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四章　對面那個人

我們的房間基本設置是，中間是佛堂，包括上師像與佛菩薩，還有香爐供台等，嚴整地佈置在桌上，兩邊靠牆壁，是我們的床，床尾有一個書桌，書桌與門窗之間是個人儲物櫃。另外的側間，就是衛生洗浴的地方了。

對面來自湖北的師兄本姓黃，但他還有個藏語名字，在廟裏一般人叫他阿秋。據說是上師給他取的這個名，歷史上有一位著名的修行者，叫啊啾，取其諧音，是要黃師兄學習他的精神。

已經在廟裏共同修行生活一兩個月了，所以彼此說話再少，也有些了解。我本人對武漢有情結，畢竟我落難與被拯救，都是在那裏。當聽說他是湖北人時，我就有一種親切感。

他其實原來曾離家出走，跑過武當山，這就更令我驚奇了。畢竟，董先生，就是武當山下的人。

“你家離十堰很近嗎？”

“不是，我是荊門的，離十堰至少還有兩三百公里。我當年是為了學武術，跑去武當山的。”

“那是哪一年？”

“很多年前，我已經十六歲了，初中畢業，剛上高中，學習也不太好，逆反也比較重。那個年代，武俠小說正熱，武打電影也多，我也受了影響。聽說武當山有會輕功的，也有會點穴的師傅，我就偷了我爸藏在家裏的私房錢，跑到武當山去了。”

嘿，挖到一個寶藏，但我不好意思再問，畢竟這不太光彩。可是，他卻並沒有不好意思，繼續說到。“我爸是我們當地的一名公務員，我媽是縣醫院的醫生，我媽掌家，我爸就藏私房錢，那地方我媽雖然不清楚，但是我知道。我學習不好，他們管得緊，我就想，我如果學一身武功回來，他們該不會再打罵我了，所以起了心，找一個機會，靠道聽途說的東西，就上路了。”

“多少錢呢？”

“九十年代，也有五百多元錢，也不少了。”

“拜了師沒有呢？”

“拜了。當時受小說的影響，其實我根本沒上武當山的道觀，只是在邊上一座小山，有一個土廟，一個老頭守在那裏，我看他鬍子頭髮都白了，覺得仙風道骨，他也自稱有法術，於是我就拜他了，留了下來。”

“結果怎麼樣？”

“受騙了，我按小說上說的，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把身上的錢全給了他，結果，在他那裏吃糧咽菜，他就教我一套子所謂的武術，其實動作是他瞎編的。還教我算命抽籤，後來才知道，他的生活就是靠這個來騙人收全錢的。當時我吃定我沒有身份證沒有錢，又不認路，跑不掉，把我當長工和陪伴了。”

“你在那裏呆了好久？”

“我至少是縣城長大的，這種生活能過好久？我畢竟有些見識，偷偷偵察到老頭藏錢的地方，趁他上廁所的機會，再次拿了五百元錢回來，就離開了。下山的路其實也好找，只要沿着大路走，就會找到城鎮。跑了大約一個多小時，來到一個鎮上，找餐館飽餐一頓，找了個公用電話，打給我爸，他托當地的朋友，把我送回了家。”

這還真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傢伙，每個叛逆期的孩子，都有一個傳奇，或許是心理上的故事，或許就是行為。

按他的敘述，他回家后，夢想成為英雄的念頭沒有了，只好安心讀書。好在他聰明，讀書也算死心踏地，最後終於考上了個大學，學的專業很少聽說過：輸變電。

“你別小看這個專業，在整個湖北，本科教育中有這個專業的，就是我們母校，現在當然名稱很響叫三峽大學。當時其實就是葛洲壩集團的一個學校，為收購企業培養輸變電人材。”

