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8

18.18

這一天過來弔唁的人更多,除了賀家的親友和魏教授生前的同事、學生,Z大在任的幾位領導也前來慰問了。雖然一切從簡,但賀家的人忙於招待客人,自然留意不到賀齊光在不在。

賀憲是長孫,前一天和爸爸叔叔守了一夜,清晨才上樓休息,樓下人聲不斷,他睡得不沉,躺了不到兩個鐘頭就起床了,下樓的時候看到眼睛仍舊紅腫的堂妹拿着一盒巧克力走上來,問:“你吃飯了嗎?”

“不太餓。哥,你和大伯大伯母過幾天要搬走嗎?”

賀憲“嗯”了一聲,他們一家住過來是為了方便照顧奶奶,爺爺奶奶生前就說過,這房子以後要留給最沒出息的小女兒。奶奶走後,哪怕姑姑另有住處,這房子歸了她,他們一家自然也要搬走。

“你們能不能不走?我想跟你們住。”

姑姑非逼着妹妹去和爸爸后媽住,賀憲也不忍心,可這事不是他能做主的,便問:“你吃飯了嗎?”

“不太餓。”

瞥見池西西手裏的巧克力,賀憲說:“沒胃口就喝點粥,少吃甜食,不然更吃不下飯。”

哥哥沒答應,池西西有些失望:“這是南阮給的,我沒要吃。”

“南阮?她又過來了?”

“沒有,我剛剛去她家了,二哥讓我去幫他約她。”

“賀齊光都幹什麼了?”

聽池西西講完,賀憲一陣頭痛,早飯都沒吃,直接出門了。

遊戲廳非常吵,剛進門的時候南阮很是抵觸,但她很快就有了興趣。賀齊光先帶着她玩了局投籃,南阮沒什麼運動天賦,只砸進去一次,卻興奮得不行,一臉崇拜地看向賀齊光:“你怎麼扔得那麼准?再來一次。”

“這算什麼,好玩的多着呢,我帶你玩別的去。”

賀齊光把戀戀不捨的南阮拽到另一台遊戲機旁,帶着她砸地鼠,這個比投籃容易多了,南阮連玩了三局,又跟着賀齊光抓娃娃。

“說好了啊,我抓20次,要是能抓到十個,你請我吃飯,抓不到,我請你吃。”

南阮沒理他,饒有興趣地用自己的遊戲幣抓,可抓了十幾次,全部失敗了。賀齊光用十個幣抓到了兩個,手裏還剩十個的時候,他朝南阮眨了下眼:“幫我看着點管理員。”

“看什麼管理員?”話音還沒落,南阮就看到賀齊光投了枚硬幣后,徑直抬起娃娃機,晃出了一隻娃娃。

賀齊光靠着作弊,用九個遊戲幣抓了七隻娃娃,手裏還剩最後一個,他沒再使詐,投進去正常抓,自然沒抓到。

他把九隻娃娃穿成一串掛到南阮身上,笑道:“我輸了,請你吃飯。”

南阮知道他是故意要請自己,便說:“謝謝你的娃娃,還是我請你吃。”

見南阮的發間滲出了汗,賀齊光說:“咱們去喝點東西吧,等下帶你玩碰碰車。”

遊戲廳吵,坐進旁邊的雪糕店,賀齊光去買雪糕時,閑來無事的南阮翻出手機,才看到賀憲打來的電話。

撥回去后,聽到賀憲問自己在哪裏,對這一帶不熟的南阮跑出雪糕店看了一下路牌,才把地址報給他。說來神奇,賀齊光自出生到現在,在這座城市生活的時間加在一起連半年都沒有,卻比她這個本地人更了解吃喝玩樂的地方。

賀憲趕到的時候,南阮正舔着蛋筒和賀齊光在碰碰車入口排隊,賀憲從隊尾走到隊頭,拍了一下正和南阮說笑的堂弟的肩,冷着臉問:“賀齊光,你是不是缺心眼?”

