這人竟然搬出皇帝來壓自己,讓鄭太傅着實生氣:「既然如此,你不妨去皇帝那裏參老夫一本,如何?」

蔣文華不想鄭太傅動了真火,忙賠不是,鄭太傅卻拒不受禮,場面立時尷尬起來。溫一楓和柳穆清忙勸老師寬心,說是蔣文華慌不擇言,乃是無心之失。

「皇帝不待見誰,和老夫有甚相干?老夫愛收誰就收誰,一把老骨頭難道還給廟堂上的規矩轄制着?」鄭太傅哼了哼,「別說你二人現下搬出皇帝來,就是他在這裏,老夫也是這話!」雖然今日念在是三人的父親對自己有過恩情,鄭太傅才肯讓三人在跟前露臉。衛珩文采精華,大有溫一楓當年的品格,讓鄭太傅十分喜歡。而蔣文華一肚子鑽營,霍嶺頭腦簡單,許廣平性子又太過溫吞,讓他都有些不喜,唯獨衛珩一人,他很是喜歡。

再加上婉丫頭撅着小嘴一臉委屈樣子,鄭太傅疼了她七八年,自然不忍見她如此,心知這丫頭若不是知道衛珩有幾分真才實學,是絕對不會將他領到這裏來的。但給霍嶺截了胡,她怎能不氣?

蔣文華今日接連被秦婉和鄭太傅說了一頓,還皆是「有能耐就去皇帝跟前告我去」,讓他很是后怕,愈發後悔不該逞一時之氣口無遮攔。縱然再恨衛珩一個沒落之子壓在自己頭上,但也不敢再在兩人跟前造次了。

霍嶺和蔣文華都成了討嫌之人,許廣平本就不願多說什麼,只是立在一旁做擺設。鄭太傅道:「衛家小子,你可願意拜在我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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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寵嬌妻 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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