根據他的介紹，我算是明白了這個專業的前景。發電企業發電后，電力首先進入升壓的變電站，因為電力傳輸過程中，會有損耗，所以，最經濟的輸電方式是高壓輸電，這是電力常識，我能夠懂。到了用電部門，又需要變電站降壓，一般通過數次降壓，達到普通用電部門需要的電壓水平。一般民用的電壓通常是380V或220V，而高壓輸電線目前全國的最高水平，也就是全世界的最高水平，就是超高壓輸電了。

按西電東送的線路水平來看，新疆的燃煤電廠送入內地，一般按220KV的電壓輸送，這對線路安裝，材料能力及變電站的設計施工，有很高的技術要求。

“我只不過是學點皮毛。當年考這個專業，一是這個學校收分要求不高，我的成績也只是個中等水平。再一個是，我父親希望我回縣城電力公司當個技術員，收入高。”

當然，中國的發電企業雖然很多，但電網企業只有兩個：南方電網和國家電網。這幾乎是壟斷生意，相當於收過路費，肯定是最穩定的職業。

“你也看得出來，我是個不安分的人，畢業后在縣城電力公司上班，朝九晚五，也沒什麼技術含量，帶幾個民工搞點線路檢修，或者在變電站搞一搞保養維護，這種生活肯定收不住我這年輕人的心。我也是運氣好，遇上了國家電力建設大發展時期，當時國家的政策中，加大了農村電網建設的力度。”

以前，農村雖然接上了電，但是電費特別貴，兩三塊錢一度並且還不穩定。這個原因，主要是電網建設不規範，從鄉里一個供電所拉出來的電線，基本上就已經是220V的，經過沿途損耗，到了農戶家中，可能只有200到180V左右了。不僅電壓不穩定，而且很壞用電器。長期在不穩定電壓下工作，用電器損壞很快。當時，看個電視，也得在電源上接一個穩壓器。

如果你要開一個打米機房或者麵粉房，需要動力用電，還要專門找供電所牽一條動力用三相電來，成本就更高了。

國家在投資基礎設施時，也把電力的重視程度拿到與公路同樣重要的地位，所以給予了大量投資。

黃師兄看到這種情況，就決定辭職，自己搞一個施工隊，搞線路建設承包。雖然他父母依舊反對，但反對是無效的，畢竟這傢伙從16歲就可以獨自偷跑。

“當時，我們縣的農網改造，幾乎有一大半，就是我那個施工隊乾的。畢竟，我是電網的老職工，父親也算是當地政府一個小官員，我這個人也比較靈活，所以，那是我的第一桶金，大概也掙了好幾百萬，這在當時，可是不得了的事。”

據他介紹，做電力線路的施工，需要的關係是比較多的。第一方面，需要與當地電力公司的關係。畢竟電網企業關於停電計劃、線路驗收、送電資格，都要進行評估，如果關係不好，別人為難你的機會就太多了。第二要跟當地政府關係好，雖然樹個電線塔、埋個電線樁，不需要佔多少地。但是，這畢竟是要佔農民土地的。

“一涉及到利益，就不太好辦。農民總認為，電力企業是有錢的，也是國家的錢，多要幾個沒啥。所以，就會老找你扯皮，不讓施工，漫天要價的事，也總有發生。況且，施工時需要施工作業面。舉例，一個普通的二十米貓頭塔，下面四個接地樁，一個接地樁只需要佔地一平米，但整個塔下的面積至少有十幾平米。畢竟是高壓線，周圍幾米的直徑是不允許靠近的。施工時破壞莊稼的作業面，也大概有幾十平米，所以，農民們要價有點高，也是有理由的。”

“那設計費用時，肯定會考慮進去吧？”我問到。

“對，關於佔地賠償這個問題，國家有標準，設計中也有處置費，即使多付了，也有個說頭。但是，有人知道這裏要建塔了，如果原來只是種的玉米，那青苗費就比較低，大不了賠你一個季的產量。但是，有人提前插了柳枝，就這是樹林，每一棵樹就要你一百，如果他插了一千枝呢？那不是十萬？”