一回頭看到堂哥,賀齊光嚇了一跳:“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趕緊回家去,不然我不收拾你,你爸也得往死里揍你。”

賀齊光明白堂哥不是在嚇唬他,只好對南阮說:“我過幾天再帶你來,欠你的那頓飯先記下。”

眼看就要排到了,南阮有點失望,可看到賀憲的臉色,忽然記起賀家正辦白事,也覺得賀齊光沒心沒肺,便點了點頭:“好啊。”

賀憲是騎摩托車來的,坐不下三個人,賀齊光本想帶着南阮打車,在哥哥的瞪視下,沒招呼她,自己走了。

南阮把吃了一半的雪糕扔進垃圾桶,說:“你今天也走不開吧?想叫賀齊光回去,其實剛剛在電話里和我說就好。”

“你怎麼會和他出來?”

“你妹妹去我家找我,說她哥哥在體育館等我,我以為她口中的哥哥是你,到了地方才知道是賀齊光。我本來想去看書,可他一直拉我來,”南阮拽着手邊的那串娃娃說,“我以前沒玩過這些……”

聽到南阮說以為是自己才去的體育館,賀憲彎了彎嘴角:“好玩嗎?”

南阮笑着點了點頭。

南阮很少沖他笑,因而這個笑容在賀憲眼裏彌足珍貴,他心中的陰霾頓時散去了些許:“沒跟朋友一起做過飯,沒燒烤過,沒抓過娃娃,你怎麼見了什麼都新鮮?”

南阮不高興了,噘着嘴說:“我土包子,沒見過世面行不行?”

賀憲覺得這隻什麼都沒見過、什麼都沒玩過的小土包子可愛極了,他想把去過的好地方都帶她去一遍,想把好玩的都教給她,想看她驚喜驚訝的表情,可恨竟被顧曜和賀齊光搶了先。

“你也沒玩過碰碰車?”

“三四歲的時候我爸爸帶我玩過,還拍了照片,但是我不記得了。”

“碰碰車有什麼意思,過些日子我帶你去玩卡丁車。”

奶奶剛走,賀憲做不出堂弟那樣沒心沒肺的舉動,不然只要南阮高興,他肯定立馬帶她回去玩碰碰車。

南阮沒應聲,轉而說:“咱們回去吧,你把我送到食堂就行。”

“你不回家?”

“我要去自修室,隨便吃點。”

賀憲看了眼時間,給媽媽打了通電話,說午飯後回去。

“我也沒吃,我們在外面吃了再走。”賀憲環顧四周,“你沒吃過什麼?帶你去。”

南阮以為他在笑話自己,瞪着他不說話。

賀憲不能在外逗留太久,便沒去遠處,帶着南阮坐進了一家法式鐵板燒店。落座后他才想起來,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單獨吃飯。南奶奶從小管的嚴,南阮吃飯的時候習慣不講話,她的儀態很好,哪怕玩了一上午早餓了,也吃得斯斯文文。

賀憲連着兩天沒怎麼睡,頭正疼,胃口也差,吃了一片牛肉、一塊鱈魚就放下了刀叉,側頭看南阮慢條斯理地剝蝦。

南阮再餓,被人盯着也吃不下去,不滿地看了過來:“你為什麼一直看着我?”

“當然是因為你好看。”

賀憲的注意力都在南阮身上,說這話時沒過腦子,脫口而出后他立刻後悔了,正拿咳嗽掩飾窘迫,就聽到南阮說:“你跟賀齊光不虧是堂兄弟,油嘴滑舌起來連說的話都一字不差。”

……這臭小子。賀憲忍着氣揭堂弟的老底:“你別理他,賀齊光纏着你沒安好心。他幼兒園的時候就喜歡親漂亮女孩的臉頰,六年級因為早戀,還被學校通報批評過。”

“我知道呀,他說我是他初戀,見了我才知道喜歡一個人的感覺,我沒信。”

……這是什麼破弟弟,南阮明明是他的初戀,明明他見了南阮才知道喜歡一個人的感覺,怎麼會被一個寡廉鮮恥的臭小子搶了台詞。早知道小時候就該把臭小子裝籃子裏扔出去。

然而更讓賀憲鬱悶的卻是後面的話——“賀齊光挺會討女孩喜歡的,他說我是他初戀雖然是騙人的,但這還是我第一次被男生表白。”

賀憲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你覺得他討人喜歡?”

