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無關“風月”9

81.無關“風月”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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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明......”柳雁歡的目光轉向面色蒼白的春生,“說明春生姑娘,昨夜進過賈夫人的房間。因為我在夫人房間的哮喘藥瓶上,也聞到了相同的香氣,想來是春生姑娘動過了藥瓶,才會沾上的。”

秦非然修長的手指緩緩地敲擊着桌面,電光石火間,柳雁歡的話讓他腦海中的線索串聯了起來。

他一雙眼睛嚴肅地盯着春生:“他說的,可是實情?你昨夜可曾進過夫人的房間?”

豆大的淚珠從春生臉頰上滾落下來,她輕聲道:“進過。”

“你發現夫人的哮症發作,於是拿走了櫃中的藥瓶。那起夜的小丫鬟,正好看到了你倉皇逃離的一刻。賈夫人身死後,你又返回屋中將藥瓶放回原位,卻因太過緊張而撞倒了放在桌上的香水瓶子,擦拭過程中,你的帕子沾上了香水,即便你回去后洗了很多次,也沒能將氣味全然洗去。”

秦非然愈說,春生哭得愈發凄慘。

丫鬟冬雪一下子驚叫起來:“春生姐姐,真的是你?!今日一早我醒來,就見你的手帕晾在外頭,你說是半夜小日子來了,將帕子弄髒了,枉我還那麼相信你!”

秦非然將目光轉向賈正霆:“賈老闆,還請你叫人前去查驗,昨日送出的香水,是不是少了小半瓶。”

派出查證的人很快回來,證實了秦非然的話。

“你為何要這樣做?”

面對秦非然的問話,春生只是一個勁兒地抽泣。

冬雪怯生生地說:“夫人想讓老爺納春生姐姐做姨太太,可她並不情願。”

柳雁歡微微皺眉,賈正霆卻先一步指着春生怒道:“好你個歹毒心腸的丫頭,夫人待你視如己出,你竟做出此等下作之事,來人,往死里打。”

春生一直凄哀地哭着,卻沒有為自己辯解,她披頭散髮地被兩個家僕架了出去。

廳內終於恢復了初時的寧靜,卻沒有一個人說話。

賈正霆頹然地跌坐在椅子上,他雙目通紅,蒼老的手一直敲着桌板:“引狼入室,引狼入室啊!”

芸笙見真相大白,便不樂意在賈府久呆,攛掇着柳雁歡要回去。

柳雁歡兀自整理着思緒,他看着身姿挺拔的秦非然,總覺得有什麼地方被自己忽略了。

隆冬時節,賈府的花園裏一派蕭條。芸笙低嘆一聲:“可惜了,若是春天到這兒來,肯定開了滿園的茉莉、丁香和百合,那真是漂亮。我最不喜歡冬天,暖屋子裏熏得人乏得很,精氣神兒都沒了。”

芸笙的話猛地點醒了柳雁歡。

他打住腳步,就近截了個家僕問道:“賈夫人的哮症,你們可知道源頭?”

那家僕回道:“自然是知道的,夫人嗅不得蘭花香,只要嗅到一丁點兒就會病發,是以賈府的花園裏,從來不種蘭花。”

柳雁歡細想着藍調時光的配方:前調茴芹、橙花、檸檬,中調蘭花、茉莉、玫瑰、紫羅蘭,后調鳶尾花、檀香、安息香。

家僕口中的過敏源蘭花,就在那瓶藍調時光里。

柳雁歡想起賈老闆眼泛精光地看着他,無比自然地告訴他,藍調時光是他送給賈夫人的生日賀禮,只覺得身上一陣陣地泛冷。

他轉身往回走。

芸笙急道:“大少爺,您去哪兒,車夫正等着呢。”

然而柳雁歡什麼都聽不進去,他只顧往前廳走,正好看見賈正霆引着秦非然出門。

秦非然昂首闊步地走着,而賈正霆卻點頭哈腰地跟在秦非然身後,臉上還帶着討好的笑意。

柳雁歡從來沒有如此憤怒過,他就這樣站在道上,不再挪動一步。

秦非然隔得遠遠地就瞧見了柳雁歡,柳大少爺整個跟燒開的熱水壺似的,大老遠都能瞧見他頭頂哧哧冒着煙。

“槐先生,借一步說話。”柳雁歡擋在秦非然跟前。

秦非然蹙眉看看手錶:“改天吧,今天我約了人。”

柳雁歡沒說話,腳下也沒挪動半步。

秦非然看着無端倔強起來的人,將身上的格子大衣脫下,披在他的肩頭:“隆冬天裏穿這麼薄,當心風寒。”

瞬間,柳雁歡被羅勒、香橙和蜜桃的香氣包裹着,再回神秦非然已經走遠了。

身後,氣喘吁吁的芸笙止不住抱怨:“大少爺,您是怎麼了?繞了這麼一大圈,怎麼又回到原點。”

待他看清柳雁歡身上的衣服時,不由地驚詫道:“這......這不是秦先生的衣服么?”