這種農民式的狡黠，有時你還真沒辦法躲。

“所以，就得跟當地政府關係好，利用能夠管住他們的人來管他們，不然，我的利潤都會被他們吃掉的。”

他還介紹了第三個關係，就是與設計院的關係。如果設計院把各種費用打高一些，他就能夠有直接的利潤取得。所謂取費這個東西，與工程造價，是一個施工企業最核心的利潤點。我接觸過當年山東李茅的同學，他是搞基建的，他也告訴過我類似的觀點。

“那你怎麼就學佛了呢？”

“嗨！我之所以總想出人頭地，總想擁有神奇的能力。其實與一個女生有關。她與我住一個大院，從小我們關係就好。我高一時，就有愛情的觀念了。但，她也長得太漂亮，學校外總有混子騷擾她，我為此跟別人打了架，當然是輸了。所以我想學武功。當然後來世事變遷，高中畢業后，她考了護校，我們之間的聯繫也就少了。但是，彼此的心中，都有對方，這是沒辦法的。”

愛情有時如宿命，是你一生的劫。

他後來的敘述就比較複雜了，但他盡量往簡單方向說。那女生畢業后，不在縣城工作，通過關係到市裡醫院當護士了。但這個關係，是她大學時的男同學找的，男同學的爸是那個醫院的領導。

結果出來后，那男同學就以為，這個女生就天然是他女朋友了，但這女生心裏還是有黃師兄的，又捨不得市醫院的工作，在猶豫中。

黃師兄拚命掙錢的目的，就是想讓這女生從工作中擺脫出來。

“畢竟我有這麼多錢，完全可以養她。”黃師兄隨後嘆了一口氣，說了後來的事情。

當黃師兄信心百倍去找那女生表白時，那女生當然很高興，願意跟他回縣裏生活。當然，面對那醫院男生的糾纏，那女生就很排斥。在一次她跟黃師兄約會期間，被那男生知道了。

“人性中的獸性，究竟是哪個力量大呢？”黃師兄自言自語說出了後面的事。

那女生與醫院的男生大吵中，那男生突然被激怒，拿刀砍死了女生，然後自殺了。

這個結局雖然悲慘，但是，世上的小人與垃圾卻不少見。為了所謂的佔有，假借愛情之名，有人殺人，有人甚至丟掉了江山與國家。

“我奮鬥的動力瞬間崩潰，我人生的設計再也不存在實現的希望了。雖然很多人勸過我，但我知道，如果重來一次，我寧願我沒找過她，寧願她平安一生。我學佛的目的，最開始也是很單純的，希望擁有一種能力，保佑地下的她，能夠安寧。”

這是一個只有在文藝作品中才看得到的故事，但對面如此平靜的黃師兄，此刻的面貌，如同一個聖人。拿一生的追求，為了一個死去的人，為了自己那曾經激動的青春。

他到過很多寺廟，但大多失望而歸。“講的道理很多，能夠改變我心靈的很少，更莫說什麼法力了。自從歸到活佛門下，才得到一些覺受。”

這讓我很感興趣，問到：“你都得到哪些覺受了呢？”

“過去修過的法，你可能不知道，我也不說。反正，我曾經閉過關，三個月時間，除了念經打坐，就是自言自語，雖然在佛法上不太成功，但至少在心性上，有了一些定力。”

這就很讓人吃驚了，對面這個人，雖然曾經的經歷很豐富，但能夠一人閉關三個月，從心性、身體、毅力上講，都是我無法比擬的。

“那你是用的什麼方法呢？”

“其實很簡單，我用代入法。比如修觀音，我就把觀音菩薩的心咒當成與菩薩的溝通手段，我念咒語時，想像空中有一個輸變線電路，直接接到觀音菩薩那裏，菩薩隨時就聽得到。”

“這種代入法，可行嗎？況且，如果出現雜念怎麼辦？那不是線斷了，你又得接起來？”