“他挺會逗人開心的,很多女孩都喜歡這種,不過我不喜歡。”

“那你喜歡誰,顧曜嗎?”賀憲的語氣漫不經心,其實緊張得要死。

“你怎麼會怎麼問?”南阮的眉頭蹙了起來,一臉不悅地說,“你和馮夢迪真是一模一樣,她還問我喜不喜歡你,真是莫名其妙!”

沒聽到想聽的,賀憲猶不死心:“不然你為什麼坐他車?”

“我還坐你的車了呢。”南阮不高興了,故意用賀齊光的話氣賀憲,“我怎麼可能喜歡你和顧曜這種快二十歲的大叔。”

賀憲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失望,他斜了南阮一眼,拽着她的頭髮說:“叫聲賀叔叔給我聽聽,給你買糖吃。”

南阮搖了搖頭,掙脫他的手,瞪視道:“你煩不煩?”

賀憲笑了,所有的不甘都煙消雲散。喜不喜歡他沒關係,不喜歡顧曜就行,他之前虧在蒙在鼓裏,現在知道了,從今往後,顧曜沒戲。至於家裏的那個臭小子,他有辦法在三天內讓他滾回廣州去。

……

三模南阮考進了年級前五十,一個多月從六十八名提升到三十八名可謂進步飛快,前五十名個個智商高又努力,到了這個階段,想前進三名都不容易,何況是三十名。

成績一出來,班主任就找南阮談了話,問最後一個半月要不要把她轉入一班,一班的部分學生解題比老師還厲害得多,配的各科老師也是學校里最有經驗的。最後這個階段,一班上課專註於拔高,而十四班還在講最基礎的概念。

南阮知道想穩住現在的成績,自己應該離開十四班去一班,但又怕和新同學相處不來情緒受影響,便只說想想再決定。

這晚回到家后,南阮沒有立刻上樓,她坐到沙發上,把這件事講給爺爺奶奶聽,徵求他們的意見。奶奶看完她的成績單,對爺爺說:“看見沒,理科好的學生就是有潛力,要是文科強理科弱,考前突擊三個月也沒效果。”

爺爺戴上老花鏡,掃了眼她的成績單:“生物提高得挺快,英語還是差一點,阮阮,你們學校這次數學幾個滿分的?”

“兩個,我和一班的一個男生。”

爺爺考慮了片刻:“英語不是短時間突擊就能大幅度提高的,生物想考得不錯容易,拔尖卻不能只靠這麼一時半刻的工夫。最後一個月,你把時間放在物理化學上,數學保持滿分,物理化學再多提高一點,清北每年都會破格錄取數理化三科總分高的學生,就算最後你總分差一點,數理化省排名靠前,也很有希望。”

一旁的南黛聞言愣了愣:“阮阮不上Z大啊?”

“我要上Z大,還用複習嗎?”