柳雁歡看着他,姣好的臉蛋、帶着靈氣的雙眸,還有那被凍得通紅的鼻頭,輕聲道:“你說得對,繞了這麼一大圈,該償命的人卻逍遙法外,可不就是白忙一場么?”

同一時刻,秦非然坐上了私家車,手下郭斌恭恭敬敬地喚了聲:“三爺,資料拿到了。”

“城東柳家的大少爺?”秦非然翻閱着卷宗,卻始終想不起寧城還有這麼一號人物。

“您沒聽說過也正常,那柳雁歡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紈絝,吃喝嫖除了賭樣樣精通,今天跟在他身邊的那個戲子,就是他新近的相好兒,聽說還將人往家裏帶。柳老爺一氣之下險些把人給打廢了,在床上躺了個把月,剛好了傷就忘了疼,又到戲班子裏找人了。”

秦非然閉眼靠在後座上,腦子裏卻不其然地閃過柳雁歡那雙倔強卻清明的眼睛。

顧雪妍怔怔地看着秦非然,像是沒想到會被拒絕,原本紅潤的臉色漸漸變得煞白。

“對不起,打攪您了。”說完,顧雪妍推開眾人跑開了。

柳雁歡看着跑遠的人,瞥了秦非然一眼:“我貌似聽到一位少女心碎的聲音。”

秦非然牽起柳雁歡的手,在他手背上烙下一吻。

人群中的歡呼聲,起鬨聲,再次沖向高潮。

最後的評比結果,一對男士的華爾茲高居榜首,而席奉謙和柳景芝卻成為了舞會上的笑料。

當顧家的丫頭端着一壺酒走到席奉謙身邊時,席奉謙看向柳景芝的眼神像淬了毒。

“按規則,請二位罰酒三杯。”

柳景芝剛端起酒杯,就被柳雁歡接了過去:“舍妹不勝酒力,我替她喝吧。”說著,他連着灌了三杯酒。

柳雁歡把喝光了的酒杯倒轉過來,當真一點都不剩,賓客們紛紛鼓掌喝彩。

席奉謙只得陪着喝了三杯。

緊接着顧家當家人顧唯安親自端了一個錦盒過來:“槐先生,這是今晚的彩頭,顧家酒窖里珍藏的霞多麗香檳,希望您能好好享受這個夜晚。”

秦非然接過錦盒,卻發現不見了柳雁歡的蹤影。

此時的柳雁歡轉到了大廳角落,安頓柳景芝躺好在沙發上,這才緩緩地走到窗邊。

正值黃昏,日頭西沉,旁邊是和衣而睡的妹妹,柳雁歡忽然想抽根煙。

想起不久前,他還那樣出離憤怒地砸過煙館,又忍不住失笑出聲。

蘇妃麗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矛盾的男人,她不懂窗檯有什麼好看的,有什麼東西能夠吸引他看這麼久。

可活潑如她,卻也能感覺到,這是一個不能打擾的時刻。

柳雁歡就這樣站了許久,忽然感覺有人拍了拍他的肩。

轉頭一看,是蘇妃麗。

柳雁歡對她的印象,就是一團熱烈的火,牙尖嘴利又潑辣率真。

可此時的蘇妃麗卻小心翼翼地捧着懷裏的一個麵包籃子:“柳大哥,這個給你。”

柳雁歡看着那一籃白麵包,詫異道:“給我的?”

“嗯,我親手做的,你嘗嘗看好不好吃。”

柳雁歡從籃子裏掰了一片嘗了嘗,點頭道:“嗯,還不錯。”

看着吃得有滋有味的柳雁歡,蘇妃麗眉眼間染上笑意,朝他勾了勾手指。

柳雁歡俯身去聽,臉上卻驀地一濕。

蘇妃麗在他臉頰上印了個結結實實的吻。

柳雁歡愣住了,小丫頭卻跑得比兔子還快。等柳雁歡回過神,遠處就剩下目睹了全過程的秦非然。

他聽見秦非然說:“柳少真是魅力無邊。”

一瞬間,柳雁歡清醒過來,回敬道:“槐先生也不遑多讓。”

兩人就這樣,一個站在窗邊,一個站在遠處,隔着數張餐桌對視着。

最後,還是秦非然先投降了,他朝柳雁歡揮了揮手中的香檳:“諾,獎品,你怎麼能先跑掉了?”

柳雁歡看着秦非然熟練地開瓶,倒酒,然後說cheers.

於是他也端起酒杯,看着那不斷上涌的氣泡,說cheers.

“你剛才都看到了?”

“如果柳少指的是那枚少女的香吻,那確實是看到了。”

“那你為什麼不做聲,不是說喜歡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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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調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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