“我跟上師請求過，上師是同意了的。況且，我在念咒時，也沒什麼雜念，我念之前會心裏有個意念，為我女朋友祈禱，念完后，我自言自語，好像在跟我女朋友說話：我今天為了你，給觀音菩薩念了多少次，觀音菩薩會保佑你的。”

這就是代入法，原來如此簡單。他心中有女朋友站在他對面，他就可以合二為一地專心修行。

“再比如修上師瑜珈，我最開始就把上師當成我唯一的拯救者，好像上師就在我身邊看着我一樣，最開始我修法是給他看的，最後，他就在我心中了，一刻也沒離開我，這樣，我就得到很好的覺受。”

嘿，還真別說，這還真是個好辦法。我也可以借用。既然憶念上師是上師瑜珈的基礎，那麼，始終給自己一個暗示，上師就在我身邊，就在我頭腦中，就在我心靈深處，再開始修法，不就行了？

修法就是修心，這不違背原則。心的造作可以做壞事，也可以做好事。

最終，我按這個方法，修行了十來天。最開始，把上師的位置放在自己的正對面，他在正對面監督我關照我引導我，最後我們互相靠近，合二為一。再到最後，上師就像在我心靈深處，隨時一想就可以出現。到了這個地步，以後的修行，就有一些把握了。

當時間過去半個月後，大家修習上師瑜珈都差不多熟練后，上師又開始了他的大課。這是本期傳法時最終的目的，也是眾多弟子來的原因。據老師兄們說，有的弟子已經很有修為了，但有資格得到那個大法的人，還是少數。

這就是大家多少天來，傳說在低聲耳語裏的，流動在眼神互動里的：大圓滿。

大圓滿法，只要聽名字，就知道，這意味着什麼。上師在傳授前，所進行的基礎知道培訓少不了，這一次卻特別長。

上師還是從心態講起，畢竟因地為真，結果才為真。以下是他的教言，他在開始時，總有些文藝氣質。

無論你以前享受過快樂還是經歷了痛苦，都已煙消雲散不知所蹤，自己不應再跟隨它們。對我們來說，以前在年輕的時候享受過美妙的生活，然而我現在還貪着它們也沒有任何意義，後來遭受過各種非人的困苦，現在我想着這些也沒有任何意義。不應該對以前曾害過自己的人抱怨，就象是水中的花紋自動消於海水中一樣，已經過去的一切苦樂的感覺都不要追隨。

雖然以前曾感受過各種痛苦和快樂，但這些與晚上的夢已經沒有任何差別。昨天發生過的事情，和昨天晚上的夢，這二者在當時確實曾經存在過痛苦和安樂，但是今天我去觀察，原來自己曾受過的痛苦和快樂，現在看來都是無利無害的，猶如空中鳥跡，一點兒都不存在了。

現在我們觀察這種心是存在，還是已經滅盡了呢？那麼曾經感覺苦樂的心，首先沒有產生，中間沒有安住，最後也沒有去處。因此對自己曾經感受的這些快樂和痛苦，我們都不要過於在意，不要經常留戀不舍。

雖然這種心本來沒有產生過，但當我們執著並生起分別念的時候，也有表面上的一些痛苦和快樂。比如對親人的貪心和對怨敵的嗔恨心，不觀察的時候似乎真實存在，一旦我們觀察它們的本性，就變成石女的兒子一樣。因為以前沒有觀察的原因，所以直到如今我們仍在輪迴中不間斷地流轉。

我們沒必要憶念往昔，也不要過份地計劃未來。自己的心裏不要經常有太多的後悔或希求之心。對將來的希求和對過去的後悔心，就象是陽焰水那樣，跟隨希求它沒有任何實義。

無論是細分別念還是粗分別念，我們的心都自然安住。生起分別念的時候，不要直接摧毀，應該用正知正念來護持它。這樣，就會了知自己分別念虛偽的形象，才能證悟空性。曾經，象這樣虛偽的分別念，已經成了三界輪迴的因，如果我們知道了它的本性，就能獲得殊勝的安樂，但若將此假相當成真實而繼續跟隨，那痛苦就永遠不會間斷。