奶奶戳了下她的額頭,笑着數落道:“剛進步一點就自大,你之前考六十八名,還真進不了Z大的王牌專業。以你的腦子,要早點用功,狀元都有可能。”

南阮“哼”了一聲,對面不就坐着一個最好成績四百名、高考勉強過一本線,憑分數連Z大最冷門專業的邊都摸不到、卻靠關係進了王牌專業的南黛么?爺爺奶奶正分析她的提高空間,因此南黛臉上的嫉恨只有南阮看到了。

南阮心思通透,猜得到堂姐在想什麼,無外乎就是她本以為自己成績再好,也不過和她一樣進Z大,發現自己有更高的目標,頓時難以接受兩人的差距。哪怕佔了便宜,也不知滿足地見不得別人好,南黛才是真正的小心眼。

從堂妹臉上捕捉到輕蔑,妒火中燒的南黛面色不豫地起身上樓了。

爺爺奶奶一致建議她到一班去,南阮便不再猶豫,隔天一早就去找班主任了。

當天下午的活動課,班主任通知她轉班。想到要面對新同學,南阮有點忐忑,對韓樂怡說:“我的位置不能讓別人坐,萬一待不下去,我還是要回來的!”

“有什麼待不下去的,”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過來的賀憲從桌洞裏拉出她的書包,替磨蹭着拖拉着不肯走的南阮把書一股腦地裝進去,又將裝不下的全塞進韓樂怡遞過來的布袋子,“走吧,我送你去一班。”

“……”

韓樂怡剛一起身,就聽到賀憲說:“你留下吧,兩個人送,太招眼了。”

一班在遠離後面三個班的另一個教學樓的頂層,南阮平時缺乏鍛煉,爬到五樓時早已氣喘吁吁,她回頭看向不遠不近地跟着自己的賀憲:“謝謝,你回去吧,我自己去六樓。”

賀憲揚了下手上的兩個包,問:“你自己拎得動?”

……拎不動,什麼都不拿她也已經快累死了,接下來的一個多月,她豈不是要天天爬六層樓……把成績好的學生安排在六樓,是想逼着他們多運動嗎?

走到六樓的時候,南阮只覺得奇怪,活動課還沒下,這一層居然無人走動?全都不在嗎?

四周太安靜,她回頭看向賀憲時不自覺地壓低了聲音:“把包給我,我走啦。”

之前被人傳和他有曖昧關係時,南阮氣得要死,怕走在一起再起謠言惹她不高興,從十四班到這兒的一大段路,賀憲刻意跟她錯開了距離,見六樓無人走動,賀憲才靠了過去,他停在南阮站的那層樓梯的下一層,兩人的高度剛好持平。

賀憲把兩個包交到南阮手中,沖她笑了笑:“我考前每天都來學校,遇到事情就找我。”

身高差消失后,南阮第一次平視他,四目相對間,她莫名地生出了不自在的感覺,垂下眼睛問:“你為什麼對我那麼好?”

賀憲頓了頓才說:“因為你是個討人喜歡的小孩。和同學好好相處,沒什麼難的。”

南阮對人際關係沒自信,不願意主動和陌生人交談,又太過漂亮,才顯得冷若冰霜,其實熟了之後她比誰都好相處。

聽到賀憲說自己是小孩,南阮笑着噘了噘嘴:“你還真把自己當我叔叔啦?”

走進一班的教室前,南阮深呼吸了一口,進了教室她才發現,一班不是沒人,而是滿座,明明是活動課,教室里也沒有老師在,一班的學生竟全都安安靜靜地在座位上自習,沒有一個人走動,習慣了上課都吵嚷的十四班,南阮滿心訝異。

聽到前門的響動,一班班長起身走過來,沖南阮笑了笑,把她帶到了第四排的一個空位上,她剛落座,還沒收拾好書,隔壁的女生就遞了張紙條過來:“你好,數學滿分同學。”

南阮轉過頭,和新同桌相視一笑,她鬆了一口氣,原來真的沒什麼難的。

收拾好東西,南阮給韓樂怡發了條信息,正想收回手機,又想起了賀憲,猶豫了一下,給他也發了一條。

收到南阮的信息,放心之餘,賀憲也有點失落,他既怕她適應不了新環境、跟新同學相處不好,又夢想她的世界只有自己。

……

在一班待了一周,南阮才知道,自己之前對人際關係的擔心根本就是多餘的,離高考還有一個多月,一班從早到晚,哪怕是課間和活動課都無人閑聊、走動,同學間的交流多是用紙條,她的同桌化學生物很好,數學物理稍弱,跟她剛好互補。

看到小孫女迅速地適應了新環境,也不再懶散,南奶奶十分欣喜,逢人就誇,在飲食上也更加精心,整日研究如何給考生補充營養。

這天晚上,南奶奶在樓下叫南阮吃夜宵,沒聽到她回應,就去她的房間送燕窩粥。進門時聽到天花板上乒乒乓乓,南奶奶抬頭看了一眼,說:“你姐姐在幹什麼?”