空中的雲霧，雖然顯示白雲蒼狗，如駿馬、如仕女等各種形象，但真正觀察卻是子虛烏有。同理，世間上一切關於我執及我所執的諸法，實際上也是幻化不實。我們把本來不存在的事物反而執著，就象是有人說，烏龜的毛做成的繩子把我捆得緊緊的一樣。同樣，輪迴當中的各種痛苦，就象是用烏龜的毛繩把我們緊緊地捆着一樣，真實意義上是不存在的。

如果我們明了一切諸法的本性，認清了本來無有束縛的本性，那我們就會獲得殊勝的解脫。因此，在我們還沒有獲得最殊勝安樂的果位之前，就不要懈怠放逸，應該精進地依靠智慧與方便而修持。

我們觀察自心的本性，就象是虛空一樣。在大圓滿的修法當中，也有這樣的觀察方法。首先，觀察心是從哪裏產生的？是從外面的地水火風還是從自己的五蘊而產生。然後安住的時候，又觀察心安住在什麼地方？如果認為是存在於自己的心臟當中，那又從心臟的東南西北等各個方面去觀察。最後心滅盡的時候，它又跑到哪兒去了呢？這樣觀察，也是得不到一點兒的結果，就象是石女的兒子從來沒有產生，怎麼會有他的死亡呢？所以從心的產生、中間的安住到最後的滅盡全都是虛假不實的。

在我們看電視時，電視裏面雖有各種貪嗔痴的影象，但這些也是無來無去的。同樣，我們的心若是真正存在，那應該能找到它的去處，因為不存在的緣故，所以它的去處也沒有。如一個人從色達到爐霍，他有去處，這個心卻完全不相同，並沒有任何去處。

因此所謂的產生、存在和滅盡，都是一種虛偽的假名，真正觀察時，無論是從時間還是地點上，自己的心從來就沒有存在過，就與夢中的顯現無有任何差別，無法給我們帶來絲毫的損害和利益。

因為我們沒有知道自己心的本性是如此，所以從無始以來就漂流在輪迴之中。如果我們現在還不懂這個道理，那將來在輪迴中的流轉仍是無邊無際。

從色法到涅槃之間的一切法，也可以說為基道果所攝的，或者是賢劣所攝的一切諸法，在中觀當中都是抉擇為本來離戲空性，除了空性之外，這些法都是無有而假立的。自己的心本來即不生不滅、不來不去，我們應該要了解其本義。

我們若想抉擇外面的萬法，首先必須抉擇自己的心。如果我們連自己心的根本都沒有找到，那對外境如何觀察抉擇，也得不到一個最究竟的結論。在修學大圓滿時，也是首先將一切諸法抉擇為自己的心，然後把心抉擇為自然本智，所謂的自然本智，也就是如理如實地通達自己心的本體，這叫做是證悟大圓滿。

實際上，外境的諸般顯現全部是自心的一種幻化和游舞、或者是心的一種莊嚴，如果我們沒有對分別念執著，那就可以說是對心的本體已經通達了。我們的心就象是夢中的顯現一樣，實際上它從來沒有離開過法界。對以上內容，大圓滿中的心部、法界部和竅訣部也有不同的說法。

依靠上師的竅訣，雖然知道了心的本性，但僅僅是這樣一個境界，還不能斷除貪嗔痴等煩惱。智悲光尊者曾經說過：“初學者所證悟的這種大圓滿，就象是雲間看見日輪一樣。”但你若證悟了密法之後，再繼續修持，則閉關六個月也能明顯減輕自己的煩惱。從此之後，即使自己不太精進，也是能斷除輪迴的根本。

我想，在六個月當中就可以得到成就，唯有大圓滿自宗才有如此殊勝的竅訣。另外我認為，依靠信心也非常重要，你自己認識之後，對根本上師和密法還應具有一個堅定不移的大信心，只有這樣，才能具有殊勝的定解。

現在很多人的煩惱為什麼總不能滅盡，主要原因是與自己的修行有密切的關係。你可能認識之後，沒有繼續去修持。上師原來給你講過，你就已經認識證悟了本性，但過後，自己還應該每天都不間斷地修。也許以前證悟的經常會顯現，或者是不顯現，但無論如何，只要自己的修行沒有間斷，我相信以後逐漸一定會成就。

在我們這裏，有聞思者和修行者。作為聞思者按規定必須參加考試，應該以各種辯論方法來抉擇，然後竅訣修行者應該經常內觀自心，修行也比較重要。去年我在尼姑經堂給藏族老年尼眾傳講了一些密法的修法，我當時覺得她們大多數人已經基本上認識了本性，但後來卻沒有繼續修持。若認識本性后能繼續修持，我相信依靠傳承上師的竅訣和加持，證悟本性並非十分困難。

心本來無有束縛也無有解脫，猶如虛空一樣。我們若是證悟了如虛空那樣的本性，哪裏還會存在對痛苦和安樂不同的執著呢？以前的大圓滿中講過，如果證悟如虛空那樣的境界，那就沒有疑網，這就是本來覺性。這是顯宗和密宗共同涉及的內容。

從本體上看，沒有任何執著，也沒有任何障礙，但因眾生不明本性，就被迷亂顯現所縛。外面的顯現，既不是自己的心，也不是心以外的事物。一切外面的顯現只是心的游舞，或者是心的一種幻變。

心的幻變是不是心呢？嚴格來說也不是自己的心，但是心的幻變，除了心以外有沒有呢？也是沒有的。因此我們在輪迴中流轉，是依靠這個心，獲得解脫和智慧，也是依靠這個心。就象《入中論》中所講，先執着我，再執著外境，一切顯現都是自己的心所造。我們應當了知一切外境和內心都是心的一種幻變，若認識了心的本性，就會從輪迴中獲得解脫。

密宗當中經常提到普作王，在《普作續》中如是云：“哎瑪吙！眾生和涅槃全部是我所作，我是誰呢？就是普作王，所謂的普作王就是自己的心。”以前薩哈尊者也說過：“心能造作輪迴和涅槃。”

我們只要認識了心的本性，就可獲得解脫，否則，就流轉在輪迴當中，因此觀察自己的心非常重要。在大圓滿當中一般提到普作王比較少，經常講到的是自然本智。

在寂靜的地方觀修無常，並且依止根本上師，一心一意地安住觀察自己的心。心猶如閃電風雲，無有任何依靠處；心也象虛空當中的雲霧一樣，顯而無自性，雖無自性也是會顯現。自己心的本體實際上就是文殊師利菩薩，它是一切功德的來源。

那麼世人所謂的痛苦和安樂，除了自己的心以外再也沒有其它的作者。因為分別念假立痛苦和安樂，然後我們又再繼續地執着它，就象夢中遭遇到外境一樣，如此不斷地感受，不斷地痛苦。如果自己的心安樂，則一切安樂，如果心痛苦一切痛苦。比如在一個生活條件低劣又不潔凈的房子裏，如果心快樂，則生活得幸福愉快；否則，即使是住在天宮裏，也會煩惱重重，痛苦萬分。

總之一切諸法皆是由於心，若真正對諸法自性獲得了自在，那我們就會真切地感知一切都是自心的幻變，地獄、餓鬼等實際上也是心的幻變。雖然一般人以為外境為自己招來痛苦和安樂，但實際上一切的根本就是自己前世的業障和自心的執著。

上師這課，按我的體會，舉了大量的例子，作了各種比喻，但不外乎說的打破自心的壁壘，進入自由的境界。但要打破此心，必須借用外力。

是不是設置一個對面人，或者對面佛，引佛入我心，既可打破幻象呢？

上師沒有傳具體的修法，我不敢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