南阮“哼”了一聲,摘下了耳塞:“你去問她呀,她每天都這樣咚咚咚,十二點都不安靜,害我睡覺還要戴耳塞,早晨起來耳朵都疼。”

“我去和她說。你趁熱把粥吃了,別熬太晚,現在開始要調整作息了。”

奶奶不知道和南黛說了什麼,當天晚上南黛就從三樓搬到了一樓客房,耳根終於清靜了的南阮立刻把這個好消息分享給了韓樂怡和賀憲,顧曜和南黛有關聯,她自然不會跟他提。

發完信息,不等他們回復,南阮就繼續整理物理錯題了。隔了一會兒,忽而聽到了石子敲擊玻璃的聲音,她心中一動,走到窗前,打開了窗戶,真的是賀憲。

“你怎麼又爬樹?”

因為南黛搬走,不怕被人看見了。賀憲把手中的袋子扔給她,說:“投食。”

不等南阮說話,他就揮了下手:“走了,別熬夜,早點睡。”

南阮打開袋子,看到裝在盒子裏的芒果班戟,笑着撇了撇嘴,她只是喜歡芒果雪糕,班戟還是榴槤的更好吃。

許是因為氣奶奶偏心她,把自己趕下樓,第二天早晨在客廳遇見時,南黛瞪了南阮一眼,南阮只怕她在人前對自己假親熱,才不怕她生氣,反正真吵起來南黛遠不是自己的對手,因而只回了個白眼,完全不當回事。

周六中午南阮從學校回來,遇上了大伯一家過來吃飯,往常爸爸一家也會來,午飯間聽大人們說起,才知道爸爸和繼母帶着弟弟去上海參加什麼比賽了。

大伯一家要待到晚上,吃過午飯,南阮上樓收拾東西準備去自修室複習,顧曜今天也過去,兩人約好一起吃晚飯。

在樓梯上遇到南黛,南阮連眼皮都沒翻,然而走上二樓、看到原本關着的房門半開着,她狐疑地看了眼正下樓的南黛的背影。

走進自己的房間,看到明顯被人動過的書桌,南阮怔住了,她呆了兩秒才發覺英語、生物、物理、化學四科的錯題集不見了,這四本厚厚的錯題集她整理了兩個多月,最後一個月準備重點看它們,書不見了都沒關係,錯題集沒了她再也沒時間重新整理。

顯而易見,這事兒一定是南黛做的,南阮氣極了,快步走到樓下,質問正坐在沙發上的南黛:“你剛剛進我房間了吧?”

聽到這句,爺爺奶奶、大伯伯母一齊看向了她,南黛一臉莫名其妙:“你說什麼?我哪敢進你的房間。”

“我的四本錯題本你拿到哪裏去了?”

“什麼錯題本?”

“你敢發誓剛剛沒進過我的房間嗎?”

南黛還沒說話,伯母就皺着眉開口了:“南阮,你再着急也不能和姐姐這樣講話。”

不准她帶同學回來玩,以及讓她搬到一樓客房的事,南黛早就和爸媽抱怨過了,南黛的媽媽對爺爺奶奶多年來偏心南阮、委屈女兒意見很大,但有南黛爸爸壓着,礙於情面,她一直克制着沒明說。

伯父平常對南阮不錯,偶爾聽到女兒抱怨,只讓她多讓着妹妹,可看到南阮咄咄逼人地完全不尊重女兒,也皺起了眉頭。

南奶奶起身打圓場:“錯題集不見了?是不是落在學校了?”

“不可能,吃飯前還在桌上,就是南黛拿的。”

南奶奶走過來攬住南阮的肩:“走,奶奶陪你上樓找。”

南阮立在原地不肯走,最後被奶奶拉上了樓。祖孫倆剛上樓,伯母和南黛也進了南阮的房間,在南阮的書包里找到錯題集的時候,一直沉默的南黛突然哭了。

伯母見狀更替女兒委屈,對南奶奶說:“我知道您偏疼小孫女,也能理解。可您和爸再疼她,也不能讓她這麼不尊重姐姐。”

南奶奶覺得南阮這次確實有點過頭,對兒媳說:“她知道錯了。”

說完這句,南奶奶又暗中捏了捏小孫女的手:“阮阮,去給姐姐道個歉再去自修室,晚上記得回來吃飯,我讓阿姨做你愛吃的清蒸鱖魚。”

伯母對奶奶這樣僻重就輕地轉移話題十分不滿,正要開口,又聽到南阮說:“奶奶,該道歉的是南黛,我剛剛就是放在桌上的,她進我房間把我的錯題集藏起來,然後弄亂我的桌子,故意讓我撞見她下樓,就是為了引我找她麻煩,讓你們以為我欺負她冤枉她,她動歪腦筋不是一天兩天了。”

南黛聞言搖了搖頭,轉身就走,伯母指着南阮問南奶奶:“您看她都說了什麼,您真不覺得這孩子有問題?”

看到大孫女哭着下樓,爺爺也上來了,用訓斥地口吻說:“阮阮,你今天確實不像話,必須給姐姐道歉。”

看到小孫女的眼圈也紅了,南奶奶雖然覺得她不對,卻更心疼,便瞪了爺爺一眼:“你好好地凶什麼,再嚇着孩子了。”

爺爺的聲音更大:“你這樣不是疼她,是在害她,出了這個家,誰願意慣着她的壞脾氣。”

當著兒媳,南奶奶不願意跟南爺爺吵架,再次瞪了他一眼,對兒媳說:“你們下樓去看南黛吧,我和阮阮談談,等下讓她和姐姐道歉。”

南阮忍着眼淚對奶奶說:“我為什麼要道歉?”

奶奶也着急了:“南阮。”

南阮傷心極了,甩開奶奶的手,直接跑下了樓,離開了家。

一口氣跑出家屬院后,她想去找韓樂怡,又覺得去了韓樂怡家,馬上就會被家人找到,她誰也不想看見,連奶奶也不想看見。她在人來人往的街上哭了一會兒,決定去找賀憲,他說過的,遇到事情就找他。

可她的手機沒帶出來,也背不出賀憲的號碼。南阮只好折回家屬院,去敲賀家的門,可惜許久都沒人應。南阮沒有辦法,轉頭往韓樂怡家走,走到一半她突然想起上次跟賀憲顧曜韓樂怡在賀憲朋友的小公寓吃過火鍋……

聽到敲門聲的時候,賀憲正睡覺,睡著了生生被吵醒自然煩躁,隔了許久才去開門。門外並沒有人,他以為是鄰居家的調皮孩子,正想關門,突然聽到了哭聲,覺得奇怪,就走到樓梯旁,循着哭聲往下看了一眼,看清坐在下面那層樓梯上正抱着膝蓋哭的那個似乎是南阮,賀憲直以為自己沒睡醒,滿心疑惑地走下了樓梯。

聽到腳步聲,南阮抬起了頭,看到她腫得像桃子的一雙眼睛,賀憲嚇了一跳,半跪到她跟前,問:“誰欺負你了?你哭什麼?”

“我敲了好久,以為你不在家。”

“你就因為敲不開門哭?”

南阮啜泣着問:“我今天能不能住你家,我沒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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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你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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